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格格言情小說

大膽麻辣的挑戰愛情,挑戰婚姻的小說。
正文

中篇小說:選擇與出軌 (完整修正版)

(2013-05-16 03:43:28) 下一個
選擇與出軌

獻給所有愛過也痛過的人們!

作者:莫愁格格
(曾在博客連載,博客首頁有分章節的目錄) 

     花園小區宿舍樓裏,一棟樓房起火。房間的主人是一對年輕的夫婦,火災發生在半夜。值得慶幸的是,火並不大,房間中床單床罩被燒掉了,其他家具設施一律完好無 損。據說當時隻有女主人在家,當男主人深夜回來時,火已經熄滅了。離奇的是,女主人大火後失蹤了,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就好像從地球上蒸發了一樣。

     女主人叫小青,是一個非常文靜的女孩子,從來都不大聲說話,長得嬌小玲瓏,皮膚很白,好像一掐就能掐出水來。小青對鄰居朋友同事都很好,一見麵,沒說話就先笑,笑起來兩個眼睛朦朦朧朧的,是一種夢幻般的,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小青的老公
又勤快又能幹,每天買菜做飯,嘴裏常哼著歌。兩個人是大學同學,還都是尖子生,青梅竹馬,郎才女貌,很是讓人羨慕的一對。

     有人說,小青在大火中可能臉受了傷,躲起來了;也有人說,小青大概在大火中精神受了刺激,跑丟了。公安幹警的解釋是,小青故意放火燒了床上的東西,然後離家出走了。大家都不相信,小青那麽溫柔善良,怎麽能幹出這種事來。

    小青的老公也不去找,隻是虎著臉不說話,逼急了,蹦出一句:"我們早就離婚了”。然後就有鄰居悄悄說,小青老公有暴力傾向,常聽到小青半夜喊疼。馬上有人出來反駁,說小青生活作風有問題。一時間眾說紛紜。

  下麵就是小青的故事,是非對錯,大家自己決定吧。

上部:選擇 (當兩個男人愛上同一個女人)
                                   
                                  第一章  上學

小青不忍心解釋,猶豫著,就一瞬間,已沒法解釋了,她的嘴被一雙滾燙的雙唇堵住了。 

1. 兩姐妹

     這是大學校園裏普通的一天。白天在喧鬧繁忙中過去,夜幕漸漸降臨了。校園的運動場上開始有人散步。運動場一 側是一排籃球場,籃球場外是一排小樹。一棵小樹下站著一高一矮,初看像一對情侶,其實是一對好姐妹。高個的叫春燕,人稱燕兒。小個的叫冰青,就是我們故事的主人公小青。小青與燕兒住一個宿舍,從入學就整天粘在一起。

      這時小青變戲法似地從兜裏摸出一支蠟燭和一個打火機,刷的一下點上了。小青拉燕兒在空曠的籃球場上坐下,把點燃的蠟燭在地上放好。

    “唉,你搞什麽鬼?”燕兒一臉的詫異。

    小青把手指放在嘴邊示意燕兒小點聲。

     “今天是我的生日。現在不許說話,不許笑話我。嚴肅點,我要許個願”。小青就真的雙手合十,在蠟燭前跪下了,閉上了眼睛。當她終於把眼睛睜開,發現燕兒睜大眼睛近距離的看著她,象看一個外星人。

    “唉,你不發燒吧?”燕兒笑著,去摸小青的腦門。

    小青推開她的手,“你懂什麽?很靈的。”

    “唉,許的什麽願啊?”

    “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不過小青狡黠地一笑,用手指在地上畫起來。一個大大的心,然後是丘比特的愛神之劍。

     “看明白了嗎?”燕兒點點頭。

     小青並沒有停下來,又畫了一隻愛神之劍,又一次橫穿紅心。

    “為什麽兩隻劍啊?”

    “因為我要很多很多“

    “兩隻劍紮心上不疼啊?”

    “我就是要好疼好疼,好深好深”

    “最好是驚天地泣鬼神!”

    “對了”

    十八歲的小青天真地笑了。


2  四人幫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手拉手的兩姐妹中間插進來兩兄弟,阿健和阿良。阿健高大健壯,愛說愛鬧愛開玩笑,喜歡指點江山,很有點“老大”的味道。阿良個子矮了點,但人長得很帥,一頭自然的卷發,有點內向,不愛說話,和小青一樣愛笑,一臉好脾氣。兩個人都喜歡到女生宿舍串門,經常碰上就成哥們了。然後呢,哥倆就經常邀兩姐妹看電影。再後來,四個人在一個組搞課程設計。從此以後,四個人經常一起出出進進,一起吃飯,嘻嘻哈哈,打打鬧鬧。有時不免引來同學側目,四個人都不以 為恥,自稱這是“校園一景”。

     為期四周的課程設計就要結束了。四個人都有點意猶未盡。阿健突然眼珠一轉:“今晚咱們幹通宵怎麽樣?”四個人一致同意。“可這點活也不夠幹通宵的呀,我看倆小時就幹完了”阿健說完,話鋒一轉, “我提議,為了幹通宵,我們先去看電影!”大家一陣歡呼。

     阿健就領著大家出發了,沒看清是什麽電影就買票進去了。看到一半,燕兒實在忍不住了。“這什麽破電影啊!懶婆娘的裹腳布,又臭又長。”大家一致同意。然後又掙紮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就出來了。“這誰選的破電影啊,回去寫檢查!”小青抱怨道。“不用寫檢查,現 在就趴下打屁股!” 燕兒跟著起哄。阿健眼前一亮,“將功贖罪,我提議,換個電影院,再看一場電影”,這主意太聰明了,大家又一次 歡欣鼓舞。還真不錯,第二個電影居然是雙片連映,看了個痛快。等從電影院出來,已是深夜了。月亮很大,心情很好,一路有說有笑,興致勃勃直衝製圖室。阿健 做動員報告,“終於可以幹通宵了。分工要明確:男生負責沏茶倒水加跑腿,女生負責整理完成實驗報告。”小青和燕兒爽快地答應了。兩個小時不到,四份實驗報 告已整整齊齊放桌上了。可離天亮還早著呢。女生宿舍早鎖門了,回是回不去了。小青已經有點後悔了,嬌小的身軀凍得隻打哆嗦。很快,阿健的大衣就穿小青身上 了。阿良也捧來一個大罐頭瓶的熱水,小青捧在手裏,好暖和啊。四個人圍坐在製圖室裏,談天說地,一大瓶熱水傳來傳去暖手,說累了,笑累了,天也亮了。

     一個晚上,四個人。純潔,真誠,青春,友誼,上帝作證! 至少有那個裝滿熱水的大罐頭瓶作證!

 
3. 窗戶紙被捅破了

     周末又到了,四個人照例聚在一起打撲克。小青與阿健一國,燕兒與阿良一國。小青與阿健一路領先,運氣好的擋都擋不住。小青眉開眼笑,阿健已大聲唱起“向前 向前向前”。燕兒開始哀聲歎氣,阿良還在那沒心沒肺地笑。照例先輸一輪的要鑽桌子。一張很大的方桌,擠在架子床中間,地方本來不大,要鑽還真不容易。阿良 手腳並用地爬出來,小青笑彎了腰,阿良也跟著笑,照例一臉好脾氣。輪到燕兒鑽了,她臉上實在有點掛不住了, 把牌一摔,“不玩了,不玩了,阿良你出的什麽臭牌,你和誰一國的呀?我算明白了,你和小青是一國的。你還有你”,燕兒指著兩個男生, “都和小青是一國的,你們仨一國。以為我看不出來呀,你們仨是一夥的。你們仨把我當傻瓜,我給你們仨當電燈泡!”大家都愣住了,小青的臉刷的紅了,兩個男生象做錯了事被抓住一樣,不知所措。

     冰雪聰明的小青早已注意到,身邊的兩個男生對自己的目光一天比一天熱烈。有一次看一部恐怖片裏的怪獸吃人鏡 頭時,她的左手被阿良抓住了,同時右手被阿健抓住了,黑暗中小青張大嘴巴,差點叫出聲來,不是害怕而是害羞。可看言情片裏的親熱鏡頭時,兩個大男孩都一動 不敢動,小青更是氣都不敢大聲出。兩個男生不明說,小青也就裝傻,一是怕傷害燕兒,二是小青真的想把四個人的革命友誼永遠進行下去。現在燕兒到底是受了傷 害,窗戶紙被捅破了,四個人純潔的友誼怕要完蛋了。

     牌局不歡而散。燕兒畢竟是個開朗爽快的人,她很快就又湊到小青身邊,還為她當起了參謀。“說吧,幸運的公 主,你到底喜歡誰?”小青其實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卻一時答不上來。兩個人都是優秀的,太優秀了。論身材,阿健大概是全年級第一。阿良就矮多了,但相貌又略勝一籌。論才華,兩個人同樣出眾, 阿健好像從上高中就經常得個大獎啥的,阿良 是內秀,多才多藝,還寫一手遒勁有力的好字。論人品性格,兩個人都沒的挑,都熱情樂觀,善良正直,阿健果斷堅強,能吃苦有毅力;阿良是有點內向,不愛說 話,但心眼好,人緣好,足智多謀。阿健家境極好,但不愛顯擺。阿良家境差點,但獨立性強,從不自卑。小青不敢相信兩個這麽優秀的男生會喜歡自己,兩個都 好,任何一個都足夠好。

     選阿健的好處主要是性格互補;選阿良的好處主要是性格相似。小青真的說不清,燕兒就開始給她出主意。

    “讓他倆抓鬮得了。”

    小青打燕兒一把。

    “那就決鬥,西方十九世紀傳統模式。”

    小青不幹了,“你正經點不行啊。”

    “那就東方式決鬥。你聽說過嗎,清華大學兩個男生同時愛上一個女生,兩個男生約好河邊見麵,誰被扔到河裏去,誰就退出。這招行吧,咱們試試?”

    “瘋了,瘋了,太野蠻了。”

    “這樣吧,才藝比賽。我宣布,不打撲克了,改象棋比賽如何?”

    就這樣,一場象棋比賽,在燕兒的積極倡導,小青的默許下,就要轟轟烈烈地上演了。


象棋比賽

    阿健盛裝出席,一身西服,盡然是雪白的顏色,媽呀,那個帥呀,小青當時就被電到了,不敢看阿健的眼睛,隻好盯著阿健那兩條筆挺的長腿,歎為觀止。阿良還是一身不上檔次的牛仔裝,可他一臉的陽光, 自然的卷發,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一笑露出兩個小虎牙,小青的腦子就又不好使了。

     燕兒宣布比賽規則,隻見她笑嘻嘻的摸出一張小青的照片,大聲宣布:“獲勝者,將得到我們尊敬的青青小姐玉照一張”。小青上前就搶,照片卻被兩個男生按住了,一個說“放桌子中間”,一個說“誰也不許動!”小青暗自叫苦,壞了,兩個大男人當真了。

    真沒想到兩個人竟是棋逢對手,比賽進行的異常艱苦。一旁的小青早就後悔了, 覺著這玩笑開大了。小青幾次想打斷, “別玩了,別玩了,我請大家看電影”。但三個人都讓她“一邊玩去”。急的小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湊巧幾個同學進來了,也坐在邊上觀戰。不用說,桌上的照片大家也都看到了。小青實在坐不住了,樓道 裏已來回走了幾圈了,廁所都上太多次了。最後是燕兒一把把她拽進去。大局已定,阿良傻愣著,阿健抄起桌上的照片,放肆地放到嘴邊吻了一下。阿良死死地盯著 小青看,一副受傷的眼神,小青的心就針紮似地疼了一下。

    燕兒還在問“下星期比什麽?”小青真的急了“比你個頭啊!”一轉身跑了。

5 初吻

     小青匆匆扒了兩口晚飯,就一個人鑽進圖書館,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躲了起來。一本書抱了半天,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太荒唐了,本小姐的終身大事盡然要一場象棋比賽決定?!”但她心裏明白,必須要做出 選擇,而且還迫在眉睫。“人人說我聰明,更何況我還自認為是數學天才,我一定要用最科學,最精確的算法做出選擇”。小青拿出紙筆,刷刷勾出一個表格,兩大 列:一是阿健,二是阿良。每一行分別是相貌,身材,性格,智商,情商,健康,財富,情趣,家庭背景,社會關係,幽默感,品行,人緣,細膩體貼程度,等等等 等。書上說的,這辦法很靈的。小青一開始打鉤打叉,又覺得太殘忍,換從110打 分。似乎阿健有點占上風,但隨著表格的不斷延伸,情況越來越不明朗。分數被改了又改。最後總分也有問題,是取平均值,還是設不同權重?如果設權重,是相貌 重要還是品行重要?能不能用排除法,那一項有一票否決權?小青這個自命不凡的數學天才對各種高級排序算法倒背如流,可麵對實際問題卻束手無策。理智似乎一 直說選阿健,但感情卻偏向阿良。最後呢,理智加感情等於一腦袋漿糊。

