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中飯店距離長途汽車站很遠,走路估計要半個小時。路麵上還有積雪,北風掠過,嚇得隋馨轉過身來,立刻鑽進董九的懷裏,再也不出來。
“要麽看看有沒有馬車,順便搭一下,好嗎馨馨?”董九話音未落,就有一輛馬車停在他們父女身邊。董九知道,車夫是在飯店和車站之間拉私活的人,雖然不被縣城城管局允許,但是一直存在。這些車夫都是上麵有人,否則分分鍾就被捉拿歸案,扣押馬車,交罰款、寫檢討,如果再犯,沒收馬車,繳納罰款,短期勞教。
不到十分鍾,父女倆就到了車站。兩人共花費人民幣一元整,車夫出的價把隋馨氣得不想坐,拉著董九就要走路去車站,後來隻好跟車夫討價還價,降到七角五分,才罷休。不過董九最後還是避開女兒的視線,給了車夫一元車費。
想不到售票處窗口關了,因為售票員下班了,要到兩點鍾才開始售票。
“馨馨,我們先去吃飯,然後買些禮品回沈陽,送給你的母親、妹妹和哥哥,還有你的老公和孩子,好不好?”董九發現女兒紮進他的懷裏,就不想走路。好在售票處人不多,但是因為下班的人不少,一旦走出車站,街道上行人一定不少,董九不得不拉女兒出了懷抱,幫她紮緊帽帶,讓皮棉帽子的帽簷緊緊包住女兒俊俏的臉龐。
董九拉著女兒的手,小跑起來。隋馨發現幹爹是一個充滿活力的老男人,對她逆來順受。隋馨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產生了性衝動,變得鮮廉寡恥,這是她從未有過的體念和罪孽。
他那人畜無害的樣子,以及母親對他明顯的倒貼,讓她這個做女兒的,一下子孝順心劇烈跳動著,讓她自然而然地跟他親近起來。不管不顧地脫衣洗他用過的洗澡水,釀造曖昧。更是不怕裸露在他眼皮底下,讓他在性心理上,向母親網開一麵。
鬼使神差的自己,居然目睹他跟母親交媾的香豔場麵。他是如此地照顧母親的身體,溫柔體貼,直到把母親推上性高潮的峰值。雖然母親表現一般,但是她的喲喲聲,以及幹爹怒漲的雄性,在燈光照耀下,刺瞎著一雙忐忑不安擔心母親安危的窺視大眼,也深深地埋下一條禍根——今天越來越放肆的渴望和舉動。
其實隋馨與老公的床上質量和激情越來越差。進入文化大革命運動後,隨著公檢法被逐一砸爛,最後被沈陽軍區派駐的軍宣隊接管,老公吳乃賀已經沒有實權,像一個勤務兵,幹點跑腿的事,或者打打雜。
他不再有話語權,什麽都是軍代表做決定。無論是市治安、刑事犯罪和依然存在的武鬥和死人,他都無權決定怎麽做。隻有當軍人問他的建議,才是他的高光時刻,才讓他覺得他在做本職工作。好像回到前年的自己,對犯罪和受害者,進行偵查、破案和交給檢察院和法院起訴和判罪。
隋馨發現老公好像一隻打蔫的公雞,很難勃起。好不容易勃起,幹到一半突然變軟了,再也硬不起來。好多次,隋馨勸老公上醫院泌尿科去看看,為什麽他年紀正值壯年,怎麽會惹上陽痿這種文革病。
吳乃賀知道,這是他政治生命終結的結果。他對未來已經沒有希望了,內心壓抑,精神憂鬱,讓他做什麽都無精打采,毫無幹勁。為了活下去,掙幾個工資,不得不每天上班,人慢慢變成行屍走肉。
