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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本善或性本惡 - 看'蠅王'中的實驗結果

(2020-07-20 18:15:17) 下一個

在白浪沙灘的珊瑚島,岩石藤蔓的灌木林中,會發生些什麽? 一架飛機被擊落在荒島
上,留下了一群年紀從五歲到十三歲不等的男孩。這就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威廉.戈
爾丁(William Golding)在其代表作"蠅王"(Lord of the Flies) 中預設的場景。

諸如"魯濱孫飄流記"的荒島求生作品不少,大多是歌頌人類征服自然,文明戰勝野
蠻的故事。發表於1954年的"蠅王"和維多利亞時期的經典兒童小說"珊瑚島"更是驚
人的相似,都是孩子們被困小島後的冒險經曆,甚至連兩位男主角的名字都一模一
樣。但這絕不是巧合。

關於性本善或性本惡的爭論持續了幾千年。小說"珊瑚島"裏的孩童們互幫互助,克
服困難後榮歸故裏。很顯然,曾經在二戰中在為英國海軍服役了五年的戈爾丁,對
於這種童話式的理解嗤之以鼻。按他的說法,"經曆過那些歲月的人如果還不了解,
‘惡’出於人,猶如‘蜜’產於蜂,那他不是瞎了眼,就是腦子出了毛病。" 正是
基於這個認知,戈爾丁借用了前人留下的場景和人物,將一座封閉的孤島當做為他
的實驗場地,對人性的善惡和文明的走向做出了全新的詮釋。

"蠅王"中的熱帶小島風景宜人,物產豐富。這裏沒有大人監督,沒有考試作業。孩
子們吃了睡,醒了玩,過著天堂一般的日子。拉爾夫用海螺把散落在海島各處的孩
子們召集在一起,又用眼鏡聚焦生了火。被選舉成為孩子王的拉爾夫將人群分工,
或打獵采摘,或搭造窩棚。島上原本各司其職的和諧氣氛卻因為一場關於篝火和野
豬的爭執而蕩然無存。

負責看守篝火的孩子擅自跑去參加對野豬的圍獵,導致火堆熄滅,從而錯失被駛過
航船搭救的機會。拉爾夫責怪負責狩獵的傑克,隻關注眼前的野豬,卻忘記了能讓
大家得救的篝火。傑克負氣離開,自建營地。孩子們逐漸分裂成兩個團隊: 一邊為
了未來的理想,一邊為了現下的果腹。一邊是以理服人的教化,一邊是長矛小刀的
武裝。饑餓的孩子無法抵禦烤肉的誘惑,拉爾夫的團隊開始日漸凋敝。。。

除了擔心溫飽,島上的孩子們還陷入了對怪獸的恐懼。傳聞中的怪獸無形無色,卻
又無處不在。它如同心頭的陰影,藏在惡夢和人們的竊竊私語裏。恐怖的情緒在小
島上蔓延,連孩子中最強悍的傑克也怕了。他把獵來的野豬頭割下來,做為祭品放
在怪獸的洞口。野豬頭成日被蒼蠅圍繞,散發出陣陣惡臭。這就帶出了本書的題目
-"蠅王 "。

“蠅王”即蒼蠅之王,源自希伯來語“Beelzebub”。在《聖經》中被稱為萬惡之首。
小說中的蠅王代表著孩子們因恐怖而被激發的獸性。不久前還唱著天使的歌,穿著
唱詩班外套的孩子們,如今卻喪失了理智。他們將獵物的血塗抹在臉上身上,像原
始人一樣跳著祭祀的舞蹈,玩著嗜血的遊戲。

作者戈爾丁被西方評論家稱為"寓言家"。當他被授予諾貝爾文學獎時,瑞典文學院
曾這樣評價他的作品: "用具有普遍意義的神話,闡明了人類世界的現狀" 。做為寓
言的“蠅王”,書中的象征意義也格外值得玩味。

