可憐無定河邊骨

  

  乍暖還寒的初春陽光是那麽炫目，但這兩天氣溫驟降至零下八度，還下了雪。外麵風也很大，廊簷下的風鈴不時發出叮咚聲。前幾天已經盛開的番紅花，被驟然而至的寒冷擊倒，嬌嫩的紫色花朵在雪中瑟瑟，失了光彩。

        坐在溫暖的火爐旁，心是那麽沉重。這幾天不斷在視頻中看到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報道，也讀了一些相關的文章，了解了一些遙遠而陌生的烏克蘭以及它與俄羅斯的關係，還有這些年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爭端。還知道了作為蘇聯人的保爾柯察金是烏克蘭人。盡管一向不大關注國際政治軍事局勢，但政治常常會入侵生活，當戰爭被直播時，還有哪個人能置身事外而歲月靜好？

        作為一個普通老百姓，做些什麽能有助於扭轉局勢？俄國人走上街頭反戰；烏克蘭人民拿起武器抗擊。其他的人則可以給俄國以譴責，從道義上支持烏克蘭。生活在和平年代，盡管這幾十年就沒斷了區域戰爭，這次的感受似乎非同一般。也許是年齡越大，越見不得血腥，這幾日的所見所聞讓我想到那句唐詩“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感到極度沮喪。有人會說這是婦人之仁，也許是吧，但這就是當下的真實想法：哪個侵略者是正義的？無論什麽理由，挑起戰爭該是被人類包容的嗎？

       看到嚴寒中烏克蘭人正挈婦將雛逃離基輔，逃離祖國；一場戰爭會讓多少烏克蘭難民無家可歸啊。視頻中的烏克蘭百姓在地下通道躲避戰火，他們怎麽吃喝拉撒睡？他們要在那裏躲多久？設身處地想想就感到那麽無助。戰爭中老百姓總是那個最倒黴的犧牲品，戰士也都是百姓的子弟。看到坦克車撞向一輛駛過的市民轎車，還好車主命大；看到一個烏克蘭人孤身麵對一隊行進中的俄軍坦克，其義憤可想而知；看到民居被炸，地上散落著孩子的照片，一個普通家庭的幸福時光亦隨之散落；看到一個烏克蘭大媽對荷槍實彈的俄軍士兵大聲質問：你們來我們的土地幹什麽？這個大媽心裏沒有恐懼嗎？她為什麽還敢上前。看到基輔上空的炸彈如煙花一般絢爛，照亮夜空，從此焰火不再是我喜歡的玩意兒。視頻畫麵上孩子驚恐的眼神，烏克蘭九歲小姑娘淚流滿麵的歌唱……這些天看到了太多、太多，真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又不得不相信，它的的確確正發生著。聽到歐美頻頻譴責俄軍入侵，紛紛以各種形式製裁俄國，希望普京罷手；聽到俄羅斯說它的軍事行動是要在烏克蘭去軍事化，去納粹化，言之鑿鑿，宛如正義之師。聽到俄羅斯作為聯合國安理會的五個常任理事國之一使用一票否決權否決了“譴責俄國對烏克蘭的侵略”的決議草案，中國則投了棄權票。

  二十郎當歲時我們有一本《外國名歌201》，那時我們從這個歌本上學了不少各國民歌，昨天我隨手翻到了書中僅有的一首烏克蘭民歌《德聶泊爾》，歌詞所描繪的意境淒涼，曲調沉鬱，但很有內在的力量。我一直唱不好這首歌的某一句，先生宏寬獨自清唱了一曲，表達我們對烏克蘭人民深深的同情與關切，也表達了我們反對戰爭呼籲和平的微弱聲音。

 

  德聶波爾   （烏克蘭民歌）

        滔滔的德聶伯爾洶湧澎湃， 狂風怒吼落葉紛飛。 高高的梣樹垂到了地麵， 德聶伯爾河上波濤翻騰。

        你看那月亮黯淡無光， 在黑雲後麵倘佯不停， 就像扁舟漂流在海麵， 隨波起伏時隱時現。

        小小村莊還在睡夢中， 遠處的金雞在報曉啼鳴， 林中的梟鷹遙相呼應， 斷折的梣樹掙紮呻吟。

 

 

        幾年前在日本旅行，看到人們隨處都可以拜神許願，據說一石一樹都有人拜，而且許什麽願的都有。狹隘如我認為大多數人都會求健康，求長壽，求合家平安。那次在春日大社看到有些個許願燈上貼著的願望是祈禱世界和平，心想還有境界這麽高的人，真的假的，回來還不無諷刺地和朋友提起此事。現在想來，我真是淺薄了！   今天走在寧靜的郊道，我發自內心地感到和平多麽好啊！以後再去哪個廟宇，我都會為世界和平祈禱！

 

2022.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