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詩九行

*野火

野火早已死了
為何突然又啟開威猛的眼睛

是為憔悴的原上草
是為毫無悔意的麵容
是為日漸麻痹的心靈

野火竄上眉頭
打開美聲的喉嚨
先把誰歌唱成灰燼
誰就先在春風裏驀然綠綠回首


*野葡萄

攀援的藤蔓一年慢似一年
孤獨的心思一年老似一年

闖進夢境的人  別再說
野葡萄總是酸的
那是塵世間滄桑的味道

當聰明的舌品透生活的真蘊
再回到冷清的山野
暗月為燈的野葡萄
亮開心就有意外的發現


*鳥鳴

真的一夜恩愛之後
就能聽懂那翠綠的鳥鳴？

一聲二聲三聲鳥鳴……
在陽台上蹦蹦跳跳
清晨的空氣也隨之微微顫動

其實鳥鳴雨一樣簡單
滴滴落進河裏就有河的內涵
一旦落進那幹枯的心田
就能看到春天在滋味地生長


*石階

兩旁是灌木叢  風一來
簌簌落葉像雪花紛飛

找一級曬到冬日陽光的石條坐下
上麵下來了三個男人
一會兒就默默消失在下麵

此刻正回憶一塊菜地
思考自己的詩行何時真正蔥綠
一股冷氣漸漸向屁股襲來
站起來吧  繼續上山


*偶然

偶然是鷺鷥
攪碎光亮的銀盤
偶然是月亮
偷偷映照心靈的隱私

高高山上一泊湖
一泊夢的遺產
一泊信念的冷血

偶然是寧靜的風
猛地踢出意外的一腳


*如果

你在郊外的草地上
搭一個夢幻的舞台
你把寂寞飄逸成片片白雲
你把詩情揮舞成朵朵落花 
你不會說什麽愛我
你隻小心翼翼地在人流中
傾聽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腳步
如果有一天  你後悔了
那你便開始真正地衰老


*北郊

想象裏的北郊與真實肯定不同
可能還有農田還有公雞的鳴啼
可能還有一頭衝動的豬跑到街上轉轉

印象中的北郊隻有一個熟人
淩晨時分從夢中醒來
一亮開燈就亮出一串詩行

認識北郊其實隻認識一首詩
仿佛認識一個飄散著古典味的女子
親切地叫一聲老兄  電腦也聽醉了


*七年

遊江心寺是美麗的借口
藏了七年的情愫才是唯一的理由

在東塔與西塔間坐下
平平淡淡的話題
就將七年徹底過濾了一遍

一桌撲克一桌豐盛的菜
都是落了俗套的招待
當離別的車裏探出一個熟透的笑
醉了的心酒才猛然驚醒什麽是珍惜


*時間

南京路  商場門口
外國的禿頂者  還坐著
與我一樣  似乎
已坐了一萬年

妻子在商場內  好像
已繞地球轉了三圈
也隻輕輕地花去一個多小時

時間真有味  讓我們
在感覺裏安靜或幸福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