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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把我和神棍混為一談——一個真正的術士為你講述四十幾年來的經曆(43)

(2013-03-07 19:39:12) 下一個

第七十五章 大人物接二連三?

看那人走了過來,我的心立刻有種莫名的緊張夾雜著興奮,這是要找我們做生意了嗎?畢竟任何未知的東西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都是充滿了吸引力的。

相對於我的興奮,薑老頭兒則淡定了許多,連看向窗外的眼光都不曾轉一下,隻是端起杯子來,淡淡的喝了一口茶。

那年輕人走過來坐下了,對著我做了個鬼臉,惹得我嘿嘿直笑,心說這人看起來就跟小流氓似的,人還不壞。

“大爺,你這情況還真少見哦,帶著個娃娃來跑生意。”那年輕人挺熱情的,一來就拉家常,說話間,就拿出一包紅塔山,抽了一支遞給薑老頭兒。

紅塔山啊!高級煙啊!我雖然來自小山村,這點兒見識還是有的,我所在的村子,逢年過節人們才舍得抽個紅梅,這要誰家,誰誰忽然那包紅塔山出來打樁(散煙),那絕對夠村子裏的人們議論個一兩天,猜測背後的‘故事’的。

我以為薑老頭兒會接過去,他平常偶爾也抽個旱煙不是?可薑老頭兒連表情都沒變化,就擋住了這年輕人遞煙的手,摸出他的旱煙杆兒,說到:“不了,我都習慣抽這個了。”

年輕人臉上露出一絲兒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說啥,就隻能沉默著看薑老頭兒點起旱煙,不消片刻,我已經熟悉萬分的旱煙葉子味道兒就在這裏緩緩的升騰而起。

聞著這味兒,那年輕人卻奇怪的抽了幾下鼻子,重重的吸了幾口氣兒,帶著一絲詫異說到:“大爺,你這旱煙葉子不一般啊,聞著味兒,就知道醇厚,還有一股藥香味兒,是加了啥特殊香料嗎?”

“你懂這個?”我師父這時表情才有了一絲變化。

那年輕人撓撓腦袋,說到:“也說不上,我師父也好這一口兒,平時聞多了,也聽他說了多了,也就懂了一些,其實這旱煙啊,比香煙帶勁兒,就是好煙葉子......

我無聊的趴在了桌子上,敢情這年親人是個話癆?看別人,都是三兩句話就簡簡單單的決定了要不要交易。

“來兩口?”薑老頭兒把旱煙杆子遞了過去。

那年輕人毫不客氣的接過,逮著就‘啪嗒啪嗒’吸了兩口,那表情非常沉迷。

薑老頭兒拿過旱煙杆兒,平靜的說了句:“剛才就看你在吞口水了。”

“咳.......”那年輕人一聽,立刻就被嗆著了,我倒是習慣了,要說我師父別的本事倒也罷了,這忽然開口把人氣死憋死的本事卻是一流。

等年輕人咳完了,那薑老頭兒才問到:“你師父哪個?”

“馬榮貴,外號馬獨獨,大爺你聽說過沒?對了,我都還沒自我介紹,我姓曹,叫我曹二就好,我是我師父的二徒弟。”原來那年輕人叫曹二。

“馬獨獨?一隻眼睛看玉比兩隻眼睛都‘毒’的馬獨獨,嗬,倒也算個懂玉的人。”薑老頭兒吸了口旱煙,說起這個人神色倒也平靜。

“你還真曉得我師父?”那曹二吃了一驚,喃喃的說到:“師父教的看人辦法真準,一相就讓我相到個懂行的主兒,既然這樣子,大爺我們也不多說了,我都懶得問你有色沒色,開門貨還是私貨了,我們出去看貨?”

