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溪筆談
原是寂寞中的陳情，如鳥兒啼鳴，以求友聲。
正文
斯坦福女排業餘啦啦隊
好像兩個鄰近的著名高校都要互相較勁，互相“為敵”一樣，如密執安大學和俄亥俄州立大學的美式橄欖球隊、籃球隊，耶魯大學和哈佛大學的冰球隊，斯坦福也不例外，這不，和伯克利大學幹上了。如果在伯克利主場的話，斯坦福的粉絲們必要自己組隊去啦啦，但是多把印有斯坦福大學標誌的T恤穿在衣服裏麵，以免在街上或酒吧被伯克利的粉絲們以眾欺寡地撕爛，尤其是主隊輸掉的時候。
因為有這樣的風險，所以更加新鮮刺激，我毫不猶豫報名加入RAINS（“雨絲”，斯坦福學生宿舍群之一）斯坦福女排業餘啦啦隊。周五下午三點，粉絲們就在活動中心集結，一個個都比我高一個頭以上，她們大多數自己平時也打排球，活動中心前的沙地排球場就是她們的練兵場。我發現粉絲中似乎男多女少，不知是不是要給女子排球隊加油的緣故？我是其中唯一的亞洲人。
伯克利距斯坦福大約45分鍾的開車路程，但假如遇到塞車，那就不知道幾時了，因為要在比賽前半小時確定趕到伯克利賽場 HAAS PAVILLION，搶占有利地形，所以決定到那兒吃晚飯。如今汽油價格飛漲，過橋又需交買路費（伯克利位於東灣的OAKLAND），於是每輛車都最大限度地載人。我的這輛車共載了5個人，我因為身材較小，自覺地坐在後位中間，一左一右兩個大個子，左邊的女子叫凱倫，個子雖高，長得卻很秀氣，一頭金發，她是化學工程的研究生，家住俄亥俄州的哥倫比亞，大學本科時是校排球隊的。右邊的男子長得也很清秀，有些沉默寡言，是電子工程的研究生，他告訴我申請伯克利被拒，但那沒有關係，因為斯坦福更！
沿82號公路過橋，這座橋平行著名的金門大橋但交通狀況略好。遠遠看去，那高架的橋梁仿佛直達天庭，極為壯觀，兩邊是平靜的蔚藍的海灣，偶爾看見幾葉白帆，還有翱翔的海鳥。轉過一個彎，橋梁又往下走，好像要深入龍宮一般。大家額首慶幸，沒有遇到塞車。
剛下了橋，大約才四點多鍾，情況就有些不妙了。車子開始排起了長龍，前排副駕駛座的彼得把車裏的音響調大，不停地換台聽音樂。彼得是個滑稽而又熱心的小夥子，他在斯坦福的T恤之外又交叉挎了兩排塑料子彈，背包裏還裝了一個長鏡頭照相機，兼任本次啦啦隊行動的攝像師。
好在我們的司機麗貝卡是個加州本地人，還算熟悉伯克利的地形，七轉八繞到了伯克利。與斯坦福的平坦整潔不同，這兒的地形有些坡度，城市裏有些亂槽槽的，街上擁擠著行行色色的人，大多是年輕人，頭發也理得怪模怪樣，種族混雜顯然比斯坦福所在地Palo Alto多，有些墨西哥人在街上擺攤，黑人在街邊乞討，華人滿街走。
我們把車停在一個停車場邊到一家皮薩店等其餘的人來，斯坦福的研究生並不個個富有，每人四、五塊錢的皮薩看來很適合他們的消費水平，但幾乎人人都有車，也能自食其力。啦啦隊成員陸續來到，大家占了一大橫排的桌子，氣勢壯多了。這個酒吧挺大，除了餐桌，還有遊戲機、桌球、大屏幕電視等。吃得快的人如彼得等有禮貌地讓我們幾個吃得慢的人吃完才去取最後幾塊皮薩，但顯然沒有吃飽，於是又步行到街角的糕餅店買了幾塊巧克力甜餅，才算安慰了肚皮。一位啦啦隊的女性準確推知這幾位是工程師，因為他們每一種不同風味的巧克力餅都要了兩塊。因為時間還早，幾個人又摸出幾個分幣去打遊戲機，顯然是沒長大的孩子（可以理解，他們才二十一、二歲嘛）。
才到體育館門口就看到了身著伯克利蘭色校服的樂隊和正式啦啦隊，大家也把紅色的斯坦福T恤亮了出來，有幾個校友立刻走過來，問有沒有免費的球票，咱們的組織者打聽到我們可以坐在最靠近球隊側麵的看台座位，大家都興奮不已，占滿了前幾排的座位，緊跟我們後麵的是斯坦福校友啦啦隊，還有些是滿頭銀發的老人呢。
