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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把我和神棍混為一談——一個真正的術士為你講述四十幾年來的經曆(46)

(2013-03-09 14:50:19) 下一個

 

第十章 悲慘的郭二

我是被惡夢嚇醒的,在夢中我被一條肥嘟嘟的大蟲子追,我咋跑都甩不掉,結果就被那大蟲子給纏上了,這還不算,它那嘴長的就跟菊花似的(咳,這裏的菊花就是菊花哈),纏住了我之後,那菊花嘴就咧開了,向著我咬來。

我的冷汗一直流,在下一刻身體一掙紮,就醒來了,一睜開眼,還來不及擦把冷汗,就看見兩張‘賊’臉湊在我跟前。

“額侄兒醒了咧。”不用說,其中一張是慧覺的。

“啥子你侄兒,這是我徒弟,少亂認親戚。”嗯,另外一張是薑老頭兒的。

我一陣頭疼,這兩老頭也不讓我消停一下,我擦了一把冷汗,推開那兩張‘賊’臉坐了起來,才發現我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看了看窗外,我明白了我還在郭二家裏。

“師父,我暈了多久?”我‘虛弱’的說到。

“少給老子裝,你就暈了半個小時,耗神過度而已,你裝成這副樣子,是今天不想做‘功課’了是不是?”薑老頭兒斜我一眼,下一刻就從他那寶貝黃布包裏拿出一個小瓷瓶子,倒出一個黑色的藥丸,塞進我的嘴裏。

一股苦澀中帶著清涼的味道在我的嘴裏彌漫開來,這個藥丸子的味道我記得,因為我吃過一次,就是遇見蛇靈那回,薑老頭兒給我吃過一次。

“哼,浪費老子的寶貝。”薑老頭兒冷哼了一聲,不過那神情倒是沒有半分舍不得。

“快看,你師父好小氣咧,來給額當徒弟吧。”慧覺老和尚總是這樣‘見縫插針’‘火上澆油’。

“慧覺老禿驢,信不信老子錘你。”薑老頭兒脖子一梗,顯然火大了。

“來來來,單挑,單挑。”慧覺老和尚不甘示弱,一激動,冒了一口北京話。

我懶得理他們倆個胡鬧,閉上眼睛休息了起來,要不是慧大爺及時轉移‘戰火’,薑老頭兒怕是不會放過我裝虛弱這回事兒,還真別說,這藥丸真是有奇效,藥液化外一點點兒,和著唾沫吞進嘴裏,我立刻就感覺到大腦清清涼涼的,瞬間就舒服了不少。

屋子裏因為倆個老頭鬧麻麻的,一小會兒就進來了好幾個人。

我一看,酥肉來了,還有郭二的爹媽,和他老婆。

酥肉一進來,就獻寶似的拿起那個虎爪,遞給薑老頭兒,說到:“薑爺,你吩咐的,用藥水兒洗幹淨,你看看,洗幹淨沒?”

薑老頭兒接過一看,滿意的點點頭,摸了一下酥肉腦袋,說到:“還是你娃兒機靈,我那徒弟就是個哈兒(傻子),還逞英雄。”

說著,他就用跟紅繩重新把虎爪給我係上,戴我脖子上了。

我摸著這戴了十幾年的虎爪,心裏一陣安穩,隨口就問到:“師父,啥東西,還要用藥水洗啊?”

“說這個,老子就來氣兒,虎爪是你這樣糟蹋的?那蟲是啥東西?你不知道?你倒好,拿去叉蟲,這還不沾上邪氣兒啊?這虎爪你這一用,當你白養了兩年。”薑老頭兒越說越來氣,忍不住又給了我一下。

我心裏委屈,心說你又沒有給我說咋用,我還能咋用啊?難不成嚼兩下,然後吞下去,再變成老虎啊?摸著虎爪,我說了句:“白養兩年也成,反正戴了十幾年,以後也得戴下去。”

我這句話氣得薑老頭兒又要打我,這時,郭二媽咳嗽了一聲,薑老頭兒才消停。

我也好奇的看了看,發現郭二的這幾個家人麵容都比較愁苦,薑老頭兒歎息了一聲說到:“慧覺,我們再上去幫他看看吧,說到醫術,你比我出色點兒。”

“也好。”慧覺老和尚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我不知道為啥,看了就覺得想抽他,不過我肯定是不敢的,也不能,主要是感覺這玩意兒,不是我能控製的啊。

他們一行人離去了,酥肉幾步就竄到了我跟前,說到:“三娃兒,你這樣可嚇死我了。”

“這不沒事兒了嗎?還算你小子行,來得比我想象的快點兒。”說實話,後麵吸煙等待的時候可真難受,要再晚點兒,我得昏過去了,萬一那蟲子.....