薑老頭兒搖搖頭,悠閑了出了口煙,說到:“免了,我這貨你看不出名堂,你去吧。”

“大爺,你不要看我年輕撒,我跟我師父十二年,這過我手的好活兒,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曹二可不死心,他是個江湖老油子了,幾句話就讓他認定了薑老頭兒身上可能有了不得的好貨。

“我懶得騙你,我手裏這東西,你師父都看不出名堂,你去吧。”薑老頭兒根本不為所動。

曹二在旁邊有些著急,咬了咬牙,曹二說到:“大爺,話也不能這麽說,這樣吧,當我一個不情之請,你那貨千萬留著,我去叫我師父來,要不了多久的,最多半個小時,一定到。”

薑老頭兒不置可否。

曹二匆匆忙忙跑出去,我眼尖,看見幾個站在樓下的茶館夥計都露出了一絲兒詫異的神色,還有一個匆匆忙忙上樓了。

“師父,我們就在這裏等他師父來?”我也不知道薑老頭兒葫蘆裏麵賣的啥藥。

“我說了,他師父看不出啥名堂的,我這是在釣大魚呢,我找上門的,和別人自己上鉤的,價值可不一樣,你就好好等著吧。”薑老頭兒神秘莫測的。

裝高深,我在心裏暗暗嘀咕了一句,也就不再問了。

二十幾分鍾一晃而過,令人詫異的是,自從那曹二來和我們談了幾句後,我們這一桌開始分外的熱鬧,幾乎每隔兩分鍾,就有一個人過來搭訕。

幾乎都是那幾句話,開門貨?有色的?私貨?新貨?原石?

反正無論那些人一開始咋問,薑老頭兒都隻一句話就打發了:“這貨你們看不了。”

這一出唱的整個茶館的人都注意到我們了,就連有些賣貨的都開始向別人打聽,我和薑老頭兒啥來路,這兜裏揣的是個啥貨色?

這時,曹二也回來了,跑的氣喘籲籲的,他到茶館門口先也不急著進來,而是恭敬的等在門口,讓一個人先走進來了。

走進來的是個老頭兒,頭發稀稀疏疏的,全部給他梳來貼頭皮上,戴一副那時比較罕見的有色眼鏡,穿的是一身白綢布的短袖唐裝,還頗有幾分老學究的味道。

他一進來,茶館裏立刻安靜了很多,那些跑來跑去問貨的‘串串’幾乎都閉口不言了,看著這人,眼中帶著幾分尊重。

待到他跟著曹二來我們這桌坐下,周圍才有了小聲的議論聲兒。

“獨爺親自出馬了哦,這是一兩年都不可能發生的事兒啊。”

“我就說那老頭兒身上有‘重器’。”

  ......

  ....

“師父,就是這位大爺,他說他身上的貨我看不了,師父你可能也看不了,我就把你給請來了。”曹二殷勤的給馬獨獨扇著風,一邊扇一邊說著。

馬獨獨倒也不動怒,隻是望著薑老頭兒說到:“可能你的貨我真的看不了,但我這個人貪個稀奇,也有話說過活到老,學到老,我想輕你老人家去二樓,你的貨讓我過個眼,學習一下可好?”

那馬獨獨的話說的倒也客氣,可話裏那不服氣的意思可就重了,這在江湖上跑著,在行業裏立著的人,其實是把一聲兒名聲看得比什麽都重的。

也在這個時候,一個貌不驚人的中年人在茶館夥計的指引下下樓了,徑直走向了我們這桌。

薑老頭兒嘀咕了一句:“***,早不下來,晚不下來,這個時候才下來,害老子坐了一個多小時,這麵子比屁股還大。”

這話聲音不大,可在桌上的人都聽見了,馬獨獨隻是臉色不好看的說了句:“還有攔胡的嗦,看來有了好貨,這兒也不講規矩了。”

馬獨獨可以如此,可是曹二卻被口水嗆得直咳嗽,薑老頭兒的話他師父可以不在意,畢竟‘江湖地位’在那兒了,他曹二聽了可是‘驚’著了,這下來的,就是這茶樓的老板,這川地兒收貨這一行裏都響當當的人物,曾經這地下生意行當的‘瓢把子’雲寶春,也就雲豹子的獨子——雲小寶。

就這麽一位人物啊,這大爺完全不把人家放在眼裏,還敢調侃說人家麵子比屁股大?好膽識啊。

那馬獨獨進來坐下後,人們還敢議論兩聲兒,可這中年人下樓,直到坐在了我們麵前(曹二給讓的位置),人們都不敢議論,隻是探尋的眼光不斷的看向此處。

 

第七十六章 這是什麽玉?

