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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下 286-一腳踏空落隋家

(2024-08-01 17:33:46) 下一個

董九幫嘉麗扣上襯衣,穿上毛衣、絨衣和棉大衣。

到站後,大家才發現,天又開始下起雪來。沈陽的街道上,被來往車輛碾壓的雪水,濺得路邊的雪堆髒兮兮的。人行道上的積雪,都被及時鏟除了。因為到了中午,人和車都多了起來,街道沒有因為寒冷的天氣,顯得蕭疏和冷清。

在月台上,因為有頂棚,人行道上並無積雪。董九見嘉麗一步都不離開,拖著行李,挨在他身邊,走在一起。董九發現嘉麗越走越慢,就停了下來,對她說:“嘉麗,有人來接你嗎?”

嘉麗這才顧得上歇息一下,因為她害怕董九一出車站,再也找不到他。她想讓董九跟她一起回去,因為她家裏有客房,可以留他住幾天,再好好問問他,怎麽幫她治病。

佟嘉麗的老公隋驍,是東北局的一位財務主任,幹了幾年,得病死了。在這幾年,隋驍掙了很多錢,讓嘉麗覺得很驚喜。嘉麗不管錢是怎麽來的,反正拿著錢,也不敢存進銀行,而是偷偷地買了幾處房產。自己住的是傳統的四合院,給兩個姑娘的也都是獨立小院。

後來花錢打通沈陽軍區領導的關係,讓兒子在哈工大畢業後,進了第五機械工業部,主兵器設計,並參與了63式步槍的研製、設計和定型。嘉麗以前在東北局工作,後來因為心律不齊,在45歲那年辦了病退。如今在家休養,已經有八九年了,每年都會上北京兒子家待一段時間。

這次因為她兒媳婦生病,兒子雖然是一個技術人員,但是碰到一家之主婦病倒,隻好向他母親求救。嘉麗既照顧病人,又幫助上小學的孫女。一個月下來,非常慶幸老毛病沒犯。直到兒媳婦自己能下床、做飯和照顧孩子,嘉麗才回沈陽。嘉麗知道,再待下去,非把她這把老骨頭整垮不可。

現在碰到一個行家,靠一掛聽診器,就搞明白她的病根,再也不想放開他,非整明白,她的病怎麽才能去根。否則人年紀越大,等待她的日子就越苦。按理說,她就醫的條件不錯,還是沒有醫院能治好她的病。

“我大閨女隋馨、二閨女隋懿和大兒子隋贇都會來接我。董大夫上我家待一天怎麽樣?”嘉麗趕緊把話遞上,怕他一出車站就沒人影,“我兒子會開車來接,很方便的。”

董九好奇地問:“你兒子不是在北京嗎?”

“那是老二,隋翥。我大兒在沈陽軍區任團級指揮員,家屬隨軍,住在駐地建的軍屬大院裏。他知道我現在該到沈陽了,一出站,他們幾個就在外麵等我。到時我把你介紹一下,怎麽樣?估計我們就在飯店吃點,省得回家還得開火做飯。”嘉麗極力慫恿道,連董九來沈陽幹什麽都忘了問。

“董院長,來,我代表隋家敬您一杯!”隋贇作為隋家長子,非常老練地安排了今次給母親和她的男朋友的接風家宴,雖然不是在家裏,但是酒菜還是很豐盛。

董九沒有搞清楚的是,隋家上下都知道,他是他們母親的男朋友,在黃浦江市大醫院裏當院長,因為這是嘉麗告訴孩子們的。無論是隋贇、隋鑫還是隋懿,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比較和氣,有點木,但是還有邏輯。他們見母親挺喜歡他,也就順水推舟,在酒席上,對他非常恭敬。

幾個晚輩敬來敬去,本來酒量就非常不值一提的董九,很快就五迷三道了。嘉麗見董九喝得差不多,就喊停,讓大女兒給董九盛了一碗飯,就著菜湯,吃了一個酒足飯飽。

嘉麗發現心律不齊之前,善飲。隋驍也特別能喝,就是喝酒喝得太多,喝得肝髒出問題了,最後得了肝癌死了。後來嘉麗也喝得少了,還不讓孩子多喝。今天,心裏痛快,也多喝了一兩杯。

董九睜開眼,發現自己睡在一張床上。這裏既不是酒店,也不是火車的臥鋪上,更不是在黃浦江的裏弄小樓以及花園街13號。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頭腦有點暈乎乎,胃裏不踏實。董九慢慢爬起來,不知道燈的開關在哪裏,隻好站起來,在室內慢慢走動。