    終於下晚自習的鈴聲響了,小青一臉疲憊地走出圖書館,一出樓被阿健堵個正著。“小姐,我已經恭候多時了”小青隻好乖乖地跟了他走。白天喧鬧了一天的校園開 始安靜下來,大操場跑道上也沒人了,隻有陰影下角落裏,情侶們仍在依依不舍。小青想著心事,平常愛說笑的阿健也突然變得沉默了。默默走了多半圈,在一個樹 影裏,阿健伸出長胳膊把小青攔住了。另一隻手摸出那張照片,打破了沉默:“照片都是我的了!你的人什麽時候屬於我呀?”小青去搶照片,阿健就順勢把她的手 抓住了,抓的好緊啊,離得好近啊,小青的心跳就加快了。 阿健輕輕地把小青拉得更近了。阿健的呼吸都變快了,溫暖的氣息吹到小青臉上,“這也許就是命運的安排”小青心裏想,本能地閉上了眼睛。就在這時,鈴聲響了,是熄燈前的預備鈴聲。小青和阿健都是一驚,小青就順勢掙脫了。兩個人都一時手足無措。“我必須走了,要熄燈了”小青跑了,跑到高低杠附近,又被阿健攔住了。“說你喜歡我,我就放你過去”,小青不說,阿健把 一條腿搭在低杠上,“要麽說,要麽鑽過去,你選擇吧!”小青笑了,阿健的兩條長腿一直對她有致命的誘惑力。摸著麵前的這條長腿,小青頂不住了,她是喜歡 的。但少女的羞澀,還是促使她把腿推開跑掉了。

    小青就要拐進宿舍樓時,一隻手從背後把她抓住了。“兩條長腿好快呀,居然跑到前麵在這等我”。小青心裏想,沒有拒絕,輕輕地靠進後麵的懷裏,不動了。發現 不對時,轉身麵對的是阿良那張俊秀的臉,後悔來已經不及了,阿良已緊緊抱住了她,年輕的臉年輕的心都被喜悅燃燒著。小青不忍心解釋,猶豫著,就一瞬間,已 沒法解釋了,她的嘴被阿良滾燙的雙唇堵住了。

 

6 運動會

     小青最近老愛走神。沒人的時候,她總愛把手偷偷地放到嘴邊,輕輕吻一下,然後就一個人笑了。晚上睡覺前,她 會把小臂捧到嘴邊,閉上眼睛,使勁吻使勁吻,直到又找到那天晚上的感覺了。初吻的感覺真好。今天上課小青又一次走神了,老師的嘴還在一張一合,小青一個字 也沒聽見。她在偷偷的想,嗯,老師的唇也應該被吻過吧?以老師的年紀,當然被吻過,被吻過很多次很多次。小青為自己“淫蕩”的想法感到羞愧,低下頭摳指 甲。

    馬上要開係運動會了,大家就像過節一樣高興,終於有兩天不用上課了。阿健和燕兒風風火火跑過來讓小青報名參賽。

    “大家都報了,湊個熱鬧吧。”阿健問:“100米怎麽樣?”

    “我跑不快”。

    “那就長跑?”

    “我跑不動”。

    “那就400米吧。”阿健替小青決定了。小青心裏不樂意,但阿健把表都填好了。小青也隻好撇撇嘴,算默認了。

    比賽前,阿良熱心地給小青借來跑鞋。比賽就 要開始了,阿健跑到小青身邊,“我在內圈陪你跑,給你加油!”小青一向人緣不錯,跑道外給小青加油的人還真不少。槍聲一響,加油聲一片。但大家很快就明白 了,小青學習還行,跑步還真不是那塊料。大家很快就不喊了,小旗也都放下了。隻有阿健這個傻瓜,一直在小青身邊陪著跑,一個勁喊著“加油加油”。小青心裏 暗自叫苦,“傻瓜別喊了,我都落後這麽多了。你怕別人不知道我跑末第一咋地?”唉,真是末第一,小青沮喪極了,丟死人了,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小青就真 的鑽出操場外,躲到一堵牆後,一屁股坐地上了。

    阿良找來了,不聲不響地在小青麵前坐下。阿良把小青的腳拉過來,把跑鞋扒下來,又給她換上球鞋,還一點一點幫小青係好了鞋帶。小青吃驚地看著麵前這個大男 生做這一切,想把腳收回來,卻被阿良抓住 了,故意捧到鼻子前聞聞,又戲謔地用手扇扇臭味。小青還是撅著嘴不笑。阿良又變戲法一樣摸出兩瓶酸奶。小青推開了,“無功不受祿”。阿良也不答話,竟自打 開一瓶,插上吸管,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後湊過來,雙手捧起小青的臉,把吸管的另一頭從瓶裏拔出來,插到小青的嘴裏,那酸酸甜甜的液體就一點點進到小青的嘴 裏了。小青一開始吃驚地瞪大眼睛,後來就幸福地把眼睛閉上了。就這樣,兩個人用一根吸管,兩瓶酸奶都進小青的肚子裏了。小青心中的防線慢慢軟化了,倒塌 了。如果那次初吻是“事故”,這一次,小青的心是真的被眼前這個安靜細膩溫柔的大男孩征服了。

 

7  坦白從寬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當阿良和小青手拉手從藏身的地方出來時,天都快黑了。拐彎出來迎麵碰上阿健和燕兒。“我到處找你”,阿健話到一半停住了。小青和阿良的手趕緊鬆開了,燕兒也愣住了,阿健手裏的東西就掉地上了。後麵跟來的幾個同學,把這一幕看了個一清二楚。

    燕兒幫阿健把東西撿起來,給阿良使個眼色, 又推阿良悄悄走了,留下傻愣著的阿健和小青。白天喧鬧了一天的大操場,此時靜的可怕。阿健生氣了。小青偷看一眼,天啊,他生氣的樣子還是那麽帥。要在以前 為了點小事,小青一定合掌作揖,耍賴加撒嬌地求他“大哥不計小妹過”,可今天就是跪下叫哥都不管用,這次是真的把他傷害了。長痛不如短痛,小青也豁出去 了,不如求個坦白從寬, “我和阿良好了”。阿健本來期待著小青會為自己狡辯,沒想到小青還沒打就全招了。阿健真的傻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象棋贏了,今天的100200米 都贏了,自己哪一點不比阿良好?別說阿健不明白,連小青自己也不明白。身邊的這個男人多麽優秀啊,高大魁梧,正直剛強,幽默風趣,體育健將,學生幹部,難 得的是功課還好。就在今天上午,這個優秀的男人還一直陪自己跑完,喊得嗓子都啞了。別的不說,就那兩條長腿,哎呀,就是長啊。小青自己都覺著自己吃錯藥 了,才把這麽優秀的男人給放棄了。

    阿健不願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希望小青是在捉弄他,刺激他和考驗他。他希望小青能狡黠地一笑,打他的腦袋,逗他“吃醋了吧,傻瓜”,告訴他這隻是個玩笑。可是沒有,小青隻是一個勁地道歉,急得都快哭了。


8 罐頭瓶子碎了

     生活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大家晚飯後還去製圖室。隻是四個人不在一個組了。有一天,阿良用那個大罐頭瓶 裝了一大瓶熱水,放在了小青桌邊,還偷喝了一口。阿健從旁路過,瓶子就掉地上了,摔得粉碎。阿良衝過來,阿健挑釁地盯著阿良,空氣凝固了,戰爭一觸即發。 阿良卻蹲下了,檢查阿健的褲腿“沒燙著吧,啊?”阿健就低下頭,慚愧地走了。燕兒幫小青收拾殘局,小青是真心疼那個大罐頭瓶子,那是四個人純潔的友誼啊。

     阿健喜歡上了打沙袋,每天打到半夜。這一天,當他終於停下來,覺得心裏好受些了,手疼心就不疼了。轉過身,發現不遠處,默默地站著小青。此時小青突然全身發抖,憋了半天的眼淚刷地下來了,聲音也沙啞著“你有氣,就打我吧”。阿健的手就顫抖了一下,停在半空。他本 想幫小青擦擦眼淚,突然發現不能了。以前還可以在影院裏偷偷拉拉手,開玩笑時拍拍肩什麽的。可現在,他突然發現,小青不屬於他,他不能碰她。他想也許該 “高抬手,輕放下”地開個玩笑哄哄她,還是做不到。阿健傻愣著,眼看著心愛的女孩在自己麵前,淚流如雨。

     後來阿健不打沙袋了,改練武術,也算是個正常的業餘愛好吧。小青有意給阿健介紹女朋友,阿健的反應還真是超凡脫俗,居然到理發店剃了一個鋥光瓦亮的光頭。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有哥們跟風,一下子全年級五六個光頭,而且開會坐一起,都坐最後一排。把一向嚴肅 的輔導員老師都給逗笑了,大家跟著笑, 教室裏就真的“亮堂”很多。

   有一次阿良問小青,“阿健那麽優秀,你為什麽選我?”小青笑了, “對呀,他優秀,所以我選他當班長;我怕你沒人要,所以選你當……” 後麵的話就隻有阿良能聽到了。後來燕兒也問過同樣的問題,隻不過語氣強硬,“你老實交待,到底為什麽選阿良?”。小青就隻好實話實說了,“因為他給我喝了 兩瓶酸奶”。“真的?就這麽簡單?”小青幸福地點點頭。燕兒一下子跳起來,象是受了刺激,“兩瓶酸奶就把你買了,你還真是‘賤’呢!”。

 
散了,散了

    就象一首歌裏唱的那樣“都說畢業遙遙無期,轉眼卻各奔東西”。分手的時候到了。一向開朗樂觀的燕兒抱著小青 哭成了個淚人兒。阿健站在小青一米開外,猶豫了很久,終於開口,說出的竟然是:“你當初為什麽不選擇我?!”小青就是一愣。讓小青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很多年後,當阿健 與小青燈下再次近距離相對時,小青要重新麵對這個殘忍的問題。 

     燕兒分到省城。小青和阿良去了小青父母所在的一個沿海城市。阿健本來可以去省城,但他選擇了也跟小青走。當 時正是改革初期,沿海城市建設如火如荼。阿健順利進入一個政府部門。小青和阿良加入了浩浩蕩蕩的“淘金”隊伍,雙雙“下海”了。兩個人本想先立業後成家, 不幸的是,命運和他們開了一個玩笑。阿良投資失敗,合夥人捐款逃跑,攤子散了,小青的父母幫小青找了個別的工作,阿良主動承擔了一切後果,一個人進了監獄。

 

第二章:戀愛

 不管阿良怎麽落難,小青都不會丟下他不管。理由也簡單,隻是小青不好意思明說,阿良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他的那份男人的溫柔,怕是天下無敵,直讓小青欲仙欲死,欲罷不能,暈頭轉向,奮不顧身。

小青不哭

    小青每周定期去看望阿良。阿良的手伸出鐵 窗,在管理員的監視下,與小青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有時阿良會哭,哭的像個孩子,話都說不出來;有時又努力地對小青笑,全然不顧臉上的傷;有時時間到了,還 不肯撒手,求小青不要離開他;可是也有一次,衝小青大發雷霆,要她走,再也不要來了;當小青真的走開,回頭時,就清晰的看到阿良的頭撞到鐵欄上。 

   小青不哭,也很少笑。定期給阿良送去酸奶,毛衣,毛褲。小青現在住單身宿舍,一間小屋裏放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在樓道裏用煤氣做飯。白天上班,晚上就給阿良 織毛衣。織完毛衣織毛褲,織完簿的織厚的。織的沒線了,就拆了重織。小青自己不愛穿毛褲,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從夏天穿到秋天,還習慣性地常常把手插進 兜裏。因為兜裏藏著一個隻有她和阿良知道的秘 密。

    兜裏的秘密把小青的思緒帶到一年前。那時小青與阿良正在熱戀中。那個年代的熱戀,最浪漫的也就是晚上一 起軋馬路,最多也就是在樹下陰影裏擁抱親吻。盡管兩顆心和兩個人的身體都在燃燒,但沒有地方可去,無法也不可能越雷池半步。那天是小青的生日。阿良說要送 小青一個禮物。手張開,隻見一把小鉛筆刀。“就這個呀?讓我削鉛筆,好好學習?”阿良也不答話,把小青的褲兜翻出來,在兜底用小刀就劃。“唉,幹什麽你? 這可是我最好的一條牛仔褲。”阿良也不解釋,劃出一個小洞,正好能伸進兩個手指。收好小刀,他把小青的褲兜重新裝進去,然後手也跟著進去了。他拉小青側過 身,擁她入懷。輕輕地,兩隻手指就探進去了,觸到小青的大腿,向更深的地方探去。小青吃驚地瞪大眼睛,嚇得一動也不敢動。晚風吹過,樹影婆娑,樹下一對普 通的情侶。不同的是,小青的臉一點點發燒發燙,熱量一點點傳遍全身,身體的每塊肌肉都開始繃緊,再繃緊。一瞬間,小青一陣顫抖,繃緊的肌肉轟然倒塌,一塊塊散落。正是深秋,晚風已經很涼了,小青倒在阿良的懷裏,大汗淋漓。 

    現在在燈下,小青活動一下織累了的手臂。累了,該睡了。她脫下心愛的牛仔褲,迭起放好。熄燈前又發一會呆,最後還是把牛仔褲抱進懷裏,睡了。黑暗裏,分明有晶瑩的東西爬出眼角,悄悄滴落。

 

2  阿健懷疑自己病了

     同時受著煎熬的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就是阿健。以阿健的成績,他完全可以去省城。可他還是願意離小青近點兒。 人道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他卻是“一葉障目不見林”。他明知自己沒戲,一塊上學的時侯就沒戲,現在離得近也沒戲。阿良都進監獄了,小青還那麽死心塌地,自己根本就完全徹底地沒戲。 

    阿健恨自己。整個晚上,他都在燈下看書,而且看得很專心,很入迷,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問題出在他看的書上。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迷上了黃色小說。那時候還沒有網絡,但可以在書攤上買到或租到。他甚至到橋洞下,小攤上到處去找。找到了就整夜地看,反複地看。阿健 感到慚愧,自己畢竟是個知識分子,而且那些猥褻的文字大多寫得毫無藝術價值,完全是耽誤時間。可他管不住自己,越不該看越要看,越看越想看。阿健懷疑自己 真的病了。