“鄙人雲小寶,是這家茶館的老板兒,能不能請幾位到二樓去坐坐?”那中年人一上來就和善的微微一笑,一張口就自我介紹了一個,然後就邀請我們到二樓去。

“師父,這二樓有啥啊?他們咋都叫我們去二樓呢?”我有些不解,直接當麵就問到,有師父在身邊,我覺得自己啥也不怕。

“這二樓上是單獨的小間茶室,方便談事兒。”薑老頭兒咬著旱煙杆兒,不咋在意的說到。

可薑老頭兒不在意,有人卻很在意,馬獨獨說話了:“小寶兒,就算寶春兄在也不能做這攔胡的事情吧?在這條道上走的,哪個不曉得寶春兄是最講規矩的一個人。”

“寶春兄是哪個?”我在旁邊小聲的問著師父。

這一問,茶館夥計立刻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曹二直擦冷汗,馬獨獨露出一絲兒感覺有趣的微笑,雲小寶則不動聲色,還是一副沉穩溫和的樣子笑著。

至於我和薑老頭兒哪能是吃虧的主兒?兩人立刻步調一致的——瞪回去。

那夥計抗不住,立刻咳嗽兩聲,把頭轉了過去,他瞪的贏我們嗎?開玩笑!我和師父哪天沒有因為無聊,大眼瞪小眼啊?咱可是練過的!

“哈哈,好耍,好耍,這位馬爺口中的寶春兄,叫雲寶春,就是家父。”雲小寶看得有趣,幹脆自己大笑了兩聲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哦了一聲,又趴桌子上了,平日裏老是聽薑老頭兒講古,這古人的智慧見多了,那馬老頭兒的意思我也明白一些,不就是說人家父親講規矩,提醒當兒子的也要講規矩嗎?

果然,雲小寶轉頭對馬獨獨說到:“馬爺,我們雲家能得到一些名聲,最講的就是一個規矩,哪能做攔胡這種事情喃?隻是這位爺懷揣重器,這樓下實在不方便談,才邀請你們幾位上樓。馬爺,生意人人都做得,你看這樣要得不?如果這位爺願意,他的東西可以先拿給你長眼,你要認出了東西,給個合適的價錢,這位爺滿意了,我們雲家也就不插手了,如果你們談不成,我們雲家恰好識貨,那......

那馬獨獨也是極其自負的人,立刻拍了一下桌子,說了句:“好,就恁門(這樣)辦!”

這時,薑老頭嘿嘿笑了兩聲,說到:“兩位有意思,我沒開腔(說話),你們就把生意給我定了,好好...我這東西憑你們兩個可能還看不出個道道來,不過試試也可以。”

說著,就牽著我的手率先朝2樓走去。

這番話說的不是不狂,可是那雲小寶,馬獨獨摸不清楚我和薑老頭兒的背景,也都是老奸巨猾的人,竟然各自笑了笑,忍了下去,跟著上了2樓。

到了2樓,果然是一間間的小茶室,雲小寶吩咐開了一間最幽靜的,就帶著大家進去各自坐定了。

這其中最忐忑的就是曹二,他平日裏哪得機會上2樓來見識?聽說,這上麵的交易是每一筆都驚人,今天不僅上了2樓,周圍還盡是一群大人物,他覺得自己算燒了高香,能來見識一番了,可咋能不忐忑。

坐定不到三分鍾,一位茶夥計就捧了一壺熱茶,幾個杯子過來,雲小寶身為主人,自然親自為大家斟茶,並介紹到:“也算不得啥子好茶,就是一般的明前茶,大家將就喝。”

雲小寶親自斟茶,還是喝的這產量稀少的明前茶,曹二已經被弄得誠惶誠恐了,馬獨獨的臉色也算平和了很多,就我和我師父,一副很隨意的樣子。

師父聽聞是明前茶後,就說了一句:“是一般。”

我喝了一口之後,則說到:“師父,沒我們的茶好喝。”

任雲小寶那好的修養,聽聞我們師徒倆的話以後,都覺得臉有些控製不住的抽抽,估計這倆師徒不是那種土不拉幾加欠抽的人,就是背景及其深厚。

雲小寶可能固執的以為,我一小孩不懂茶,才覺得自己家的大碗兒茶好喝吧。

馬獨獨喝了一口茶之後,有些按捺不住了,看那樣子是要急著開口了,卻不想薑老頭兒‘嘿嘿’笑了一聲,說到:“東西你們隨便看。但是,話先說在前麵,你們要是認不出,就叫雲寶春來吧。”

“這事兒,不用寶春兄出馬了吧?”

