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就是不用裝
去年回國,陰差陽錯竟然跟失聯多年的發小兒聯係上了,非拉著我跟他老婆孩子一起吃飯。他本來一定讓我去他們家吃,內意思是要顯擺他老婆的好手藝,還非得給我看看他收藏的據說是木心的一副水墨畫。他跟他老婆談戀愛的時候,曾經讓我給掌過眼,見過他老婆一兩次,但也不是很熟。去他們家我還是覺得拘束,那就還是隨便哪個館子裏頭吃吧。
一說好多年不見了,還真有點兒小激動。他已經成長為一名標準的貼心暖男,選的飯館離我家走路就五分鍾。等他們一家都到了,給我打電話,我才出門兒。隔著花園的車道我就看見他在大門口候著呢,初初那麽瞭一眼,跟幾十年前沒什麽變化。不知怎麽的心裏就感動了,這世間除了愛情親情以外,還有啥感情敵得過發小兒呢?
走過去招呼他,竟然一點兒生分的感覺都沒有,似乎上禮拜還見過一樣。說說笑笑地進去跟他們一家子會和,特意挨著他老婆坐。這點兒情商還是要有的,這不跟他老婆搞好關係,以後這發小兒可有得夾縫氣受。每個女人心靈深處都是李莫愁,對跟自己男人有任何形式接觸的女人都嫉妒成狂,一個眼神能腦補一部韓劇。身為個中一枚,我是太明白這裏頭的彎彎繞了。為了發小兒今後安定的家庭生活,我也是蠻拚的,席間變著花樣地逗他老婆開心,反而跟發小兒沒講兩句話。他兒子半大小子,不好對付,不過送他的禮物他還是蠻喜歡的。拿了我的自然要有好臉色給我看,喜滋滋地喊我嬸嬸,得,又收買了一個。
等我回美國以後,我跟發小兒有時候會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跟他聊天完全放鬆,想裝都沒用,人生架構打地基的時候大家就彼此見識過下的啥料兒了,誰還不知道誰呀。叫起彼此的小名兒外號,那叫一個陌生的熟悉……我其實一直不理解小時侯人家為啥叫他那渾名兒,問他吧,內回答跟男生寢室似的,忒不文藝了,直白得我都有點兒措手不及,心說好歹您也文青了恁多年,怎麽直接就擺地攤兒呢?我想想,這樣也好,你不裝,我不裝,夠舒坦。這年頭,跟誰還有這份舒坦勁兒呢?你跟一幫所謂的朋友在一起,拿著還是不拿著都容易招人討厭。發小兒的感情就是:不管你裝不裝,怎麽裝,在他跟前都現形,但是現了形卻不丟臉,就算丟臉,那都不是個事兒。這就是發小兒,這就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