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薄之人（六首）

*她不停地唱一首老歌

難道我就是那一首老歌？
想多了
看見的樹上都沒有十字架

她的臉龐偶爾傾斜過來
仿佛變奏過的秀發
不就是我多年前膜拜的旋律嗎

那是一首怎樣的老歌啊
讓她的陶醉可以陳列成蠟像
也讓我一直盯著，在千裏之外

*成熟是一種過錯

無風無雨
櫻桃就落了一地
無菜無酒
就先醉倒在床上

隻有我是梯子的局外人
牆頭上都是稚嫩狂歡的仇敵

靜寂地數著信仰的玫瑰
我早早躺進棺材
空氣迂腐而醇香

*警告

每一杯酒
都會有人喝掉
每一個喝掉的人
都會忘了酒的名字

那一杯杯都不是珍貴的酒
喝掉之後
繼續抽煙繼續性交

沒有人相信酒的警告
一杯杯的那麽渺小

*生涯

鳥倒了一大堆垃圾
就成了鳥人

鳥人背靠大樹
享受夠正午陽光
就徹底失去了翅膀

那些紙的竹的骨的翅膀
在展覽館裏等待著
一個個感性的藝人帶著答案
去演繹鳥的生涯

*輕薄之人

像一隻蚊子
不知從哪個角落的機場起飛
在眼前一掠而過

等反應過來
不知是愛還是恨

想必這就是所謂的輕薄之人
在漸冷的深秋閃現
星期六一樣輕
九點鍾一樣薄

*不死的原因

網還沒織成
一隻蜘蛛還未交配

絕望還在遊離
機關槍在夜色裏沉默著
酒瓶還沒打開

裂縫還在繼續支撐著
耳環還在黑暗裏冷冷掛著
星星還在繼續出發
虛無還在對話著一隻小鳥

2022.10.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