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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把我和神棍混為一談——一個真正的術士為你講述四十幾年來的經曆(48)

(2013-03-09 17:21:07) 下一個

第十八章 藥丸

“看清楚了吧?金罐子!”薑老頭兒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那鄉長目睹了那個罐子裏的東西,加上密集恐懼症的折磨,哪兒還敢在這裏多呆,連忙跟上了薑老頭兒,我歎了口氣,覺得老杜這人著實有些可惡,可聯想起當年我二姐的事兒,心裏不由得想,如果換我家攤上這樣的事兒,我們三姐弟中有一個是傻子,我爸媽又會咋做?

這樣想著,原本滿腔對老杜的指責之心也就淡了,我也跟著薑老頭兒走了,我知道不僅是我一個人這樣看,我那便宜師父一定也是動了惻隱之心,畢竟盜墓這種事情,他若存心為難郭二,老杜,他們現在已經在牢房裏呆著了吧。

就在我幾人快要踏出大門的時候,一個有點呆呆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老漢,肚肚餓,肚肚餓。”

我有些震驚的轉過頭,這聲音明明低沉渾厚,已是一個成年男子,可語調卻如此天真,如果不是故意逗趣兒,那確實是件可悲的事情。

印入我眼簾的是一個有些胖的成年男子,身上卻是收拾的幹幹淨淨,臉上帶著一臉憨笑,這就是老杜的傻兒子?

“老漢,肚肚難受,餓的難受。”那男子望著我癡癡傻傻的笑了幾聲,又轉頭央求起老杜。

我看了一眼老杜,看見他掏出一塊手帕,正在給他那傻兒子擦去嘴角的口水,柔聲說到:“老漢等下就去弄吃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分明看見老杜眼眶有些紅,臉上的皺紋仿佛也更深了一些。

在我耳邊同時響起兩聲沉重的歎息。

“進郭二肚子裏那條是成蟲,發作的快,但你兒子也快發作了,明天帶他來XX的房子,我明天要在那裏為鄉親們打蟲,貪心嘛,你和你兒子現在都是一肚子的蟲。”

是我師父,說完他就轉身走了,我的心裏有些微暖,這件事是老杜的錯,可是我師父依然會幫他們,這應該就是我師父內心裏柔軟的地方吧?  

“還不快謝謝薑師傅。”鄉長有些著急的對老杜說到。  

可老杜隻是呆呆的望著我師傅的背影,兩行眼淚就流了下來,喉頭滾動著,咋也說不出一句話。  

是夜,一盞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屋子,薑老頭兒神情嚴肅,額頭上罕見的布滿了汗水,可見他很累。  

我在一旁幫不上什麽忙,隻得不停的為他調著朱砂水,遞過一張張的符紙。  

至於慧覺,正在熬煮著幾味藥草,他說了,要把這幾味草藥熬煮爛,然後混著蜂蜜,加上符灰,搓成藥丸。  

寫完50張符以後,薑老頭兒幾乎虛脫,我趕緊扶著他坐在了一旁,他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熱茶潤喉,然後對我說到:“去把這些符都燒了,符灰拿去給慧覺。”  

我有一肚子的問題,可此時卻不忍心師父太過勞累,答應了一聲,就去做他吩咐的事情了。  

一直到了後半夜,我們才忙完,成果就是桌子放著的,正待晾幹的三十幾顆藥丸。  

我和師父可以休息了,可慧覺卻對著這些藥丸,聲音低沉的念起了不知道是啥的經文,我很好奇慧覺的所作所為,可卻不待我發問,師父就已經說到:“那不是普通的蟲子,是餓鬼在這世間的幼體,這藥丸是以幾味陽性極重,還有兩味帶驅邪效果的草藥配置而成,我寫的是一種驅邪的符,要是平常情況,燒了符,混著清水喝下,就已有效果,可這餓鬼蟲非比尋常,就是這樣,我們都還是不放心,佛家的念力是很強大的,慧覺老頭兒勉強算是高僧,有高僧的念力附著於藥丸上,效果會更好。”  

我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慧覺老頭兒,他仍是一臉莊嚴肅穆的在念著經文。  

一個小時左右,慧覺才停止了禱念,站了起來,我看他也是比較虛弱的樣子,頭上,背後幾乎全是汗水,我第一次滿懷著尊敬的想給慧覺遞上一張手帕,卻不想慧覺站起來之後,揮著拳頭就朝薑老頭兒跳了過去!  

對的,我沒有看錯,就是跳了過去,估計連跑他都覺得慢!  

“薑立淳,你個萬貨(傻貨),額搗咧八輩子黴咧,才認識你!啥叫勉強,額是高僧,額是真正的高僧。” 

薑老頭兒也被這一出給搞愣了,生生就被慧覺打了一拳頭在肩膀上,他也怒了,站起來就和慧覺扭打在一起:“***慧覺,你個瓜貨,說你勉強是高僧,都是給你麵子了,你要爪子嘛(你要幹啥),老子打不死你。” 

我有些無奈的看著這一幕,心說我是當沒看見呢?還是當沒看見呢? 

