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蘚遍布之地（六首）

*鐵匠鋪

父親走進鐵匠鋪
第二把刀還沒打好
父親走出來
就再也用不上刀了

想取來那把刀
當成父親永久的紀念
鐵匠鋪卻再也找不到了

會記住鐵匠鋪的打鐵聲
直到和自己一起也消失在塵世間

 

*蓋房頂的人

每間房屋都有房頂
都有蓋房頂的人
流過汗受過自然的考驗
就如每個人的心
都有一盞撐起穹隆的燈

曾經用我的虛幻和無聊
和蓋房頂的人的大度交換過詩意
我是如此熟悉催眠曲的套路
而蓋房頂的人隻會感恩夢的仁慈

 

5.雨在聚集

在眼睛和耳朵
在鼻子和嘴巴
在陰戶和肛門
在張開的每一個毛孔
都有雨在聚集
都有水的滋潤而舒坦

萬物生長的雨
生命裏可以想象靈魂裏可以暢遊
聚集的雨聚集著愛的準確和流動

 

*苔蘚遍布之地

我的身體如此陰濕
死去未曾死去
仿佛愛的撕裂
疼痛未曾疼痛

我的古老冷落的世界
誰都能擠出點水

但沒有人願把希望寄托
我的孤寂如此柔順
我的心始終是宇宙的牢房

 

*談談天氣

那是多少年前的狂風暴雨
遵從著一直的遵從
那是多少年前的風和日麗
享受著一直的享受

那是多少年前的懲罰與獎賞
那是多少年前的疲憊與鮮花
每個日子都有每個日子的預報

如今談談天氣
隻談唇紅不？口幹不？

 

*啞劇

一隻狗一個塑料模特
一個老人一座荒島
都無意一場啞劇

隻是我把鏡頭推開
一切都遠了
自己入戲了

我手腳的動作開始誇張
我的臉變幻著世間的意象
仿佛世界終究要病一場

2022.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