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生活
美國移民故事及經驗談
盜油官司
二十多年前，初到美國，對美國夜不閉戶，道不拾遺讚不絕口，本以為僅
僅是個成語，想不到世界上真有這樣的地方。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我去洛杉磯國際機場去接一位大陸來的貴賓。
那時還不流行人手一機，所以貴賓下了飛機就給家人用公用電話報平安抵達。
可是隨身攜帶的手包卻忘在了公用電話旁的小桌上。內有護照，機票及一萬
多美金。車開出機場20分鍾，手包遍找不見，匆匆忙忙回去尋找，他認為
希望渺茫，二次再過安檢，前後又耽擱了20分鍾，等到了登機門附近的公
用電話，才發現手包原封不動地還在小桌上。貴賓大喜，幾近涕淚橫流。
打開一看，錢分文不少，證件均在。
近年來，由於移民數量狂增，經濟又不景氣，致使夜不閉戶，道不拾遺已
成了昨日黃花。
隻要燃油價格突破每加侖四美元（一加侖等於2.4公升）偷竊燃油的事就頻
頻發生，報案也破不了，抓住關幾天就放出來。這就像是在大陸丟了自行車，
警察已經不當成個案子。
偷盜的手法五花八門，即使有人把油箱蓋加鎖也沒用。我的巴士公司同行，
停車場夜間有人看守，白天發現20輛車沒有一輛開得動，原來每輛車的油
箱都被鑽了個洞，油被盜得一幹二淨。
且說2013年9月，巴士專用的柴油價格已經逼近5美元一加侖了。
這天我公司小李一大早要去旅館接客人，剛一發動車子引擎，發現油不多
了，由於早晨油站排隊加油，有柴油的油站又十分有限，小李決定先去
旅館接客人，送到旅遊景點桑塔莫妮卡後，車再加油。
到了桑塔莫妮卡放下客人後，他去附近的加油站加油，怎料到油槍剛剛
放進輸油口啟動，油就像打翻的水桶從車下漏出，地上頓時濕了一片。他
鑽到車下仔細查看，發現油管被人割斷，還剩下的半截也被刀戳了幾個洞。
顯然是戳洞不行，就割斷油管。小李一下子慌了，忙打電話向我求助。
我要他小心慢開，去就近的修車場更換油管。車剛剛駛出加油站，就
被巡邏警車盯上了，開了一張罰單。罪名是行駛速度過慢，阻礙交通。
此時，我發短信給他，叮囑千萬不要和警察辯解，因為美國警察最不
喜歡有人反駁他，如果惹他不高興，輕則手銬伺候，安你個妨礙公務罪，
重則讓你入獄。可是小李於心不甘，因為他知道對於開商業車輛的司機，
罰單意味著什麽;輕則罰幾百美元，重則吊銷駕照，所以，他用不太流利的
英語告訴警察，油管被人割了，油被偷了。他天真的以為警察會同情他，
放他一馬，沒想到警察又呼叫來另一幫警察，對車及油管部分反複拍照
“留念”。接著又開出另一張罰單。
這事太蹊蹺了，明明我們是受害者，警察還要進一步加害於我們，這簡
直是往受傷者傷口上撒鹽嘛！好在美國司法相對公正，不服可以去法院講
理。
三天後，和小李去法庭，三句話沒說被打了回票，理由是還沒接到警察
提交的罰單。
三周後再去，定下了出庭日期，兩張罰單還不可以同日開庭。
理由不詳，也沒工夫給你解釋。必須先交罰款。公司罰1000美元，司機罰
280美元。
開庭之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就出發了，八點前就到了桑塔莫妮卡法院。
八點多，警察才珊珊來遲，高大威猛，一身黑製服，黑皮靴，身上全副武
裝。光看樣子，氣勢，足以嚇到想要跟他對決的被告，司機小李通過法庭
書記官的允許，想和警察“私了”。即：以認罰換取不計點。沒想到被警
察一口回絕了。說給他的罰單無比地正確，等著法官判吧！
我從心裏痛恨小李沒骨氣，因為我們是受害人，憑什麽還要加害於我們！