    夜深了,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目光就停留在一個鏡框上。鏡框中的小青明眸皓齒,天真爛漫。 正是象棋比賽上的那張小照片,被他吻過,被他摔過,被他藏在胸前的口袋裏,也被他不止一次地扔進垃圾桶。後來無奈中,他還是把它放鏡框裏了。他用手指摸著那張熟悉的臉,突然就把煙頭狠狠地按在那張臉上,然後用煙頭塗,塗,塗,一直到那張臉徹底消失在煙灰下。

 

3 回來就好

     在整整十一個月零十七天之後,阿良走出了監獄的大門,與早已等在門口的小青緊緊抱在一起。他們一起坐火車,倒汽車,去看望阿良遠在家鄉的父母。破舊肮髒的候車室裏,顛簸的車上,他們緊緊依偎在一起,兩隻手一刻也不願分開。

     遠遠地,阿良就看見了門口徘徊的父親。阿良發現父親老了 許多,頭發都白了,背也有點駝了。阿良叫聲爸,父親忙著幫小青拿東西。象所有中國的父子,盡管心裏波濤洶湧,但都不會也不知道怎麽表達。進了門,阿良吃驚 地發現母親坐在床上,喊著“兒子”,伸出了手,掙紮著,卻沒能站起來。阿良衝過去,“媽,你的腿怎麽了?”阿良父親解釋:“你媽為了替你求情,給人家下 跪,受了風寒。”阿良的父親不忍再說下去。母親笑著,眼淚卻淌了一臉:“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阿良在母親的床前撲通跪下了,拉都拉不起來。 

     小青環顧四周,家裏一件像樣的東西都沒有,窮的讓人吃驚。別說小青吃驚,阿良也好像很吃驚。“咱家電視呢?”,阿良的父母對視了一下,都不說話。阿良發現新買的冰箱也不見了。父親猶豫一下,還是照直說了“賣了”。阿良更吃驚了“賣了,為什麽呀?”。母親似乎答非所問: “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4  初夜

    到了晚上,阿良的母親捧出了一套新被褥,“好閨女,家裏條件不好,讓你受委屈了。”阿良拉小青到自己的房間,房間不大,隻有一張單人床。阿良把自己的被子抱到客廳,又回來幫小青把被褥鋪好。小青輕輕地關上房門,從背後把阿良緊緊抱住了。 

    夜深了,小青仍大睜著眼睛。懷裏的阿良發出陣陣鼾聲。小青很怕鼾聲會吵醒隔壁阿良的父母,可又不忍心叫醒阿良。他太累了。小青抱緊了他,單人床居然不顯得 窄。小青又一次失眠了,但這次原因和以前太不一樣了。這是她的初夜,她想大概每個少女的初夜都會失眠吧。她平身第一次享受著失眠的快樂。她想著自己很快就 會結婚了,她會有個小家的,她甚至把窗簾和床單的顏色都想好了。 

    小青不敢睡,她要記著早點把阿良叫醒,讓他回客廳去,因為畢竟他們還沒結 婚。

    在幾百裏之外的另一個城市,阿健翻一個身,猛然發現自己身邊躺著一個女孩。他一骨碌爬起來,酒也全醒了。女孩睡得很安詳,阿健第一次認真地端詳著她,也是第 一次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多麽難得的好女孩。是這個女孩經常來看望他,給他洗衣服做飯,陪他喝酒,陪他笑也陪他哭。女孩了解他的一切,接受他的一切,還不止 一次地,心甘情願地,毫無理由地當他的出氣筒。就在昨夜,兩人都喝多了酒,女孩讓他第一次理解了什麽叫“獻身精神”,女孩的每一個細胞都清晰地告訴他,女 孩有多麽愛他。阿健感到慚愧,是自己怠慢了她,忽視了她,對不起她。阿健突然腦海裏靈光一閃, “我要娶她,對,娶她”。阿健為自己的偉大決定深深感動了。 

    早晨,阿健正式向女孩求婚。阿健原以為女孩會感動地哭。女孩不感動,冷靜的出奇。回答的也簡單,

   “我不同意” 

   “為什麽呀?”阿健不明白。

   “我再傻,也不至於傻到嫁給一個不愛我的人” 

   “那昨晚是為了什麽?” 

    “為了說再見,因為我馬上要結婚了” 

    女孩走了。阿健傻了。他搞不懂女人,還是書上說得好,“男人和女人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動物”。他覺得自己又一次被拋棄了,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好事多磨

    阿良和小青說好了一刻也不分開,但小青不得不走了,她要回去上班。阿良沒有一起走,他要留下來照顧體弱的母親,再說他也沒地方可去。小青一到周末就回去看他,辛苦了點,但小青的臉上開始有了笑容。 

    小青原以為可以很快結婚,但阿良好像還沒準備好。阿良原 本就不愛說話,現在更是靜的讓人心酸。小青發現阿良添了一個新毛病,就是喜歡上廁所。廁所裏阿良會吹起口哨,甚至有時哼起了歌,而且經常呆很長時間。小 青喜歡那熟悉的歌聲,就停在門口聽。再後來,兩個人就經常隔著廁所門聊天。隻有這時,小青覺得那個熟悉的阿良又回來了。有一次小青打趣阿良:“你這算什麽 愛好啊,真可謂全天下獨一無二”。阿良不惱,“你不懂,上廁所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阿良不像開玩笑,“要知道,我們每天隻有二十分鍾自由時間,如果排 不上隊,上不 了廁所,就得憋著,憋不住拉到屋裏,就得挨打”。阿良嘎然而止,這是他第一次提起“裏麵”的情況,後來就絕口不提。

    阿良每天出去找工作,每天都空手而歸。有一天,小青眼前 一亮,“咱們倆考研究生吧!考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導師,我們就在一起了!”小青照自己的思路說下去“咱倆當年成績都不錯,我幫你找資料,咱倆一塊複習,我 幫你補英語,現在就開始”。阿良不配合,逼急了,就裝頭疼。小青發火了,罵阿良沒理想,沒出息,沒誌氣,罵完了又哭,軟硬兼施。阿良由著小青鬧,不急不 腦,隻有無奈與心痛。 

    阿良不忍心告訴小青,沒有學校會接收他。即使有學校要, 他也不可能再上學,因為家裏為了把他弄出來,已經是家財耗盡,債台高築。他急需掙錢還債,掙錢給母親治病。阿良原以為出來了,就可以從頭開始。出來後才發現,沒人,沒地方要他,他連個出苦力掙錢糊口的活都找不到。天地之大,他已無處可去,無路可走。 

    天真的小青還在大談理想,未來,前途。阿良苦笑,照舊一 臉的好脾氣,隻是笑得意味深長又莫名其妙。他不得不承認,象小青這麽優秀這麽聰明,她應該有個美好的未來,隻是他沒辦法給她。沒錢,沒房子,沒工作,巨額 的債務,臥床的母親,阿良焦頭爛額,走投無路,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正當小青為自己的愛情馬拉鬆苦惱時,好消息傳來,燕兒要結婚了。燕兒的老公看上去忠厚善良,對燕兒嗬護有加。婚禮上,好多同學都來了,隻是四人幫裏缺了阿 良。阿健很有紳士風度地與小青握手,阿健依然風采照人,依舊健談,已經是個什麽科長了,提的還真快,應該是春風得意吧。阿健喝多了酒,小青遠遠地躲開了, 他就抓住燕兒的手不放。還好燕兒有辦法管住他,哄他上車先走了。
 


6
  沒有戒指,沒有玫瑰花 

    又是一個周末,小青在車上顛簸了大半天,終於看到了夜色裏翹首等待的阿良。阿良居然穿了一身筆挺的西裝,人也似乎精神了許多,小青不禁眼前一亮。“大帥 哥,讓你久等了,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啊?”阿良笑而不答,把小青拉進自己的小屋。小青忙著洗去一路的風塵,阿良一會兒功夫端來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麵條。走了 一路的小青還真是餓壞了,狼吞虎咽地吃了大半碗,才停下 來,發現阿良一直盯著自己,目光分明有點異樣。“一塊吃點?”阿良接過碗,卻不吃,撥開麵條,翻出兩個荷包蛋,用勺把雞蛋切成小塊,一勺勺喂小青,喂完雞 蛋喂麵條,直到把湯都倒進小青的嘴裏,還幫她擦了嘴,拍拍她的臉蛋,又拍拍她的肚皮。

    “你有什麽話就快說吧”,小青充滿期待地等著。阿良吻她,湊到她耳邊“我有一個心願,你今晚乖乖聽我的,好嗎?”小青當然願意,天知道她有多麽願意聽他的 擺布。阿良端來一盆洗腳水,他給小青脫鞋,脫襪子,慢慢洗,擦幹。又心疼地把雙腳捧入懷裏,捧到嘴邊,吻她的腳。小青不敢笑,因為阿良的表情那麽虔誠,那 麽聖潔,就像一種宗教儀式。那種酥麻的感覺就從腳趾傳遍全身。阿良的雙唇爬上她的小腿,大腿,探向她大腿深處。他吻她,那麽饑渴,那麽執著,那麽虔誠。阿 良想讓時間停止,恨不能讓此時此刻成為永恒。小青陪他 走過了人生中最黑暗最寂寞的一段歲月,小青愛他愛到願意陪他上廁所,小青是他的女神,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想把她象一杯酒一樣一點點飲盡,他也想把她一口口 吃進肚子裏,這樣他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他有多少吻,就有多少的依戀與不舍。 

    當陽光擠進窗簾,小青驕傲幸福地醒來。她梳妝打扮,還畫了淡淡的裝。今天一定是不一樣的。果然阿良西裝筆挺地進來,輕輕地,在小青的麵前跪下了。小青並不吃驚,隻是有點心疼那條西褲,心裏默念“我願意,我當然 願意。不如現在就夫妻對拜吧!”。小青跟著跪下了。吃驚的是阿良,他愣了一下,似乎有點猶豫,但最終還是說出了口:“我對不起你,我們分手吧!”

 

7  將愛情進行到底 

    小青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當她終於弄明白自己沒聽錯,阿良沒開玩笑,阿良也沒得精神病,也沒像一個小說裏說的那樣得了絕症,她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暴怒 了,恨不能狠狠地抽阿良一巴掌。她聽不進去阿良的解釋,她不相信“沒錢,沒房子,沒工作”可以當分手的理由。小青的邏輯很簡單“我人都是你的了,現在分 手,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就是始亂終棄,該千刀萬剮!”。 

    小青摔門而去。原以為阿良會馬上追出來,但是沒有。期待阿良很快就會來城裏找她,求她,向她道歉,還是沒有。整整三個星期過去了,小青心軟了,再也等不下去了,就回去找他,阿良竟然躲了起來不見他。小青氣瘋了,兩個人開始了冷戰。 

     整整六個星期過去了,小青覺得自己真的要瘋了,她也徹底地投降了。她給阿良打電話,給阿良道歉,說她不該逼阿良考研究生,她不該催他到城裏找工作。阿良不說話,小青就哭,求阿良原諒她。小青後來又給阿良打電 話,說她想通了,她馬上就跟單位領導談,她願意調到阿良家鄉的小鎮,她要幫他照顧體弱的母親。這次阿良急了,終於開口了,拚命阻止小青這麽做。小青看機會 來了,急著表白:“我馬上就去開介紹信,我們馬上結婚。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什麽苦都能吃,吃糠咽菜我都不怕。我發誓再也不亂發脾氣了,你可以打我罵 我,但不可以不要我。”小青說的懇切,哭的真摯,電話那頭終於傳來阿良的啜泣聲。電話這頭的小青長出了一口氣。小青放心了,他們的愛情是經過殘酷的考驗 的,哪有那麽容易斷的。搞不好這一次是阿良在考驗她,怕她從小嬌生慣養,結婚後吃不了苦。小青完全相信自己順利過關,已經化險為夷了。 

     說實話,小青心裏不是沒有掙紮,她當然希望留在本市,留在自己的父母身邊,得來不易的工作丟了實在可惜。另外,她是真想考研究生,那一直是她的夢想。如果畢業那年就考,以她的實力,她早就是研究生了,說不定還 有機會出國深造。說調到鄉下的話,隻是她的一時衝動,緩兵之計。她堅信,阿良一定能找到一個城裏的工作,阿良母親的病也一定能好起來。說馬上嫁給阿良的 話,確實是真的,不管阿良怎麽落難,她都不會丟下阿良不管。理由也簡單,隻是小青不好意思明說,阿良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他的那份男人的溫柔,怕是天下無敵,直讓小青欲仙欲死,欲罷不能,暈頭轉向,奮不顧身。 

    小青興致勃勃地跨上了長途汽車,向她的愛情進發。小青沒通知阿良,不想讓他來接了,想給他一個驚喜。她盼望著能偷偷溜進屋,從背後一把抱住他。當小青輕輕推開門,探頭進去,小青愣在那裏,然後就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睛摳出來。 

    阿良的懷裏,分明抱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正在擁吻的兩個人敢緊鬆開了,一樣的麵紅耳赤,一樣的驚慌失措。

 

活著真好

  小青踉踉蹌蹌地走,遠遠看見了長途汽車,剛踏上一隻腳, 又下來了。突然一陣反胃,蹲在地上,吐了個亂七八糟,好像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了。司機師傅看著納悶,開車幾十年,還沒看過暈車暈到這份上,車還沒上就吐 成這樣了。“姑娘,你行不行呀,還上不上啊?”小青用袖子擦一把臉,顧不上難為情,手腳並用地爬上車,把自己扔到座位上,就動不了了。
    小青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爬上樓的,也不大記得後來的事。小青頭疼的厲害。想找點藥吃。在抽屜裏摸了半天,摸到一把小刀,就是自己生日那天阿良送的那把小鉛筆刀。小青拿小刀在自己手指上畫,居然不覺得疼。她又在胳膊上畫,直到血流了出來。

    燕兒趕來,正好看到這嚇人的一幕,一把奪過小刀,“你幹什麽?你瘋了?"