“啥我還行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住的那叫一個偏僻,我跑去整整花了兩個小時,還帶條狗兒,那狗兒一會兒能走,一會兒不能的,我還得去抱著。”酥肉抱怨的說到。

“那你咋到的?狗兒咋樣?”

“狗兒沒事兒,你師父給它喂了點草藥,說狗兒的恢複能力強,過兩天就好了。至於咋到的,那太精彩了,你師父一路背我下得山,跑起來跟飛一樣,下山後,慧爺(慧覺要求的,酥肉也必須叫他慧爺)就拉著我跑,我頂不住了,他們倆個就輪流背我跑,然後你師父嫌我負擔,不帶我了,那不行!我多擔心你啊,就這樣一路跟來了。”酥肉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大竄兒。

我瞄了瞄酥肉那身材,不自覺的吞了一口口水,我師父他們真是‘老當益壯’。

“現在外麵咋樣了?就是那蟲子,還有郭二。”我昏迷了半個小時,也不知道那些事情處理的咋樣了。

“那蟲子你師父用一張符貼了,然後拿個木頭盒子收起來了,說是要上山再處理,至於郭二,怕是不行了,老吐血,慧爺說了,內髒爛了,給調了一副止血的方子,讓送醫院。”

“那還不趕緊送醫院,一直讓我師父去看啥?”郭二這人我說不上對他又好感,但也說不上討厭,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死啊。

“還不是因為你師父說了句,精血被吸了一些,這個送醫院也沒用,以後身子怕是虛了。”酥肉說完這句,臉色挺不好看的望著我:“三娃兒,那蟲子就是餓鬼啊?恁厲害?還帶吸人精血的?”

“我也不清楚餓鬼的事兒,走,我們上去看看。”此時,藥丸我已經全部吞完了,精神完全恢複了,比昏迷之前還清醒,我說著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這一爬起來,才發現腰酸背痛的,精神是恢複了,身體還沒。

“三娃兒,你能行嗎?”酥肉擔心的看了我一眼。

“滾,老子又沒有缺胳膊少腿兒的,咋不行?”

說話間,兩人上了樓,摸到郭二的房間,發現我師父他們果然在那裏,郭二的家人也在。

原本房間不大,一下子那麽多人,顯得分外的擁擠,我拉著酥肉擠了進去,一下子就被郭媽看見了,郭老爹咳嗽了一聲,叫郭棟梁帶著他妹妹先出去。

這郭棟梁一走,這郭老爹,郭媽雙雙就要朝我跪下,被慧覺和薑老頭兒一人一個給拉住了。

“師父們,你就讓我們跪一下吧,我兒子不學好,惹了不該惹的東西,都是這小師父給救的啊。”郭媽很是動情的說到。

薑老頭兒和慧覺不聽這個,強行把他們拉了起來,薑老頭兒說到:“他出手是應該的,一生所學就是這個,你們跪他,反而折了他的福。”

薑老頭兒這樣一說,郭家二老才算消停,我瞄了一眼郭二,嘖,嘖....

一張臉呈一種奇怪的灰黑色兒,這才多久,臉頰都凹陷了進去,嘴角還有血跡,整個人顯得虛弱無比。

“我兒子....”郭媽擔心的問到。

“現在說不好,不過再呆你兒子肚裏幾天,神仙也救不活,內髒會被全部啃爛的,我看了一下,現在就胃和腸子有問題,送醫院吧,得大醫院,花多少錢都得治,治不治的好我就不敢打包票了。”慧覺老和尚操著一口普通話鄭重的說到。

“那我兒子那精血是咋回事兒?還補得回來嗎?”郭老爹擔心的問到。 

 

第十一章 餓鬼道

薑老頭兒轉過頭去,似乎是不想麵對兩位老人的目光,說到:“精血這種東西是很難補回來的,日後..日後好好將養,或許有希望吧。”

兩位老人唯唯諾諾的謝了,又一定要拿出錢來感謝我們,卻被薑老頭兒拒絕了,他歎息了一聲,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三娃兒,你先回山去,我和慧覺有事去處理,大概晚上會回山。”走出郭二家的院子,薑老頭兒如是吩咐我到。

“師父,我不能去啊?”我其實隱隱感覺薑老頭兒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或許會很有趣,我很想去。

“不能,今天不能,過了今天再說吧。”薑老頭兒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這時,酥肉有些討好的望著薑老頭兒說到:“薑爺,我今天晚上能在山上住不?”