卻不想他倆同時轉頭望著我。 

“給老子做功課去,還坐在這兒幹啥?” 

“削孩子,削習去,不削習,準備學你師父當瓜P(傻子)啊?”  

我重重的歎息一聲,轉身出了門,在外麵打套五禽戲,也比看這兩個老頭兒發傻來的好。 

第二天,這鄉場上就通過大喇叭給鄉親們通知了一件事兒,下午召開鄉大會,所有人必須參加! 

在鄉下地方就是這樣,一般有啥重要的決定,都是通過大喇叭傳達的,畢竟鄉親們住得遠,這大喇叭是必不可少的。 

這一次的會議,在下午三點召開,讓鄉場上的鄉親們驚奇的是,主持這次會議的竟然是鄉場,鄉書記這樣的大人物。 

所謂鄉場也隻不過是個大些的村子,隻是鄉政府在這裏而已,他們也有自己的村長,像鄉上的幹部親自來主持會議,這種事情畢竟是少見的。

所以,這就意味著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人們也就分外的好奇。 

隨著鄉長的聲音,人們安靜了下來,在照例的打了一番官腔過後,鄉長開始說到正題了:“相信郭建軍家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們請來了城裏的專家,經過調查研究,發現我們鄉裏出現了一種變種的蛔蟲,初步估計是通過一些不幹淨的汙水傳播的。”  

我當時也和酥肉混在裏麵聽熱鬧,一聽鄉長那麽說,我眼睛都瞪大了,酥肉在一旁對我小聲說到:“當官的就是厲害啊,這餓鬼蟲,硬生生的就被他說成了蛔蟲,還動用了專家。” 

我也不知道說啥,總之這也是正確的決定,不然給老百姓說啥?難道是有餓鬼就要肆虐這裏?老百姓不恐慌才怪呢。 

“好在這餓鬼的幼生體是蟲子,要是是蜘蛛該咋說?”酥肉這人嘴巴毒,連鄉長都敢調侃。 

“咋說?還不是請來了專家,然後說發現一種喜歡進人肚子的變種蜘蛛唄。”通過這事兒我就明白了,哪怕它的幼生體是隻豬都沒關係,老百姓從骨子裏是信任上層說話的,更信任那有文化的專家。 

“嗬,三娃兒,我發現你還是有些壞啊,這都想得出來。”酥肉嘿嘿的笑了。 

我瞟了他一眼,台上的鄉長此時還在講著話,宣傳著大家一定要注意飲水衛生,啥水要燒開了喝,真能扯。 

最後鄉長話鋒一轉,非常沉痛的說到:“但是村裏已經有很多人感染了這種病,我們鄉親自請來了城裏的專家給我們帶來了特效藥,因為這種蟲子不是我們鄉首先發現,所以很幸運的已經研製出了特效的驅蟲藥。這藥是免費的,錢由鄉裏墊上,這就是秉持著要為大家辦實事兒的精神...... 

鄉長的話被掌聲打斷了,我和酥肉在下麵同時翻了下白眼,心裏同時的佩服到,當官的,就是TM的不一樣。 


第十九章
 焚燒 

在鄉長宣布了這事兒以後,薑老頭兒和慧覺就忙瘋了,他們在鄉裏暫時租住的房子幾乎被圍的水泄不通。 

當然,薑老頭兒和慧覺那形象,一看就不是啥專家,隻得對外宣稱是專家到別的地方去了,這兩人粗通醫術,就幫忙發藥了。 

關於恐懼,是最容易在人群中傳染的一種東西,鄉長濃墨重彩的說了那蟲子的可怕以後,全鄉場的人幾乎都去了。

 當然,那藥丸不是人人都需要吃的,薑老頭兒說過那藥丸配的太烈,沒有被蟲子危害到的人吃了反而傷身。 

這在無形中就加大了薑老頭兒和慧覺的工作量,畢竟鄉裏有沒有症狀的人都來了,他們還得一個一個的看。 

三十幾丸顯然是不夠的,總之那幾天薑老頭兒和慧覺是忙瘋了,連帶著我也耽誤了幾天功課,除了上學就是幫忙。 

這轟轟烈烈的打蟲運動還算成功,薑老頭兒對那些人是提出了一個特別的要求,無論咋樣,蟲子的屍體得給他裝好帶來。 

想來這是比較惡心的一件事兒,不過在鄉長的又一番危言聳聽之下,人們還是照做了。 

五天以後,打蟲運動結束了,疲累的薑老頭兒和慧覺帶著一包惡心的蟲子屍體回了山上,我也結束了幸福的日子,跟著回了山上。 

住在鄉場能不幸福嗎?至少放學了我不用走那麽遠的路了。 

熊熊的火光映照我和薑老頭兒的臉,這山上原本空氣清新,可此時此地卻飄著一股分外難聞的味道,是薑老頭兒帶著我,用曬開的菖蒲加入柴禾中,在焚燒蟲子的屍體。 

在這堆火中,還特別加了三張符,在火堆的另外一旁,立著一個大大的招魂幡,幡上貼著一張紫色的符,我記得符成之時,我師父生生的噴了一口血。 

一開始,我並不明白為啥我師父和慧覺要收集這些蟲子的屍體,可在不久之前,薑老頭兒給我解釋了一番,我才知道這種餓鬼的幼生體有多可怕。 

原來那些藥丸隻是斷絕了它的生機,不代表徹底的消滅了這種餓鬼蟲,隻要在合適的條件下,它們或可再次複生也不一定,其實可怕的不是這種蟲子,而是那些餓鬼之魂! 