坐在我邊上的比利告訴我，伯克利的球隊吉祥物是金熊，可我沒聽清我隊是個什麽樹？果然一會兒一個挺胸疊肚，身穿金色球衣，頭戴熊頭麵具的金熊上場，一時鼓樂大振，六個女子啦啦隊的跳起啦啦舞，主場隊隊員一一登場。幾個赤著膊的男性粉絲一字排開，在身上寫著字母，聯起來是“GO GOLDEN BEARS”。相比之下，斯坦福的客場陣容就減色多了。一個頭頂聖誕樹似的頭罩和鬥篷的家夥，還有五個身穿紅色迷你裙的啦啦隊女孩在場上舞了一陣，好在有樂隊奏樂助威，也有些熱鬧。
比賽正式開始。斯坦福先發陣容強大，而伯克利也不差，一開始就打得難解難分。比分交替上升，而斯坦福暫時領先，啦啦隊全體站起來呐喊助威。他們顯然不是第一次的業餘啦啦隊了，呐喊也有一定規律，比如 GO STANFORD 之後，必然腳跺看台，手擊四下；又比如他們對每個女排球員的姓名都耳熟能詳，包括他們的中間名字（middle name）,誰把球扣死後，他們必然1.2.3喊出這位隊員的initial（名和姓的打頭字母）如KEG、ALL等等。我也被這種氣氛感染，一直站著看完這場比賽，手都拍痛了。
斯坦福先勝兩場，第三場一開始又領先，我已經做好早回家的打算，不料一個助攻手扣球受傷，倒在地上捧著腳叫“MY GOD”。因為座位離場很近，我看到她眼中的淚水。小夥子們感同身受，旁邊的比利甚至扭過頭說：“我不能看這樣的場麵，受不了。”斯坦福女排士氣受挫，在最後兩分鍾沒能咬住，失了這一場。
伯克利士氣大振，憑著主場優勢，尖叫聲、跺腳聲、還有兩手上下拍的喝倒彩之聲響成一片。我真有些擔心場上的姑娘們沉不住氣。啦啦隊員們的嗓子都喊啞了，畢竟有人數的區別，聲音效果隻有自己聽得見罷！最後他們就索性蹦起來跺地板，用自己的重量發出最大的噪音。而斯坦福的女排姑娘們真是好樣的，她們沉著應戰，後來居上，在打到30平之後，又連拿兩分，終於以三比一的明顯優勢畫下勝利的句號。
金熊們黯然退場，而斯坦福的樂隊喧賓奪主地奏樂表演，業餘啦啦隊員擊掌相慶，自豪地宣稱“We are a factor!”（我們是勝利的一個因素！）因為勝利的喜悅，大多數隊員選擇去酒吧進行餘興節目，隻有彼得和比利因為另有約會，和我先行離去。
顯然他們對伯克利不熟，迷了路，打手機給麗貝卡也不得要領，高智商完全沒有用。比利隻好開車到一個加油站問路，這個區看上去挺亂的，一幫黑人和亞洲人在路邊燈光下亂晃。比利有些猶豫要不要把斯坦福的T恤脫下，後來終於沒有脫。出來後他說加油站的服務員有很強的中東口音，他完全聽不懂。好在我們邊上有一座高架橋，上麵好像有很多車過來過去的，我們於是決定先開上去再說，結果一看是580公路。上了橋，湊了三塊錢的買路錢，以為很快到家了，彼得又搖頭晃腦聽起了音樂。可過橋一看，萬家燈火，原來一車開到了舊金山！
舊金山的夜景很美，山上有許多房屋，所以燈光是立體分層的，還有海水的倒影，海下聳立的高樓大廈。我們開到了第五街，近旁的高樓燈光璀璨，有幾絲不知是雲還是流水繚繞其間，看上去象電影“指環王”裏的山上城堡，有一些猙獰，又有一些神秘，我忽然有了一種不知道身在何處、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耳邊聽到比利的歡叫：“我看到101南線了！”
斯坦福已經在望！
看來老狼癡長歡顏幾歲，幾年前GPS和手機導航還沒有現在這麽普及。如今路盲老狼也不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