“為啥?”薑老頭兒望向酥肉的目光其實沒有探尋的意思,反倒有一種了然,這句為啥,好像是在等待著什麽答案一樣。

“這個嘛...”酥肉撓了撓後腦勺,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薑爺,我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今天的事兒我也看見了,不搞清楚咋回事兒,我這睡不著啊,我..我反正小時候也見識過一些了。”

“你是想等到晚上我們回來,問我們餓鬼蟲是咋回事兒吧?”薑老頭兒眯了眯眼睛,像隻老狐狸似的。

酥肉又露出了他招牌‘憨笑’,隻是不答。

薑老頭兒和慧覺對望了一眼,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也好,反正你和三娃兒緣分還長,去吧。”

酥肉歡呼了一聲,哪兒管啥緣分長,緣分短的,隻管催我快一些,而我心裏卻有些不解,我最多還有半年就要離開這裏了,今後在何方,做啥也不知道,和酥肉哪兒還談得上緣分?莫非在以後,我和酥肉還比較有緣分,和我家人反而會聚少離多?

可薑老頭兒喜歡玩神秘,他是不會與我多說的,說完這句後,他和慧覺就飄然而去,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裏。

是夜,一彎清冷的殘月掛於夜空,淡淡的月輝灑下映在積雪上,靜謐而淒美。

竹林被冬夜的冷風吹過,發出特有的沙沙,配合著那潺潺的溪流聲,如同一首山林特有的挽歌。

這樣的夜晚,適合情人漫步林間,竊竊私語,無奈的是,在這竹林裏,隻有4個大男人。

我們此時圍坐在一鍋煮得‘咕嚕咕嚕’作響的冬筍山菇湯前,除了酥肉外,每個人的臉色都很沉重。

薑老頭兒和慧覺老和尚是一回山上就臉色沉重,從回來到現在連話都沒有說過,我是受到這種氛圍的感染,跟著沉重了起來,我知道事情不簡單。

至於酥肉,原本他也跟著一驚一乍的,無奈他喜歡山上特有的新鮮夥食,一聞到這鮮味兒十足的冬筍山菇湯,他就崩不住了,一副饞相十足的樣子。

湯早燒好了,香氣兒四溢,酥肉殷勤的盛了一大碗,又拿過2個素菜,添了一大碗飯送到慧覺老和尚的麵前:“慧爺,你吃著。”

慧覺還沒動筷子,酥肉就望著薑老頭兒說到:“薑爺,這魚肉可以加進去了吧?”

魚是養在薑老頭兒和我挖的一個小水窪裏的,平日裏有空在水潭裏,溪流裏抓了魚,我們就往小水窪裏扔,反正也是保存肉食的一種辦法。

這山裏的鮮魚,鮮味兒十足,卻沒多少腥味兒,此時片成一片片快要透明的薄片兒,誘惑十足,也難怪酥肉那麽猴急。

放平日裏,薑老頭兒少不得會諷刺酥肉兩句饞嘴,可今日薑老頭兒隻說了句:“放吧。”

我理會得他的心情,也跟著歎息了一聲,至於酥肉哪裏管那麽多,扔了一塊老薑進去,待得薑味燒出來了,就把魚片兒一片片的放了進去,然後把早已經準備好的,準備蘸魚用的,泡椒剁成的蘸料給我們三人一人打了一小碟兒。

放入魚肉後的鮮湯更加的鮮美,可我們的神色依然沉重,酥肉看不下去了,說了句:“薑爺,慧爺,三娃兒,不是我多嘴,有好吃的在麵前,就別浪費,吃完了再煩,也是一樣的,反正這煩心事兒也不會因為你多煩一會兒,就變好了是不?”