餓鬼是有能力成為大法力者,大能力者的,由此就可以想象它們的潛力有多可怕。 

要徹底的毀滅它們的物身,隻能用火,陽間的火是它們物身的唯一弱點,可光是火還不行,必須得以辟邪驅晦帶陽氣兒的物體為引,這火才能起些許作用。  

要更徹底一些,就要用上大功力者畫的符籙了,一種增加火的陽氣與正氣的符籙,簡單說就是調動五行之力中的火之力,所以說,餓鬼是極其可怕的。 

“師父,這餓鬼的幼生體就如此可怕了,人麵對它們還有活路嗎?”我望著火光,非常的擔心。 

“人們極少有機會會麵對它們,不管是在我道家,還是佛家,麵對餓鬼,都有不成文的規矩,是一定要出手的。道家鎮,佛家度,總之是要出手的。”薑老頭兒望著火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師父,餓鬼如此可惡,你咋還花費大力,畫那麽一張收魂符收它們呢?直接鎮了它們,讓它們魂飛魄散不是更好?”我不理解師父的做法,這種收魂符的難度極高,因為一張符含兩種變化,一是收,二是鎮,收魂本就是極難的事情,加上要鎮住符裏的魂,這個鎮還必須有度,不能滅了它們,隻是鎮住,可想而知難度有多大。 

師父上一次出手畫收魂符,還是我小時候那陣兒被百鬼纏身的日子了,麵對普通的凶鬼,師父能很輕鬆的滅了它們的,可要收了它們,都用上了藍色符籙,可想那符籙是極難的。 

符籙的載體有很多,不一定局限於符紙,它是豐富多樣的,可是要大概分,還是能粗略的分為五種,金,銀,紫,藍,黃,黃色的符籙就是最簡單的一種,往上延伸一層,都是極難,極難的,這次畫收魂符,要收整整48條餓鬼魂,師父用上了紫色的符籙,那是極其耗費心神功力的,所以符成之時,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滅了它們?那是極造孽的,餓鬼所在之地,窮山惡水,環境極其惡劣,它們承受饑餓的折磨,是為大苦,特別是生而就在餓鬼之地的餓鬼子,是天生就要背負這種業。麵對餓鬼,隻能度!佛家咋說你可以去問慧覺,但在道家,越是承受大業,苦業,越是能夠超脫,求得形而上!所以,餓鬼中出大能者,是正常的。它們壽命漫長,就是更長的忍受折磨,它們所修也就驚人,麵對餓鬼,隻能度,不能殺!” 

“師父,那你的意思是,餓鬼天生就是可憐之人,所以對它們要憐憫?”我這樣問到。 

“你站在人的角度,覺得它害人就是極壞,可是如果你站在豬的角度,是不是也會覺得人極壞?但是,人吃肉,吃糧食,是為了活下去,我為獵,你為食,隻是天道的自然之道,是一種生生不息的表現。餓鬼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它們咋生,是它們的自然生存之道,它們如果超出道之外,是為殺人,滅絕人而為,那麽它們該殺,換個角度想,你認為它們該被殺嗎?”師父望著我,說出了一段非常深沉的話。 

我的腦中靈光一閃,忽然就覺得更為深刻的理解了師父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對萬物抱有一種敬畏的心,原來在道家的自然之道中,每一樣的物事的生老病死都是道啊! 

可是我還是很不滿:“師父,你為啥要我站在豬的角度?” 

“這個還用問嗎?既然是類比,就必須要找個最接近的事物啊!” 

...... 

那一堆焚燒之火,整整燃燒了2個小時,才慢慢的熄滅,熄滅之後,師父去翻動了一下火堆,算是放心的點了點頭,然後喝到:“三娃兒,站開,別擋了道,我要引鬼入符。” 

我連忙站開,我知道師父現在就要打出引路手訣,這一次不同,原本引路訣是為遊魂指明黃泉路,是一種善的手訣,可此次卻是要反用引路訣,引餓鬼入符。 

這相當於是在給餓鬼製造幻覺,因為身為餓鬼是最不願意回歸餓鬼道的,那裏對於它們來說是苦不堪言,它們最是願意留在人間,因為人間物產豐富,可稍稍緩解它們饑餓之苦。 

引路訣原本是指引黃泉路,反用引路訣,可造成一片人間美景,讓它們在迷蒙之中,誤以為到了人間最美之地。 

可手訣一旦反用,是更加耗費心神的事兒,而且複雜之極,一點點紕漏都不可以,所以薑老頭兒讓我站開。 

這個原本簡單的手訣,必須嚴格的完成手訣4步,需要請神上身,而且是請大能之神,我是必須遠遠避開的。 

一陣狂風吹起,我下意識的念著控製的口訣,開了天眼,我實在很想看看餓鬼之魂的模樣。 

天眼一開,周圍的物事變了模樣,這種刻意的開天眼和無意中天眼開是兩個概念,刻意引導之下的開天眼,那就是一切物事會變成天眼中的形象。 

那就是最純粹的能量體! 