    小青苦笑,“你誤會了,我不想死。我隻是想證明自己還活著。”燕兒扶她起來喝口水,給她燒水做飯,小青自言自語:“我還知道疼,知道渴,知道餓,我還活著,活著真好”。燕兒過來抱住她,她
就把鼻涕眼淚抹了燕兒一身一臉。

    小青的父母來了。小青感到慚愧,讓年邁的父母為自己操心。母親又心疼又不免嘮叨:“都怪你自己鬼迷心竅,那小子哪一點比阿健好?”小青沒力氣答話。

   小青打算把一些照片燒了,燒了幹淨。她再也不想看到那張臉了,索性把有他的照片都燒了。但是小青盯著一張照片停住了,不舍得燒,那是一張四人幫合影。那時候多好啊, 青春,友誼,純潔,真誠。小青盯著照片上年輕的自己,驚奇的發現,自己左肩上有一隻手,是阿健的手。想到阿健,心就疼了一下。

   小青向燕兒打聽阿健的消息,燕兒猶豫著:“他情況不太好,老是一個人抽煙喝酒。”臨走又補了一句“他一直在等著你”。

 

9  柳暗花明 

    阿健被敲門聲嚇了一跳,慌忙把手中的書藏好,打開門,夜色朦朧中,站著小青。阿健一陣手足無措,好像還偷偷捏了一把大腿。然後很快鎮靜下來,很優雅做了個請 的姿勢。小青很尷尬,倒是阿健馬上恢複了活波的天性,“歡迎領導視察”。小青就笑了,“你怎麽抽這麽多煙呀,衛生不合格”。 

    小青就真的象檢查衛生一樣轉了一圈。小青心裏明白,自己在找什麽。她很快找到了答案,也放心了。這是一個典型的單身男人的“狗窩”,上上下下一點女人的痕跡 都沒有。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問了她準備好的第一個問題:“為什麽還不找女朋友啊?”阿健不上當,“追我的女人太多了,不好選唄”。 

    小青的目光停在那個鏡框上,阿健上來搶,但晚了,被小青一把按住,這大概是這屋裏唯一可疑的東西。“怎麽這麽多煙灰呀”,小青一邊吹一邊擦,漸漸地,顯現的 是自己那張年輕天真的笑臉。屋裏的空氣又一次凝固了。這次是小青打破沉默,鄭重地問出了第二個問題:“如果我現在願意嫁給你,你還要我嗎?” 

    阿健盯著小青,就那麽死死地盯著,心裏想:“上帝呀,如果這隻是一個玩笑,就太殘酷了。”他鄭重地坐在小青對麵。小青也盯著他的眼睛,沒有絲毫的退縮,看來沒法搪塞過去。阿健畢 竟是阿健,他很快找到了最好的解圍方案。“這樣吧,你要真想嫁給我,就跪下來求我呀!”。小青一下子跳起來,阿健沒有變,還是那個她熟悉的愛說愛鬧愛開玩 笑的阿健,這麽多年了,他居然沒有變。小青圍著阿健轉了一圈,目光停在他那兩條長腿上,致命的誘惑仍然存在。小青知道自己累了,好想抱抱這兩條長腿,也許這裏才是她的歸宿,她最後的港灣。小青撫摸著那兩條長腿,真的跪下了。

    阿健傻了,忍不住又掐了一下大腿。 

第三章:結婚

 小青還是沒法不疼。當疼痛有點減退的時候,快感就爬上來。她不再反抗。默默地承受著快感裏的疼痛和疼痛裏的快感。她的身體分明在告訴她,她被強暴了。而另一個聲音告訴她,“這是你的男人,這是愛”。小青的腦子就不好使了。

 1 小青的祈禱

    小青要和阿健結婚了。消息傳開,一片唏噓聲。大家普遍認為小青最終還是拋棄了阿良。有些人為阿良抱不平,認為小青不該這麽無情,在阿良最困難時移情別戀, 這無疑對阿良是致命的打擊。也有人表示同情和理解,說就阿良現在這條件,分手是遲早的事,小青夠不容易了,苦苦陪了阿良一年多,換了別人,早把阿良給甩 了。燕 兒要跳出來陳清事實,被小青阻止了。好在大家在對阿健的態度上空前的統一,阿健太不容易了,小青最後的選擇是理所當然。 包括小青的父母和親戚在內,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樁美滿姻緣,真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小青想馬上結婚,阿健更是夢寐以求。燕兒提醒小青“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再考驗考驗?”。小青覺得沒這個必要。阿健不是別人,是同學加“死黨”,更何況他還等 了自己這麽多年。如果這不是愛情,那世界上就沒有愛情了。燕兒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偷偷問小青:“你和他那個了嗎?”。小青聽懂了,搖搖頭。燕兒馬上不容置 疑地說:“一定要試一試,聽我的,必須的”。 

    小青還是覺得沒試一下的必要,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她想讓自己冷靜一段時間,她想把自己完完整整幹幹淨淨地交給阿健。她倒不是想去做什 麽複膜手術,她鄙視這種做法,也重來沒想過要欺騙阿健,但她急切地想做點什麽。小青找到一座古廟。這裏已是一個旅遊景點,古廟粉刷一新。小 青本打算是來拜一拜的,但到了神像前,既沒有跪墊,也沒有香燭,也沒人拜。她猶豫了。從小到大,她受的都是無神論的教育,她怕被人看到,怕被人笑話,最後 還是偷偷鞠了一躬,轉身跑掉了。她又想到好像有人說過老街上有一個教堂,小青把整條大街都找遍了,連門都沒找到。看來中國的神和外國的上帝都幫不了她,過 去祥林嫂 還能捐個門坎什麽的,現代的小青,站在寒冷的風裏,求告無門。 

    小青回到自己的小屋,這裏已布置成新房。大紅的喜字貼在門上和牆上。床頭正中是兩個人的結婚照。照片上的小青化了裝,更加的俏麗動人。旁邊的阿健心滿意足, 笑得很囂張。床上是一套“龍鳳呈祥”的大紅繡花被。被子是阿健選的,小青本來喜歡淡雅的顏色,但阿健覺得鮮豔點喜慶吉利。屋子裏很靜,陽光照進來,照在跪 在床前的小青身上。她不知道自己該求誰或求點什麽。小青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微笑漸漸爬上她的嘴角,她知道一切都會好的。她是幸運的,因為她還有人愛。她會是個好妻 子,她會幸福的。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很久了。小青的腿受不了了。她輕輕坐在地上,把腿打開。腿都木了。她敲自己的腿,使勁按。漸漸地,開始有了感覺,好像有血管開始跳動, 一條條地,從大腿竄向腳尖。小青不動,靜靜地承受著,品味著,腿開始麻,開始痛,一點點恢複知覺,就像她受傷的心。她相信從現在起,一切都會好的。


2 洞房花燭 

    婚禮上,很多同學都來了。有人還喝多了酒,他們真心為這一對新人高興。他們不得不承認,這是多麽般配的一對。兩個人是郎才女也才,郎貌女也貌。小青臉上新娘 特有的幸福與羞澀,使她更加嫵媚動人,讓所有人眼前一亮。阿健笑得痛快,酒喝的痛快。在大家的起哄聲中,把嬌小的小青一把抱起,托平,拋向空中。 

    燕兒緊緊擁抱了兩個人, “你們一定要幸福!”燕兒真心地祝福,她在心裏補上了後半句“為了我和阿良!”,眼圈突然就紅了一下。就在同學們推杯換盞為一對新人祝福的時候,阿良躲在自己的小屋裏,沒有溫暖,更沒有什麽姑娘。阿良對著空氣舉起酒杯,無語。 

     夜深了,小青無法入睡。她渾身酸痛,好像每一塊肌肉都在 痛。她疲倦地微笑,阿健實在是太強悍了。她不怪阿健,他也許是壓抑得太久,等待的太久,更何況他還喝了那麽多的酒。小青下意識地蜷起身子,突然感覺不對, 翻身起來開燈檢查,不好,她出血了,突然下身就疼的更厲害了。一陣驚慌,小青來不及多想,推醒了身邊的阿健。阿健著實吃了一驚,旋即是一陣狂喜,他不敢相 信自己的好運氣。他的身體馬上被點燃了,又一次撲到小青身上,不容小青解釋。小青愣了一下,然後把眼睛閉上了,心想這樣也好。 

    過了一會兒,一陣又一陣劇烈的撕裂般的痛苦喚醒了小青的理智,然後她就說出了很不理智的一句話:“你誤會了,我不該出血,你別是把我弄壞了”。 

     第二天早晨,小青覺得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阿健賴著不動,然後很溫柔地吻她,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很不溫柔的話:“你想讓滿大街的人都知道你不是處女?!”。

 

3  蜜月

    小青請了假,想休息一下。阿健跟著請了假,留在家裏陪她。小青的心裏就呼啦熱了一下。小青想回家看望父母,阿健買了很多禮物,一手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一 手拉 著小青,嘴裏還唱著“回娘家”,一路相跟著。餐桌上,阿健給大家倒酒,倒茶,夾菜,他的熱情和幽默,很快感染了餐桌上的每一個人。吃完飯,還知道幫忙收拾 碗筷,然後又給小青的兩個侄兒變起了魔術,逗得兩個孩子一陣陣尖叫,引來大人圍觀。很快大人小孩都被他征服了。本來嘛,他高大健壯,尊老愛幼,熱情周到, 風趣幽默,還工作好,家境好。小青的父母高興得合不攏嘴。 

   快樂的一天很快過去了,夜幕降臨。小屋的夜晚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寧靜。小青已經忍耐很久了,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我疼”,過了一會不得不喊出來,“停一下,我疼”。 

    小青努力試著改進的辦法。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小青的熟練刺激了阿健,他開始了又一輪更加猛烈的進攻。 

   “疼,不行,太疼” 

   “疼你就喊呀” 

   “疼啊,疼死了。” 

   “喊的好,大點聲” 

   “你混蛋,混蛋, 大混蛋”

    接下的幾天裏,日變成了夜,夜變成了日,小青平身第一次感到假期怎麽這麽長。

 

4  清官難斷家務事 

    小青醒來,阿健不在,大概上班走了。小青鬆了口氣。敲門聲響,小青匆忙把有點血跡的床單抻出來藏在床下,把被子鋪好。進來的是小青的母親。“這都幾點了,你怎麽才起 來”,母親一進門就開始數落“你看你,頭也不梳,臉也不洗”。小青見著親媽,眼淚就下來了。小青的母親立刻慌了神,心疼地摸完了手,又摸腦門。一下就找到 了問題的關鍵。 

   “阿健欺負你了?” 

    小青抽噎著點頭。

    “他罵你了?”

    小青搖頭。

    “他打你了?” 

    小青還是搖頭。 

   小青母親按自己的思路說下去:“我看也不像。阿健這孩子多懂事,多仁義啊。就看這早餐,不用問就知道是阿健為你準備的。你自己說說,你啥時候吃過一頓正經的早飯”。

    小青承認,晚飯也是阿健做的多。 

    母親的話,語重心長:“你在家是老小,爸媽哥姐都寵著你。結婚了,就不比從前了。兩口子哪有不鬧意見的,兩個人的腦袋哪有想的都一樣的。老話說‘小兩口,床頭打完床尾合’。兩個人有啥話不能說的,說開了就好了”。

    這天晚上,小青本打算要和阿健好好談談的,最好是狠狠地跟他鬧一鬧,可還沒開始,小青就認輸了。小青從小沒和人吵過架。麵對這個等了自己這麽多年的男人,她的心就是硬 不起來。當阿健坐在床邊,一把把她拉向懷裏的時候,小青腿一軟,順勢跪下了。小青撫摸著那兩條曾經有著致命誘惑的長腿,吻阿健的手,深情地望著他,輕聲地告訴他,他太壯了,求他輕一點,慢一點。 

    阿健整個人僵在那裏,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這麽多年了,他想她,念她,徘徊在她的樓前,遠遠注視她的窗口,卻不敢見她, 不能碰她。多少個不眠之夜,陪伴他的隻有一本黃色小說,他在一個虛擬的時空裏與自己的夢中情人狂歡。突然之間,小青是他的了, 她“屬於”他,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屬於”他,她的每一根 頭發都“屬於”他。現在的小青,居然就跪在自己腳下,任他撥弄她的頭發,撫摸她的臉,那麽乖巧,那麽楚楚可憐,還用世界上最輕柔的聲音求他輕一點慢一點, 這一幕是多少男人的夢想啊!在這一刻,阿健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偉大,最幸福的男人。一股暖流在一瞬間傳遍他的全身,他要她,瘋狂地要她。 

    小青還是沒法不疼。當疼痛有一點減退的時候,快感就爬上來。她不再反抗。默默地承受著快感裏的疼痛和疼痛裏的快感。她的身體分明在告訴她,她被強暴了。而另一個聲音告訴她,“這是你的男人,這是愛”。小青的腦子就不好使了。


  愛我恨我? 

    夜深了,小青終於鼓起勇氣,打破了沉默。 

    小青開門見山,“你愛我嗎?” 

    “當然啦!這還用問嗎? 

    “可我覺得你恨我” 

    “何以見得?” 

    “你如果不恨我,怎麽忍心讓我疼得死去活來?!” 