慧覺原本在喝湯,聽完這話後,抬頭詫異的望了酥肉一眼,薑老頭兒則忍不住說到:“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有這樣的見識,是個心胸豁達的娃兒,挺好,以後多勸勸三娃兒,這娃兒火氣重,心裏其實敏感的緊。”

說完這番話後,他竟然也不悶了,提起筷子說到:“吃,我們就高高興興的吃完這頓飯,再去想那煩心事兒。”

氣氛總算好了起來,我們開開心心的吃了這頓飯,吃完收拾完畢,薑老頭兒讓我生了個小炭爐子,在上麵放上了一壺水,四個人圍在炭火爐子旁邊,接下來,我知道薑老頭兒會有很多話要說。

但是,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我。

“師父,你說我的虎爪用藥水洗過的,是啥藥水啊?”這個問題,我在下午就問過,可惜當時薑老頭兒生我的氣,沒來得及回答我。

“用艾葉加朱砂煮的藥水,淨一下上麵的陰邪氣兒。”薑老頭兒語氣淡淡的。

“師父,說說那餓鬼蟲是咋回事兒吧,我明明看見是一張鬼臉的,咋也沒想到到最後跑出來一隻蟲子。”我問出了我一直想問的問題,說實話,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我一下午了。

“這個問題,先讓慧覺老頭兒跟你們說說吧,在他們佛家的學說裏,就有餓鬼道一說,先給你補充一下基本的知識。”薑老頭兒一邊說,一邊拿來了四個茶盅,說話間,這山泉水已經快燒開了。

滾燙的山泉水一衝泡下去,碧綠的茶葉兒就浮了上來,也不知道我師父都藏了些啥好茶葉,這水一衝泡,這氤氳的香氣就充滿了整個房間。

慧覺端起這蓋碗兒茶杯,深吸了一口氣,抿了一口茶水,然後用一口標準的京腔開始說起餓鬼道。

“眾生分六道,餓鬼道為其中一道,在餓鬼的世界裏,它們的生活是淒苦的,能想象百年饑餓卻食而不得的滋味嗎?它們卻在時時感受這種滋味,餓鬼分為了許多種,我在這裏就不和你們一一細說了,但是餓鬼最特別的一點就是,餓鬼不同於其它的鬼物,因為餓鬼擁有物身。”

“啥叫物身?”酥肉喝了一口茶,被燙的呲牙咧嘴的,也怪不得他,原本就不是會品茶之人,這樣個喝法,不燙他又燙誰?

“鬼之一物,虛無縹緲,是以靈體的形式飄蕩天地間,擁有物身的意思就是,它們擁有肉身!這和餓鬼道德特殊性是很有關聯的,人的魂靈會墜入餓鬼道,但餓鬼道自身也會繁衍。餓鬼中有鬼母,一胎往往就是幾百個鬼子,有的鬼子出生便是餓鬼,有的鬼子卻是人的魂靈墜入餓鬼道,依附於上,成為餓鬼。餓鬼淒苦,不過其中卻能誕生大法力者,隻不過在那種殘酷的環境下,能成為大法力者太過寥寥。這鄉場上的餓鬼墓,其修建之人,目的讓人懷疑。”慧覺說到這裏就不說了。

我聽的心裏懸著,一肚子的疑問,還沒來得及發問,酥肉已經搶在前麵了:“擁有物身,就是大蟲子的身體啊?這也太惡心吧?難不成鬼母還是隻大大大的蟲子。”

薑老頭兒笑了一下,說到:“餓鬼的形象化身千萬,以蟲子的形象出現有什麽特別?知道苗疆蠱術吧?嗯,你肯定不知道的,有愛美的女子就以特殊的方式控製餓鬼,以保持曼妙的身材。可惜世人誤以為是蛔蟲啥的,這就荒謬了。而且不管它是以啥形象出現,總會化身為鬼子的,就是你們看見那餓鬼墓門上的那浮雕的形象。”

慧覺補充說到:“餓鬼道原本就在自己的餓鬼世界,這裏是人的世界,受到特殊的限製,它們不可能一出生,就是鬼子的形象。但人間於它們如同天堂,僥幸能在人間界出現的餓鬼是不願意回去的,但是....