拉爾夫當初之所以能成為孩子王是因為他手中的海螺。他用海螺召集來島上的孩子
開會,定下誰手握海螺就可以發言的規則。可惜海螺雖然精美,在長矛麵前卻顯得
異常脆弱。

拉爾夫手中的另一個權柄來自於火種。火除了帶來光明,還能發出求救信號,帶給
大家重歸文明的希望。 而火正是用外號"豬崽"的小孩的眼鏡聚焦而成。"豬崽"在拉
爾夫身邊一直充當著智囊的角色,他雖然善於推理分析,卻人微言輕。一旦拉爾夫
的權威不再,"豬崽"立刻成了第一個被圍攻的對象。當海螺和眼鏡被踩得粉碎,火
種被盜,也就標誌著文明在和野蠻的對決中的徹底失敗。

書中最神秘的孩子叫西蒙,因為他是唯一曾經直視過蠅王,甚至和蠅王有過對話的
人。早在孩子們爭論"野獸"是否存在時,西蒙就第一個大膽提出:"野獸可能是咱們
自己。" 卻被孩子們恥笑。為了搞清"野獸"的真相,西蒙上山去探究。恍惚中,洞
口滿叮了蒼蠅的死豬頭仿佛成了一隻碩大的蒼蠅之王。"別夢想野獸會是你們可以捕
捉和殺死的東西!"蠅王說道,"我就是你的一部分。"

查探中,西蒙發現所謂"野獸" 隻是具飛行員的屍體和殘留在樹上的降落傘。他爬下
山想把怪獸的真相告訴大家,而此時傑克和其它孩子們正狂歡跳舞,高喊"殺野獸!
割喉嚨!放它血!"的口號。

在雷雨交加的夜裏,唯一知道真相的西蒙,被誤認成"野獸"。孩子們跳到"野獸"身
上,踩踏,尖叫,撕咬。直到將他變成沙灘上一具弱小得可憐的屍體。一個試圖將
人從愚昧和恐懼中拯救出來的先知,卻被失去理智的人群殺害了。

作者用一群孩子從文明走向野蠻的故事,展示了人性中的惡和文明的脆弱。可書中
代表了墮落毀滅腐化的蠅王,它到底從何而來,從海,從天,從陸地? 還是自古來
就已經深植人心? 除了性本善和性本惡的爭論,也許還有第三種可能。善和惡如同
一枚錢幣的正反兩麵,它們是會著隨環境而變化的未知。

島上的孩子們,大多忙著如何填飽自己的肚皮。在饑餓麵前,他們放棄理想選擇烤
肉。在恐懼麵前,他們舍棄文明崇尚武力。在弱肉強食的叢林裏,他們追隨了更為
強悍的傑克去尋求庇護。如果這一切隻是生存手段,無關善惡,這些自私愚昧的基
因是否將代代傳承,而被視為理所應當?

更令人不安的是, "蠅王"一書中作的惡,不來自於某個人的惡,而是一群人的惡。
戈爾丁之所以在荒島上搭建這個人性的實驗場,他更關注的是在某個環境下,群體
對個體的影響。人和文明,文明對人。到底是誰改造了誰?

傑克和他手下的孩子們,在臉塗上厚重的油彩。躲在假麵具後麵的人們,凝聚成為
高度一致的集體。偶爾有醒世的聲音,殘存的理智,如豬崽,如西蒙,不過是滄海
一粟。曾經受過文明教育的孩子,變得瘋狂而嗜血,徹底退化為野蠻人。

"蠅王"寫於二戰結束後不久。參加過二戰的戈爾丁,親眼目睹德國原本善良的市民
在極端的狂熱中,一起成了殺人的幫凶。從野蠻進化到文明用了千萬年,而從文明
退化到荒蠻隻需要短短的一瞬。這正應了蠅王的那句話,惡一直都在,"我是你的一
部分。我就是你。"

在書的結尾,瘋狂的殺戮遊戲因為大人的介入而結束。那麽在成人的世界裏,誰又
能拯救人心中的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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