很快找到房門,開燈後,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非常不錯的臥室。睡的是跟酒店一樣的彈簧床,屋內擺了兩把單人沙發,櫥櫃裏放著一些裝飾用古董似的陶瓷,還有書櫃。牆壁上有些字畫橫幅,窗簾典雅,微微地透露一些窗外的華燈夜色。一張小圓桌上,有茶壺和茶盅,優雅地擺放著,等待文人墨客。

還有一個臉盆架,讓董九仿佛回到解放前父母親的臥室,也很古色古香。父親是一個愛讀書的人,而母親是一個傳統的女性——一輩子相夫教子。董九問過母親,為什麽隻生他一人。他母親搖搖頭,歎息半天也不願說。最後問父親,才知道是淞滬戰役前,他們家逃離戰火,途中身懷六甲的母親流產,最後沒有及時處理,下身感染,雖然吃了中藥,但是再也不能生育。

“董大夫,醒了?你洗個臉吧!”嘉麗不知何時進屋,雙手端了一盆熱水。董九接過熱水,放在臉盆架上,見臉盆裏放了一條新毛巾。董九發現自己很渴望熱水,希望能洗個熱水澡。

洗完臉,董九幫著端水走出客房,發現客廳很大,桌椅擺放很傳統,既有主人桌椅,又有客人的。中堂之上,有字畫,顯得書香氣息。董九在嘉麗指點下,端著臉盆來到庭院,發現廂房裏還亮著燈。嘉麗讓董九把洗臉水放在一個石凳上,不要倒它。

“你的孩子們呢?”董九沒見到嘉麗的女兒和兒子,好奇地問。“大女兒在廂房裏還沒回去。大兒和小閨女已經回家了。睡了一覺,你覺得好點嗎?”回到客廳,兩人坐在一起,嘉麗答道,“都忘了問你,你來沈陽是出差還是有別的事?”

搞清楚了董九沈陽之行目的之後,嘉麗告訴董九,牛岸邊以前就是他們夫妻的上級。今年上半年他犯事了,被中央文革小組的專案組押到北京去了。而現在東北局也停擺了,六七十個部門一千多人現在正在接受鬥批改整頓。目前占據東北局各個部門的是革命群眾,而不是以前的官老爺。

“嘉麗,牛岸邊的妻兒老小呢?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找到他們。牛卓懷瘋了、她兒子失蹤了嗎?”董九終於找到機會,把自己沈陽之行的任務一吐為快。

“牛卓懷還在大牢裏。她的兒子小平,在他姥姥家。你能把她救出來嗎?那我怎麽辦?”嘉麗抓住董九的手,生怕他起身離開她家。

董九說:“沈陽軍區的醫院怎麽樣,能做心外科手術嗎?”嘉麗也不知道,就起身把隋馨喊來問,她因為心髒很難受,回房去躺一會兒。

隋馨見董九一眼不錯地看著她,一點也不慌張,笑嘻嘻地說:“爸爸,您叫我?”董九有點懵,何時又成為她的爸爸?難道喝一頓酒,就變成嘉麗孩子的幹爹了?隋馨見董九兩眼走神、表情錯愕,知道一定是母親騙了她。眼前這個男子,根本不是她的男朋友,還說馬上要談婚論嫁,都什麽跟什麽嘛!隻好將錯就錯,站起身來,來到董九跟前說:“您不認我這個女兒啦?”

董九嚇得也站起身,想不到隋馨拉著董九的手,眼淚汪汪地哭道:“您不要管我媽媽,難道我沒有資格做您的女兒嗎?”

董九也不知道,因為這樣毫無基礎的認親,實在有點強人所難。董九點點頭說:“有資格、有資格!”說完董九更沒想到的是,隋馨順勢靠進他的懷裏說:“爸爸,我父親幾年前去世了,今天又有了一個父親,真是太好了!您愛我母親是嗎?”

董九剛想解釋,就聽到有人咳嗽,董九抬頭一看,是嘉麗來到他們身邊。嘉麗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拉開女兒,讓大家坐下說話。

隋馨說,她也不清楚軍區醫院的心外科水平如何,隻有讓她大哥去問問才能準確無誤。隋馨建議,她陪母親上黃浦江市,在新一院動手術。另外,讓董九抓緊時間把牛岸邊的事情辦完。

董九發現,嘉麗現在滿腦子都是她的心髒病,隻有隋馨的思路清晰。決定明天就去看望牛卓懷,看看能為她做些什麽。接著,就是看望牛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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