“應該不用請家父來。”

馬獨獨和雲小寶幾乎異口同聲的說到,薑老頭兒也不說話,一伸手把懷裏的玉摸了出來,很隨意的扔在了桌子上。

在薑老頭兒扔出玉的同時,桌子上的三雙眼睛就開始死死的盯著那玉了,就看了不到一分鍾,這三個人的臉色都古怪了起來,特別是曹二,那嘴巴幾乎張成了‘O’字型,這是極度吃驚的表現。

曹二不敢亂說話,倒是馬獨獨一把抓起那玉,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越看臉色越古怪,最後竟然隱隱有些發怒,他望著薑老頭兒說到:“這玉的質地還是好的,但也不是特別出色,就是羊脂白玉,是新料,不超過五十年,更不是什麽古玉了。唯一的亮點,就是這水色兒出奇的好,估計是懂得玩玉的行家特別的玩過,讓玉這樣溫潤。但是...但是....

薑老頭兒笑眯眯的看著他說到:“別但是了,這玩意兒是我雕的。”

的確,他這話一說,我都有些不好意思,這玉就做成了一塊兒玉牌的樣子,還是不規則的,一麵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福字,另一麵...刻著一個身材比例極不好的胖娃娃,跟簡筆畫似的,原本胖娃娃不是抱魚嗎?這玉牌上的胖娃娃抱著的是一個土豆型的東西,我問過師父這是啥?他說想刻個魚的,實在做不來這細活,就刻了個輪廓,大致就這樣。

“糟蹋玉,簡直是在糟蹋玉...難怪你說我看不出名堂。”馬獨獨把玉往桌子上一放,氣哼哼的,看樣子這個人也並不完全是為了錢,確實是個愛玉之人,估計是因為剛才薑老頭兒表現的太過神秘,他摸不透背景,才沒有當場發作。

其實,我心說,你要是知道了我師父想吃火鍋了,就在玉上刻個火鍋二字,還有一塊玉上刻著什麽涮羊肉,你不得瘋了啊?這塊玉好歹也整了個吉祥的福字吧?

雲小寶的眼中也全是疑惑,不過他還是伸手拿起了桌上那塊玉,問到:“馬爺是看過了吧?”

“廢話,明擺著的事,你還用問?”馬獨獨說完後,哼了一聲。

得到馬獨獨的肯定後,雲小寶才仔細端詳起這塊玉來,當然,看見我師父那兒戲一樣的雕工,他還是忍不住皺眉,他這一看,比馬獨獨看得就久了很多。

十分鍾後,他輕輕的放下這塊玉,有些疑惑的說到:“明明就是普通的羊脂白玉,卻給人感覺靈氣十足,那潤色兒讓人愛不釋手,也不知道是哪家玩玉的高手把玩出來的玉。但這些東西都是飄渺的,畢竟玉這種東西都是無價的,一塊普通的玉,遇見玩玉的高手,也能把玩的溫潤可人,那麽這塊玉在他心中就是無價之物了。這位爺,你是要告訴我們這個意思嗎?你是個玩玉的高手?”

“我以為你能看出啥來?原來看法還不是和我一樣。”馬獨獨又氣哼哼的說了一句。

薑老頭兒卻不依了,說到:“玩個屁的玉,你說那些玉都是養出來的,你不懂,讓雲寶春來。”

這話可不客氣,見識了玉,雲小寶很疑惑這老頭兒是不是故作神秘,到這兒來搗亂來了,可是他還是按捺住了脾氣,說到:“這玉基本就是這樣,我自認不會看走眼,用不著請家父來了吧?如果這位爺是缺個路費錢啥的,我也少不得會幫襯一下,畢竟人在江湖,哪個沒個困難的時候?”