而不是天眼開那種周圍景象隻是模糊,看特定的物事才能看出一些門道的樣子了。 

我的周圍變得黑暗起來,在黑暗之中,卻有很多五色斑斕的威力,我看見代表師父生機的光芒,看見代表植物生機的綠色光芒,我看見一團黃色光芒衝天而下,和師父的光芒匯聚在一起,可是我是怎麽也看不清楚黃色光芒具體的形象。 

此時,一陣又一陣的狂風吹起,我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它的狂暴,那堆徐徐燃盡的火堆灰燼,忽然就被吹的衝天而起,餓鬼魂!! 


第二十章
 蠱盅 

是的,是餓鬼魂出現了,48團紅的仿佛是一團團的血的光芒衝天而起,其中有一團特別的紅,紅的讓人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而這48團紅光,無一不是讓人感覺到一種暴戾怨氣衝天的感覺。 

我很想看見餓鬼的樣子,於是按照往常的經驗凝神去看,隻一眼,我就倒退了幾步,因為我看見了,那個我盯著看著的惡鬼衝我咆哮了一聲。 

那形象實在是可怕,跟浮雕上的完全不同,浮雕上的餓鬼矮小而瘦骨嶙嶙,而這餓鬼魂十分的高,說不上健壯,可是自然就有一股猙獰的氣息流出,它眼神凶狠而暴戾,張口咆哮之時,那巨大的獠牙倒也罷了,可口中竟然噴出火焰。 

“三娃兒,閉了天眼,走開,你受不起餓鬼氣場的衝擊。”師父大聲吼到。 

我一聽,立刻睜開眼睛,閉了天眼。但就算如此還是免不了氣血翻湧,一陣頭昏腦脹。 

平複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來,然後看著師父吃力的打著手訣,像是被啥牽引一樣,努力的在維持。 

這就是反手訣的害處,原本手訣是順應天道法則,引天道力量的,反手訣其實變相是在逆天道,有牽引力阻止也是正常。 

狂風一陣陣的風過,我數著,整整48道以後,一切才平息了下來。 

鬼本無形,若說人要能感應鬼的存在,唯一能感受的就是那風動了,畢竟引起了氣場的變化。 

薑老頭疲憊的收了手訣,我趕緊的跑去扶著他:“師父,還好吧?” 

“還能撐住,慧覺也有大功,可惜這種滅殺物身的場麵,他是不能出手的,連看都不能看,必須回避。”薑老頭幽幽的說了一句。 

其實,我感覺已經難得了,原本信仰就不一樣,還能成為如此好的朋友。 

收了那紫符,薑老頭把它小心的疊成三角形,隨身放了,我問:“師父,現在就要超度它們嗎?” 

薑老頭兒的臉色分外的承重,說到:“度不了,因為還缺了2條!” 

“啥?”我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竹林小築內,一盞油燈散發出溫暖的昏黃色光芒,可也照不亮三人沉重的臉色。 

“師父,48條,我沒數錯,那麽多為啥還說少了兩條?”這個問題很嚴重,我覺得必須要問清楚。 

“一個蠱裏應該是49條,那天老杜把蠱盅拿出來的時候,我看了一下,那個蠱盅內並沒有之前孵化的卵殼,說明那蠱盅裏的蟲子應該是49條。”薑老頭兒有些疲憊的說到。 

“師父,咋看出來沒有之前孵化出來的?”我問到。 

“這種惡鬼蟲,若是孵化的時間超過了10天,卵殼會變成紅色,一目了然。”薑老頭兒說到。 

慧覺揚了揚眉毛,表示讚同。 

“師父,我知道你一定知道那墓裏是咋回事兒,你跟我說吧。”其實我早就憋了一肚子問題了,到了今天我覺得非問不可。 

薑老頭兒望了我一眼,還沒說話,我立刻又補充到:“師父,我是你徒弟,你多教我一些這些知識,也是在帶徒弟!還有,師父,我還想問,不在了兩條的後果是啥?” 

慧覺唱了一聲佛號,難得誠懇的望著薑老頭兒,說道:“老薑,我知道你維護徒弟的一片心意,你太過寵溺三娃兒了。有些事情我逼不得你,你若不想講,不講也罷,這餓鬼的事情,他已經卷進來了,你就好好給他說說吧。” 

薑老頭兒沉吟了一陣,突然抬起頭來望著慧覺,有些不相信,也不確定的問到:“慧老頭兒,你的意思該不是,該不是讓我帶著三娃兒進餓鬼墓吧?” 

