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鳴
自己的經曆和自己的紀實性作品，也有社會評論。
誠信是公民社會之本
那是2020年元月一個冬天的傍晚，我騎自行車去沃爾瑪購物。不到10分鍾便到了沃爾瑪。我把自行車停好，推一輛購物小車走進巨大的超市，選好我要買的食品蔬菜水果等等放進購物車，推到一位女收銀員的櫃台前。收銀員是一位三四十歲的女性，看樣子像南亞來的移民。她把購物車上的食品一一掃描計價，我便從錢包拿出一張100加元遞給她，她收了款，打印出收據連同退款，交到我的手裏，我把收據和退款放進口袋，便離開收銀台，走出沃爾瑪，用自行車把購買的食品蔬菜托回家。
回家後，放好所購物品，從口袋裏拿出收據和退款，發現有問題：我明明給收銀員是一張百元鈔票，她打印出的小票上卻是付款50元，退款自然也是按收現金50元進行計算。就是說，她少退我50加元現金。
入睡前，我思考為什麽會出這種狀況？收銀員不是個體經商，多收款她一分錢也得不到，估計她是工作中一時疏忽，才出現這種差錯。所以，我應該去找沃爾瑪，講明情況。不過，我馬上又想到，小票上打印出來我付的是50元現金，我說我付的是100元，這如何證明？俗語講，說話要有證據，空口無憑。另外，人家也可能問，你為什麽不當場核實？而是隔一夜才來找商場？我如果講，當時我匆匆忙忙，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那麽，人家又如何會相信我講得屬實？假如站在第三者立場，客觀地思考，究竟問題出在收銀員的疏忽大意？還是我記憶有誤？想來想去，覺得去找沃爾瑪，可能是白跑一趟。
不過，第二天我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騎車到沃爾瑪，首先找到客服部，用結結巴巴的英語講，我昨晚購物付100元現金，收銀員卻按收50元現金計算退款。客服人員看了看我手中拿的購物小票，沉默不語，她想了想，拿起電話講了幾句英語，大約一兩分鍾時間，一位高大年輕的老外來到顧客服務部，他看樣子30歲左右，是個帥哥。客服人員把我的購物小票遞給他，並向他介紹情況，估計這位帥哥是經理。
經理看了看小票，然後把目光轉向我，我用簡單的英語說，我給收銀員100加元，她搞錯了。聽了客服人員的介紹和我的陳述，經理稍加思索，馬上決定給我辦了一個50元沃爾瑪內部購物卡，遞給我。我道謝以後，走出商場，感到有些意外。心想，如果經理把那位收銀員喊來，當麵對質，收銀員不可能說她一時疏忽，她一定堅持說她收到的是50元現金。在這種情況下，經理究竟怎麽辦？是相信我，還是相信收銀員？然而，經理沒有找收銀員來和我對質，而是相信我講得情況屬實。顯然，經理的判斷是基於他的一種信念，就是相信顧客不會撒謊和欺騙，換一句話說，他相信在這種情境下顧客的誠信。
大概正是基於相信絕大多數顧客誠實可信，沃爾瑪在收銀方麵采取了兩種辦法：一種是顧客到收銀台讓收銀員對所購物品計價收費；另一種辦法則是讓顧客到自助收銀台，自己把所購貨物一一掃描計價，然後刷卡付款。我不免想，這種自助掃描刷卡交費的辦法，如果有個別顧客在掃描計價時，購物車上明明是20種商品，他有意或無意中隻掃描計價19種或18種，商家不是要吃虧賠錢嗎？當然，商家都是非常精明的，出現種種情況，人家自然會考慮到。在比較自助掃付費可能出現的損失和雇傭收銀員收費的傭金，兩種辦法對商家更劃算，商家的選擇自然不會錯。
當然，多倫多的商家對顧客的誠信評估是有區別的：沃爾瑪和科斯科（Costco）的購物車不需要交押金，是免費使用；而華人超市和福瑞式科（Fresh co）則采取購貨車上裝一個小盒，分別塞進一元或0.25元硬幣，才能開啟使用，用後要把一鎖鏈的插頭插進鎖孔，硬幣才可以取出。我們偶爾會看到沃爾瑪的購貨車被丟棄在路旁或公園裏，這自然是個別不講誠信的顧客所為。而華人超市和福瑞式科（Fresh co）采取購物車上裝鎖盒的辦法，則避免了購物車的丟失。
另外我想，沃爾瑪和科斯科（Costco）對某些商品實行無條件退貨，可能也是對廣大顧客的誠信進行評估以後所采取的一項措施。這些商家相信，廣大顧客不會無緣無故退貨，一定是有某種理由，諸如衣服大小不合身，對所購用品質量不滿意等等。
以上這些，讓我認識到：公民社會是以誠信為本，無論是在購物或報稅等等方麵，都可以體現出來。但這種公民的誠信，並非是人人都能做到，所以在製度設計和具體操作方麵，都需要采取一係列較為有效措施。如在製度設計上，對弄虛作假和謊言欺騙者，采取重罰，如有的人在移民中材料不實，一旦發現可能會影響移民申請的成功；在訴訟中因虛假陳述，可能會造成敗訴並判重罪等等。而在具體操作層麵，政府有關部門經常發廣告，鼓勵對種種違法行為進行舉報，並對舉報屬實者，重金獎勵。而商家則像華人超市和福瑞式科那樣采取一些措施，防止購物車的丟失。
總之，如果說友善是公民社會之魂，那麽，誠信則是公民社會之本，在一個健康發展的公民社會，二者不可或缺。
2025/1/10
恭喜您，一輩子中又多出了一個美好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