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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把我和神棍混為一談——一個真正的術士為你講述四十幾年來的經曆(42)

(2013-03-07 18:29:48) 下一個

第七十一章 迷霧重重

“師父,你還有個名字叫壽平啊?”我實在想不通這人是誰,就認定是師父騙了我,他原來有個小名兒叫壽平。

“小娃兒不懂就不要亂說,這是你師祖年輕時候得到的畫了,這個畫畫的人叫惲壽平,是明末清初之人,他這一手荷花畫得可叫好,不畫骨架,直接以墨渲染,卻別有風骨,實在是‘沒骨畫’的大成者。你師祖愛那好字好畫,幫一些頗有風骨的文人墨客,從不貪金銀之事,往往會求一些墨寶,當然不給也就算了,他也不強求。”薑老頭兒小心的把畫拿起來,細細的觀賞著,嘴裏絮絮叨叨的給我解釋著。

我始終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但又說不上來,就下意識的問了句:“有不給的嗎?”

“基本都會給啊,你師祖拿字畫又不是為財,真正隻是欣賞,他常說不得了,好多人生平就沒接觸過道家玄學,字畫裏卻有一股道韻,實在是大成者。你師父我啊,也跟著你師祖愛起了字畫,這些年來,也有幸得了些墨寶。”

薑老頭兒最後一句話像一道閃電似的劈中了我,我終於想起是哪兒不對勁兒了,我師父這些年得了些墨寶,那一定是他人活著的時代的畫家,我師祖得的那啥惲壽平的畫!!剛剛師父明明說惲壽平是明末清初之人啊,我師父1922年才遇到師祖,我師祖他.....

我的心‘咚咚咚’的跳了起來,這事比讓我見到鬼怪還覺得詭異,一時間我竟有種口幹舌燥的感覺,誰說小孩子沒智慧?隻是要遇見讓他調動全部心智去認真的事兒。

突生的急智讓我不動聲色,這些年了,我知道我這師父說話及愛說一小半兒,而且喜歡遮遮掩掩裝神秘,我得想個辦法套套話才行啊。

沉默了一會兒,我開口問到:“師父,師祖那麽有錢,又喜歡個字畫兒,不可以自己買嗎?非得去求人家。”

“你知道個屁,你師祖啥時候有錢了?自己修道,還帶幾個徒弟,不窮得叮當響就算不錯了,而且墨寶這種東西到誰手上,才真正講個緣分,有時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薑老頭兒仿佛沉浸在那幾朵荷花裏,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我的話。

“師祖就沒買過畫兒?我不信,我愛吃‘鵝板兒糖’(鵝板兒,四川對石頭的叫法,多指河邊的石頭),我都忍不住要買。”我盡量讓自己裝的非常不相信的樣子,薑老頭兒就是挨不得激。

“你,你個娃兒的境界能和你師祖比?你師祖就從來沒買過畫兒,那些文物也是輾轉到手,除了那些古籍!你師祖是個連自己生活都不講究的人,不會把錢花在那些地方。”果然,薑老頭兒被我激怒了,轉頭過來罵我,可罵完之後,他忽然就覺得不對勁兒,一下子就閉了嘴。

接下來,他看我的目光有些小心翼翼的,似在探查著什麽,我終於也憋不住了,我又不是演員,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要感謝爹媽給的智商了。

我一下子站起來,雙手叉腰,大聲的說到:“師父,我師祖到底多少歲?”

薑老頭兒一陣兒猛烈的咳嗽,一直咳,一直咳,就是不答我的話。

我就知道,雙手一攏,幹脆蹲在凳子上說到:“師父,你耍賴是要不得的,今天就是等到天亮我也要等你咳完,今天你就是打爆我的腦袋我也必須知道答案,對,就是抄一萬次《道德經》,我也認了!”

薑老頭兒一聽,也不咳嗽了,轉過頭來說到:“一萬次《道德經》?”

“我那是比喻!你都常常比喻的!”我趕緊說到,這老頭兒‘報複’心極強,被我擺了一道兒,天知道會不會‘惱羞成怒’,真讓我抄一萬次《道德經》,那可不是好玩的!

