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六首）

*我的月亮

不掛天上
不落水中
不藏夢裏
我的月亮還是月亮嗎
我的月亮在哪裏卑微

隻知道有一個月亮
在不停地脫著流浪的衣裳
舞著人間的圓缺
卻從不裸露

*微光

一起盜竊案
讓門縫後的寂寞
突然有了喧囂

那是一道怎樣的微光
讓一首詩的背後
突然有了一個幽靈的影子

當門麵失去了臉麵
沒有人會因此發瘋
沒有多少稀奇的世界賊從不驚慌

*十月

十月死了兩個親戚
將近二十年沒見過他們了
卻再也沒了見麵的機會

十月少寫了好幾首詩
現在坐下來寫著肺癌的詩
一股煙味彌漫在幻影裏

一首詩喚醒不了任何死亡的陰影
十月那麽多的死亡
一首詩怎麽能掩蓋住人間太多的悲傷

*閱讀者

從渾濁的一首詩裏
讀出一條魚來
閱讀者的眼光
自有藝術獨特的門道

不是一首詩遇見一個閱讀者
就能有日落有家的感覺
好多好多詩被一陣解剖之後
就扔掉了
沒有人願意紅燒再佐酒

*自九點以後

一首詩從一個盒子跳了出來
吃早餐了嗎
一首詩仿佛從一場噩夢裏出來
遍體鱗傷的樣子已無力回答

一切曝光在天日之下又如何
誰都見過一首詩的套路
一塊石頭的恐懼
從不是從墜落開始
九點之前人們早隻有禮貌性的平安

*然而

黑夜裏的簾子掀起來了
黑夜裏的腿露了出來
一頭狼的謾罵
開始在草地上開花

然而一首詩從不滿足
舔著鮮魚的血
早已不在乎詞語的感覺

黑夜裏的手指伸了出來了
怎能摸得到一首詩那滾動的睾丸

2023.10.1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