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 （5）

他方便完，在洗手間對著鏡子站了很長時間，思索著一會兒出去怎樣說。他怎麽也想不出合適的說辭，心想，要不，還是偷偷溜走算了。主意一定，他走出洗手間，結果迎麵就遇到楊蕾，她正急匆匆走過來。

 

“嗨，真巧啊。”他們幾乎是同時說的。

 

“我。。。”喬治正要解釋，楊蕾說：“對不起，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喬治站在過道，他不知自己是應該回到賴瑞那裏，還是在這裏等。還好，沒一會兒，楊蕾就出來了。

 

“對不起。”她說。

 

“沒問題。”他尷尬的回答。

 

“你剛才在那一桌吧？”楊蕾指著賴瑞那個座位問。

 

“對。”

 

“那位真的是Bill Murray嗎？”楊蕾低聲問。

 

喬治搖搖頭，“我其實看到你進來，知道沒有辦法編下去了，所以找個借口躲開了。”

 

“那。。你一會兒怎麽辦？”她問。

 

“我。。。正想溜走呢？。。。”他看著她，鼓足勇氣問，“你呢？”

 

“我也不習慣這裏，正想走開呢。”她看著他回答，眼睛亮亮的。

 

“那。。”他頭歪向門口，衝她一眨眼，“。。走吧。。”

 

她對著他心領神會的一笑，似乎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

 

出了酒吧大門，外麵已經是夜晚了，河邊的酒吧，對麵的建築到處燈火輝煌，許多街邊的店鋪，餐館把桌椅擺到外麵，熙熙攘攘熱鬧的人群，讓他們也興奮起來。

 

“哎呀，沒想到新加坡這麽熱鬧，可惜，我已經定了明天一大早到台灣的機票。”楊蕾有些惋惜的說。

 

“是嗎？那麽急著去台灣？那裏有什麽好玩的？”喬治好奇。

 

“從來沒有去過。我們中國大陸出生的人，對海峽另外一邊是非常好奇的。我想去看看，和我們說著同樣的語言，有著同樣的生活習慣，曆史背景相同的民族，因為政治背景不同，會有什麽樣的差別。”

 

“哦，是啊。。。”喬治對台灣不感興趣，聽賴瑞講那裏沒有新加坡好玩，馬路上的建築舊舊的，道路窄窄的，路牌沒有英文，路人也大多不懂英文，自己一個人出去很沒有安全感。所以，他剛剛在酒吧就打電話把去台灣的機票改成星期天下午的。現在，想到要和美女一起去台灣，他忽然又很向往了。

 

真是應了那句話，與美女在一起，時間就過得快，兩個人聊著，沒一會兒，就走到沿岸酒吧的盡頭。快要路過最後一家酒吧時，看著遠處黑暗的街道，喬治鼓足勇氣，指著旁邊的酒吧，問了一句：

 

“要不要坐一下？”

 

“好啊。”楊蕾很爽快的答應了。

 

外麵沒有位子了，他們來到屋裏。屋子裏人不多，他們挑了一個靠牆的位置，點了酒水以後，不知是不是一下來到安靜的環境，兩個人反而沒有話說了。

 

為了打破尷尬的安靜局麵，喬治沒話找話的問：“你出差這麽長時間，孩子會想你吧？”話出口，他又有一點後悔，-------這像是探討別人家的私事一樣。知道楊蕾有孩子也是通過Tina，第一次見到楊蕾以後，喬治就一直稱讚，楊蕾年輕，漂亮，還聰明。當Tina告訴他，楊蕾已經有孩子了以後，他還是很吃驚，他原先以為她還隻是剛大學畢業的學生呢。

 

“是挺想他的，也不知他現在怎樣，他這是第一次離開媽媽這麽久。。”楊蕾臉上充滿了母愛的微笑。她拿出手機，翻出裏麵兒子的照片遞給喬治看。

 

喬治看到小孩子瘦長的臉型，不太像楊蕾，但是大大的眼睛卻是和母親一樣。他把手機還給楊蕾，“孩子很可愛，這幾天就要爸爸帶了吧？”

 

“沒有，我已經離婚了。”楊蕾忽然有些害羞的說，“我父母這幾天正好來看我，就順便幫助我照看幾天。”

 

“哦，對不起。”喬治心裏一動，美女還是Available的啊。

 