“算了,這也不是啥秘密,你師祖是明朝末年的人,你說他有多少歲?”薑老頭兒一邊卷著畫,一邊淡淡的說到。

小學已經開始上曆史了,可那些對於我來說太淺薄,因為我這便宜師父閑來無事,總愛給我說曆史,比起同齡的孩子我比他們知道的太多了。

明末大概是多少年,清朝大概又統治了多少年,我心裏是有底兒的,在腦中一默算,我驚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師父,你可不許騙人,我師祖活了300多歲?”

於此同時,我腦中浮現出了師祖那幅畫像,一個非常樸實的老農民的樣兒,而且就像個中老年人那樣,隻是有些滄桑,根本不是那種耄耋老者,更不顯垂垂老相,那樣子再活個二三十年根本沒有問題!

關鍵是,那畫像還是我師父畫的啊,那更說明了他當時的形象就是那樣兒。

其實,在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師父絕對沒騙我了,惲壽平的畫擺那裏呢,而且我這便宜師父是絕對不撒謊的一人,至少在大事上是這樣子的。

“我可沒說你師祖活了三百多歲,他隻是...隻是恰巧存在在那個時代,又存在在這個時代而已。”薑老頭兒裝作若無其事的在收畫,其實他的背影有些顫抖,我和他在一起朝夕相處這些年,我了解,他內心其實極不平靜才會有這表現。

“師父,他也是我師祖啊,你跟我說說師祖的事兒吧?求你了!”我的好奇心從來沒有那麽旺盛過,有一種不讓我知道我得難受死的感覺。

‘啪啪’幾聲,薑老頭兒關了箱子,背著個手自言自語的說到:“字畫還是不能賣,送出墨寶的時候,都是人的一片心,而且字畫在我心中是有靈,可欣賞之物,不能和錢劃上等號,會汙濁了我這片兒心。”

“師父啊....”我央求著,可薑老頭兒總不理我。

他徑直走到桌子麵前來,抓起一塊兒白玉,念到:“這塊兒玉,我在靈泉裏溫養了5年,又跟了我10幾年,天天隨我聞經誦道,也是件兒寶物了。”

“這就成了寶物?”我的注意力被分散了,馬上問到。

我就是這個樣兒,常常被我師父說成是心思太活泛,也不算好事兒,還不如笨點好,有時笨點兒,反而能一心沉入某種修行的境界。

“咋不是寶物?你以為靈泉,靈地兒那麽好找?一匹茫茫大山中,靈氣匯聚的地方也就那麽幾個,有些地兒一個都沒!而且靈氣有多有少,玉的受力也有大有小,有的地方看似靈氣十足,玉一埋下去一個月,靈氣就耗盡了,有的地方靈氣十足,沒找到一塊好玉,一塊兒普通的玉埋下去了,過不久一看,就起裂紋了,那就是受不住,經過這些靈地兒滋養的玉,就已經是寶了,更別提從靈地兒挖出來的天然形成的玉。”一提起專業的知識,薑老頭兒就非常願意為我解答了。

“那這塊玉是靈地兒天然形成的?”我望著薑老頭兒手中那塊白玉,有些好奇的問到。

“屁,你想的美,那東西那麽好找?價值連城,有價無市都不足以形容!這塊地經過靈泉的溫養已經不錯了,而且我還溫養了它十幾年,原本就想拿來做法器的,用來做陣眼,用來鎮物,用來幹點兒什麽都不錯的。當然,給了尋常人,這就是件兒寶貝了。”薑老頭兒說到。

“師父,你溫養過後就從不錯,變成寶貝了?你說過,我們修道之人應當謙虛低調的啊。”我小聲兒說了一句。

“你個***娃兒,別給老子不懂裝懂!”薑老頭兒頓時暴跳如雷!

 

第七十二章 養玉,去省城?

