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2）

下海（2）         沁下了電梯，心裏真是高興，就好似運動員在場上打了一個絕棒的好球一樣，很有成就感，快樂 又興奮。她從大廳快跑兩步，腳步幾乎要跟著心情跳起來。出了大廳，看看周圍的環境，看看自己將 要工作的地方，扭頭又看看背後自己剛麵試過得這座大樓，很滿意地漂浮著就過了馬路，等了一個“麵 的”跳上去：“回去把好消息告訴鵬，最重要的，是要打電話告訴爸媽。”         麵的司機開得很快，就像給沁那迫不及待的心插上了翅膀。沁找了靠窗的座位坐下，眼睛向窗外 看去。窗外是她還不太熟悉的廣州市的街道。街道上是到處是忙著行走的年輕人，路上的交警還在管 著騎自行車帶人的事情。道路中央除了各式的四輪車輛之外，摩托車也是成群結隊，等綠燈一亮，狼 煙四起，摩托車跑的最快，留下一股黑煙就四散而去了。街道兩旁是各種類型的商店，一個檔口接著 一個檔口，晚上鵬會帶著沁在這些檔口中間閑逛。        這個學校的周圍有著典型的大學四周的特點，什麽樣的去處都有。看錄像的地方，租錄像的地方 ，租小說的地方，買時髦的少女裝的地方，吃飯的地方，一應俱全。沁滿心歡喜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象 ，她喜歡這個活力四射的地方，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嗯，好繁華的廣州市，我就要在這 裏開始自己的生活了，這裏會給我一席之地，我喜歡鵬給我的這個地方！”         沁興衝衝地回到宿舍，把自己找到工作的事向鵬和其他的新朋友報告了，大家都很替她高興。閣 的男友健當時已在工作了，他很誇張地仰著頭，對著天歎道：“哎，我做夢都想在那樣的寫字樓工作呀！” 鵬當然也是很開心，他沒想到自己女友這麽厲害，一出手就有了收獲。沁聽著大家的恭喜，腦子是有些混亂的，隻覺 得很興奮。畢竟，這工作是自己找來的。         當晚最重要的事是要去打長途電話告訴爸媽，自己找到工作了。沁的辭職離開，是父母在無可奈 何的情況下同意的。他們很希望沁可以留下在身邊的小城市裏，好可以照顧到她的生活。她是家中最 小的孩子，因此家人都很疼愛。但是她也好像最不聽話。談戀愛不聽從他們的意見，生活也不聽從他 們的安排。原本以為時間和距離可以讓沁和她的男友分開的，誰知兩人都鐵了心一般。到後來兩位老 人隻好自己認了。沁要辭職離開，兩位老人隻有一個要求，就是讓鵬在沁走之前辦了結婚的手續，即 使婚禮儀式不能馬上進行也罷了，等兩人年底安定下來再說吧。         沁其實也很喜歡在那個小城留下的，就能在父母的身邊。那個簡陋的小院是她生長的地方，就好 像栽種在院子裏的那棵樹一樣。她熟悉那裏的水，那裏的氣味，進進出出的大門和那裏的每個角落。 家裏的水壺在火爐上快要燒開的時候，滋滋地響著，她自己搬個凳子坐在門前看本書聽著那聲音，感 覺無比的寧靜和安詳。那就是家的味道，因為有爸媽的身影在左右。在小城工作的時候，她每周都會 回家跟父母過周末，回到家的感覺永遠都是那樣好。但是她注定是要飛走的，跟鵬在一起去走自己的 人生。臨走的時候，她甚至有許多的彷徨，但那時候，甚至一直反對自己的母親都說了：“你留下不會 高興的，要走還是走吧。” 多年以後，沁自己做了母親，才真的體會到母親對自己是多麽的不舍。那時 真正下海的人不多，父母很擔心他們兩個的生活，所以一得到消息就一定要告訴父母。         那時很多小店的門口都會有可以打長途的收費電話，沁和鵬走到一個很近的士多店，在電話上把 自己找了工作的事情告訴了電話那邊的爸媽。放下電話，沁回頭對鵬說：“這下我爸媽他們不用擔心了！”         離開士多店，鵬就帶沁出去買了正式的西裝裙和端正的皮鞋。他對沁說：“不能再想穿什麽就穿什 麽了，要有職業形象。”沁喜歡的長裙和隨意的涼鞋都要換下來。沁很沒心沒肺地說：“周末就可以穿 了。”光是找到工作這件事就已經讓她樂透了，任何其它的事情都不在話下。沁感覺這才是她工作生涯 的真正開始。不過二十多歲一臉陽光的沁是真正的一幅衣服架子，穿了什麽都很好看。看到自己在鏡 子裏的職業形象，她想起自己的一位大學同學上的畢業紀念冊中說自己的願望是做白領麗人，當時的 她還認為高不可攀，如今的自己儼然是一位美麗的白領。沁心裏又興奮又驕傲。                是在接下來的培訓中，沁才知道這份工作是沒有固定的薪酬的，要靠推銷保單提成獲得收入。但 當時人們根本不知道這樣的營銷方法，再加上公司招聘到的每位代理人都是真正的大學本科以上的學 曆，甚至鵬那裏的一位博士也跟沁一起接受培訓。沁就信心滿滿地跟著培訓和出去練習。         那些培訓她以前從未接觸過，實在是太激動人心了。每一次上課，那些講師兼經理都激情澎湃， 讓課程精彩紛呈，而且他們還會使用很多有趣的比喻和遊戲，讓大家去思考，去相信，在沁看來真是 很耐人尋味。那位充滿魅力的曾博士更是讓沁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身材高大魁梧，南方的比較有立體 感的黝黑的麵龐，一雙濃眉大眼炯炯有神。他的步伐風聲水起。他的聲音帶著深沉的男性的磁力，而 他的語言也總是帶著能量的感覺，所以他演講的時候從來都是掌聲雷動，並且讓人渾身充滿激情，恨 不得把自己所有的能力馬上表現出來讓世人看看：我行！我能做得到！         沁是那裏的第三期學員，人稱“黃埔三期”。 她很快就適應了那裏的節奏。早上要開早會，早會時 往往有前兩期的同事做一些“分享”------那時這個詞還很新穎；會有手語操等，都是她聞所未聞的。下 午下班前有”夕會”，總結一天的工作或學習。就這樣，年輕的沁帶著對未來的憧憬，開始了她在廣州 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