“好了,慧覺,這些就不說了。”薑老頭兒咳嗽了一聲,似是在提醒慧覺。

慧覺果然閉口不言了。

我和酥肉都是初中生了,基本的地理知識是知道的,說起這地球就是一個球體,上麵幾大洲,幾大洋的,這餓鬼世界在哪裏?哪個大洲?哪個大洋?扯淡吧。

我想問,酥肉也想問,我們問了,得到的卻是一片沉默。

我知道薑老頭兒不願意說的,那是打死也不會說,我隻得問到:“師父,那你在煩啥?郭二的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對了,精血是啥?”

“精血?精血就是血之母,能保持人的血液源源不惜的重點,世人有血氣充足者,也有貧血的患者,這就是精血天生多與寡的區別,要補精血實在太難,除了珍貴的藥物外,還得日日修行,修習,普通人哪裏那麽容易補起來?至於我煩啥?郭二的事情解決了?”薑老頭兒的眉頭緊皺。

還是慧覺和尚幹脆,直接就說了:“郭二把餓鬼墓挖了一個洞!”

 

第十二章 前因後果(1

我一聽也嚇了一跳,小時候看過的那餓鬼墓的大門依然曆曆在目,郭二有那本事?把看起來那麽沉重的大門打開了?一隻餓鬼都這樣了,一群餓鬼的話,我簡直不敢想象。

“師父,這郭二打開門放走了多少餓鬼啊?”我根本沒察覺我的冷汗是什麽時候流出來的,連發問的聲音都帶著顫抖。

“他哪有本事能打開那大門,是從側邊挖了一個盜洞,這事情其實也怪我,當年在鄉場上破那個風水局,搞的太張揚,鄉場幾乎人人都知道那下麵有個墓,郭二這種一心想法偏財的,自然會去挖墓的。”薑老頭兒歎息了一聲。

“薑爺,那郭二挖個盜洞下去就遇見餓鬼了?”說起來,酥肉對墓底下的事情更感興趣。

“具體的情況我還不知道,因為今天你也看見了郭二那個情況,不好發問,但情況還是必須得問問的。”薑老頭兒站起來,背著雙手,再次歎息了一聲。

說實話,我從來沒見過師父這樣憂慮的,估計事情有些嚴重。

“那師父,那個盜洞,你們今天是去處理那個盜洞了嗎?”我知道既然盜洞已經打開了,薑老頭兒他們不會不處理那個盜洞的問題。

“嗯,去處理了一下,可惜不知道還有沒有用,郭二發病已經好些日子,說明那個盜洞也就挖了很久,這隻是亡羊補牢的作用罷了。”薑老頭兒一說起這件事情,眉頭就沒舒展過。

這時,慧覺也說話了:“其實老薑早就算到餓鬼墓要出事兒,所以這幾年我才會每年都來,為的就是度餓鬼。當年發現那墓的時候,老薑也曾想過下去處理,可是開一個餓鬼墓非同小可,要是波及了附近,那可是一個村,一個村的死人啊,所以你師父請出了你師祖親自畫的天羅地網符,封閉了此墓,沒想到百密一疏,就是沒有防住人啊。”

“那事情該咋辦啊?”說著,我也發愁了,想不出什麽辦法。

“能咋辦?希望明天郭二的情況有所好轉,我得去具體問問,再密切的觀察一下鄉場的情況,實在不行,我們得下墓,徹底毀了那個餓鬼墓。”薑老頭兒說到。

他的話剛落音,慧覺眉頭也一皺,說到:“老薑,那墓是人為的,我們今天下午去探查,不是更肯定了這一點嗎?下去的話隻怕危險很大啊。”

剛才我就聽慧覺老和尚說了那修墓之人目的不單純,此時他又再提起這件事兒,我一肚子疑惑,你說沒事兒修個餓鬼墓幹嘛?可我問起這件事情,薑老頭兒和慧覺都不回答了。

“三娃兒,我可不管,總之你們要下墓的話,必須把我帶著。”酥肉耍賴似的一直在我耳邊念著。

我不勝其煩,終於忍不住說到:“師父叫我辦事兒,你非跟著,而且我們都不一定下墓,你倒記掛上了。你說,下墓這事兒有啥好玩的?再說,我沒決定權,得我師父他們說了算。”

酥肉說到:“三娃兒,你這人嘴笨,我跟你一起去問情況,不是幫你嗎?”