    阿健不說話,小屋裏靜的可怕。 

    小青深吸一口氣,狠了狠心:“你也恨我,對吧?”

    阿健猶豫了一下:“也對” 

    “為什麽?” 

    阿健停了一下,不想說,但還是說了:“你當初為什麽不選擇我?!” 

    小青騰地坐了起來,這是問題,大問題,這問題太嚴重了。這句話聽起來好熟悉,分明是畢業時的臨別贈言。小青有點喘不上氣來。這問題太殘忍,她回答不了,畢業時回答不了,現在還是回答不了。 

     小青一整夜都在試圖解答這個問題。當初兩個人居然同時愛上自己,這已經是小概率事件,夠稀奇了。更稀奇的是兩個人同樣優秀,同樣好,任何一個都足夠好。理論 上講,選擇兩人中任何一個都對,換句話說,不選擇任何一個,都是錯。所以,自己不選擇阿健是“錯”。但問題在於,她不能同時愛兩個人,必須而且隻能選擇一 個,也就是說,“錯”不可避免,選誰都是“錯”。 

     小青想起多年前的那個晚上,當自己從圖書館出來碰上阿健,到大操場散步,停下來,然後阿健把自己拉向懷裏,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自己把眼睛都閉上了,可是就 在那一瞬,鈴聲響了。假如當初熄燈的鈴聲能晚三秒鍾再響,或者假如自己能早三秒鍾出圖書館,或者自己與阿健能少走三步,早三秒停下來,結果應該不一樣 吧?!可是現實的殘酷在於“人生就沒有假如”。 

    小青最後的答案是:這個問題是個“悖論”,存在死循環,所以此題無解。

 

婚姻的魔咒 

     有一天晚上,小青給阿健講故事。故事的名字叫“美女和野 獸”。故事說的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一個老頭迷了路,誤入一個城堡,被城堡裏的主人,一個像獅子一樣的野獸關了起來。老頭的女兒趕來,用自己換出父親。 就這樣,美女與野獸住在同一個城堡裏。起初野獸很粗暴,美女很害怕。後來,美女從野獸的眼中看出了他善良的本性。原來野獸本是個王子,巫師在他身上施了魔 法,隻有真愛才能破解魔咒。慢慢地,野獸愛上了美女,為了愛,一點點改變。在一次冒險中,野獸為了保護美女受了重傷,倒下了。美女心疼極了,把野獸抱在懷 裏,還吻了他。奇跡出現了,巫師加在野獸身上的魔咒解除了,野獸變成了英俊的王子。王子醒了過來,和美女緊緊抱在一起。 

    阿健很耐心地聽完了,而且每一句都聽明白了,但把這些句子放在一起,他不懂。小青給他解釋,阿健就是那個野獸,巫師在他身上施了魔法,那魔咒就是那句“你當初為什麽不選擇我?!”小青相信,真愛能打破魔咒,野獸必將醒來變回原來的王子。 

     小青進一步解釋,“其實婚姻的魔咒有很多種,比如很多有婚外戀的人夢想能離婚,然後和自己的情人結婚。但往往情人一方不這麽想,即使真的夢想成真,兩個人 能夠結合,新的婚姻也難逃這樣的魔咒‘你過去能跟我偷情,就難保你結婚後不和別的人偷情’。這種魔咒基本上無解。相比之下,你的魔咒還算輕的”。 

     阿健好像聽懂了,又好像不懂,“太深刻了,你可以寫篇論文了,什麽時候開始研究‘婚姻學’了。你還挺會講故事的,太有才了”,阿健對故事更感興趣,想了一會,笑了,好像終於弄明白了, “你講故事罵我是吧?罵我是野獸?!我不是野獸,我是魔鬼”,阿健接下去, “聽過‘漁夫與魔鬼’的故事吧。魔鬼被裝進瓶子扔進大 海,第一百年他許願,‘誰放我出來,我就讓他當國王’;第二百年他許願,‘誰放我出來,我就讓他成為最有錢的人’;可是一直沒有人來,於是他許願,‘誰救 了我,誰就得馬上死’。”小青聽不下去了,臉色都變了。阿健當然是在開玩笑,但不知為什麽,他的玩笑沒以前好玩了。 

     阿健捧起小青的臉,湊到她的耳邊,“美女,你玩膩野獸的遊戲了? 咱們來點新鮮的魔鬼玩法?”。

    安詳的夜晚,突然傳來小青的一聲尖叫,聲音都不對了,是吃驚,恐懼,與撕裂的疼痛。叫聲很快被堵住了,接下來,慢慢地,傳來小青的啜泣聲,啜泣變成抽噎,最後終於變成嚎啕大哭。

 

7  愛你害你,問君知否?

    今天是小青的生日。阿健不在家,大概又出去喝酒了。小青不生氣,她巴不得阿健出去,喝多了回來倒頭就睡,反倒省事。小青拿出兩瓶酸奶,那是她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她一口氣喝完兩瓶,然後就盯著瓶子上那個熟悉的商標發呆。 

    在幾百裏以外,阿良捧著同樣商標的兩瓶酸奶,祝自己心愛的姑娘生日快樂。那一年,他沒錢,沒房子,沒工作,母親還躺在床上,他實在不忍心讓自己心愛的姑娘跟自己受苦,於是求表妹幫忙, 算 準了小青到達的時間,自編自導自演了那場“偷情”的鬧劇。阿良對著空氣舉起酒杯:“心愛的姑娘啊,原諒我吧!原諒我用那麽愚蠢的方式傷害了你!善良的姑娘 啊,不這樣,你又怎麽可能離開我!”。阿良也曾後悔到撞牆,他一生一世都無法忘記,那個愛他愛到願意陪他上廁所的姑娘。但他堅持認為自己做得對,當同學們 說起小青與阿健夫妻美滿,生活幸福,他真心地感到欣慰。 

    阿健真的喝多了酒,帶著酒氣,他問服務員“你說,她當初為什麽不選擇我?為什麽?啊?”服務員不理他,他突然特別想找個人聊天,就撥響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這頭,是燕兒。燕兒一直有個秘密。阿健是燕兒的初戀。燕兒默默地愛他,常去看他,給他洗衣服做飯,陪他喝酒,陪他哭也陪他笑,甚至結婚前跑去陪他,把 自己的初夜給了阿健。燕兒不後悔,她選擇和一個自己愛的人戀愛,然後選擇一個愛自己的人結婚,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她是幸福的。燕兒沒接電話,給阿健發了一 條短信:“衷心地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祝永遠幸福!”。燕兒心裏補上一句,“再見了,我一生最愛的人,忘了我吧!”,她仍然愛著阿健,但她也愛小青。燕兒把阿健的號碼刪掉了。

     屋裏很靜,小青心想,是不是該許個願呢?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在大操場給燕兒畫的“愛神之劍”,唉,都是許願惹的禍,自己真不該畫兩隻劍。小青的思緒 回到大學時,想起四個人一起看電影,幹通宵,青春,友誼,純潔,真誠,那時候多好啊!小青又想到阿良送她的生日禮物,一把小鉛筆刀,虧他想的出來。小青翻 箱倒櫃找出了那條心愛的牛仔褲,居然還能穿。手習慣性地伸進褲兜,臉就不由得紅了。小青悄悄在床邊跪下,半晌無語。然後一隻手放到唇邊,另一隻手輕輕地從 褲兜伸進去。她的身體被一點點喚醒了,點燃了,全身肌肉開始繃緊,最後靜靜地炸開,一片片墜落。 

    小青累了,居然趴在床邊睡著了。嘴角露出微笑,眼角爬出淚珠。

 

下部: 出軌 (當一個女人愛上兩個男人)

 

第四章:偷歡 

  都說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但與一張薄薄的結婚證相比,又是多麽蒼白無力。

都說婚外戀造成了多少家庭悲劇,有誰知道又有幾人敢於承認,婚外戀也能彌補婚姻,促成家庭美滿。

1 噩夢醒來

    夜已經深了,阿健還是沒有回來。小青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她明顯受了驚嚇,坐起身,呆呆的發愣。然後猛地站起,緊走兩步,突然腿一軟,慢慢倒地上了。 她覺得出不上氣來,把手緊緊地捂在了胸口上。她不能動,突然冒汗,全身都在冒汗,短短幾分鍾,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她忍耐著,等她終於可以呼吸,可以動,伸手摸一把汗水,然後眼淚就下來了。小青無聲地哭了,哭完了又笑了,笑完又哭了。寂靜的夜裏,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 

    驚醒小青的是一個整整伴隨她兩年的一個噩夢。夢中的她長途跋涉,腳步匆匆奔向一扇門。推開門,阿良和一個姑娘緊緊抱在一起擁吻。但今夜小青看到的更清晰, 那姑娘分明戴著一副眼鏡。醒來的小青完全肯定,千真萬確,姑娘那天確實戴著眼鏡。也就是說,阿良在吻一個戴著眼鏡的姑娘。隻有小青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阿 良 的吻從來都是從眼睛開始,阿良這個溫柔細膩的男人,從來都是把小青的眼睛吻得閉上了,然後讓滾燙的唇慢慢滑落,最後與嘴唇會合。阿良第一件事應該就是摘下 姑娘的眼鏡,所以不應該有眼鏡。在小青倒地的那一瞬間,她明白了,這是一個騙局。她哭,因為覺得自己被騙的好慘。她笑,因為她明白了阿良騙他的理由。等她 再哭的時候,小青已經徹底原諒阿良了。 

    小青一分鍾都不能等了,她來不及等阿健回來了,背個小包,借著月光,小青踏上了列車。

 

2  為愛而狂 

    快兩年了,阿良變什麽樣了?會不會變老了,那一頭帥氣的卷發,會不會禿頂了?小青戲謔地想著。她不會在意的。當年阿良沒錢沒房子沒工作,她要他。今天阿良 即使老的掉牙禿頂,她也要他。就算是阿良瘸了瞎了,她還是要他。小青被自己偉大的愛激勵著,像小說簡愛裏主人公一樣悲壯地想著,“親愛的,我來了,讓我做 你的 手,讓我做你的眼睛,我們永遠都不分開了!”。

    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亮小城的時候,小青已經站在目瞪口呆的阿良麵前了。語言是多餘的,兩個人的目光足以表達一切。 

    小青目光犀利:“你騙的我好慘!”。 

    阿良眼裏含淚:“我腸子都悔青了” 

    小青用目光詢問:“你還愛我嗎?” 

    阿良用目光發誓:“愛你勝過我的生命!” 

    兩個人久久地注視,傻傻得愣著。還是阿良先緩過勁來,上前拉小青進來,坐下。小青突然就掄起拳頭打他。阿良也不躲閃,任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小青委屈的淚水洶湧而出,拳頭的速度卻一點點慢了。 

    小青:“為什麽騙我?” 

    阿良:“我找不到工作,看不到希望。我不忍心委屈你,照顧我臥床的母親,我不能讓你跟我受苦。”

    小青:“你混蛋。你難道不知道女人為了愛,可以不顧一切。哪都象你們男人那麽現實,那麽理智。” 

    阿良:“我混,我傻,我對不起你!” 

    阿良擁小青入懷,抱緊了她,吻她的眼睛,吻她臉上的淚水。同一瞬間,她的唇找到他的唇。 

    阿良沒有變,風霜在他俊俏的臉上填了幾份成熟,身子好像更壯實了。還是小青喜歡的卷發,熟悉的味道,另小青癡迷的那一臉陽光的微笑。小青放心了。小青想靜 靜地躺在阿良的懷裏,聽他的心跳。不放心的是阿良。他仔細檢查小青的身體,甚至把她翻過來翻過去,一遍遍撫摸她,吻她每一寸肌膚,恨不能在小青全身都重新 打 上他的烙印。小青幸福地閉上了眼睛,這正是她熟悉的,日思夜想的,天下無敵的男人的溫柔。 

    兩年不見沒有拉開兩人的距離,兩個人用身體傾訴著彼此的思念。兩個人的身體一起燃燒,飛升,高空墜落,融化在一起的那一瞬間,他們彼此都深深相信,自己就是為了懷中的這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來的。 

    時間過得真快,小青有說不完的話,不免說完了哭,哭完了又笑。小青覺得今天是自己最幸福的一天了。事實的確應該如此,如果沒有阿良最後那句話。 

    阿良依舊不愛說話,被小青問的急了,他吞吞吐吐,又故作輕鬆得說出了那句話:“我結婚了”。

 

3 愛的局限性 

    阿良慢慢說下去:“她是個鄉下姑娘,一直幫我照顧臥床的母親。人非常善良,勤快,媽媽在她的照料下都能下地走動了”小青還能看到阿良的嘴唇一開一合,但後麵的話,她一句都聽不到了。小青以為自己考慮得夠周全了,她連阿良拐了瘸了都想到了,但怎麽就沒想到他會結婚呢?

    小青匆忙穿好衣服,她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那麽不真實,那麽荒唐。小青這時才注意到,阿良的房間很幹淨,被褥也是新的,這裏分明就是阿良的新房。小青雙手捂臉,蹲在地上了。怎麽辦?怎麽辦?都說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但與一張薄薄的結婚證相比,又是多麽蒼白無力。 

    小青盼著阿良能過來抱緊她,對她說,他會帶她走,海角天涯;或者說他會離婚,讓她留下來,一起麵對。

    阿良確實開始挽留她了,但說出口的是:“你不用急著走。我老婆在我媽那,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這句話讓小青太失望了,失望透頂。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一切,麵前的這個男人不能給她。別無選擇,還是走吧。

    “你這就回去了?” 