慧覺再一次唱了一聲佛號,說到:“正是如此。” 

“你。。。”薑老頭兒突然站起來,望著慧覺情緒有些激動。 

“如果以後呢想他早死,現在你就盡管這樣,小雞不可能一輩子在母雞的翅膀底下,小鷹也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展翅飛翔,你難道就不明白?”慧覺很是嚴肅的說到。 

薑老頭有些煩躁,不停的踱步,過了許久,才又坐下,說了句也罷。 

我一直沒說話,其實心裏興奮的緊,到底是少年人,去一個地方,沒想到危險,隻想到刺激了,我怕一開口說話,暴露了自己的興奮。 

聽見師父說了句也罷,我差點跳了起來,可是強行忍住了。 

忽然我就有些理解酥肉前幾天纏我的心情了,看來少年人的好奇心果然是一種本能,隻是我自己讀不一定能下去,沒那決定權,當然不可能答應他。 

其實我的欣喜哪兒能掩飾的住,在心理感謝了一百次慧覺老頭兒,冷不防就被師父盯上了。 

“我知道你高興,可你也不用表現的那麽明顯,是不是?” 

我抓了一下腦袋,笑了一聲,不敢多說,怕立刻就被剝奪了下去的資格,卻不想薑老頭兒接下來卻說到:“我下麵講的聽仔細了,下去之後該是危險重重。”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 

“郭二他們無意中闖進去的。應該是一個蠱室,餓鬼蟲其實也是蠱蟲的一種,隻是極為難得,原本這人間應該已經絕跡,確切的說,應該在明朝就絕跡了,我實在沒想到在現在還能發現它的蹤跡。”薑老頭兒臉色很是沉重。 

“是啊,我也以為隻有苗疆幾個老怪物手裏,可能還保有一兩個蟲卵。”慧覺也沉重的說到。 

“沒下墓之前,這一切都不好判斷,隻有下墓之後再說,這件事情必須高度保密,不然被別人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薑老頭兒如是說到。 

慧覺咳嗽了兩聲,似乎在這些方麵,他不願意跟我說起太多,薑老頭兒也沉默了,我莫名其妙的望著他們兩個,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很複雜。 

“閑話少說,總之我以前遊曆四方,有幸對苗蠱有些了解,按照規矩,這樣的蠱室應該有9個,而且那墓裏應該有一隻鬼母。”薑老頭兒沉默了一陣子,再次給我講解起來。 

“鬼母?”我想起來了,忽然覺得有些恐怖,餓鬼蟲都那麽厲害,那它們媽不是厲害之極。 

“你也不用擔心那麽多,鬼母已經是很成熟的存在,在人世間反而不能久待,它應該會陷入休眠,除非有需要的時候,用特殊的方法刺激它再產生,這個墓是人為的,我懷疑它的存在,是為了人為培養餓鬼王。”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慧覺頗為沉重的說了一句。 

我的腦袋都要昏了,他們說話沒頭沒尾的,偏偏我關於這些啥的都不懂,於是說到:“師父,你就講講那墓室咋回事兒,那罐子又是咋回事吧?你說這些我都聽不懂。” 

“哎,一想起這件事,心理就頗為不安,所以。。。”薑老頭兒難得不好意思了一回,然後正色到:“那罐子是一種特殊的陶土製成,那種陶土加了一些特殊的東西,具體是啥,我也不知道,因為涉及到苗疆的秘術,總之那個罐子能封住餓鬼蟲,讓它出生之後就被禁錮住。我猜測的原理是餓鬼蟲比較留戀那種味道,或許說能暫時緩解餓鬼蟲生理上的饑餓痛苦,但是苗蠱也是博大精深的一門學問,具體我隻能猜測。”薑老頭兒說到。 

這是慧覺說話了:“你又不是要教三娃兒蠱術,說那詳細做什麽?長話短說吧。” 

薑老頭兒白了慧覺一眼,我怕他們兩個又鬧,趕緊說到:“師父,為啥上麵會有那麽多小洞?”  


第二十一章
 最凶悍的餓鬼 

聽見我發問,薑老頭兒這才冷哼了一聲,說到:“餓鬼蟲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那就是怕完全的封閉,因為它們無時無刻不承受饑餓的折磨,性情一般都很焦躁,完全封閉的環境會點燃它們這種焦躁,上麵開孔洞,就是這個原因,在孔洞上其實塗了一層特殊的蠟,這是一種蟲蠟,收集極為不易,餓鬼蟲非常怕這個,塗上這麽一層蠟,就防止了孵化出來的餓鬼蟲無意中從這些小孔裏鑽出來。” 

“那麽小的孔,能鑽出來?”我吃驚的問到。

“當然能,七竅,它都能進去,何況這個小孔,它的身體可以拉伸的,拉成一個發絲兒都沒問題!可惜的是那蟲蠟非常特別,一點兒光都不能見,一見光就融了,而餓鬼蟲卵也是,它們在死寂的環境下,生命力強悍的才能孵化,隻要沾一點兒生氣,就會爭先恐後的孵化,沒有了蟲蠟的封擋,所以.......”薑老頭兒歎息了一聲。 

