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昨夜

難忘昨夜

     你知道美國的汽車旅館嗎, 它遍佈全國各地, 遠看像民宅，近看似公寓，無論在美國的城市還是鄉村，都很容易找到它的招牌“Motel”。它既不豪華氣派，也不講究鋪陳，價格低廉、方便，深受開車旅行人喜愛。

         筆者初來美國不久，除了會幾句英語外，沒有什麼專業技能，更無法打入主流社會，曾在一家Motel做了兩年多的經理，耳聞目睹許多美國社會光怪陸離的現象，其中發生的一件事令我終生難忘, 因為險些使我亡命他鄉。

        在汽車旅館，我是二十四小時當班。為了追求住宿率，我通過一些朋友關係，聯繫到大陸訪問團住到我這裏。夜十二點十分，才剛剛安置妥一個大陸訪問團的住宿，離開旅館大廳，回到了緊鄰大廳的臥室，忽聽房頂有直升飛機的巨大轟隆聲，雖然已經習慣於美國員警的直升飛機超低空飛行，這一次感覺可大不一樣，直升飛機的巨大定向探照燈把旅館院子照的雪亮雪亮，同時聽到許多輛警車尖銳刺耳的警笛聲由遠而近，緊接著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我心說不妙，拉著妻子就要奪窗而逃。因我感覺是直升飛機墜落在旅館大廳，可能會引起大爆炸和烈焰沖騰，扒開窗簾往外偷看，數不清的警車已團團包圍了旅館大廳的入口，長槍、短槍十幾條指向入口。這時妻子不知深淺，要通過走廊去看熱鬧，我一把拉住她，“美國不是中國，不要看熱鬧”，我低聲而嚴厲地說。我自我感覺老道一些，在美國，無論是警匪槍戰還是幫派打鬥，誤傷無辜時有耳聞，遇上這類事兒，還是躲遠點兒為妙。

         一會兒，隻見從斷壁殘垣之中爬出一個人，灰頭土臉，人鬼難分，高舉雙手投降，員警立即蜂擁而上，把他反手銬住，七手八腳地塞進了汽車。這時，已有不少大陸訪問團的人出來看熱鬧，中國人似乎特別愛看熱鬧，這似乎與過去多年來大陸娛樂活動貧乏有關，尤其是這類不用花錢買票的警匪追逐戰，確也十分熱鬧。

        這時，我審視旅館大廳，已被一輛箱型旅行車撞得麵貌全非了，兩扇大玻璃窗早已碎成萬片，一扇大門不知去向，臨門的空調器變成了一堆廢鐵。大廳中的一個長約七英尺的大魚缸，才使這輛瘋狂的汽車停住。到處煙塵彌漫。撞斷的水管到處噴水，轉眼已漸成小河了。這時，電視臺、電臺的尾隨記者們蜂擁而上，強光燈、鎂光燈閃個不停。我真佩服美國的記者們，採訪新聞真是不怕出生入死，趕到速度之快更令人瞠目結舌。難道他們真有電子眼、仿生耳不成。再看旅館大門入口處，四根支撐牌樓的大柱子，每根直徑約一英尺，有兩根竟被撞得完全折斷，頂部已搖搖欲墜，若不是一位員警驚叫大家快躲開，說不定又要間接傷人了。我不信佛，這時竟心中念著阿彌陀佛，如我再晚離開大廳十分鐘，萬難逃離此劫，因為事發太突然了，如在現場，想要逃離是不可能的。

         由我處理善後事宜忙了整整一夜。次日，桔縣記事報新聞摘譯如下：

“Car chase ends in motel lobby”。

         昨夜，“五個分局的員警追逐一個竊車嫌犯，時速一百英裏，逃犯駕車失控，撞進汽車旅館的大廳。嫌犯拉瑪斯.大衛，十九歲，隻受到了小小的擦傷，奇跡！

        我也在一夜之間變成了新聞人物，一張大照片照，我沮喪地看著被警匪汽車追逐戰毀壞的旅館大廳，到處一片狼藉。

        平日隻有在好萊塢電影中才看得到的情景，活生生地現在我的眼前。

        難忘的昨夜，驚魂的昨夜。這樣的事現在在洛杉磯已不是新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