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秋天,陽光明媚,在家收拾雜物。在收藏賀年卡、舊照片的抽屜深處,有一張明信片。明信片是三年前一個曾經的朋友在日本旅遊的時候寄來的。可惜,我在一年前已經跟這位朋友分手了,心裏有些懊惱,有些責備。說分手,有點嚴重,隻是不想再深交了。我自己坐在地板上,回想事情的始末以及我的初衷。
去年這個時候,我和幾位同為媽媽的好朋友們出來聚了一次。
我們幾個因為都有同齡的孩子而相識,發展成有聊不完話題的好朋友,這樣的聚會每隔幾個月就會有一次。有了微信後,更是幾乎天天去群裏報到一下,從油鹽醬醋到子女教育,從旅遊時尚到政壇局勢,基本上可以說文學城有的壇子我們都有。聊得越多,對彼此個性、價值觀了解越深,有些不可避免的小嫌隙,也都一笑置之。
今年幾家孩子都申請大學,我們幾個媽媽,有的披羊皮有的掛虎皮,反正這些日子都沒少跟著孩子抓心撓肺。
各家孩子的申請情況很多時候是敏感話題,但我們幾家分在不同學區,沒有直接競爭關係,也幾乎沒有其他共同認識的人,小聚這天剛好又是提前錄取截止日,話題自然而然就圍繞這件事。
去年有好友為了避免眾人好心或惡意踩雷,就直接放話出來,我家孩子申請階段保密,謝謝大家關心;等結果出來,無論去哪裏,都請客,普天同慶。這樣一說,落了個耳根清淨,避免尷尬。後來她果然遵守諾言,又加強了好人緣。
我們當中真正的“虎媽”自己本身就是才女,輔導孩子全部親曆親為,坦誠分享申請過程,詳細而生動。我們幾個結合自家情況,時不常插話,聊得很熱烈。小葉家老大已經上了大學,按理說比較有經驗,八卦也多,可是這次卻反常的安靜。我以為大家冷落了她,而且憑我們的交情,在這種氣氛下,不必太刻意避諱,就順口問了一句,“你家的申請了哪裏?”
我不知道的是,友誼當中有多少“我以為”其實是“誤以為”。
她回答說了一個普通學校,再沒有多說。大家對這個學校不熟,隻是稍微感概好像太安全了一點,報低了。其實每個人的心思都在自家的孩子身上,沒有人再追問具體情況,
一個多月後,提前錄取結果出來,各家孩子基本上跟預想的差不多。有意思的是,虎娃意外被拒,而小葉的娃妥妥地進了夢校——那是聚會時被虎媽重點討論而小葉隻字未提的學校。
自從秋天過後,大家都有點三心二意,群裏有時十天八天的都沒有什麽動靜,反而三三兩兩轉到“地下”私聊。傳說中一個女生宿舍六個人,五個群,說的就是我們。本來我就隱隱擔心,建立在孩子基礎上的媽媽式友誼會止步於高中畢業,現在看來真的有危機了。
轉過年來,春暖花開,群裏又有人提議要聚聚。
每次聚,都要為時間地點而糾結,這次也不例外。有一位提出試一家新餐廳,其間有各校不同的春假安排、清明回國掃墓等,希望全體能出席,好不容易才在大家的行程夾縫中選了個合適的日子。沒想到這樣費勁巴拉地安排,無意間又把小葉得罪了。她嫌聚會沒有像以往一樣在她家附近,又沒有等她最後確定時間,在群裏發了公主脾氣。
如果說每人的敏感區域不一樣,有時確實會不小心踩線了,自有理虧的地方;但約聚會被認為針對、排擠某人,確實冤枉。看來構建和諧社會任重而道遠。
後來我倆客氣地私聊了一下,把這些事說開了,互相諒解了,一致同意翻篇,不求喜歡,隻求理解。人在江湖,誰還沒遇到過點波浪,顛簸幾下,也就過來了;再怎麽樣,總好過死水或暗流吧。有時候,我特別希望自己是個會喝酒的人,這樣就可以借酒遮臉,不必尬聊,一笑泯恩仇。沒想到,友誼的小船竟然窩窩囊囊地翻在了唧唧歪歪的陰溝裏。
過了幾天,我們在群裏又如往常一樣聊點近況。大家關心起我曾經提過的一件家事,我說處理過程反複, 懶得打字,見麵再詳聊。小葉適時過來了,“每個人都有隱私權,你說與不說,都是你的自由,別人無權幹涉。你說,我們就聽著;不說,我們也不打聽,那是你的隱私。”
這樣含沙射影雖然沒激起我這暴脾氣,卻把本來要好好修複關係的熱情冷卻了。群裏好幾天都沒人說話,那段別扭的話就一直停留在那裏,衝不下去。我有點失望的是,自己一直掏心掏肺,別人卻沒把你當回事。交朋友的悲劇,莫過於此了吧。我猶豫了幾天要不要退群,畢竟都是熟人,而且是最親近的群,終於還是退了。認慫好過被人豎了靶子,想打就打兩下。言論自由的同時,也有捂耳朵的自由。
轉眼就一年了,大家都空了巢。群不在,人還在;舊群散了,新群湧現。
整理朋友圈,就像收拾屋子,要 “斷舍離”——舍得放棄,放棄雜物,放棄煩惱,才能讓屋子整潔,心情輕鬆和淡然,保持思想清晰。
小葉媽應該是認為你有意刁難排擠她,心中不滿,你很難解釋清楚,再加上她自己的所作所為,令人不齒。這樣的朋友是該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