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跑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岑玉是在從醫生那裏確診自己懷孕了,剛回到家準備告訴宋教授這個好消息。
看到Jenny坐在岑玉家的客廳裏,哭的梨花帶雨。宋教授在旁邊一邊遞紙巾,一邊安慰。
“是不是和他吵架了?”宋教授細聲的問。
“沒有,我們天天吵,他每天都說要走,要走,沒想到,真的走了。”
“他又不會開車,一定是和朋友在一起。你有沒有聯係一下他的那些朋友?”
“都打過電話了,沒有人知道。”
“要報警嗎?”宋教授關心的問。
“先不要吧。他應該還是在那些朋友那裏。沒有人告訴我,說明他不想回來。”JENNY吞吞吐吐的說。
“為什麽這麽說呢?”
“因為,我打電話過去,沒有人著急。人家隻是安慰我。”
“那,這樣就太不應該了。丟下太太,孩子,還有餐館。。。”宋教授有些憤憤的說。
“他就是這樣,從來就不是負責的人。”
岑玉記得宋教授曾經感慨過,Jenny這麽漂亮的女孩子遇人不淑,就這麽跟著西瓜,又矮,又醜,還逛脫衣舞吧,像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那。。。你還忙得過來嗎?”岑玉忘記自己的事,關心起Jenny來。
“嗯,我還忙得過來。。。隻是想到從紐約跟著他跑過來,這裏又人生地不熟。。。”Jenny又不禁抽泣起來。
“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去想了,你不是還有我。。們嗎?以後,如果有什麽事,就告訴我,。。我們大家一起幫忙。”宋教授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從那以後,宋教授真是整天在幫JENNY的忙。都可以看到他在餐廳裏做帯位的,有時,還要幫忙送她的孩子去學校。他本來就忙,經常出差,回來還要上課,現在,又要幫助JENNY,更是忙得神龍不見尾。晚上等他到家,岑玉就睡著了,岑玉早晨上班,他還沒有醒。忙得好幾天互相都說不上幾句話。
岑玉懷孕開始有反應了,每天吃飯很少,而且,特別挑食,尤其是西餐,有時連聞都不能聞。但是,披薩還行。她的美國同事就說,披薩好,又有能量,又有蛋白質,還有蔬菜。這一天,大家叫她一起去吃午飯,是一家家庭式的德國風味的餐廳。岑玉吃起來感覺還不錯,就多吃了一些。結果,回來的路上,就感覺不舒服,還沒等她停到馬路旁,結果全都吐到車裏了。
因為要去郵局,她沒有和同事一起,是一個人,隻好馬上把車開回家。宋教授不在,她自己端著水把車清洗幹淨,又用吹風機吹了半天,感覺沒有味道了,再噴上點空氣清新劑,她才往公司開。開著開著,看到前麵十字路口的交通指示燈馬上要轉成紅燈,岑玉慢慢要停下來,汽車方向盤忽然開始抖個不停,岑玉怕車子停下就啟動不了了,當時,腦子一熱,腳下踩了油門,就衝過十字路口。
緊跟著,就看到警車跟在後麵也過來了。岑玉隻好停下。警察問為什麽要闖紅燈,岑玉就說車子有毛病,怕停下就啟動不了。警察說,車子不好,跟不應該開了,停下來就對了。說著就要開罰單。岑玉忽然就覺得自己真是非常倒黴,她就絮絮叨叨的和警察說自己懷孕了,剛剛吐了一車,現在要返回公司,說著說著自己就哭起來了。
不知警察是不是被岑玉感動了,他就勸她:“有了孩子更應該注意交通安全。不要難過了,這次不給你罰單了,也不要去上班了,趕緊去查查車,安全重要。”
岑玉其實一直是很獨立的。她自從上大學就都是自己,自己去的北京,自己去的香港,自己來到美國。
如今懷了孕,她也是一個人去看醫生,去醫生指定的孕婦指導中心。當她看到別人都是夫婦兩個人的時候,還是有一點遺憾。但是,她知道宋教授很忙,不想給他增加麻煩。
這一天,周末,她去SAM。他們兩個人,宋教授又經常不在家,做飯時間也不多,通常用不著去SAM。但有時岑玉要買一些營養品,就會去。她東看看,西嚐嚐,這個也減價,那個也促銷,結果就買了一車的東西。她推著車子,往外走,似乎是聽到宋教授的聲音。她循著聲音看去,果然是宋教授和JENNY還有她的兒子。宋教授推著那種大型的推車,上麵裝滿了瓶裝水,可樂和其他一些飲料,還有大箱的咖啡和袋裝糖。他們邊走邊說笑,沒有留意岑玉就在他們的旁邊。
岑玉知道宋教授是在幫他們餐廳買東西,但是,她還是感覺不舒服。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走遠了也沒有打招呼。
晚上,宋教授很晚才回到家,看到岑玉還沒有睡覺,就問,“怎麽還不睡啊,要多休息,對寶寶才好。”
“你。。。今天去哪了?”