“嗬,也怪不得你們不識貨,這塊玉我肯出手,怕是你爺爺雲瘋子在世,都會搶著要,你去請你的父親來吧,隻說一句話,老李的弟子上門了。”薑老頭兒怒氣衝衝的說到。

雲小寶臉色陡然一變,他父親的名頭響亮,可是到了這一輩兒,又剛剛經曆了這十年不甚安穩的日子,知道他過世的爺爺——雲家金的人可不多了,何況雲瘋子這個外號!

雲瘋子,愛玉成瘋!而且爺爺的早年的身份,也不好擺台麵上來的說,用川地的話來說,就是個搞太和生意的,那是啥?自己下地去摸東西出來賣那種,就是盜墓的。

雲小寶沉吟了許久,臉色變了再變,最終他開口叫了人進來,說到:“去,去家裏把老爺子叫來,帶個話兒,就說一個認識我爺爺,叫得出我爺爺外號,自稱是老李的徒弟的人找。”

那茶夥計答應了一聲,飛快的走了,一時間這茶室的氣氛有些沉悶。

雲小寶轉頭望著馬獨獨:“你還不走?這玉你不是看出來了嗎?”

“我就不走,難得寶春兄要出手,我必須看到最後。”

雲小寶悶了一下,不吭聲了,隻管低頭喝茶,過了不到半小時,茶室的門被撞開了,一個老頭兒幾乎是衝進來的吼到:“哪個是老李的徒弟?”

 

第七十七章 那一天

這老頭兒誰啊?正在發呆想著好吃的東西的我,被他這一吼給嚇一跳,卻不想原本安坐如山的雲小寶卻更失態,先是那嘴張的跟要吞下一個鴨蛋似的,緊接著,他趕緊的站起來,扶住了那衝進門的老頭兒。

“爸爸,你莫激動,莫激動,先坐下再說。”雲小寶一邊扶著那老頭兒,一邊關心的說到。

原來這個激動的老頭兒就是雲寶春啊,我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樣子挺普通,人卻很有氣勢的樣子,不過一般吧,還沒我那便宜師父做法的時候有氣勢,嗯,差遠了。

“坐個屁!神仙上門,你都不知道,給老子怠慢了老神仙沒有?”雲寶春‘啪’一下就拍在了雲小寶的背上,一點兒也不給已是中年人的雲小寶麵子。

雲小寶在旁邊唯唯諾諾不敢說話,雲寶春轉過頭來,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神情恭敬而親切的問到:“哪個是李神仙的弟子啊?早說要來成都,我絕對要親自迎接,親自迎接的...

這時,薑老頭兒才站起來說到:“老李正是在下的師父。”

“哎呀,你趕緊坐,坐...”雲寶春說話間,就親自拉著薑老頭兒坐下,自己也陪坐在了薑老頭兒的旁邊。

“請問你是立字輩兒的哪位神仙呢?李老神仙還好嗎?”坐下之後,雲寶春就迫不及待的問到。

“神仙一說就免啦,我是薑立淳,至於我師父雲遊去了。”原本聽見提起我師祖,我是豎起耳朵在聽,那是我最好奇的事情,可薑老頭兒太狡猾了,竟然一句話給打發了。

“原來是立淳兄,當年我也才十來歲,見到你時,你比我還小3歲,要不是你師父,我們一家怕遭大難,我也不可能還能有個兒子,這樣說起來,你的樣貌雖然老了許多,還是依稀能見故人的影子啊。”雲寶春竟然閑話起家常來。

“好說,好說,這些事情說起來都是我師父做的,我沒做啥,當不起你這麽客氣啊,我這次上來就是出手一塊兒玉,我自己親手養的玉,你兒子和這位馬獨獨人不出來,就隻有請你來親自判斷價值了。”薑老頭兒好像沒有扯當年的興趣,直接就說出了他的目的。

他是輕描淡寫的說,可這雲寶春的臉色一下就變了,驚奇,不敢相信,狂喜等等情緒一下子全堆在他臉上了,他兀自不敢肯定的問到:“你說你是要賣你親手做的玉?這..這你是有什麽困難?我自當義不容辭,這..這玉太珍貴了啊。”