我也大致明白了前因後果,怪不得說老杜從墓裏帶出這個罐子,薑老頭兒會那麽氣急敗壞。

“師父,這蟲也太厲害了吧?拍不死,切不斷,還能拉伸,連狗血也不怕。”我簡直想不出這餓鬼蟲還能怕啥,我要再次遇見該咋辦?難道回回都得咬舌尖啊?師父又不準我亂用虎爪。再說,上次舌尖血能噴它身上,還因為機緣巧合呢。 

“不是條條蟲子都這樣的,在郭二肚子裏那條不一樣,它至少是那間蠱室裏的王者,才會如此強悍,普通的蟲子,如果用盡全力去弄,還是能把它們的物身弄到斷絕生機的。” 

“而且郭二他們給那條蟲子潑了那麽多狗血,那蟲子簡直被大補了一回。”慧覺沒好氣的說到。 

“咋回事兒?狗血不是辟邪的嗎?”這恰恰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辟邪?狗血這種東西是針對一些法術,幻術,還有沒有物身兒的東西有效,有物身兒的東西,潑狗血有啥用?而且那蟲子又沒有用法術,幻覺啥的,隻是餓鬼靈魂強大,天生的壓迫就強大,這個狗血也能破去?知道僵屍嗎?你聽過潑僵屍一身狗血的事兒嗎?”薑老頭兒沒好氣的說到。 

慧覺這時也插嘴說到:“餓鬼分為很多種,而這一種,是喜食血氣的一種,任何的血氣物事兒,對它們都是大補,你說這樣饑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蟲子,遇見那麽多狗血給它,它能不精神嗎?” 

哎,我在心裏默默的歎息了一聲,這就是蔣藥貓兒這種非專業人士和我師父慧覺倆個專業人士的差別,不是說什麽辟邪的物事兒聽說了,就可以亂用,原來在有的時候,我之良藥,卻是彼之毒藥啊。 

“師父,你為啥說郭二肚子裏那條是蟲王?” 

“先說那間蠱室吧,你看那些管子,就刻意為之的,就是讓那些幸運的,生命力頑強的蟲子能順著管子爬到頂上那個蠱盅裏!那些管子裏有一種特殊的東西,是一種液體,具體是咋配的,我不知道,可其中最主要的一味,我敢肯定是那個養蠱之人的血,你知道在密封的陶瓷裏,酒都可以儲存上千年,何況那種特殊的液體,比酒還..咋說呢,耐儲存一些,蟲子在出生以後,

受到管子裏液體的吸引,就會拚盡全力的鑽進管子裏,那管子和罐子相連接,在中間隻有一個非常非常細小的孔洞,幾乎肉眼都不能看見,那蟲子有拉伸性,接下來你都明白吧?”薑老頭兒一時不知道咋形容,就直接轉頭問我。 

我當然能明白,隻是感慨難為那餓鬼蟲了,去鑽那麽小一個孔,怕是比發絲兒還細吧? 

“當然,就算孔洞再小,那裏麵的液體也會慢慢流幹,流到罐子裏的液體,自然就會被那些蟲卵收吸收,不過那液體可對孵化蟲卵沒任何作用,隻是一種類似於香料的東西。等到液體流幹,都沒孵化出來的蟲子,就算是被淘汰了,因為那麽久的時間都沒能孵化出來,隻能說明它們不夠強悍。” 

“就是這個道理,孵化出來的蟲子,都爬到了最上麵的蠱盅,那個蠱盅的陶土和下麵是不一樣,禁錮蟲子的配方配的更烈,蟲子們到了那裏麵,是再沒有勇氣出去的,然後就等另外一條蟲子上來!餓鬼有一個特性,因為饑餓,它們往往會失去理智,兄弟姐妹互相吞噬,能留下的,就是最強的,這是餓鬼的生存法則,聽到現在,你明白了嗎?”慧覺補充說到。 

“我明白了,這個設計蠱室的人,用了那麽大的心思,就是要在每個蠱室裏培養最強的一條餓鬼蟲。”可是這樣做的目的是啥? 

我問了,隻有慧覺答了一句:“何止每個蠱室培養一條餓鬼蟲,他是要在整個墓裏培養一條最強的餓鬼蟲!” 

就是這麽一句,卻沒人回答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但無論如何,我還是很擔心一個問題:“師父,那跑掉的兩條蟲子?” 

“我估計它們鑽到畜生的身體裏了,但這鄉場上的畜生那麽多,人養的,野生的,能咋查?所說人的精血因為有人的靈氣兒,比畜生的精血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架不住那蟲子餓,看見了畜生,沒忍住,就跑進去了。因為一個人,最多能容下兩條餓鬼蟲。”薑老頭兒說到。

 “師父,那咋辦?”我有些著急。 

“能咋辦?密切的注意鄉場裏有啥畜生離奇的死了,怕就怕它們鑽到了野物的身體裏,就更不好查了,萬一長成了成熟體,那真的就是一場災難。”薑老頭兒歎息了一聲。

“是啊,所以我和你師父現在輕易不敢去餓鬼墓,是因為我們要坐鎮這裏,等著那兩條蟲子現身。”慧覺也愁眉不展。 

“成熟體是啥?”我忽然想起了郭二肚子裏那條蟲子,是那麽的與眾不同,長出了2個分岔,跟手似的,連尾巴也分開了,我感覺有些恐懼。 

“成熟體?成熟體就跟餓鬼道裏的餓鬼沒區別了,你看那浮雕是啥樣子,那成熟體就是啥樣子,那個時候就該生吃人肉了!”薑老頭兒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吃人肉?我一下子覺得胃部有些抽搐,那不是惡心,是怕! 