他警察有權也不可以濫用的！雖然有人已經開始投降了，可我就是不投降！
九點多法官才開庭審理。法官身穿黑袍，一臉嚴肅地端坐在高台之上，雖
然用了麥克風，聲音仍不是很大，但聽清楚也沒問題。快中午12點了，才
輪到司機小李和我上庭。法官先請警察陳述開罰單的理由。警察像背書一
樣講了一遍。我心裏想，他每天給人開那麽多罰單，怎麽可能記得清當時
的情況，一定心中有許多背誦版本。背不來就說謊，一點兒不奇怪。總之
在他們眼裏，抓住的全是‘罪犯’。
由於小李英文能力有限，麵對這樣的陣勢早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在記住
了我的一再叮囑，保持沉默。這一刻，沉默是金！
我告訴法官，我們的巴士加油時發現油管被人割斷，其目的是為了偷油，
由於僅剩很少一點油，司機不得不小心慢行，開去修理。我們是受害者，
不該被開罰單。
法官再問警察，是否看到油管被人割斷？警察不否認這一點。
於是，法官問小李家庭地址是否有變？回答沒有。法官說，三周之內
退款支票會寄還給他，不計點，結案。
兩周後，繼續開庭審理那張開給公司的罰單。
我本以為公司的罰單可以順理成章地取消，沒料到又是一番唇槍舌劍地
爭鬥，警察不把我們置於死地誓不罷休！這一次不但開罰單的警察來了，
交通部專管商業車輛的警察也來了。我們戲稱他為警察中的憲兵。
法官先請“憲兵”陳述。隻見他從文件袋中拿出一大摞照片。每張至少
有8x12英寸大，數字化彩照，一張接一張的排在桌上，此時我真“佩服”
“憲兵”的辦案水準，他從不同的角度拍照被割斷的油管，力圖證明這輛
巴士被割斷的油管是缺乏保養造成的！美國的警察極其擅長用謊言來構築
現實，有人說世界上警察都是一樣！
此時此刻，我雖然十分委屈，可是一點兒也不慌亂，因為我們畢竟也是
有備而來的，不怕他顛倒黑白，罔顧事實。我講話的聲音很大，按小李後
來的感受，坐在法庭最後排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比法官對著麥克風講話
聲音還洪亮。我相信美國的法律，不會冤枉我們的。
我拿出我們車輛的保養記錄，呈法官過目，同時給法官看我們的買車收
據。這是才買兩年的新車呀。法官一頁一頁翻看了七八分鍾，又進一步問
“憲兵”何以得出缺乏保養得結論？“憲兵”說，第一，油管被切斷後被
折疊起來，用鐵絲捆綁，哪有偷油賊這麽做的？第二，油管油跡斑斑不像
是剛剛被人破壞。
法官請我回答。我請“憲兵”用常識想一想，油管很長，從中割斷，不
把一部分折疊起來，如何偷油呢？我們司機加油時，才發現油管被割斷，
油當然到處都是。再說，舊油必然蒸發，新油才會留痕跡。
聽完我的陳述，法官問當初給小李開罰單的警察，是否依然承認兩周前
的油管被割這一事實，警察不否認。
法官對此發表了自己的見解：“對這種偷油行為我深惡痛絕！你們講話
又前後不一致，這使我相信被告講的是事實。但是我也要告訴你（指我）
既然發現這一問題，應該叫拖車公司，不應叫司機繼續開病車。
我辯解道：‘桑塔莫妮卡是觀光勝地，何來拖車公司？況且，這麽大的
車拖車要不少錢的，車又不是不可以動。
法官說，罰單可免，但我認為你是有過錯的。要交280美元，原罰
1000美元可退還720美元。
這就是判決。我已沒有機會再爭辯什麽，能和警察及“憲兵“對峙30分
鍾，自己又做了回給自己辯護的律師，罰單也免了，破一點小財消消災吧。
再說法院要維持運作是要有收益的。否則書記官，法官，法警的工資不能
全靠政府補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