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悠悠（2）

*雪下的冰

腳步摔倒在冬天
一部尾聲的戲又有了跌宕
主角的名字還高高掛在論壇
人其實早已在夢鄉裏歌唱

看到的人都記住了雪下的冰
它不輕易露出真實的麵容
它總喜歡讓一些意外發生

一枝梅花開在遙遠的角落
誘惑著  誘惑著人們繼續向前

*虛無的鳥

停在一塊巨石之上
左眼閃著風雨的纏綿
右眼爍著雷電的猛烈

揮舞夢幻的翅膀
天沉了沉地動了動
時空裏掛著彩虹

廝鬥的螞蟻看不見這一切
狡猾的藤蘿看不見這一切
虛偽的君子看不見這一切

*玻璃的腳

那一段路走得並不順利
一顆透明的心總懸著
光線折射不出一絲安慰

轉過幾個街角
就留下幾撮銳利的粉末
沒有幾個人願意跟在背後

能給玻璃穿上合適的鞋嗎？
在這個繁榮的世界
人們喜歡把腳抬到了半空

*雪的滋味

天空倒下的雪
早已失去了飄逸的風度
斷了手臂的大樹
低下了羞愧的頭顱

一把把鹽撒進心靈的通道
雪才不會覆蓋思想的鷹跡
一群烏鴉消失在迷蒙裏

一輛車鏟了三個小時
才找到了另一輛絕望的車

*燙的咖啡

豐盛的三道菜之後
一杯咖啡發燙了異國的夜空

咖啡可以隨意地加糖
電車的道路卻是不能更改
從規定的站頭下來
身旁沒有一個熟悉的麵孔

把雙手插進中國的口袋
一邊漫步在五百年前的廣場
一邊玩弄著鴨蛋的春風

*簡單的告別

不知蝴蝶怎樣告別一朵花
不知天鵝怎樣告別一個公園
不知楓葉怎樣告別複雜的秋天
坐在冬的門檻上
沒有對聯把自己的願望精彩
每一寸氣息都透著文化的異味
一句話不是燈謎的話
一杯酒不是祭福的酒
一首歌不是避邪的歌

肅穆的大廳流溢著哀樂
一個年輕人的靈柩上
擺滿了鮮花圈成的沉重
無助的父母默默地燒著陰幣
趕來告別的朋友都閃著淚花
美好美好的往事都在追憶中濡濕
世界上的默哀都是一樣的簡單
三炷香就能指明天國之路
不舍的魂嗬,別帶上親人的傷悲

不知怎樣告別一個迷蒙的年頭
雪花在預料中漫天飛舞起來
經濟的困境堅硬成雪下的冰
夢都得小心翼翼地前行
梅花在哪個經典的角落綻放
爬上唐詩的長梯才找到了一些微笑
把那些最平淡的語句都插上鷹的翅膀
讓生活的意蘊一點點昭示出來
星星總該把漫漫長夜滿足

時裝離開都市的櫥窗
櫥窗不會亂了方寸
舞台拉上莊嚴的帷幕
戲總還在不停地上演
月亮就是同一個月亮
抬起頭卻有著不同的光彩
紅包裏不隻有興奮的壓歲錢
更有故土的手在溫暖地招喚
一幅幅年畫卻早已消失在新的時空

 

20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