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詩九行

*打開

多少次試圖打開
帶著黑皮箱裏黑色空氣的囑咐
製設門窗的人不懂什麽是動詞

多少次試圖打開
讓蜜蜂停在名詞與形容詞的花萼
製設門窗的人已與雪一起死亡

多少次試圖打開
智慧的狗慫恿中哮喘
那呼吸的聲音仿佛就是門窗的秘密


*打碎

黑夜說  先把花瓶打碎
我卻始終不敢動手

我怕粉碎的淚水沾濕褲腳
我怕細瓷的光芒戳傷小貓
我怕痛苦的絕響久久不散

每一次體會到黑夜的絕妙
就想到桌台上那個蒙塵的花瓶
其實它的魂魄早已飄散
不再是脆弱需要猛地打碎


*打發

打發一個無聊的下午
僅用幾聲哈欠遠遠不夠
要知道打發一個瘋子
需要多少謀略與勇氣

用黃金去打發情愛
用骨頭去打發一隻狗
打發一個無意的下午

那要耗費多少酒精燃起的幸福  
那要耗費多少月裏采下的石塊


*午夜發燒

一件極平常的事
仿佛午夜突然來了詩的靈感

一個無人陪伴的午夜
受夠鼻塞咽癢的困擾之後
枕邊的一本詩集昏昏欲睡

發燒了  接著唇幹四肢發酸
詩集裏的詩卻突然發笑了
一個一慣一本正經的家夥
突然大笑  就像午夜發燒極不正經了


*發生

就那麽幾道枯燥的智力題
答對加分答錯不加分

一杯茶水也沒有
偶然碰撞的目光
爆出一點點尷尬的火花

這些題真的很難啊
反正離上班還早呢
一個沒有風也沒雨的中午
注定沒有精彩的小電影發生


*發現

發現早比什麽都好
掌上長出一枚釘子了

此時拔出就自然容易
誰在乎流一點血或跳一點痛
明天  掌依然能拍出春風
 
當發現天上的雨滴都變成石頭
再撐一把傘就遲了
從柳葉上發現春的歡笑吧
從春的腰肢早早發現那條害人的蟲


*直呼

就這樣直呼你了
就像直呼剛剛升起的月亮

月亮雖然夢幻般遙遠
每個夜晚依然感到親切
你正向樹梢頭輕輕靠攏

搜索一遍中華大詞典
找不到詞藻把你形象
就這樣直呼你了
就像直呼月亮裏的嫦娥
   

*編織

一生唯一編織成功的毛衣
在某個冬天來臨之時
開始體貼  胸前綴著原色的花

那個編織毛衣的人
羞過  那是最初的事情
後來雲多了就不再臉紅

當合身的美麗  亮開雙唇
那個編織毛衣的人
早就忘了幾根折斷的竹針


*滿足

誰曾滿足麵前的情書
情書是飲下的酒醉去又複醒來

誰曾滿足麵前的愛人
或在情真意切中老去
或在唉聲歎氣裏忘了天上的白雲

誰曾滿足麵前的世界
榮華富貴無悔地奔入茫茫大海
磨難悲苦的鮭魚
義無反顧地衝上瀑布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