    “我不想回去” 

    “快回去吧。你招呼也不打地跑出來,阿健一定急壞了” 

    小青就打了一個哆嗦,欲哭無淚,“我都差點忘了,我也是結了婚的人了,托你的福,感謝你成全!”

 

4 回娘家

     小青不想回家。她在街上無目的地瞎逛。她突然有了一種很強的負罪感,沒想到阿良現在是有婦之夫,自己真不該一時衝動,幹出這麽荒唐的事來。她不敢回家,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阿健。她走累了,肚子也餓了,天地之大,竟無處可去,還是先回娘家吧。

   離娘家越近,小青心裏越是不安。小青從小家教很嚴,如果父母知道自己半夜跑出來,還犯下如此大錯,還不得把自己罵死。不過被罵一頓也好,自己的負罪感就可以減少一點,心裏說不定會好受一些。進了院子,喊一聲爸媽。媽媽跑出來,一把把她抱住了:“你這孩子,半夜跑啥?阿健打電話來,到處找你。”小青眼圈一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爸爸在一邊已經批評上了,“你們倆怎麽了?有什麽問題不能好好解決。阿健多好的孩子,人家等你那麽多年,這年頭你上哪找這麽癡情的男人去?你咋就不知道珍惜!”。

    過了一會兒,大門咣的一響,一個人猛地衝了進來,又猛地刹住,險些摔倒。是阿健。他上衣敞開著,大汗淋漓。阿健忙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小青現在覺得媽媽把她抱得那麽緊,是怕她跑了。 

    媽媽放開了小青,小青低下頭,進了自己當年的臥室。阿健跟進來,而且回手把門反鎖了。小青心裏咯噔一下,心裏默念:“這是在父母家裏,他要幹什麽?”阿健 撲過來,小青嚇得後退。一瞬間,阿健已跪在小青腳下,抱住了她的腿。小青嚇一跳,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這是阿健嗎?高大,彪悍的阿健,這個動作多麽陌生, 多麽沒有出息,又是多麽沒出息得讓人感動啊。 

  小青完全傻了,心想該下跪的是自己呀。小青拉他起來,阿健不動也不說話。把臉埋進小青的腿裏。阿健眼圈發黑,很明顯一夜沒睡。 

  小青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不該不辭而別,讓你找的好苦”

    小青拉他起來,阿健不動,頭埋得更低了。 

    小青嚇壞了:“我錯了,你別生氣,我再也不跑了” 

    阿健抬起了頭,第一次,小青看到這個大男人眼裏滿是淚水。 

    當阿健終於能開口講話的時候,就一口氣說了很多:“還記得那個“漁夫與魔鬼”的故事吧,我就是那個等得太久而發狂的魔鬼。你當年選擇了阿良,我無法接受這 個事實,我不肯認輸,我也實在無法忘記你。我一直相信人的一生真愛隻有一次,我發誓今生非你不娶。但希望越來越渺茫,阿良都進監獄了,你仍舊癡心不改。是 絕望和心痛燒毀了我的理智。因為等你等得太久,愛就變成了恨,我變成了那個魔鬼。我結婚後在床上粗暴地對你,故意折磨你,我真混啊,我沒想到會給你造成了 那麽大的傷害。你半夜出走,徹底打醒了我,我不要做魔鬼,我不能沒有你,我對天發誓,今生今世,再也不傷害你了!” 

    小青激動地抱緊了阿健,浮上她心頭的是“美女與野獸”裏那個動人的鏡頭:魔咒解除了,野獸在美女的懷抱中醒來,變成了英俊的王子。

 

5 因噎廢食

    小青跟著阿健回家了,好像一切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一個明顯的改觀是:阿健再也沒有弄疼過她。但新的問題出現了:阿健再也不敢弄她了。阿健會抱她吻她,甚 至整夜地抱緊她,象生怕她跑了。小青能明顯感覺到阿健的衝動,但阿健再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有一天夜裏,阿健在衛生間好長時間不出來。小青擔心他不舒服, 從門縫往裏看。阿健背對著門站著,身體抖動,發出輕輕的呻吟。年輕的小青開始還看不懂,等想明白了,心裏象打翻了五味瓶。

    床上的談話進行的很艱難。 

    小青:“我知道你想要,咱們再試試吧” 

    阿健:“我怕弄疼你。我已經發誓,今生今世,再也不弄疼你了。”

    小青:“也不能全怪你,你的強壯不是你的錯。是不是因為我太瘦了?” 

    阿健:“那你快點胖起來吧”。 

    小青:“我胖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阿健:“隻要是你,我就喜歡。求求你,快點胖成一頭豬吧” 

    小青被深深打動了。阿健就是這麽個死心眼的人。他當年死心塌地等自己那麽多年,現在是夜夜抓緊不放,將來即使自己胖成豬,他也會一愛到底。小青鑽進阿健的懷抱,睡得很踏實。 

 

6 小青的心事 

    小青一向是個簡單的女孩子,卻突然有了一個天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又和阿良好了。這麽說是因為小青實在是痛恨“出軌”“婚外戀”這些詞。第一次見麵以後,小青是想懸崖勒馬,下不為例的,但幾周後,當阿良突然出現在她麵前,看到阿良那饑渴,期盼的眼神, 還有那因焦灼而開裂的嘴唇,小青就心軟了。當阿良用他的手,他的唇,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演繹著他的疼愛,憐惜,悔恨,和刻骨銘心的思念的時候,小青就被徹底俘虜了。於是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和很多個下一次。阿良為了能經常見到小青,也來到這個城市,找了份臨時的工作。

    小青很害怕,她覺得自己在玩火,就像床上放了一個定時炸彈,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小青對阿健充滿了愧疚。小青也後悔過,猶豫過,但她的大腦管不住她的心。 她於是開始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借口,第一次是情況不明,第二次是一時衝動,第三次是生理需要,第四次是舊情複發,這一發就不可收拾,後來借口越來越難找, 也許真的是破罐子破摔了。 

    小青也想過離婚,但她不忍心拆散阿良的家庭。小青從小受的教育一直是: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小青的父母也很傳統,家教很嚴,兄弟姐妹就沒一個離婚的, 父母絕對不會同意她離婚。小青覺得即使自己想離,阿健也絕不可能放過她,阿健從來就是個認死理的人。另外問題的關鍵是阿良不想離婚,他也就買辦法和小青結 婚,即使小青離了也沒用。就這樣,小青不想,不敢,不能也沒必要離婚。

    小青每次與阿良約會,是身體的宣泄,也是心靈的掙紮,先是癲峰的狂熱,後是狠狠的自責。小青覺得自己要瘋了。

 

7 臥談一:關於愛情 

    這一天,小青躺在阿良的懷裏,他倆都再一次確認,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就像天空與大地,山與水,星與月,花與草,她為他而生,他為她而活。如果這不是愛,世界上就沒有愛了。小青突然問了一個嚴肅的問題:“你也愛你的老婆吧?” 

    阿良愣了一下, “你說的愛是哪一種?” 

    小青不懂: “愛還能有哪一種?!” 

    阿良解釋:“每個男人結婚的時候,都是很愛老婆的。但天天相對,柴米油鹽,婆婆媽媽,再加上吵架拌嘴,爭風吃醋,那點愛就一點點給磨沒了。所以你如果讓男人們說實話,大部分男人都不愛他們的老婆了”。

    小青急了,這太誇張,太恐怖了。阿良慢慢說下去:“雖然愛沒有了,但還有責任呀。每個男人對家庭,對老婆,對老人,對孩子都肩負著巨大的責任。特別是對老婆,有責任要照顧她一輩子的。這種責任也是一種愛。從這個意義上講,每個男人又都是愛老婆的。” 

    小青不得不歎服了。沒想到阿良是個滿有思想的人。小青把自己多日來的心事講了。她覺得對不起自己應該叫嫂子的阿良的老婆,尤其對不起阿健。她想和阿良斷, 可又斷不了。自己是多麽害怕會傷害到他們,她都要被自己心中的負罪感折磨瘋了。阿良吃驚地看著她,又無限憐惜地擁她入懷。“你為什麽要這樣想呢?我們兩個 有情,我們兩個心甘情願。我們不讓他們知道,他們就不會受到傷害。這完全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小青無法同意。阿良堅持說他對阿健沒有負罪感。但談到自己 的老婆,他不得不承認,還是有些愧疚的。 

    小青:“你會不會因為我而冷淡了嫂子?” 

    阿良:“那絕對不會,她對我媽對我們家有恩。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自從有了你,我對她更寬容,更能忍耐,也許是因為心裏愧疚吧,我對她更好了。”

     小青:“那我就放心了。答應我,你一定要對嫂子好,要不然我們會下地獄的。”小青把頭埋進阿良懷裏。

 

8 臥談二:關於性 

    輪到阿良發問了:“你和阿健出什麽問題了?阿健工作好家境好,那點都比我強。你倆也有感情基礎,在所有人眼裏,你們是多麽般配的一對呀。到底哪不對了?” 

    小青說不出口。阿良不肯罷休:“你不告訴父母,不告訴燕兒,不告訴任何人。我們倆都這樣了,你還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

     小青突然醒悟,也是,還有什麽秘密不能跟阿良講呢?這種事,這個世界上,也就隻能和阿良說說了。於是小青就把阿健以前的粗暴,現在的禁欲一股腦都講了。阿良很吃驚,詳細問了小青什麽時候疼,什麽部位疼,醫生是怎麽說的,還有各種可能的原因等等。

    阿良下結論:“疼痛是你的瘦小,緊張,害怕,不配合和不當體位造成的”。小青覺得還挺全麵的。阿良接著發揮:“問題的關鍵是你控製不了他的動作強度和速度”。小青撅嘴,這不廢話嗎。 

    阿良開藥方了:“解決方案是:通過大量的實驗,找到一個你最放鬆,又能掌握主動權的體位”。小青聽明白了,但馬上否決了,“我可不敢,再說他也不讓”。阿 良笑了,“我的公主,在下願為你效犬馬之勞。我這一百多斤就交給你了。”小青臉紅了。阿良逗她:“以前上大學時,咱倆不是經常一起做實驗嗎。咱倆誰和誰呀?”

     實驗進行的很順利,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小青笑了,這麽簡單經典的女上位,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但很快又有另一個難題了,“他怎麽可能聽我指揮,他現在都不碰我了”。

    阿良笑了,“爭取主動簡單,你要主動為他服務。”小青不懂。阿良感歎,“你呀你呀,都是讓我給慣壞了。基本套路都不懂,就知道等我為你服務,所有實驗準備讓我一個人做。”阿良拉她起來,“你現在給我乖乖地過來拜師,我教你降男大法第一套。”

 

 9 性福生活

    又是一天深夜,當阿健又一次躲進衛生間不出來時,小青輕輕推門進去了。阿健像個做了錯事又被抓到的孩子一樣,傻站著,樣子好可憐。小青臉一紅,跪下來,輕輕地開始幫他。阿健的目光從一開始的羞愧和慌張,變成驚喜,慢慢變成震撼,再到感動,最後阿健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情況真有了很大改觀,但說老實話,小青後來還是有點疼的,但她第一次覺得她可以承受了。也許是她對阿健愧疚太多,寧願把這疼痛當一種補償,一種懲罰,一種報答,一種奉獻。小青第一次不覺著委屈了,她心裏平衡了,接受了。她學會了用愛,用愧疚,用感激迎接那份帶痛的快樂。

     那個愛說愛笑的阿健回來了,甚至比以前更勤快了,每天哼著歌,買菜做飯,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小青的臉也一天天紅潤起來,真的有一點點豐滿了。都說婚外戀造成了多少家庭悲劇,有誰知道又有幾人敢於承認,婚外戀也能彌補婚姻,促成家庭美滿。

     小青覺得她和阿良應該就慢慢淡了,斷了,但好像也沒那麽容易。小青幾次狠狠心說要斷了,但阿良就是不同意。小青不得不承認,阿良那天下無敵的溫柔讓她無法 抗拒,阿良同時也是她心靈的港灣,她可以和阿良無話不談。有時即使兩個人一句話都不說,也是一種舒適和安慰。阿良就像她婚姻的一劑良藥,能治愈她的創傷和 疼痛。小青後來也不想離婚了,離婚哪那麽容易,說到底,阿健是個好人,她還是愛阿健的,她不忍心傷害阿健。哎,婚前是兩個男人同時愛上小青,現在是小青同 時愛上兩個男人,真是孽緣呀!

     後來小青跑前跑後,幫阿良找了一個好一點的穩定一點的工作。阿良穩定下來以後,把老婆和父母也接到了這個城市。有一次,小青買了吃的用的,讓阿良帶給他的 父母和老婆,但被阿良斷然拒絕了。阿良說要和小青保持經濟獨立。小青覺得有理,每個人都應該把自己的錢收好,最好也把自己的心收好。兩個人相約,從今以後,他倆是純潔的肉體關係,除了肉體,再沒任何關係了。


 第五章:分手
你現在把事做絕了,你自己挖個坑,跳進去,我想救你都不可能了。                    

1 坦白從寬?