“不啦,有一求必有一報,我不白拿,你看看這玉吧,如果你也覺得稀鬆平常,那我就走啦。”薑老頭兒很直接的就拒絕了雲寶春,執意堅持隻賣玉。

可雲寶春看也不看那玉,直接就說:“薑師傅,不用看,你直接開價就好。”

這時,雲小寶也急了,他可不知道啥老李,啥立字輩兒的誰誰,這種在商言商的商人性格是刻進了他的骨子裏,他還有一點兒傲氣,認為在這四川的地界兒吧,也不用怕了誰,老爺子有時太過刻意的講‘江湖情義’了,這樣對生意不是很好。

其實,要講‘江湖情義’不是不行,幫襯一個,大方一些都可以的,但生意規矩可不能壞,何況還有馬獨獨在這裏呢?

這樣想著,雲小寶忍不住開口說到:“爸爸,你就看看那玉也好啊。”

雲寶春一聽,啥話也不說,原本他就拿著一個拐棍的,這下他直接站起來,拿起那根拐棍就朝雲小寶身上打去,吼到:“你是著(被)豬油糊了心,著錢遮了眼睛嗦?老子打死你個不長眼,不長心的。”

薑老頭兒一把就拉住了雲寶春,而雲小寶則一臉委屈。

“還是看看吧。”薑老頭兒平靜的說了一句,說話間就把玉遞給了雲寶春。

雲寶春深吸了一口氣兒,有些餘怒未消的指了指雲小寶,這才坐下,雙手有些顫抖的,非常恭敬的,可以說是捧過了薑老頭兒遞過來的這塊玉。

接下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雲寶春壓根不看這玉,而是一下把眼睛閉了起來,把玉緊緊的貼在了心口的位置,像是仔細的在感覺啥。

雲小寶愣了,馬獨獨愣了,曹二愣了,我照樣無聊的趴桌子上,因為我知道師父房間裏的玉有啥不同,我自己隻要非常認真的盯著那玉,凝神閉眼,就能恍惚的‘看見’師父房間裏的玉周圍有一層微微黃芒,有些刺眼些,有些要淡些。

薑老頭兒呢?更淡然,幹脆捧起杯茶,兩個眼睛就去瞄窗外了,我知道,他在看大姑娘。

隻是一小會兒,那雲寶春就睜開了眼,那臉上的狂喜是怎麽也掩飾不住,雙手緊握著那塊玉,嘴角抖動著,一直說著:“天佑我雲家啊。”

接著,他轉頭對著薑老頭兒說到:“薑師父,我猜你出手的可能就是靈玉,沒想到你真的要賣出一塊靈玉,這種東西根本無法用錢來衡量,你得受我一拜!”說著,他就要站起身來給薑老頭兒鞠躬。

卻被薑老頭兒再一次攔住,他說:“好說,真的好說,各取所需罷了。”

“我的一半家產咋樣?”雲寶春直接把拐棍一頓,豪氣的說到。

薑老頭兒不說話,隻是喝了口茶,天知道他在想啥。

雲寶春生怕薑老頭兒不賣,直接說到:“薑師父,我曉得你師父的規矩,越是來得容易的錢,他收取的越多,要是錢髒了,他是連看都懶得看,更別提出手了。雲家早年聽了李神仙的勸解,不做那地下的營生了,錢也幹淨了許多,我想薑師父定是有所耳聞,才肯上門來賣這東西。我家比不得那些港商,他們要知道這東西,價錢一定比我出的高,可是薑師父,我心誠,這些年善事也做了不少,薑師父這樣吧,我隻留下家裏生意所需要的流水錢,其餘的全用來買這塊玉。”

他的話剛一落音,馬獨獨差點沒把嘴巴裏的茶噴出來,雲小寶更是‘霍’的一聲就站了起來。

薑老頭兒沒說話,馬獨獨卻大吼到:“不行,不行,雲老爺子,你一定要給我講一下這玉的名堂,你說你是要買個人情,還是真的要買這塊玉?”