我想起了很古老的傳說,什麽小矮個子鬼,什麽鬼吃人肉,怪不得我爸以前跟我說過,我早已去世的爺爺說,他的爺爺曾經在一個晚上趕山路的時候,看見過一個長相猙獰的小個子東西,趴在一頭死了的馬身上吃腐爛的肉,他遠遠看見就跑了。 

我忍不住把我爸給我講的這個故事說了出來,薑老頭兒說到:“那還好,那是吃腐肉的餓鬼,危害小很多,吃血食的餓鬼,凶了何止百倍,那是你祖上有福,遇見吃血食的餓鬼,他就跑不掉了,哪兒還能有你。” 

“餓鬼吃的東西還能不一樣?”我覺得人都是吃飯的,餓鬼它們還分門別類的吃?可真新鮮。

慧覺非常鄙視的望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就在嘲笑我沒常識:“當然不一樣,它們有的食香火,有的食汙穢之物,就如糞便,濃痰,有的食腐肉等等,而且餓鬼受的饑餓折磨也各有不同。” 

“可是不管咋不同,我們都逃避不了一件事兒。”薑老頭兒歎息了一聲,我已經不知道這是他今天晚上第幾次歎息了。 

“啥事兒?”我問到。 

“那就是,那墓裏的餓鬼,偏偏就是最凶悍的一種餓鬼!” 


第二十二章
 慘死的牛 

錢大貴在鄉場上的人緣很一般,但說實在的。他這個人不討厭。 

第一,他不愛說東家長,西家短。 

第二,他不喜歡和誰走的過近,但是見人也很有禮貌。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人緣偏偏就很一般,原因隻因為他“摳門”,是那種一分錢也看得很死的摳。 

不過錢大貴是個實在人,他摳門是摳門,但他勤快,別人休息的時候,他都在忙乎,編個竹籃子之類的,到鎮上還能換錢。 

這樣勤勞,節儉的人,在經濟大環境變了以後,日子沒有可能不好,錢大貴的日子過的不錯!

他家的房子是鄉場上能進前十的 二層小樓,他家的院子裏石桌石凳兒,葡萄架子,蔬菜瓜果,花花草草,非常漂亮,最重要的是他還養了整整7頭大肥豬。 

更讓錢大貴覺得腰板兒挺的筆直的一件事兒,就是在兩個月前,他買了一條耕牛,這在鄉場上幾乎是獨一份兒,郭二是比他有錢,可是郭二的心思可不在那地裏,人家不買耕牛。 

前些日子,村裏鬧蟲災,錢大貴也拉著一家人去看了免費的病,運氣不錯,他們一家人都沒病。

也是,前段日子,錢大貴帶著老婆和年幼的兒子出了趟遠門,在老婆的娘家住了些幾天,估計就這樣,沒染上。 

啥叫運氣,這就叫運氣? 

錢大貴的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挺舒心的,除了這幾天,家裏那頭牛,老是折騰他,添幾次料都不夠,不給吃就在牛欄裏發瘋。 

這一天夜裏,錢大貴琢磨著:“村裏說有啥那變蛔蟲,我家這牛倒像染上了,可沒說能傳染給畜生啊?” 

錢大貴的心裏有些不安。 

好像是要配合他的不安,在這一晚上,他家的牛特別不安生,反複的在牛欄搞出很大的動靜, 

而且一向很沉默的老牛,竟然悲鳴不止。

錢大貴去添了幾次料,可今天牛不吃了,望著他一個勁兒的掉眼淚。 

錢大貴心疼,可是他不是牛兒,也不能了解牛的痛苦,愛牛的人都知道牛通人性,這流淚了,估計是有啥事兒吧? 

拍著牛的身子,錢大貴輕柔的像是跟情人在說話一樣:“牛兒啊,牛兒,你別鬧,我決定了,明天給你找個獸醫來看看。” 

這是真心疼牛,錢大貴摳門,自己病了都舍不得花錢,可他願意明天為牛兒找個獸醫來。

如此安慰了一番,牛兒的情況貌似好了很多。錢大貴也披著衣服去睡覺了。就是覺得睡不踏實,咋都睡不踏實。 

5點多一些的時候,天色還暗沉著,錢大貴忽然聽見牛欄驚天動地的折騰了幾聲,接著牛兒就悲鳴了幾聲,那是確確實實的悲鳴,就像人臨死時的呐喊,聽得讓人揪心。 

錢大貴一下子就坐了起來,他媳婦兒在旁邊模模糊糊的問到:“幹啥啊?這時間都不好好睡?” 

“沒聽我們家牛那慘叫嗎?聽著真揪心。” 

“不是說天亮就去找獸醫嗎?” 