吳乃賀找不到生命的樂趣,即使麵對老婆的肉體,也毫無衝動和生機,當然這個變化是逐漸的、慢慢惡化的。每次麵對老婆的不滿、抱怨、發脾氣,最後導致冷嘲熱諷,下命令讓他上醫院檢查和治療,讓吳乃賀慢慢對夫妻生活產生心理恐懼,擔心硬不起來,引起夫妻吵架、鬥嘴。
吳乃賀去了醫院,但是幾個年輕的大夫,嘻嘻哈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有一個女護士說去問問鍋爐房的李老頭,他以前是泌尿科的老大夫。經過谘詢,才決定給他檢測了睾酮的水平。
又問了他有無動脈硬化、糖尿病、前列腺手術、高血壓、憂鬱症等問題,最後告訴吳乃賀,他的身體正常,讓他不要緊張,保持心情愉快,跟他的妻子積極互動,慢慢就會恢複。
吳乃賀上醫院三次,最後發現一切正常。聽李老頭說,他的陽痿是心理性的,隻有心態變得積極,對未來充滿信心,跟妻子多交流,不要給自己有壓力,才能逐漸恢複正常。
硬了就做愛,勃起不夠,就慢慢來,必須取得妻子的諒解。千萬不能互相責備,更不能因此影響家庭和睦、夫妻感情,否則心理性陽痿很難轉好。
再說董九做客隋家第一個晚上,當隋馨拉著母親進了他的房間,出來後隋馨本來隻想聽一耳朵,如果母親跟幹爹互動起來,就該離開。後來聽到幹爹憐香惜玉的言語,以及母親發出的愉悅回應,讓隋馨既羨慕又渴望,讓她挪不動腳步,越來越大膽地觀戰。
其結果讓隋馨對幹爹的床上表現,歎為觀止。那條桀驁不馴的惡龍,簡直在東北也找不到第二條,隋馨不想錯過領略它的威風凜凜、氣度非凡的良機。
“爸爸,女兒累了,跑不動了,背著女兒走吧?”隋馨拉回思緒,喘著粗氣抱怨道。隋馨每次一想歪主意,渾身就軟無力,像跟老公熱戀時,一直讓他溺愛著,因為走不動路,就想讓他抱著、背著。
“跑跑步才能熱身,才不覺得寒風刮麵,就不畏懼寒冬的冷襲。”董九放慢腳步,但是沒有同意女兒的無理要求,“你這麽大了,爸爸背不動。現在路滑天冷,一不小心,就會跌個父女狗啃屎,弄不好跌斷門牙,血流不止,不但沒法吃飯,還得上醫院,再也回不去沈陽了。想想都可怕,是吧馨馨?”
隋馨覺得天冷,人的基礎代謝太猛了,在車鬥裏吃的一張大餅,早已經耗盡了其中轉化的能量,肚子嘰嘰咕咕早就鬧開了。
“就在車站邊上的站前飯店吃飯吧,我不走了!”隋馨還沒有跑幾步,就掙脫開幹爹的手,蹲在馬路邊,不想再走。董九沒辦法,隻好背著女兒,來到站前飯店。飯店裏的服務員,見董九背著一個女人,嚇得跑過來問:“是不是武鬥受傷了?”
“武鬥,哪裏武鬥了?”董九慢慢彎著腰,把女兒放下來,同時問道。
服務員見隋馨健健康康,根本沒受傷,摸了摸後腦勺,沒有回答董九的問題,而是問道:“兩位請坐,你們想來點什麽?菜單在牆壁上,你們看一下再告訴我!”
董九征求了女兒的意見後,要了兩碗米飯,一碗蛋湯,一盤紅燒防城雞,兩碟烤肘子,一盤白菜豬肉粉條,一盤炒土豆絲、豆腐幹和遼河小魚幹,半斤裝遼中65度燒鍋酒。
“幹杯!”董九見烤肘子上了桌,就幫女兒倒了半杯燒鍋,跟她喝了起來,並夾一塊剝好去骨的烤肘子肉皮,喂給女兒吃,“馨馨,這個飯店店麵不大,堂上座椅不滿十張,但是食材供應這麽好,怎麽做到的?”