    俗話說,紙裏包不住火,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次小青與阿良在旅館幽會,出來時被幾個熟人碰到。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小青害怕風言風語很快就會傳到阿健耳朵裏。

     後來有一天,小 青與阿良從旅館出來,她把阿良送上車,自己轉身往回走,沒走多遠,迎麵與阿健碰個正著。小青做賊心虛,麵紅耳赤,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也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就 匆匆告別。小青照例去上班,但她心亂如麻,阿健是跟蹤自己,還是偶然碰到,阿健看見什麽了,還是聽見什麽了。小青坐立不安,象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她知道自己錯了,她決定願意不惜一切代價,挽救自己的婚姻。她相信阿健深愛著自己,隻要自己真心認錯,悔改,他會原諒自己的。

    這天阿健回到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也不說話。小青徑直走到阿健麵前,給他跪下了。小青把自己和阿良的事說了。

    阿健依舊虎著臉不說話,小青越來越害怕。小青發誓詛咒:“我一定和阿良徹底斷了,我已經和阿良徹底斷了。我們再也不會見麵了。我改,我一定改,求你原諒我!阿健你說話呀,你可以罵我,可以打我,求你不要不理我”。 

    阿健好像都聽懂了,但他的反應有點奇怪,有憤怒,但更像一種惋惜。他終於開口說話了:“小青你為什麽要承認?你怎麽這麽傻?你為什麽要說出來?你不說我就 不知道,或者,我知道了可以裝不知道。你平常看那麽多書,難道就沒一本書教過你,這種事打死都不能承認。你為什麽就這麽輕易招了?”

    小青:“我主動坦白,表明我是真心認錯,求你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阿健:“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世界上有幾個男人能容忍這樣的事,即使有人能容忍,又有幾人敢於承認他們可以容忍。承認了,就是認熊,還怎麽在這世上立足,別人又怎麽看他。你把這事告訴我,就像在大庭廣眾下剝光我的衣服,你讓我的臉往哪擱?”。

    小青:“我不告訴你,等別人告訴你,你不是更生氣?”

    阿健:“那我至少可以選擇不相信。我又沒當場抓到你。即使這種事被我當場抓到,你還可以說自己是被迫的,也給我個台階下。你也給我留點麵子,給這個社會留點麵子,也就是給我們中華五千年的傳統文化留點麵子!你現在把事做絕了,你自己挖個坑,跳進去,我想救你都不可能了。”

     小青:“你什麽意思?”

    阿健:“好,我告訴你一個男人會怎麽做。他會嫉妒得發瘋。他會瘋狂地報複你,讓你生不如死。他再也不會相信你, 他會跟蹤你,時刻檢查你,控製你的人身自由。他還會不停地審問你,逼你說出每次約會的時間地點,幹了什麽,怎麽幹的,然後不斷用這些來侮辱你,懲罰你,虐 待你,折磨你,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這輩子都別想翻身,你的小辮子就被男人攥在手裏,想什麽時候收拾你,就收拾你。你還沒地伸冤去,因為中國根本沒 有婚內強奸這一說。而且自古以來,男人打老婆,天經地義!”

    小青愣著,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既然說出來,就表明你不願意這麽幹。你不是這樣的人,你絕不可能這樣對我”

    阿健:“你錯了,我就是這樣的人,我不這樣對你,我就不是男人。”

    小青嚇傻了。

    阿健下命令了:“你現在就去把衣服脫光,然後回來給我跪下!”

2 帶我走吧

     小青找到了阿良,一開口就說:“你帶我走吧,我們私奔”。

    阿良大吃一驚,“為什麽?你和阿健不是好起來了嗎?我們這樣不是也挺好的嗎? 阿良以為小青在耍小女生的脾氣,柔聲細語的勸她, “我知道你相信愛情,但愛情不能當飯吃。隻有愛情是要餓肚子的。你沒挨過餓,你不懂。”他又換個方式求她:“你看我才剛剛找到工作,一切都在慢慢好起來。我是個男人,我有責任,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兒女私情而不顧一切。”

   小青低下了頭,“再不走,我就活得沒有人樣了。”

   阿良不懂:“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多一個男人疼你愛你有什麽不好?我們兩個人相愛,我們兩廂情願,我們彼此給對方一點安慰和快樂,我們不欠別人什麽。我的公主,你能不能把你的道德,禮教,負罪感先往一邊放一放,你幹嘛非要和自己過不去,自己折磨自己呢?!”

    小青本不想說,但在阿良一再逼問下,小青隻好承認,那天阿良上車走後,自己與阿健迎麵碰上。她已經把什麽都說了,阿健已經知道,而且瘋狂地報複她。小青哭成一個淚人。阿良傻了。

    等阿良緩過勁來,恢複了鎮靜,“你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承認?”。

    小青吃一驚:“你怎麽也這麽說?”,但她顧不上追問,急著解釋,“我現在知道錯了,我當時就是害怕。我應該先瞞過去,然後找你想辦法。可現在怎麽辦?我已經把你出賣了,現在把你也連累了”。

    阿良沉默了,半天才說:“我不怪你。是我沒用,沒能保護你。”

    過了一會兒,小青突然問:“你願意為了我離婚嗎?”

    阿良:“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小青:“隻有這樣,我們才是合理合法的。你也才能保護我。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阿良:“我願意!”

    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此時此刻,他們彼此深信,沒有什麽力量能把他們分開。

 

3 婚姻自由?

    阿良憂心忡忡地走了,小青開始憂心忡忡地等待。好像等了很久很久,終於有了回音,那就是阿良的臉上有了傷痕。問他是不是老婆打的,他連連搖頭,再問,就寧死不說。

    小青很快就知道了答案。有一天,小青正在上班,有人叫她,說是大門外麵有人找。來的是兩個女人,小青不認識,她們樣子也很不友善。小青轉身欲走,卻被攔住了。她們開口就罵小青不要臉,是破鞋,狐狸精,勾引別人的男人。小青從來沒吵過架,也沒聽過這麽難聽的話,更沒見過這陣勢,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兩個女人得勢不讓人,揚言要撕了小青的臉,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欺負她們的妹子。小青這時候才勉強弄明白,兩人是阿良老婆的娘家人。

    阿良急急忙忙趕來,求她們放過小青。卻被身後跟來的兩個男人打倒在地。小青上前阻攔,身上就挨了不少拳腳。來的男人是阿良老婆的兩個本家哥哥。他們罵阿良是當代陳世美,剛在城裏找到工作,就要拋棄鄉下的老婆,太沒良心了。

    有人罵他們是奸夫淫婦,一對狗男女,說要把他們捆在一起打。人們指指點點,有人哈哈大笑,沒一個人出來勸阻。

     近一 段日子以來,阿良要忍受家人的壓力,還有忍耐無數親戚朋友說客的狂轟亂炸。有的苦口婆心,有的軟硬兼施,還有的威逼利誘。大概就是說他不該忘恩負義,這樣 對他老婆太不公平,丟下一個鄉下女人沒有活路。連他兒時最好的朋友也不理解他,說再找個年輕點的也算個理由,為什麽看上一個有夫之婦,年齡比老婆還大。一 個本家叔叔的話尤其耐人尋味,大意就是說沒必要非離婚不可,男人外麵有個人也沒什麽,沒人管你,日子還是要過。並坦誠自己年輕時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日子還 不是過得不錯。說自己把阿良當自家人,才說這麽掏心窩子 的話。自己把話都說這份上了,勸阿良趕緊打消離婚的念頭。可是阿良就像人們說的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一定要離婚,才有了前麵當街挨打那一幕。

4 永遠的山楂樹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阿良不得不采取小青的辦法,打算遠走高飛阿良和小青相約,在火車站對麵,街邊的一棵大樹下會合,一起坐火車離開。他們一再確認時間地點,反複叮嚀,說好不管刮風下雨,海枯石爛,不見不散。然後兩人分頭回家拿東西。

  阿良回到家,卻見家裏沒人。鄰居匆匆忙忙跑來告訴他,說他母親喝下了農藥,已經送醫院了。阿良腦袋翁的一下就大了,母親是罵過他忘恩負義,說沒有兒媳的照 顧自己早就死了,如果阿良拋棄兒媳,自己也沒臉話在這個世上。阿良以為母親說的是氣話,做夢也沒想到母親真的會這麽做。阿良瘋子一樣衝進醫院,跪倒在母親 床前,痛哭失聲。阿良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孝,母親當年就是為了讓自己早日出獄,到處求情而落下的病,臥床兩年,受了多少苦,如果真的就這樣被自己氣死 了,他阿良豈不成了千古罪人。阿良嚎啕著求母親醒來。他在床前發誓,隻要母親醒來,他一定聽母親的話,再也不惹母親生氣了,他一定作個孝順的兒子。當母親 終於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阿良流下了感動的淚水。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小青回到家,等在門口的是一個女人。本能告訴她這是阿良的老婆。小青請她進屋,小青想好了,自己願意放下一切自尊,求她手下留情,求她高抬貴手。來人低著頭進屋,輕輕叫了聲:“小青姐”。小青嚇了一跳,太意外了,就語無倫次了,“別叫我姐,你大,我小,是我對不起你, 你可以打我罵我,我絕不還手。這家裏的東西,你願砸什麽就砸什麽,隻要你能解氣就行!”。

    來人不動,又叫了一聲小青姐。小青注視著麵前的女子,第一次注意到她是那麽柔弱,眼裏帶淚。小青不敢相信麵前的女子比自己更軟弱,更可憐,更讓人看著心疼。

    “小青姐,我不是來打架的。我知道你和阿良有情,因為阿良睡夢中喊得都是你的名字。阿良給我講了你們的故事,你們的分手是個錯誤,你們原本就是天生的一對。小青姐,我早知道你們倆相好,我隻是羨慕你,我一點都不記恨你。”

    小青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愣了半天,也就自知理虧地叫了聲“嫂子”。

    嫂子突然就淚如雨下:“可是我懷孕了,我求你可憐可憐我沒出世的孩子”。小青上下仔細打量嫂子的身體,憑著女人的敏銳與本能,小青知道她沒有撒謊。她拉嫂子坐下,問阿良知道這事嗎。嫂子苦笑,“本想等些天確定後再說,偏偏阿良提出離婚,我就不知該咋說了。”小青傻了。

   火車站前,街邊一棵大樹,孤零零地站在風裏。樹下空蕩蕩的,阿良和小青同時失約了。

 

5 男女平等?

  這些天,阿健懊惱極了,他心裏就像打了個死結,怎麽也解不開。因為他死活想不明白,阿良那小子哪一點比自己強,他為什麽會輸給阿良,而且輸得那麽慘。阿健經常在外邊喝的大醉,回來就故意吐小青一身一臉。小青都忍了。

    一天夜裏,阿健酒醉後道出自己其實也早有情人,而且不是一天兩天了,說不定比小青和阿良相好還早。小青突然覺著機會來了,自己有籌碼可以和阿健談談了。

    小青:"我已經知道你早就有情人,你昨晚親口告訴我的"
    阿健:"知道了好,生氣了吧?"
    小青:"我哪敢生你的氣。我不生氣,我高興。真的",小青按自己的思路說下去,"這樣咱倆就扯平了, 你就可以原諒我了。我們以後好好過"

    阿健:“你覺得咱倆能扯平嗎?我是出於無奈,因為你天天就知道喊疼。再說我也沒有投入多少感情,我從來沒想過要拋棄你,最多也就是身體的背叛。而你不同,你是心的背叛”

    小青:“難道身體的背叛就比心的背叛高尚?不都是一樣的嗎?”阿健不理她,小青接下去,“將心比心,我先原諒你。我不想知道她是誰。我原諒你,也原諒她。我甚至可以不幹涉你們來往。隻求你也原諒我!

    阿健很冷淡:“我用不著你原諒,我的事,你原本也幹涉不了。

    小青認輸了:“好,我不求和你扯平,我隻求你能原諒我。

    阿健,“你覺著我還有可能原諒你嗎?”

    小青徹底投降了,“當然有可能。你原諒我,我感激你一輩子。我發誓再也不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早想結束這種偷偷摸摸的生活了。我每天就像抱著一個定時炸彈睡覺,我害怕,我內疚,我快被負罪感折磨瘋了。我知道錯了,我傷害了你。求你原諒我,給我個機會。我一定做一個好老婆”

     小青說的是真的,她突然想明白了,這就是她想要過的簡單的生活。她要和阿良徹底斷了,這樣自己就幹淨了,心安了,自己就和別人一樣,活得正常了。不就是有時受點老公的虐待嗎,這正常啊,那麽多女人能受,她也能。她忍了,她認了,她看到了希望

    阿健沉默了很久,然後說:“小青,我一直相信,真愛隻有一次。我以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愛人,就像書上說的,你是我的另一半蘋果。所以我當年才能等你那麽 久。可事實證明,我們的結合根本就是個錯誤,你不是我的另一半。你不是喜歡半夜出走嗎,你走吧,這次離了再走,我是不會再找你了”

    小青哭了:“不,別趕我走,我不能沒有一個家”小青還想說服阿健,阿健不理她,小青絕望了,上前抱住阿健的那兩條對自己曾有過致命誘惑的長腿,“我也不求你的原諒了,你可以不愛我,,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不能不要我,不要趕我走!”

    阿健想拔出腿來,小青抱住不放,阿健就把小青拉倒了,拉直了。小青把頭低的不能再低了:“求求你,求求你,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6 哪裏是家?