我服了這小子了,幹脆不說了,其實他說的也是實話,酥肉這小子是自來熟,說話搭話啥的,他比我厲害。

話說我和酥肉是來幹啥的呢?是薑老頭兒給我布置的任務,讓我到縣城來看郭二,問一下那天晚上具體的情況,而他和慧覺不能脫身,必須在鄉場守著。

因為怕餓鬼出來了不少,禍害鄉場上的鄉親,薑老頭兒和慧覺還特別在鄉場上租了一間屋子。

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學,我就到縣城來看郭二了,因為怕我爸媽擔心,還特別的沒有跟他們說,酥肉不知道為啥,對這事情特別的感興趣,非跟來了。

縣城就一家醫院,縣醫院,不過名氣還是很大的,聽說有兩個特別厲害的醫生,縣醫院也特別好找,到了縣城不一會兒,我和酥肉就找到了。

酥肉也不知道去幹啥了,進醫院之前非得讓我等著他,這等了將近十分鍾,才看見這小子提著一包東西過來了,手裏還抓著一把烤肉串兒。

塞了一把烤肉串兒給我,酥肉說到:“先吃著,這坐了恁久的車,肚子早餓了。我剛才去稱了點兒水果,雖說是來打聽事情的,可是空著手總是不好。”

我咬了一口肉串兒沒說話,在人情世故方麵,我確實和酥肉沒得比。

打聽了半天,我們總算問到了郭二的病房,蹬蹬蹬的爬上三樓,找到了病房,看見郭二整躺上床上,臉色還是很難看,郭二媽正在一口一口的給他喂東西吃。

看著郭二媽的白發,我忽然覺得有些心酸,可憐天下父母心,無論兒女咋樣了,這其中最受罪的還是父母。

“郭大娘,我們來看看郭二叔。”我嘴笨,酥肉嘴可利索著,一進病房就嘴甜甜的喊人了。

郭二媽轉頭一看是我們,立刻放下了手裏的碗筷,激動的說到:“哎呀,你們咋來了,小師父也來了,你看這縣城恁遠一趟,還帶啥東西啊。”

“應該的,應該的....”酥肉一邊把水果放下,一邊和郭二媽寒暄著,一邊又坐在郭二的身邊,開始打聽郭二的身體情況。

這小子還真是個萬精油。

東拉西扯的扯了半天,在我不停的暗示下,酥肉終於清了清嗓子,開始說正事兒了:“郭二叔,你說你們那天咋回事兒啊?咋就惹了那厲害的東西回來?”

郭二沒有直接回答酥肉,而是望著我說到:“那幾天我神智迷糊,可我知道,有人救了我,把我肚子裏的鬼東西給弄了出來,我記得,就是這位小師父,對不對?”

我有些不好意思,說了句:“其實也算不上救,事有巧合,就給弄出來了唄。”

但郭二卻很正式的,非要給我鞠躬,口口聲聲的說著知恩要圖報,無奈之下,郭二媽隻好舉著輸液的瓶子,讓郭二拜了我一下。

折騰完這一番,郭二原本就虛的身體就不行了,趕緊的把他弄到床上去,可他卻非要抽煙,無奈之下,酥肉掏了根翡翠遞給郭二。

這是他珍珍惜惜沒抽完的。

郭二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這才平靜了下來,目光變得有些哀傷,有些滄桑,他說到:“醫生說我身體不行了,體質差得要命,這傷著的部位,昨天才做完手術,算是勉強揀回來一條命。我幹的營生不光彩....

他剛說到這裏,郭二媽趕緊去把門關上了,他們家有錢,住這病房是單人的,關上也好,免得有人聽見說話。

關上門,郭二媽也說話了:“我說你這***娃兒找嫩多錢,早知道你是幹這斷子絕孫的勾當,你爸不把你的腿打斷。”

“媽,你別說了,我知道做這事兒會被報應,做上這一行,我自己也迷信的很,這不遭報應了嗎?身體不行了,這場病也該把我這些年賺得錢給折騰的差不多了,到頭來,也是一場空。可好在這些年,我私底下還做些好事兒,幫幫鄉裏那些孤老人,不然我覺得我這條命都得給收去。”郭二說話間又深吸了一口煙。

我有些動容,其實人這東西挺複雜的,郭二幹這營生吧,真的不光彩,算是壞事兒,可話說回來,他又會去做好事兒,不管目的是啥,總之在那些孤寡老人眼裏,他是好人,對不?