“傻爸爸,之所以能在車站前麵開飯店,那是因為飯店跟車站的站長關係非常鐵,或者飯店的經理就是站長的親人或者利益攸關的熟人。沒有關係,無論做什麽,都是死路一條。各種檢查,都可能把一個飯店搞垮。
“集體單位哪裏幹得過國營單位,更不敢得罪那些檢查和業務攸關部門,譬如衛生防疫站、衛生局、工商局、稅務局、肉食品廠、城管局、派出所、交通局、電廠、煤廠門市部等等。每天麵對這麽多婆婆,飯店的經理沒有兩把刷子,飯店很快就得關門,知道吧大傻瓜爸爸?”隋馨邊吃,邊譏笑嘲諷董九的無知和幼稚。
董九一點也不生氣,繼續幫女兒夾菜、喂菜,甚至喂蛋湯,直到兩人把酒喝完了,才幫女兒盛了半碗飯。隋馨隻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
“要爸爸喂?”董九見女兒吵著餓了要吃飯,吃了幾口就說吃飽了,讓董九很不解,連忙問道。“嗯!”隋馨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折磨幹爹,也許是他太好了,太可以讓人欺負吧!
董九不管身邊的食客議論紛紛,堅持喂到女兒打飽嗝,再也不吃了,才把女兒吃剩的米飯,就著剩菜,一眨眼就風卷殘雲般掃光滿桌的飯菜,讓隋馨覺得父親的生機和活力,比她老公、比哥哥隋贇、比弟弟隋翥更青春無敵。
隋馨腦海裏,又浮現幹爹抱著母親,上下運動的輕盈和流暢,讓隋馨立馬被折服,因為母親體重不輕,覺得幹爹是一個舉重運動員,簡直像楚霸王一樣——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想起《垓下歌》,隋馨覺得自己跟幹爹前世就是項羽和虞姬的關係,決定晚上跟幹爹大幹一場,聊慰平生,否則暴殄天物,後悔一輩子。雖然跟幹爹上黃浦江市也有機會,但是珍惜當下才是上上策,誰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呢?
因為有了希望,隋馨渾身充滿活力,吃完飯,雖然飯費21塊7毛幾,簡直是一個學徒工一個月的工資,但是沒有影響隋馨的心情,拉著董九回到售票處,等了半個小時,才買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半回沈陽的車票。雖然很早,但是一周隻有兩趟,一趟隻有一個時間點,沒有選擇。
隨後,兩人來到第二百貨商店。董九買這買那,尤其還買了紅糖糕,這是遼中的特產。因為沒有找到新鮮遼中鯽魚,隻好買了好幾袋遼中鯽魚幹,又買了散裝的防城臘雞和十幾斤富寒蘋果。雖然隋馨強烈反對買蘋果,因為提著怪沉的,但是董九還是買了。
又給隋馨、隋懿和隋懿的孩子,買了不少禮品。氣得隋馨轉身就想一個人逃跑,雖然被董九及時抓住,警告她,不能把她爸爸丟了,否則找不到她母親在沈陽的家,把隋馨氣得哭笑不得。
隋馨發現幹爹運氣倍好,一出大廈,兩人手裏提著鼓鼓囊囊的包裹,就遇到一個中年男子空著三輪車經過,他趕緊叫住車主,讓他送一程。車主很熱情,分文未取,把父女和一大堆包裹,送到遼中飯店大門口,掉過車頭,招招手就走了。
董九很後悔,因為連他叫什麽,在什麽單位工作都忘記問了,隻知道他是為單位送貨。因為路上很冷,大家很少說話。
回到客房,隋馨好像喝多了,又被冷風一吹,頭腦昏昏沉沉,趴在董九懷裏就睡著了。董九也覺得很累,安頓女兒睡好後,自己也擦拭了一下,來到自己的床上,準備舒舒服服眯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