“忙一些JENNY餐廳的事,又去幫助她買些東西。”
什麽都交代了,岑玉也不好顯得太小氣,隻好說點其他的:“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你已經很忙了,還要出差。如果你出差了,誰來幫忙啊。”
“是啊,我也是說要找一個大堂經理。可是,這個餐廳盈利很少,再雇一個經理收支就不平衡了,我們還要賠錢。”
“那為什麽不賣了呢?”
“我也想賣掉,可是這是JENNY的一個收入,如果賣掉,她就沒有收入了。她現在這種情況,我如果抽身出來,也太不地道了。”
岑玉想想也是,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好不知聲。
岑玉負責每個月付賬,以前宋教授經常忘記按時付賬。那時沒有網上付款,自動付款也沒有像現在那麽普及,所以,像信用卡,水費,電費,和CONDO 費等等,他們經常要交罰款。後來,岑玉接管了以後,就避免了這種情況。岑玉有時會查一下信用卡大宗的支出情況和銀行的支出和收入,主要是經常聽說有人冒充,或者偷盜信息。
她看到有一筆兩千元的銀行轉賬,就想著要問問。那天和宋教授去超市,付款的時候想起來,就問他,宋教授說是借給JENNY了。
“為什麽呢?”
“她現在周轉不開,幫幫忙。”
“可是,她的兒子在讀私立學校。她有錢讀私立學校,還要問別人借錢。”
“她兒子是早就讀私立學校了,中間轉學對小孩子不好吧。”
“那也不能自己沒有那個能力,還要那樣高消費。你看看她開的是BMW,穿的,帶的,什麽不是名牌。”岑玉忽然就有一股無名的火氣。
“她穿的什麽,我沒有注意,車也不是剛剛買的。你為什麽那麽沒有同情心呢?看到別人有困難,我們幫助一下對我們也沒有太大的損失。”宋教授有一點不高興,語氣就有一點急,語調有一點高。
“是啊,別人的事是重要,我們家的事就不重要。”他們已經推著車來到停車場,準備裝車,岑玉就重重的把買的東西扔上車。
“你是不是懷孕的原因,怎麽脾氣變得這麽差了?”宋教授有點生氣了。
“我本來脾氣就不好,你現在才發現?”岑玉想到自己一個人去看醫生,一個人周末去超市看到宋教授和JENNY,一個人吐到滿車,還要自己洗,就委屈的不行,本來,她是準備上車的,想到傷心處,忽然,把車門一關,疾步往回走。
“哎,你要去哪裏?”宋教授在後麵喊。
岑玉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她隻是覺得委屈,生氣,沒有地方發泄,快要窒息的感覺,要到外麵放鬆放鬆。走著走著,又回到超市,超市旁邊是STARBUCKS,她走進去,想要買點東西,發現自己什麽都沒帶。看到STARBUCKS連著BARNS&NOBLE書店,有許多人在那裏看書,她就進去了。一看起書來,她就忘了眼前的事。過了好一會兒,聽到急切的腳步聲,然後,岑玉被人一把抱住。
宋教授不住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小乖乖,。。。我們回家吧。”
岑玉的淚水就流下來了,“對不起,我不該不管不顧的就走開了。”
“記住,以後不論發生任何事,千萬不要自己走開。現在是晚上,美國很不安全的,你又什麽都沒帶,又沒有車。我差一點要報警了。”宋教授一邊吻著她的頭,一邊說。
從那天以後,宋教授就不去餐廳幫忙了。現在,天天看到宋教授,岑玉反而覺得不正常了。
“你不需要去幫忙嗎?”岑玉問。
“不了,你說的對,應該讓JENNY自己想辦法去處理餐館的事。我已經跟她談了,如果,她沒有這個能力,就應該賣掉餐館,然後,找一份適當的工作。”
岑玉聽了,反而沒有很高興,仿佛是自己破壞了別人的理想似得。
一個星期天,他們醒來就已經中午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賴床。忽然聽到急切的敲門聲。
“誰呀?”