三．

台灣之行還是很順利，有楊蕾的陪伴，不僅是管理係統的演示和安裝順利進行，她還可以做喬治的翻譯，使得他的這一部分也圓滿完成。星期五的下午，他們很早就完成了工作，回到旅館，收拾完，他們約好一起出去走走。

 

看到路邊一個西式快餐店，顏色和裝修像是麥當勞或者KFC，喬治禁不住走過去看了一眼。

 

“我可不要吃西式快餐！”楊蕾說。

 

“沒有，隻是好奇看看，他們都賣什麽東西。”喬治其實是有一點想念漢堡包了，出來兩個多星期，天天吃中餐，最後，連客戶order的那種少起司，少番茄醬，味道獨特的海鮮pizza，他都吃的津津有味。

 

“我們嚐嚐這一家，好嗎？”楊蕾征求他的意見。

 

喬治抬頭一看，是一家麵店。“好啊。”他無所謂的，隻要楊蕾喜歡。

 

看了半天，隻有牛肉麵不錯的樣子。坐下以後，喬治就和她拉近乎，“我們公司旁邊有一家越南店，裏麵的牛肉湯麵很好吃。”

 

“那裏的牛肉麵不能吃的。”

 

“為什麽？”

 

“你想想啊，白白的沒有什麽調料，怎麽會有味道？裏麵一定放了許多MSG。”

 

第一次聽到這個理論，喬治覺得也蠻有道理的，“還真是啊，以後要少去了。”

 

吃完晚飯，喬治回到房間，卻怎麽也睡不著，楊蕾的音容笑貌一直在他的腦海裏。他很奇怪自己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跟安娜在一起，他處著舒服，但是也沒有白天黑夜總是想著。記憶中，隻是高中時，對班裏的女神有過那種日思夜想的感覺。那時年輕，荷爾蒙旺盛，恨不得天天看到她，晚上打飛機，腦海裏都是她。

 

他印象裏的楊蕾是漂亮的，文靜聰明，又坦率大方。他隻認識兩位中國女人，Tina和楊蕾。他就下意識的就那他們作對比。雖然他們差不多的年紀，看起來，楊蕾比Tina顯得有朝氣。她高高的馬尾，總是隨著走路的動作來回晃動，看起來像是一位高中生。

 

但實際接觸以後，他發現楊蕾其實比Tina沉穩許多。Tina話比較多，而且總是想出一些點子整蠱別人。她經常會講一些笑話，然後，看著喬治出醜。像是那次她假裝教他中文：“蘋果。”他剛剛跟著學了一遍，她就笑的不行。

 

後來，她才跟他講了“蘋果的故事。”

 

原來，有一位老外，要學中文討好他的女朋友。他要學的是：“你的臉蛋像蘋果。”結果，他的發音不對，“蘋果”和“屁股”不分，讓他的女朋友非常生氣。

 

以後，每次Tina再讓他做什麽，或者教他什麽，他都要問清楚，因為她隨時隨地都會拿他出醜。

 

而楊蕾安靜許多。喬治本身也不是話多的人，可是，和楊蕾在一起時，許多時候還是喬治挑起話題。楊蕾工作起來非常專注，有時，到中午吃飯時，他要叫她幾次，她才聽到。她常常不僅把客戶的問題解決了，而且還加上自己的補充。有一次，她給他展示根據客戶要求做的用戶界麵，他發現她做的比客戶要求的還要完善，不僅問道：“客戶沒有要求這個吧？這樣做多費勁呢？”

 

 “沒關係，這樣做了，他們肯定會高興些。”  開始，喬治以為她是為了給客戶留下好印象，後來發覺，她總是這樣，不論客戶有沒有要求，隻要她覺得是對產品好的功能，就會自己加上。她後來解釋說，自己是要求完美的處女座，什麽小毛病，隻要她看到，就一定會改進，不需要別人講。

 

一次吃完飯，他們和客戶在街角上休息。喬治記得他剛走出餐廳，就看到楊蕾笑的眼睛眯起來，可能客戶講了什麽可笑的事情，她還要用手捂住嘴。那天的陽光非常好，照在她飽滿的額頭，小小的臉蛋光光滑滑，他就想到了蘋果，想到Tina講的那個笑話，他忽然就自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怎麽會想到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