“不行,我不放心,我得去看看。” 

提著油燈,披著衣服,錢大貴一步步的走向了牛欄,還沒靠近那牛欄呢,就聞見一股子血腥味兒,牛欄那邊安靜的讓人心裏有些發毛! 

錢大貴背上莫名其妙就起了一串兒雞皮疙瘩,但是掛著他的牛,他加快腳步走向了牛欄! 

“天呐,是哪個***,是哪個***哦!” 

錢大貴的媳婦一下子就驚醒了,她聽見了丈夫的喊,那悲憤的喊聲,他跟著丈夫這些年,一共就聽過一次,那一次是錢大貴的爺爺去世。 

擔心著丈夫,錢大貴的媳婦衣服都沒顧披上,穿著秋衣秋褲就跑了出去,跑到牛欄,她才看見丈夫蹲在那兒,抱著腦袋在那裏扯著頭發,沒有聲音,樣子卻很痛苦。 

大貴是在哭,錢大貴的媳婦兒太知道他了,他痛苦到極點,就是喜歡這樣無聲的流淚。 

她走過去,蹲下來,抱著丈夫的背,柔聲的說到:“咋啦?” 

錢大貴顫抖著手,指著牛欄,說到:“你、、你。。。自己看吧,到底是哪個***啊!” 

油燈還掛在牛欄上,隨風輕輕的飄著,因為太過關心自己丈夫,她真的沒注意到牛欄,這下她轉頭一看,整個人就軟了下去,是趴在錢大貴的背上,才沒有摔到地上。 

我叼著一根夾著泡菜的大饅頭,飛快的在路上跑著,昨天晚上練功出了點岔子,嚇得薑老頭和慧覺被我折騰了好一陣子,最後,沒事兒了之後,都淩晨3點了。 

無疑,我起來晚了,我本來想耍賴,今天不去學校了,可是我那師父一點兒都不心疼我昨天練功練岔的事兒,一腳踢在我的屁股上,就把我踢了出去。 

快跑到鄉場的時候,我遠遠就望見了酥肉那顯眼的,肥胖的身影,這是我們約好的,誰先到,就在鄉場這等著,然後一起上學去。 

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那麽遲過,酥肉估計等慌了,在那兒來回走著呢。 

跑過去,還沒來得及說話,酥肉一把就把我嘴上叼著的饅頭給搶過去了,也不客氣了咬了兩大口,才又重新塞我嘴裏給我叼著。 

然後嚼著饅頭含糊不清的說到:“你今天咋這晚?耽誤我大事兒了,這兩口饅頭就算補償了。” 

我懶得跟他計較,自己也咬了一口饅頭,誰還不知道誰,酥肉就是覺得薑老頭兒泡的脆蘿卜皮兒好吃:“呦嗬,你能有啥大事兒啊?遲到還不合你心意,反正你娃兒學校,一發神經,還不是就曠課了?” 

酥肉使勁的把饅頭吞下去,說到:“三娃兒,我不是跟你扯,是真有大事兒,鄉場上的老摳,錢大貴,知道吧?他家牛死了。” 

牛死了?我沒多在意,隻是又咬了口饅頭,無視酥肉那垂涎欲滴的眼神,說到:“那錢大貴可夠心疼的,就憑他那摳門的程度,還不得哭死?你小子怕是想去看熱鬧吧?這叫大事兒?” 

“屁,他家牛死了,以他那摳門的程度,我看熱鬧,他又不會分我一塊牛肉,我是聽說,他家的牛死的又慘。又怪異,剛才我站在這裏等你,過去好幾撥兒看熱鬧的人了,嘖,嘖,他們都說好慘,所以我想去看,偏偏你娃兒來那麽晚。。。”酥肉喋喋不休的說到。 

我的心裏卻猛然一驚,手裏的饅頭都掉地上了,我想起了師父給我說的話,還差兩條,很有可能是跑畜生身上去了。 

“三娃兒,要不是老子打不贏你,硬是想打你,這饅頭你吃不慣,給我吃啊,你倒好,扔地下也不給我吃。”酥肉一臉憤怒,我咋都想不明白,我身邊的人咋就跟豬一樣,吃就是唯一,吃飽了都還能塞。 

酥肉是,薑老頭兒是,連慧覺一和尚都是! 

可我現在是在是沒心情跟酥肉扯,我手有些顫抖,我隻能狠狠抓住酥肉的衣服才勉強平靜,我也許不怕鬼,可這餓鬼真的嚇人。 

“三娃兒,你該不會真的想打架哦?”酥肉望著我那樣子,有些驚疑不定。 

“你給我說,錢大貴的牛死成啥樣子的?說一下,就描述一下。”我的聲音也在發抖。 

“我這不是沒去看嗎?別人就說慘,其他的又沒仔細聽。”酥肉根本不知道我咋了。

我放開酥肉,努力的深呼吸幾次,讓自己平靜下來,望著酥肉說到:“我要去看看,你這是要去學校,就快去,要跟著就跟著。” 

酥肉一下就笑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三娃兒,我可給你記著了,你這是第二次逃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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