可能並沒有單純的好人和壞人吧,我想起了師父說的一句話:“人都有一顆最純淨的本心,可這世間就是大熔爐,漸漸的,就把本心蒙蔽了,可是在某些時候,人那顆純淨的本心總會冒出來,就是說什麽人都有善良的一麵,哪怕隻是一點兒,一絲兒。所以,在這濁世中,堅持一顆純淨的本心最是不易,這比最難的修身功夫還難。”

 

第十三章 前因後果(2

郭二說完這番話,我和酥肉都有些傷感,是啊,他想盡辦法的去弄錢,去‘奮鬥’,也算一種奮鬥吧,可到頭來,還是一場空,而且上有兩老,下有兩小,自己的身體卻落成這個樣子。

郭二家其實我是知道的,除了一個遠嫁他鄉的姐姐,就隻有他一個了,在那個年代,這是很少見的。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郭二吸完了最後一口煙,說到:“小師父,我郭二這人別的不行,但人還機靈,跟萬精油似的,我知道你們來是有事兒的,有啥事兒你們盡管說。”

在那一年,我還是一個不太會拐彎的人,既然郭二這樣說了,我也就直接問了:“那墓裏的東西太危險,我是來問問你們那天幾個人去的,發生了些啥事兒,就是這樣。”

郭二的臉色變了變,問到:“小師父,那東西是有多危險?”

“你自己經曆過,你說呢?我怕你們下去,帶上來了不該上來的東西,那麽鄉裏的人就會受到波及。所以必須問清楚!”我很鄭重的說到。

郭二一聽,使勁給了自己一個巴掌,然後說到:“小師父,那你們快去找一個人,他帶上來件兒東西,那墓可邪性兒了,我郭二再混,不能害了鄉親啊。”

郭二那麽一說,我的心陡然都收緊了,酥肉忍不住拍了自己額頭一下,念叨了一句:“我的郭二叔誒,你們當真是啥都敢往上帶。”

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關鍵是要弄明白郭二他們下去做了什麽,遇到些什麽,我強自冷靜下來,忍住馬上回去找師父,把那人找出來的衝動,說到:“你別急,人我們會找,你得先和我說說那天晚上的事兒。”

“好好,”郭二忙不迭的答應,然後又補充了一句:“記得,拿東西上來的是老杜,杜長義。”

“咋是他?”我還沒說話,酥肉就驚呼了一聲,老杜是誰?鄉裏當官的啊。

我擺了擺手,示意酥肉稍安勿躁,然後說到:“我知道了,你慢慢接著說。”

郭二點點頭,深吸了一口煙,開始講述起那天晚上的事兒。

郭二是個在鄉裏有名氣的人,為啥?他腦子活,在一般的情況,腦子活的人總比平常人要懶點兒,為啥?因為腦子活泛了,就不想掙那個辛苦錢了,就想著靠腦子吃飯。

郭二就是這樣的人,在早些年,他就和鄉裏幹部關係挺好的,因此得了輕鬆差事,混了不少工分。

到後來,政策變了,郭二不想死種地,想隨著政策賺些錢,去縣城,鎮上跑了幾趟,就琢磨出了一個來錢的營生——收破爛兒。

鄉裏他是唯一一個這麽幹的人,說過,因為他腦子活,自己當然是不會去走街串巷,或在鄉裏四處跑著收的,他開了收破爛的作坊,讓一些人專門幫他收。

事實證明這件兒生意是做得的,他賺了一些錢,直到有一天,他去縣城收破爛的總站,遇見幾個奇怪的人。

那幾個奇怪的人,就是幾個小年輕,可是裝扮非常的時髦,花襯衫,緊身喇叭褲兒,有兩個還燙了卷毛,這身裝扮在縣城都是稀奇的,絕對走在時代的尖端,讓人奇怪的是,他們幾個潮流人物,竟然出現了廢品收購站。

郭二去送貨,他們把郭二攔住了,其中一個人挺誠懇的給郭二說到:“我們看看有沒有啥好東西?我們給大錢收,行不?”

