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漫遊中國記
前言:很多年以前,中國有一個小姑娘,在一個很熱的夏日午後,靠著湖邊的大柳樹讀《愛麗絲漫遊仙境》。她雖然沒有看見一個紅眼睛的兔子,從它的禮服口袋裏拿出一個懷表看時間,但她保證她也和愛麗絲一樣掉到了一個很大的兔子洞裏。小姑娘長大以後到了美國,也有很多奇遇,於是她就變成了愛麗絲。又有許多年過去了,愛麗絲終於有機會回到中國,但她發現這個神奇的國度已經和她的記憶中完全不一樣了!所以她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所以她在這個土地上到處漫遊,希望能找到當年的那個兔子洞。但據我所知,她到目前還沒有找到,所以我把她的遊記發在網上,希望和她一樣去過當年兔子洞的網友幫她一起找一找。
北京篇第一天
愛麗絲這次沒有掉進兔子洞,而是象尼爾斯一樣騎著一頭“大鵝”到的北京。一直騎了十四個小時,累得要命,發誓下次再也不回來了。但且慢,話不能說得太死,倘若看見一隻穿禮服戴懷表的兔子,那就保不準了!
出關、取行李,想到十幾年沒見的老同學宋君在出口處等自己,心不由“怦怦”直跳,已經久違這種感覺了。愛麗絲推著行李,站在出口處,假裝鎮定地來回掃描了N次接機的人群,發現他們好象長得都一樣,挺胸疊肚、手捧手機,好象《駭客帝國》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愛麗絲眨眨大而無光的眼睛,走兩步,停一停,就象瞎子點燈,指望明眼人先把自己認出來。可惜這出口畢竟不是明星走的紅地毯,三步兩步就走完了,並沒有鎂光燈閃起,也沒人抱著鮮花飛奔而來,愛麗絲隻好無比失落地走進了國門。
愛麗絲東張西望一會,看到的是龐大的機場、擁擠的人群,和國外任何一個大機場沒什麽兩樣,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到了中國。看到許多人都拿著手機,才想到打電話,自己美國的手機沒帶,便琢磨著借誰的打打。先就近找了個小老板摸樣的中年油胖子,人家打量了她一番:穿著帶破洞的棉布T恤,泛白的牛仔褲,眼睛裏一片茫然,眼睛下兩個黑圈。小老板連忙轉過身當沒聽見,繼續玩自己的手機。
愛麗絲的自信心深受打擊,隻好從包裏摸了副墨鏡戴上遮羞。正好一個穿深藍製服的女工作人員走過,忙上前求助。她倒爽快得很,二話沒說就撥了愛麗絲給的號碼,隻聽背後有人說:“你現在在哪個出口?我等你好久了!”
愛麗絲一轉身,看見無數矮矮胖胖的接機身影中轉過來一個,手握手機象盯著自己的親密愛人。宋君變了:矮還是依舊,隻是中國的飯菜養人,身體圓了不少,最奇的是他頭發上仿佛撒了一層鹽,又象草地上覆了一層薄薄的初雪。愛麗絲摸摸自己的黑發,不禁好奇地問:“為什麽把發梢染成灰白的?這樣更象教授嗎?”
宋君有些尷尬:“哪裏!老了嘛!”
“才四十就說老?!”愛麗絲自己好象住在桃花源裏,不知老之將至。
上了宋君的車,熟悉的感覺才慢慢回來了。以前在美國坐過他的車,愛麗絲坐副駕駛的位子,所以總看到他的側臉,側麵的輪廓沒變,愛麗絲的心定了。
剛出機場,是寬闊的機場高速,兩邊是綠色的隔離帶,雖然天空是一種白茫茫的霧色,愛麗絲的心情卻好了起來。談起當年在紐約坐他的車子,等紅綠燈的時候,碰到黑人兄弟拎著一桶洗滌液,強行刷車窗要錢的事,恍如隔世。
宋君很快恢複了他幽默的一麵:“我不是在做谘詢公司嗎,有一次幫一個大學檢查他們接待外賓的翻譯資料,猜猜他們把‘跨學科’翻譯成什麽了?”
“Cross-Discipline?”愛麗絲傻傻地問。
“No. Inter-Course!”
“What?!”愛麗絲簡直笑噴了:這樣一來,“跨學科”的學術帶頭人都成了“性交”專家了,真是太有才了!
宋君也笑了:愛麗絲的笑太有感染力了,嘴張得很大,嘹亮的“哈哈哈”,絕不象國內的女人那麽忸怩作態。不由接著賣弄道:“還有。知道餐館裏的‘童子雞’怎麽翻譯嗎?”
“怎麽翻譯?”愛麗絲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索性不猜了。
“Chicken who don’t have sex.”
“哈哈哈!”愛麗絲這次笑得肚子痛,用手不停地揉肚子。
寶馬香車載美人,一路笑語一路歌。宋君有那麽一刻以為自己的人生理想終於實現了,可這時電話鈴響了,老婆大人來查崗了,路也開始堵了,唉,為什麽美夢總是醒得太快?
話題開始轉到“北京居,大不易”:去年宋君斥資六百萬,在二環買了房子,才把這個比自己小好多歲的嬌妻娶到手,從美國回來後積攢的錢也用得差不多了,如今除了打理公司業務,還在幾個大學兼課賺奶粉錢。
愛麗絲看著百萬富翁宋君的華發,好似看到了當年的徐誌摩,為了陸小曼的鴉片錢奔波在北京和江南,最後的結局大家都知道了。可是自己並不是他的林徽因,自然不必再介入他的生活,所以當機立斷,就在旅館門口與宋君揮手告別了。
華燈初上,愛麗絲溜達到街上,人來車往地好不熱鬧,第一頓飯就在對麵“老北京包子鋪”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