   小青和阿健還是離了。小青單位的人議論紛紛,她走在小區裏,也有人指指點點。小青開始默默地整理行裝。

  小青回家看望父母。小青給爸爸媽媽一人買了件大紅色的羊絨毛衣。幫爸爸媽媽穿上,很合適,也很顯年輕。小青滿意地笑了。

     小青的爸爸媽媽是一對患難夫妻,一輩子辛辛苦苦,把孩子們拉扯大,相守了一輩子,可也吵了一輩子。兩個人都極力要改變對方,媽媽愛嘮叨,爸爸被嘮叨急了,就發脾氣,脾氣發大了,就把媽媽氣哭了。小青從小看慣了他們吵吵鬧鬧,眼睜睜地看著兩個都很善良的人互相折磨。可今天不知為什麽,小青突然覺得這個家是這樣溫暖,也許這才是正常的家,有家就好,吵吵鬧鬧也是家。

    小青拉起媽媽的手,想跟她聊聊家常。小青一肚子的苦水,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小青的家很傳統,幾代人都沒一個離婚的,自己說出來,那豈不是會天下大 亂。暫時不說也罷,小青幫媽媽梳頭,突然發現媽媽已是滿頭白發。爸媽都老了,她不能再讓他們為自己操心,不能再給他們增加負擔了。

     小青從來不知道如何表達對爸爸的感情,也從來不敢拉爸爸的手。趁爸爸坐在長沙發上看電視,小青假裝累了,偷偷在爸爸肩上靠了一會兒。心裏感歎,有個可信賴的男人的肩膀靠一靠,真好。

    就像每次回家一樣,小青吃完晚飯要走了,母親象往常一樣嘮叨:“你好好吃飯,不能再瘦了,記住常打電話”。一向寡言的父親也變得嘮叨:“常回家來,有什麽事別老一個人扛著”。小青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下來了。她轉過臉,匆匆離開,她不想讓父母看到她臉上的淚。

 

7 生離還是死別?

   阿良打來電話,小青決定去見阿良最後一麵。兩個人都沉默不語,樹下的失約讓他們都很尷尬,兩人都避開不談這件事。小青從包裏拿出兩瓶酸奶,還是兩人都熟悉的那個牌子。

    小青:“咱倆是從兩瓶酸奶開始的,就用兩瓶酸奶結束吧!”。阿良聽了就是一愣。小青給每個瓶子插上一根吸管,自己拿一瓶,把另一瓶遞給阿良。這個平常的動 作引起了阿良的懷疑,因為以前兩個人都是用一根吸管的。阿良猶豫了,不接,小青感到很好奇。阿良伸手要小青那瓶,小青故意不給。阿良上來搶,小青下意識地 躲閃。阿良突然就哭了:“我不允許你做傻事!”

    小青嚇一跳,她抱住阿良,擦幹他的淚水。最近這個男人都經曆了什麽,怎麽變得這麽疑神疑鬼,還這麽愛哭?小青一遍遍解釋,說阿良誤會了。阿良還是不放心,堅決不讓小青喝她那瓶。

    小青:“要不,還象原來那樣喝,一根吸管”。

     阿良:“也好,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小青一愣,認真了:“你真的願意和我一起死。”

    阿良:“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孤獨地走。你如果非走不可,我願意陪著你”

    小青:“那你的責任呢?”

    阿良:“人活著有責任,死了就沒有了。真的死了,人們會原諒我們的,最終會理解我們”。

    象往常一樣,小青躺在阿良的懷裏,阿良先吸入一大口,然後把吸管拔出,插到小青嘴裏,那酸甜清涼的液體就一點一點流入小青的嘴裏。小青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也象往常一樣,兩瓶酸奶大部分都進了小青的肚子,小青慢慢睜開眼睛,笑了,阿良也跟著笑。阿良的唇從小青臉頰上劃過,同一瞬間,兩人的唇找到一起。天還是那片天,地還是那個地,天陽還是那個太陽。但兩個人的身體開始燃燒,血液開始沸騰。暖流從腳底升起來,爬過腳趾,小腿,大腿,與大腦發出的電波匯合,激發出火花。火花飛濺,螺旋式升騰。天地作證,這是相愛的一對。多年前小青愛阿良,愛到願意陪他上廁所;現在阿良愛小青,愛到願意陪她一起死。在這最幸福的時刻,小青突然覺得,一起死了也挺好,一切就成永恒。

     阿良突然想起身,小聲說:“避孕”。

    小青阻止了他, 耳語道:“不必了,給我吧,我要”。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分手的時候到了。兩人默默注視,久久無語,然後一共說了兩句話。阿良說“我們下輩子再做夫妻吧!”。小青答:“真要有下輩子,我寧願做貓做狗,不打算再做女人了!”。好,夠絕,夠狠,小青說完,堅決地轉身,開步走,沒有回頭。她知道,她仍然深愛著這個男人,不狠心就走不成了。

 

8 不歸路

    又是一天夜裏,阿健照例在外麵喝酒。小青行裝已經準備好了。她想最後把自己的信件和日記燒掉,不小心,火把被罩的一角點燃了。奇怪的是,她沒有急著滅火, 反把整個被罩扔進火裏,隻是把周圍的東西都移開了。“燒的好!”,小青突然恨恨地想。她把床單也一把抻下來,扔進火裏。小青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火苗升起 來,又滅下去。她望著被熏黑的床發呆,那曾經是她的婚床,承載著她少女時代對愛情的所有夢想。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害怕這張床,害怕黑夜,害怕回家。小 青環顧四周,屋子的牆也被熏黑了一大片。這一切讓她感到恐懼。她背起行裝,打開門,大步走進黑夜裏,自由的空氣分外清新。

    故事到這裏就講完了。後來的故事大家已經知道了,小區宿舍樓裏發生一起火災,小青不知道去了哪裏,她就這樣從人間蒸發了。

後記
 
        青離開了這座城市,十個月後,她生下了一個男孩。孩子一點點長大,長出了一頭自然彎曲的卷發,小青驚喜感動地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小青抱著個孩子,到處找工作,然而處處碰壁。她沒當地戶口,還帶個正吃奶的孩子,沒有正式工作給她。為了生活,她什麽活都得幹。沒有好工作等著她,她發現大學 畢業證根本用不上,後來她幹脆改用自己的初中畢業證。她也想過把孩子托付別人,但她舍不得讓孩子受委屈。她幾次狠了心,把孩子送到自己父母那裏,可她很快 就明白,孩子就是她的命,她一天都離不了,最後又接回來了。

    小青到處打零工,還要忍受別人對她一個年輕漂亮的單身母親的盤根問底和指指點點,還有男雇主的騷擾,女雇主的嫉妒和猜疑。她都忍了,以德報怨,息亊寧人。她漸漸得到了大家的同情和友誼。在最艱苦的工作環境中,小青苦苦掙紮,但她一天天眉頭舒展了,臉上又有了笑容。

    很多年以後,一個安靜祥和的夜晚,小青被一陣心絞痛驚醒,她無法呼吸,全身冒汗。她咬緊牙關,讓陣痛慢慢過去。然後她掙紮著起來,到兒子房間看看,給兒子蓋好被子。這一年,她的兒子十六歲。小青回到桌邊,坐下來,打開燈,她開始寫一封信。

    在幾千裏外那個遙遠的城市,同一天夜裏,阿良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夜還是安靜的夜,耳邊是老婆孩子熟悉的鼾聲,但他的心沒理由地狂跳不止。借著月光,他走出 家門,一直走到車站對麵那一棵大樹下,一屁股坐地上了。十六年前,他和小青相約,在這棵大樹下會合,遠走高飛。但他失約了,整整十六年後,悔恨和愧疚再次 撕扯著他的心。

    同一個城市裏,阿健也沒有睡好。十幾年裏,他離完婚結婚,結完了又離。和小青離婚後,沒費太大事與情人結婚,卻不幸落入婚姻的另一個魔咒:他懷疑情人當初 與自己偷情,現在會不會和別人偷情。越想越怕,還是離了。再一次婚姻的老婆是個大情種,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忠貞到天地可鑒,可惜天天把醋當飯吃,看的那個 緊,活活要把他看死。隻好忍痛割愛,又離了。最後終於又在兩年前再一次結婚。他真心以為這一次他終於找到了完美的愛情。他的老婆比他小了整整歲,純潔得象一張白紙,善良得象一頭羔羊,而且那叫一個勤快,把家裏收拾得一塵不染。等住到一起才知道,家裏發光的地板,老婆每天都跪地上擦三遍,就差沒趴地上用舌頭舔。每個人有三雙拖鞋,臥室一雙,客廳一雙,廚房一雙,一旦搞錯,就會召來一聲尖叫。就在這天晚上,當阿健很自覺地洗完澡,刷完牙上床,卻又被逼著去刷第二次牙,去洗第三遍手的時候,阿健覺得自己真的要瘋了。可他已經心力交瘁,再也離不起婚了。黑暗中他大睜雙眼,他的真愛,他命中的那另一半蘋果到底在哪呢?

    不久後的一天夜裏,小青躺下再也沒有醒來。她全身被汗水濕透,枕巾也被她咬破了。但她不知哪來的毅力,居然沒有出聲,沒有叫醒隔壁熟睡的兒子。寂靜的夜 裏,沒有人知道,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想了些什麽?她後悔過嗎?假如當初沒有那個錯誤的初吻,她可能從一開始就選擇阿健,結果會不一樣吧?假如阿良不進監 獄,或者她能容忍或早點識破阿良導演的偷情鬧劇,她就會和阿良結婚的吧?假如她沒有和阿良舊情複發,或者她沒有跟阿健坦白,或者她沒有把孩子生下來,結果 也會不一樣的吧?可惜人生就沒有假如。
 
    第二天早晨,小青的兒子在媽媽枕邊發現了她寫給自己的信。全文如下:

我的兒子:

    人都有生老病死,媽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媽的心髒病在你出生前就落下了,生你時又添了一身病。醫生早就說過媽媽活不長,媽媽最怕的就是養不大你。媽媽能把你養到十六歲,已經很知足了。
別太傷心,你還有外公外婆呀,經常去看看他們吧,他們永遠是愛你的。
 
        我的兒子,你已長大成人,要堅強。哭完了,就去借個拉煤的扳車,把媽媽拉到火葬場去。帶上家裏那個小醃菜壇子,已經刷幹淨了,用它把媽媽骨灰裝回來。然後你就上學去。

        家裏還有點錢,你一定省著花,記著按時交房租,水電費。你假期可以打點零工,你是大人了,要學會養活自己。存折上的錢,不到萬不得已,可不敢動,那是媽媽留給你上大學的學費,也不知道夠不夠。

        孩子,
你小時候營養不良,體弱多病,可把媽媽給害苦了。我曾一千次的後悔,為什麽要把你生下來。可我又一萬次地感謝老天爺,把你給了我,你是媽媽這輩子最大的財富,最大的安慰。你從小就堅強,小時候常受欺負,每次挨了打回家,媽媽心疼地掉眼淚。你自己眼淚還沒幹,就知道用小手給媽媽擦眼淚,還說自己是男子漢,可以幫媽媽打壞蛋,不許任何人欺負媽媽。你還說過長大了掙好多錢,買好多好多雞蛋給媽媽吃。有你這樣心痛媽媽,媽媽這輩子就知足了。有了你,媽這輩子就不孤單,也不委屈了。我的兒子,媽要你堅強地好好活下去,媽會看著你的。你過生日的時候,考上大學的時候,結婚的時候,給媽放雙碗筷吧。

        兒子,你小的時候,經常追著我要爸爸。現在你長大了,媽媽可以告訴你了。你的父親叫阿良,他和你有著一樣的卷發。他是好人,你別恨他。他不知道有你,他自己生活也不寬裕,所以沒法照顧你。我和他是大學同學,我們真心相愛,但就是沒能做成夫妻。他沒能給我一個家,但他給了我完整的愛。孩子,不到萬不得已,你不要去找他,他有老婆孩子,他有個孩子隻比你大幾個月。媽當初離開他,就是不忍心讓這個孩子沒了爸爸。整整十六年了,媽再沒見過你爸。你也盡量別去打擾他們的生活。

        兒子,最後給媽做件事。等你放假了,帶著媽媽的骨灰回一趟媽媽生活過的那個城市。在火車站對麵有一條大街,街邊有一顆大樹。把媽媽的骨灰就埋在這課樹下 吧。十六年前,你的父親曾約我到這課樹下會合,他要帶我走,他答應給我一個完整的家。但媽媽失約了,是媽媽對不起他。你父親說過,來世我們一定要做夫妻, 但媽媽等不急了,怕再失約了。就讓媽媽先到大樹下等他吧。

       兒子,媽這輩子,作為女人,愛過,結過婚,生過孩子,都有了,不虧了。媽這就高高興興地走了

        再見了,我的好兒子,好好照顧自己!

 永遠愛你的媽媽

        小青走的時候,懷裏緊緊抱著那條她最珍愛的牛仔褲,手裏攥著阿良送她的那把小鉛筆刀。那個隻有她和阿良知道的秘密就這樣陪她走了。她臉上沒有痛苦,嘴角帶著微笑。


(全文完,謝謝欣賞! --莫愁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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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莫愁格格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閃閃紅星新西蘭' 的評論 :
謝謝!這可是我的處女作。
閃閃紅星新西蘭 回複 悄悄話 我也是一口氣讀完,故事很感人!
閃閃紅星新西蘭 回複 悄悄話 我也是一口氣讀完,故事很感人!
莫愁格格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鳳梨蘇' 的評論 :
謝謝!歡迎常來看看!
鳳梨蘇 回複 悄悄話 一口氣讀完,寫得真好。
莫愁格格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春葉秋花的評論:
這麽高的評價,非常感謝!歡迎常來看看!
春葉秋花 回複 悄悄話 寫的太好!!! 是什麽樣的精靈?這樣的女子!!
莫愁格格 回複 悄悄話 精辟!
逛大觀園 回複 悄悄話 軌道選錯了,就容易出軌。
莫愁格格 回複 悄悄話 謝謝!還好我是人精不是人妖。謝謝鼓勵!
我也喜歡一個好的結尾。小青又不是壞人,她應該找到自己的幸福!
恭請賜教 回複 悄悄話 入木三分 。。。 筆者人精一枚!

不過悲劇結局誰都不想要,所以希望大家都能找到既真實、又開心的生活方式,那才是真正完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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