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裴劄記 之 說了再見 4

氣溫越來越高，苗盼盼身上的紅背心從來就沒脫過。林卡納悶，他不熱嗎？班上有女生竊竊私語，說苗盼盼不愛衛生，不洗澡不換衣服，味兒教室外頭都聞到了。林卡聽著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兒，她真的沒聞到苗盼盼身上有什麽異味兒，但她又不好說，因為苗盼盼身上的毛背心真的是從來沒換過。

輪到她跟苗盼盼搞衛生的那天，趁著沒人，林卡裝作漫不經心地跟他說：＂哎，你的背心兒脫線了，脫下來我幫你縫縫。＂
苗盼盼挺緊張，脫下背心前前後後地找。林卡接過來，挑出斷了的線頭說：＂就脫了一點兒，我媽手可巧了，保證縫得看不出來，明天給你。＂
苗盼盼無精打采地低著頭。林卡一邊小心地把毛衣疊好，一邊問他：＂這毛衣。。。很珍貴嗎？我看你一直穿著。＂等了半晌，她才聽見苗盼盼小聲說：＂我阿媽織的。。我身邊就這一件阿媽的東西。＂林卡心裏一抽，抿抿嘴，小聲跟苗盼盼說：＂我保證，我一定會很小心的。＂苗盼盼抬頭看看她說：＂我知道。＂

回到家，林卡把毛衣拿出來聞了聞，沒什麽異味兒，她估計苗盼盼經常脫下來洗的，隻是連夜晾幹了就又穿上。想到這兒，她沒來由地鼻子發酸。以後再聽見有人議論苗盼盼不講衛生的事兒，她都挺嚴肅地提醒他們別亂說。

林卡讓她媽把脫線的地方縫好，又拿自己的洗發水仔仔細細地把毛背心洗幹淨，然後找了件自己小了的衣服，剪下一截袖子，做了個口袋，還配了個精致的搭扣。第二天到學校，她把裝在口袋裏的毛背心遞給苗盼盼：＂我媽說了，這毛線不經磨，現在天熱也穿不了，但是可以裝起來。。。你看，這樣。。就成了個小枕頭，午睡的時候可就用得上了，也不會弄髒。你瞧這搭扣還能掛書包上，好看吧？＂林卡說話的時候，苗盼盼一直看著她，動也不動。林卡看他神色不太對，推推他問：＂你怎麽了？＂他拿過小枕頭放課桌上，把臉整個埋在裏麵，就像是睡著了，無聲無息的。林卡有些狐疑地想：＂幹嘛呢？。。別是。。別是哭了吧。。。＂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回自己座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