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呢?你是不是沒有聽大哥哥姐姐的話啊?”曉彤邊問,邊掏出餐巾紙擦去妮妮臉上的淚水和鼻清水。
“他們。。他們說我。。我是小雜種。。。”妮妮邊哭,邊斷斷續續的描述。
“是誰說的?”英培茲不知從哪裏出來,抱起妮妮就往遊泳池走去。曉彤疾步跟在後麵。
“是Elizabeth。。(英培茲的小女兒丫丫的英文名)”
英培茲帶著妮妮來到遊泳池邊,把丫丫叫過來,“為什麽不讓妮妮和你們一起玩?”他態度嚴肅的責問。
“我們不和壞孩子玩!”丫丫仰著臉,直視著英培茲,理直氣壯 ,一點也沒有畏懼,退縮的神態。
她長得像爸爸,窄窄的臉型,高高的鼻梁,那種好看的杏仁形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小的嘴唇緊抿著,顯露出倔強的神態。
“為什麽說妮妮是壞孩子?”
“她的媽媽是壞媽媽,她就是壞孩子!”
“你怎麽能那樣說別人?”英培茲驚訝的問。
“我聽媽媽講的。”
“媽媽告訴你的嗎?”英培茲不僅露出不滿的語氣。
“媽媽沒有告訴我,是我自己聽到的。”
“妮妮,我們回去吧,媽媽帶你去YMCA去遊泳。”曉彤從後麵趕過來,沒有聽到全部,隻是看到英培茲嚴厲的表情,似乎在訓斥丫丫,趕緊打圓場。
“大人的事,小孩不懂,爸爸讓你帶妮妮玩,聽話!”英培茲低聲嚴厲的對丫丫說。
“就不!”丫丫一扭頭,跑回到遊泳池中。英培茲正要發火追過去,曉彤拉住他,“算了,妮妮也是湊熱鬧。”
英培茲隻好喊正在水中玩的哥哥,“Sam,過來帶妮妮玩。。。你是大哥哥。。要聽話。”
Sam停止了戲水,回頭看到滿臉淚水的妮妮,就慢慢跑過來。
曉彤和英培茲站在遊泳池邊看著孩子們戲水,這時,有人喊英培茲,曉彤說:“你快去忙吧,我自己在這裏隨便走走就行了。”
曉彤站著看了一會兒,回到後院想著去取點水喝。房子是建在半山坡上,四個結實的大柱子支撐著寬大的後陽台,有人在上麵聊天。曉彤看到cooler在柱子下麵,就走過去,聽到有聲音從陽台飄下來,“就是,真不要臉,老公不在,還非要自己帶著孩子來,秀清也太好說話了,要是我,早就趕走了。”曉彤開始沒有在意,接下來的對話讓她不得不停下來了。
“聽說她早就認識英培茲了,怎麽現在才開始行動啊。幹嘛非要當小三啊?”
“還不是一開始看著英培茲一個窮學生沒有什麽吸引力,認為嫁給老外生活會改善,沒想到英培茲發達了,就又找回頭了唄。”
“大陸女人就是這樣,什麽婚姻,家庭,隻是為了錢,什麽都能幹。”
她沒有辦法再聽下去了,這是第一次聽到別人眼中的自己,竟然是這樣不堪。她極力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快步回到遊泳池,叫住妮妮。妮妮還不想出來,她也顧不得其他,走到水中把她拉上來。
“我不要走嘛。。。還沒玩完呢。。”妮妮叫著,身體使勁往後拽,其他小朋友停止了嬉戲,看過來。她怕引起更多人注意,隻好小聲湊到妮妮耳邊:“爸爸回來了,我們要回家了,等以後爸爸帶你去玩。”說著,把她抱出遊泳池,幾乎是跑回到車上。
“阿嚏。。”妮妮身上濕濕的,車內一開空調,就打起了噴嚏。曉彤趕緊找到一件外套給妮妮套上,沒有作停留,快速的開出了英培茲家的院子。一路上,曉彤車速開的飛快,她緊緊的盯著前麵的車,似乎是想看清楚前麵車子上貼的標記。其實,她腦子裏什麽都沒有想,她隻是想快點離開這裏,快點回到家裏。來之前自己還想著怎樣和秀清搞好關係,想著以後兩家沒準會經常來往,自己要首先做出姿態。沒有想到自己在別人眼中竟然是那樣的不堪。
“媽媽,Elizabeth 的媽媽為什麽說你是壞人呢?”曉彤回頭看了一眼妮妮,她的身體裹在肥大的外套裏,隻露出一個小腦袋。她瞪著大大的眼睛,無辜又迷茫的看著曉彤,皺起小小的眉頭,似乎一直在考慮著問題。
“媽媽。。。媽媽。。。”曉彤沒有想到孩子也聽到了這樣的對話,著急的想怎樣回答,“媽媽。。。和Elizabeth 的媽媽,。。。妮妮的媽媽是從大陸來的,Elizabeth 的媽媽是從台灣來的,那兩個地方的人不認識,不認識的人就不能隨便說話,對吧?”
回頭看見妮妮似乎是微微的點點頭,她趕緊接著說:“媽媽不是跟你講過,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嗎?因為不認識,就不知道那個陌生人是不是壞人,對吧? 。。。媽媽和Elizabeth 的媽媽過去就是陌生人。”講完這一段,曉彤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騙人編故事有時也是很艱難的。
“那你們現在認識了,就不是陌生人了吧?”妮妮似乎是聽懂了,開始沿著媽媽的思路發揮遐想了。
“嗯。。。”曉彤隻好點點頭,趕緊轉換話題,“妮妮餓不餓呢?前麵有一個麥當勞,我們去買吃的吧?”
“好啊,好啊,我要吃奶昔。。”終於轉移了妮妮的注意力。
回到家裏,等收拾妮妮睡著覺以後,曉彤躺倒床上,卻久久不能入睡。她看了看手機,上麵有幾個英培茲的未接電話,還有馬克的一個。她給馬克打回去,稍稍講了一下妮妮的情況,馬克似乎是很興奮,見到許多誌同道合的人,他們還在酒吧,要很晚才能回到旅館。曉彤囑咐了他一下,不要自己開車回去,他們就掛上了電話。
她拿著電話想了一會兒,還是給英培茲發了短信,“妮妮有一點流鼻涕,我帶她先回來了。”打完,她關上電話,仰頭躺著,看著天花板發愣。
與英培茲從相識到現在,一幕幕像是電影畫麵一樣,在她眼前飄過。她沒有後悔與他的相識,也沒有後悔與他的再相見,她後悔的是,那次台灣地震,她沒有把握住自己。那天,馬上就要離開人世的絕望是那樣強烈,她沒有辦法控製自己,與他發生了不該發生的關係。雖然,她事後馬上覺醒,也與馬克馬上結婚,但是,做過了,就沒有辦法理直氣壯。就像是一塊幹淨的畫布,沾上了顏料,是很難洗幹淨的,就算是用白色的顏料蓋住,那突出的痕跡還是在那裏。
是啊,人就是不一樣,我如果聽到這樣的議論,
至多會想,這些人怎麽這麽無聊啊,管你們什麽事啊
我真不容易啊 :)
再說也適可而止了,至於這麽自責嗎,
作者是70年代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