通常,這種敲門聲都是快遞。
接著,聽到JENNY兒子帶著哭聲的嗓音:“我媽媽睡著不醒了,我媽媽睡著不醒了,。。”
宋教授一軲轆跳下床,抓起一件衣服披上,就衝出去。岑玉也趕緊穿上衣服跟出去。等她來到JENNY家,JENNY頭發淩亂的躺在臥室床上,像是睡著了。宋教授已經打了911,在不斷地拍打她的臉,想給她喝水。
等到救護車來了,宋教授讓岑玉帶著JENNY兒子在家裏等著,自己隨著車去了。
岑玉把JENNY的兒子帶到自己的家,做了飯讓他吃了。小孩子有七八歲了,開始懂一點事了,這時,非常的焦躁,岑玉沒有辦法讓他安定下來,隻好,打開電視把他的吸引住。
過了好長時間,宋教授來了電話,JENNY是早上吃的安眠藥,幸虧兒子發現的早,現在已經醒來了。她想見兒子,宋教授讓岑玉把她兒子送到醫院。
第二天,JENNY的姐姐從紐約飛過來,宋教授才歇一歇。他回到家,什麽也沒有說,就睡著了。
岑玉感到自己很內疚,似乎JENNY的情況是她造成的。她知道宋教授心裏更加不舒服,現在,她也不知道說什麽。有時,看到他一個人站在窗前發呆,背影是那麽的孤獨,她隻有走過去把他抱緊,給他一點安慰。
幾天後,岑玉下班回到家,聽到客廳裏像是JENNY的聲音,但是,聲音比較尖,語速比JENNY還快。岑玉想進去打招呼。忽然聽到:“你知道JENNY喜歡你嗎?”
她停住了腳步。沒有回答。她不知宋教授是點頭還是搖頭。
隻聽到那個女聲接著說:“JENNY來到S市,從第一次給我打電話時就提起你。她那時非常高興,把你簡直捧上了天。後來,她就開始抱怨,抱怨西瓜,後悔和西瓜在一起。前一段時間西瓜跑掉,我們還擔心她,結果,她的情緒似乎很好。不知為什麽,現在要自殺。一定是早就想不開了,隻是假裝開心,不讓我們擔心她。你知道,JENNY自從跟了西瓜以後,就開始過起了苦日子。她非常喜歡孩子,因為有了孩子,她隻有委屈自己跟著西瓜過。可沒想到孩子還有輕微的多動症和閱讀困難。到公立學校上學,每天,老師抱怨,同學欺負。她隻有送他到私立學校。每個月的學費就要了她的命。她又要強,想要給孩子好的教育。。。”
聽到這裏,岑玉覺得應該進屋了。宋教授臉紅紅的,一定喝了酒。旁邊一位像JENNY一樣漂亮的女人站起來。
“這是JENNY的姐姐。”宋教授介紹說。
等送走JENNY姐姐以後,宋教授無力的癱坐在沙發上,岑玉走過去,靠著他坐下。
“對不起,我不知道JENNY兒子的事情。”岑玉輕輕的說。
“這不是你的錯。”宋教授摟住岑玉,“我也不知道。我也有責任,那時,事情多,沒有好好想一想,應該從長計劃,就不會有這些後患了。”
接下來的時間,JENNY的姐姐幫助把餐館賣掉,也把她們母子倆接回紐約了。
一天,岑玉和宋教授在沙發上看電視。
“你。。。知道JENNY喜歡你嗎?”岑玉仰起頭,看著宋教授問。
他搖搖頭,幾乎看不出幅度,沒有什麽表情,眼睛也沒有離開電視。
“你。。。喜歡她嗎?”
宋教授又搖搖頭。
“為什麽?她那麽漂亮。。。”
宋教授轉過頭,看著岑玉,“漂亮的女孩子多去了,我喜歡的過來嗎?。。。而且,她來的時候就是和西瓜一起的。我看她就是別人的太太,怎麽會有想法?”
“如果。。。她沒有和西瓜在一起呢?”岑玉忽然有些固執,非要想得到那些不可能,而且知道答案對自己也沒有好處的結果。
宋教授抱住了她,“就是JENNY沒和西瓜在一起,我也不會喜歡她的。你知道,我不會喜歡那些太Aggressive的女孩子。我是非常傳統的男人,結過婚,而且也不年輕了,不會單看外表的東西了,性格的相符相襯最重要。我是希望女孩子溫柔一點,賢惠一點,善解人意一點,所以,遇到你,我就知道這就是我想要的。”他抱著岑玉的胳膊緊了緊。
岑玉放鬆了自己,把腿抬上沙發,依靠在他的身上,她知道這是她可以依靠的堅強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