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悠悠(1）

*椅子

在椅子與椅子中間
坐著一個年少的騙子
稚嫩的臉龐不露一絲殘忍

椅子不會驚恐
早在樹林裏就聽夠了風雨

騙子沉迷在老鼠的嘰嘰聲裏
渾然不知黎明與黑夜一樣沉重
不知椅子上兩顆痛悔的心
早已不堪紗巾的撕裂


*如今

野菊花都開遍了
一個酒鬼搖醒大腿
自己走出了山莊

沒有什麽聲音可以流連
在風統治的國度
簷下的紅辣椒習慣無言

沒有多餘的夜晚
黑發舞起來的曠野
燈一盞又一盞

*果實

看起來已是秋天了
果實還未成熟

慌忙采摘的人兒
裝著幸福的樣子

從茫茫的大地望過去
羊群消失在雲霞裏

顫抖的永遠是枝頭
不敢說祖先
不敢說風的源頭

*睡去

像千年沉船
睡去的都將睡去
除了心跳除了呼吸
花兒一朵一朵低下頭顱

秋老虎發著淫威
沉悶的中午
逼著白露流著汗水

在蚊子的歡歌笑語中睡去
城市有意無意露著猙獰的麵容

*葡萄

葡萄擺滿九月的盤子
一隻隻手伸進去
瞬間就消失在鄉村的畫麵

說葡萄酸的人
臉上嘻嘻哈哈著秋天
說葡萄甜的人
心裏翻滾著舊日的海浪

吐葡萄皮的人  往往不知
葡萄的白霜堆著夜的沉重

*醒來

喝著一杯一杯無知的可樂
愚蠢的人   在九月的秋天
醒來
菊花一朵一朵開在歲月之外

沉迷在逆反的海灘
浪襲來一重一重悲哀

那個走向櫃台買單的人
瞬間駝起了背
脊骨一節一節冷了下去

 

200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