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峻已經很久沒有回去歐陽姚子那裏,夫妻之間分房則更久。姚子說到底不是個居家過日子的一般女子。結婚後朝夕相處,文俊雖貴為大集團董事長,但是那種草根搏殺出來的精英,從小艱苦的家庭生活裏所養成的一些惡習常常為姚子所詬病,有時甚至是尖刻,令人難以接受。姚子從認識文俊時起在心理上始終沒有把他放到象神一樣崇拜的位置上,姚子心裏的英雄是她自己的父親,而擁有財富和社會地位之後的李文峻已經變得隻允許女人對自己的仰視,而姚子卻偏偏時不時地挑戰他的神經,咄咄逼人。夫妻間的性生活也一直疙疙瘩瘩,姚子是個絕對自私的女人,隻有當身體得到充分滿足的時候才會象個真正的女人對文俊溫言軟語,顯露妖媚;如果稍有伺候不周立刻冷下來,她並不抱怨隻是優雅地穿上內衣,把文俊撂在一邊一個人到客廳喝茶看書半夜不回到床上。作為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碰到這種女人,文峻完全有能力施展手段予以反擊,但文俊,這個曾經底層社會的土包子,在內心裏其實把姚子那種任意而為的嬌小姐脾氣當成一種貴族品質暗暗讚賞,佩服的五體投地。在身邊所有女人當中隻有姚子是自己最近又是最遠的存在,絲毫不看自己的眼色行事,我行我素的高貴存在。
文俊夫婦的感情真正出現裂痕是從兩年前文俊母親去世後開始的,老人家臨終前拉著兒子的手要他抓緊生個孩子。結婚七年了姚子沒有懷過孕,按理應該一起去醫院查一下看看,但兩人都是傲慢,又不是象平常夫妻那樣心靠的近,這話題便一拖再拖。但想要個孩子的念頭從此在文俊的心裏生了根。文俊讓姚子安排了兩人醫院檢查,結果,男方沒有異常,但在子宮超音波檢查時發現姚子的子宮腔內有顆小於一厘米的息肉。息肉很快被手術摘除,術後當著姚子的麵文峻問醫生妻子的情況以後會不會影響生育。姚子臉色煞白,下腹隱痛正處於術後的虛弱狀態,這話正好刺痛了她的自尊。冷戰從此開始。
象文俊這樣的中年富豪男在當今中國要找個把女人,即使是很優秀的女人也是如眨下眼睛般地容易,其實那裏是他找女人,根本就是女人找他。城市裏太多的漂亮女人象叢林裏的鬣狗瞪大美麗的眼睛孜孜不倦地尋遍每個角落搜索這樣的目標。文俊開始常常找以前的朋友一起喝酒,酒醉之後便夜宿不歸。在常去的酒吧裏文俊和不同的女人盡情歡樂。
日子一天天過去, 姚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對於文俊的作為不慍不惱,很快就勾搭上了體格健壯的司機馬洪亮。文俊也有回到家裏時候,一對同床異夢的男女各自心懷鬼胎,在床上毫無感情地交合。雖然文俊對姚子仍有著揮之不去的情愫,兩人也都有挽救這段婚姻的念頭,但內心在經曆了各自的精彩之後卻已經再也無法彌合。
老歐陽的企業出現了大問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位於無錫郊外化工廠的一場意外爆炸。工廠裏儲存了大量需要嚴格管理的化學物資,但在公司出現各種問題之後一些重要的幹部眼見前途不妙,紛紛跳槽離開。公司的各個部門都是人人自危,得過且過,安全管理出現幾乎無人監管的狀態。爆炸發生在夏秋交界的一個夜裏,從北方南下的冷空氣和停留在江浙平原上空的濕暖空氣在蘇錫常地區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低壓槽區,烏雲滾滾,幾道霹靂下一聲震耳欲聾的響雷之後,化工倉庫立即起火,接著是一次一次的連鎖爆炸,老歐陽家的產業在爆炸聲中灰飛煙滅,留下的是大量的債務和民事賠嚐官司。
歐陽曾經要求過君耀予以資金援助,但歐陽的化工工業這幾年在外的名聲不佳,為了對付周圍農民對化工廠汙染的抵製而出現的衝突,歐陽老頭不僅依仗當地政府的扶持,而卻豢養輕武裝的私警做了很多為非作歹的事情。君耀公司目前正值企業發展的上升期,自然對這樣的昔日盟友避之唯恐不及。在仔細衡量了自身利益後,董事會決定拒絕對歐陽的公司施與援手。姚子為了父親一反平日冷漠的態度向老公苦苦求情,要求李文俊用董事長的身份對董事會施加壓力,但李文俊未念當年歐陽老頭對自己大力扶持的恩情,冷酷地拒絕了姚子的苦苦哀求沒有做任何有效的努力。歐陽老先生又氣又急完全沒有了活下去的念頭,回去後便從公司大樓樓頂跳了下去。姚子聞訊心痛欲絕,當場昏了過去。“父親是被那個負心人殺死的”,姚子醒來後癡癡呆呆地幾天不吃不喝,嘴裏念念叨叨的就是這一句話。夫妻之間的矛盾已經演變成不共戴天的仇狠,姚子的心裏殺意已露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