雲小寶也沉聲說到;“爸爸,家裏的生意我也有參與,你要說服我才行。”

雲寶春握著那玉就不曾放下,他望著兩人說到:“馬獨獨,我曉得你倒是個愛玉之人,雲小寶,你要理由是不?你們兩個觀玉那麽多年,曉得一樣傳說中的玉不?靈玉!也就是擋災玉,關鍵時候能救命的東西,”

“你說這是靈玉?”馬獨獨那原本不大的眼睛此刻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雲小寶有些失神的一下子坐在了凳子上。

有的時候,當錢到了一定的程度,命就顯得非常重要了,這種傳說中的玉有多寶貴,他們相玉久了,自然知道,可是這種玉虛無縹緲,也沒個辨認的法子,要咋相?

聽說,有一種人天生天眼,或者是修行之人修有天眼,最不濟要那種靈覺很強的人才能一眼看穿這靈玉。

“知道嗎?長期相玉久了的人,會對玉有一種很敏銳的直覺,有一種相玉之法,名為心相法,用心去相玉,這種心相法局限很多,幾乎失傳,但偏偏相這靈玉卻能相一些名堂出來。會這心相法的高人,厲害之極,憑心相玉,閉眼甚至能感覺玉的內部紋理。”雲寶春說到。

“我知道這心相之法,知道!也聽說雲老爺子你會一些,不過太懸了,我想學都不知道哪兒學,難道剛才....?”馬獨獨失聲說到。

“那麽多年了,爸爸,我這是第二次看你用心相玉啊,沒想到是塊靈玉。”雲小寶也感歎不已。 

“其實我火候不夠,可你們不知道薑師父師徒的傳奇之處,他們能拿靈玉出手是絕對的,他們養出來的靈玉絕對強過一般的靈玉,就如真正的高僧開光之物,就是你曾經見過一次的,那種用頭蓋骨做的開光之物!這玉,你們閉上眼去感覺,我曾說過古玉煞氣重,你們最好去找一塊來對比感覺。”雲寶春解釋到。

40幾分鍾過後,馬獨獨是一臉懊惱的看著桌上的兩塊玉,雲小寶則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剛才他們找過古玉來對比了,用心去感覺了,剛出土的古玉握在手裏用心去感覺,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透心裏的涼意,這不是真的涼,而是讓人心生不安。

而閉眼握住薑老頭兒那塊玉,卻莫名的覺得心平氣和,一種令人愉悅的情緒莫名的從心間升騰而起,更多竟然是一種不由自己控製的安心!

這是薑老頭兒功力強大,靈玉效果之強造成的感覺,一般的靈玉達不到這種效果,反正一般的靈玉馬獨獨和雲小寶是不可能有那麽強烈的感受。

“哎,寶從眼前過,抓不住就是抓不住啊。”盯了半天,馬獨獨歎息了一句,抱了一下拳,就準備離開了。

“哈哈哈...馬獨獨,你的錢也賺得不少了,不差這一個,以後有機會的,有機會。”雲寶春心中大是暢快,開口笑到。

“爸爸,這玉,是給寶根帶著吧?”雲小寶的臉上也滿是笑意,其實錢雖然給的多,留下了流水錢,加上雲家的人脈,這生意不照樣做,錢不照樣來?有個保命符的感覺可不一樣。

寶根,就是雲寶春的獨孫兒,雲小寶的獨兒。

“寶根自小身子弱,當然是給他,還不謝謝薑師傅。”雲寶春是人逢喜事精深爽,聲音都大了幾分。

“慢著,這玉我可沒說這樣賣了。”薑老頭兒終於開口說話了,而我則在同情那個啥寶根兒,帶著這麽一塊玉在身上,還不給同學笑死?娃娃抱土豆,哈哈哈,我在心裏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

早知道,幹脆把刻有火鍋那塊兒賣給他家得了。

“薑師傅....”雲寶春急了。

薑老頭兒卻站起來,慢慢的說到:“雲家這些年確實做了不少善事兒,我有心呢,聽說了不少。看來你們家也是把我師父的話記在了心頭才會這樣。我也明白,你們做這生意喃,雖然不太光彩,但是這是祖上累下的人脈兒,說起來也不算太傷天害理,因為你們不收剛出地下的東西。我隻是想問,在縣城裏買棟樓大概要多少錢?”