破爛裏能有啥好東西?最值錢的不過就是些廢銅!郭二是個有腦子,也有膽子的人,他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幾個年輕人不是針對他,幾乎所有送破爛的,他們都要去翻弄一番,所以,郭二決定賭了,萬一他的那堆破爛裏還真有值錢貨色呢?

那些年輕人在得到郭二的同意後,果然就開始翻找起郭二那堆破爛來,也果然翻出了一些東西。

那些東西在鄉下不喜歡,其中有幾個銅錢兒,一個黑乎乎的,很老式的,小孩子帶的銀鎖,還有幾個大碗。

這些算啥東西啊?

可那些人愣是給了郭二50塊錢!

說了,郭二是個有腦子的人,有腦子的人就愛思考,郭二就開始琢磨這些事兒,開始四處打聽,結果真被他打聽出來了一件兒以前完全沒有接觸過的新詞——古董!

原來,這些年輕人是在破爛裏找古董!這些東西,拿到大城市,非常的值錢。

郭二也不後悔那天的事情,他知道他隻要明白了其中的道道,他就能憑這個賺錢,何必在乎一次得失?再說沒腦子的,應該是那些年輕人才對,他們那麽招搖的收,不是惹人懷疑嗎?他郭二才不會幹這種啥事兒。

這個事情郭二下了心去了解,過了幾個月,他真的摸出了門道,於是在那一年,他就靠這個賺了不少錢。

但是,一個鄉能有多大的資源?再說,幹這個的,可不止他一個人,去的人多了,鄉親們也就注意了起來,總之一句話,要收到老貨不是那麽容易了。

其實,辦法也還是有的,就是走到更偏遠的地方去收,可是郭二的心思更大,他知道一樣更來錢的事情,那就是盜墓!這是他幹這個營生之後,聽說的。

他聽過太多因為一個‘肥墓’而一夜暴富的故事,雖然冒險,他決定就那麽幹了!

在這之後,郭二扯起了一支隊伍,加上郭二就四個人,這其中包括了以身體強壯出名的韓華,外號憨牛,會一點民間驅邪術的,在川地兒被叫做‘藥貓兒’的職業的蔣先勤,外號就叫蔣藥貓兒,還有就是老杜!

“老杜家裏負擔重,一個鄉裏的小幹部,沒啥油水,他就決定跟著我幹,有一個幹部打掩護,這事兒就好辦的多,找蔣藥貓兒,是因為挖墳這種事情畢竟邪性兒,有個稍微懂行的人,我們能安全不少,至於憨牛,他那身子骨,一個頂倆個,有他在是絕對必要的,至於我,為了學習這門手藝,去外地,跟人悄悄下過兩次墓,這樣4個人就夠了。”郭二這樣解釋到。

其實這種破鑼隊伍,當然跟專業的比不了,可是這片兒鄉野,能有個地主的墓就算不錯了,這樣的隊伍也能勝任了。

於是,他們就開始四處的‘幹活’,可是收獲真的算不上豐富,至少和一夜暴富差了很遠很遠,隻是能賺些小錢而已。

郭二說了,他們挖過的最肥的墓,不過就是一個小七品官兒的墓,賺了3000多塊錢,一分下來,每個人才幾百塊錢。

郭二不甘心,他是跟別人去盜過墓的,是見識過的,他發瘋般的想找個肥墓!

就是這個時候,老杜提醒他了:“二娃子,你還記得那年不?”

“哪年?”

“咱們鄉不是有一次砍竹子嗎?鄉裏人都知道,在那一次挖出來一個墓,光看見那小半門了,都有大半個人那麽高,你覺得呢?那是不是‘肥肉’?”

聽到這裏,郭二一拍腦門,說到:“看我糊塗的,咋就把這事兒忘了,那絕對是個肥墓,肥得不能再肥的墓!咱們就去搞它了,搞到了,這一輩子都夠了!”

於是,就是這樣,郭二一夥盯上了餓鬼墓!

那一片自從把墳地遷走後,原本是要在那裏修鄉鎮府的,無奈那裏以前是墳地兒,鄉上那些官員想著膈應,在那裏修了2棟爛房子之後,就停工了。

這多少年了,還是2棟爛房子立在那裏,連個守著的人都沒有,偶爾會有流浪漢去住一晚上,條件上來說,實在是得天獨厚,郭二等不了,在商量完這件事情後,他決定兩天後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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