薑老頭兒說了一串兒,問出那麽一個問題。

雲寶春有些摸不清楚薑老頭兒葫蘆裏賣的啥藥,但還是說到:“大城裏頭兒喃,私人房子少,基本都是國家的,買賣是不好整的,但是縣城裏私人房子倒還多,一棟樓吧,好點兒的地段兒,八百一千總是要的,一般點兒的,再咋也要五百吧。”

“那這樣吧,這塊玉,我就收你3000塊。”薑老頭兒這樣說到。

雲寶春簡直不敢相信,這價錢,這價錢真是便宜的很了,他有錢,應該說是成都城裏有很有錢的人了,三五萬他都拿得出來,原本他也準備拿更多,沒想到才三千。

“這...薑師傅,這恐怕不好吧?”雲寶春猶疑不定的說到。

“當然不好,我話都沒說完!這隻是我收的錢,可是這玉我可沒打算才賣這點兒錢,從今年開始,到往後十年,我要求你們每年的做生意所得利潤的三分之一,都拿出去做善事,做足十年。”薑老頭兒這樣說到。

“好!”雲寶春和雲小寶幾乎同時答應到。

“別想著蒙混,寶春老兄,你曉得我這邊你是蒙混不過去的。”薑老頭兒的神色嚴肅了起來。

“絕不會!”雲寶春也落地有聲的承諾了一句。

接下來的時光,我過得非常滿意,薑老頭兒有錢了就瀟灑,帶著我逛了成都,還給我買了身兒‘難看’的新衣裳,全身都是土紅色的!!也給自己買了身‘難看’的新衣裳,全身都是土黃色的。

可憐我那時沒啥欣賞能力,覺得有新衣裳穿就是幸福。

更讓我滿足的是,薑老頭兒帶我去吃了那些傳說中的小吃,鍾水角兒,賴湯圓兒啥的,吃了好多,吃的我肚子都圓滾滾的。

那些小吃吃得我念念不忘,在路上都念叨著:“師父,那鍾水餃子真好吃啊,薄薄的,一口一個,那灑在餃子上的作料,辣絲絲兒的,但是又有甜味,好吃。”

“不是餃子,是角兒,一角兩角的角,因為它長得像個角子一樣,最早最早,它叫鍾水角,不是鍾水餃。”薑老頭兒給我解釋了。

夜風吹來,很舒服,我飽著肚子,感覺這風,愜意的眼睛都眯了起來,被師父牽著走的感覺挺好的。

回去後,師父就給了我爸2000塊錢,這錢無論是買房子,還是做生意都綽綽有餘了,為了我大姐,二姐的教育問題,我爸一咬牙,真的搬家了。

其實要帶的東西也說不上太多,幾天就收拾完畢了,走的那天宴請了鄉親們,然後找了好幾輛拖拉機,風風光光的走的,隻是我媽哭的厲害,放心不下我。

我當時沒哭,就記得那天拖拉機開走的時候,夕陽滿天了,伴隨著‘突突突’的聲音,看著我爸,我媽,我大姐,我二姐的身影離我越來越遠.....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他們咋都走了,剩我一個在這裏!我才覺得心慌,才覺得一股刻骨的孤獨湧上心頭,有些茫然無助,終究是望著那一串兒的背影,蹲在地上,抱著腦袋,哭了。

這時候,一隻溫暖的大手搭在了我腦袋上:“咋了,還是小氣了?舍不得了?哭了?”

我站起來,一把抹幹淨了眼淚,說到:“哪個說的?我不是可以常常去縣城看他們嗎?”隻是說話的時候,那眼淚還是一直掉。

“是啊,所以別哭了,男娃兒不興這個樣兒。”薑老頭兒難得溫情的安慰到。

我沉默了半天,有些傷心的說到:“師父,我總聽我媽念叨我父母緣薄,我這時想著就害怕了,我怕我想他們。”

“是想的,這想念要放心底,不必太過表露,隻要這感情夠深就行。”

“師父,你不會離開我的吧?”我問了一句,忽然間,就覺得家人都離開了,我孤獨的快要憤怒的感覺。

“走吧,咱們也該回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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