“人為萬物之靈,哪個身上不自帶點兒靈氣,那靈氣雖然微弱,和天地間形成的靈地兒不能比,但強在生生不絕,隻要人還活著!而且就算普通人,隻要心誠且心神集中於某件事兒,也可產生念力附於玉上,善念,誠心的經文,日子一久,當然可以養出一塊兒福玉,你師父我是有功力的人,這養的玉,可比普通人的都強了不少!”薑老頭兒說話間,我腦袋已經挨了十幾巴掌。

我自認倒黴,誰叫我多嘴,可是我還是有問題想問:“師父,你說善念,誠心的經文,那我要是天天對這玉吐口水,那它會成啥?”

“吐口水?”薑老頭兒轉頭神色怪異的看著我,又是一巴掌下來了,不過打完這巴掌,他接著說到:“你吐口水,也算不得惡毒之事,最多也就養不成靈玉而已,玉這種東西對於磁場最敏感,靈地兒成靈玉,陰煞之地當然就滿含陰煞之氣!也有惡毒的法子把玉練成詛咒的東西。而且,古玉最好不要戴,有些是沾染了血氣兒,屍氣的東西,這個還真不好說。重點是,你娃兒別對玉打啥壞主意,修道之人,心中一點善念不滅,就如心中一盞燈火不滅。”

我連連點頭,最後問到:“師父,古玉都不是好東西?”

“胡說,如果是風水寶穴出的古玉,又恰巧不是棺材裏的東西,讓它長年累月的沾染了靈氣,也是好的。可是那樣的古玉難求,而且拿到了還得淨一下,畢竟在墓穴裏埋久了,就算有靈性,也有邪性。”

關於玉的問題我們就談到了這裏,聽我師父這樣一說,我心裏對他手裏那塊玉也不舍了,而薑老頭兒卻沒有不舍,隻是歎息了一聲:“賣靈玉與人,但願是個慈德之人,否則憑空為惡人擋劫,我這心裏也過意不去。”

我也默然,其實以前聽師父談起過了道家的靈器,知道靈器有助運,擋災的功能,沒想到這玉也蘊養到了這地步!而且,我心裏深知,這玉是我師父養的,真的是一件寶貝,根本是萬金難求!如果不是這次為了我家的事情,他根本不會出手這樣一件兒對他來說算是法器的東西。

師徒倆相對沉默了一會兒,我抬頭問到:“師父,師祖的事兒,你到底跟我說不?”

薑老頭兒正在拿著那塊玉發呆,一聽這話,驚得手裏的玉都差點掉了下去,有些不相信的看著我說到:“你還沒把這件事兒忘了?”

“那是,我咋可能把師祖得事忘了?欺師忘祖最是要不得,這不是你教我的嗎?”這就是鬥爭經驗啊,無論啥事兒先把理占住。

“得了,得了,你師祖的事情不是我不說給你聽,是現在說不得而已。”薑老頭兒也是被我逼得沒辦法了。

“那你也總得告訴我師祖還在不在啊?他那麽厲害,一定不會輕易不在的,我就想知道這個。對了,我還想知道我師祖咋活了恁長的時間。”原本我是真的隻想知道師祖還在不在的,可是這好奇心啊。

可我的問題剛落音,薑老頭兒又跟以往一樣,神色變得怪異而哀傷了起來,頓了半天,他才說到:“得道之人,生命悠長是正常的,你師祖這三百多歲也不算拔尖兒,古之有記載的長壽之人不知凡幾,更別提有些隱世不出的高人。隻是今人不願去相信罷了。一個簡單的道理,今人比古人長壽,盛世人比亂世人長壽,這就是營養改善身體的原因,如果方法得當,又得極好的補品,長壽是理所當然的,你以為山之一脈的養生是扯淡嗎?成仙全無根據嗎?”

“師父啊,我知道,可是重點呢?”我急得抓腮幫撓耳的。

“重點是,你師祖其實沒有三百多歲,這其中有緣由而已。”說到這裏,薑老頭兒又停頓了一下,然後說到:“你師祖..你師祖..在還是不在了,我也不知道。”

說完,薑老頭兒深深的歎息了一聲,一時間人顯得憔悴又哀傷,仿佛一瞬間人都老了十歲。

可我沒看見,猶自還在問:“為啥?”

薑老頭兒這次沒有憤怒,而是轉身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到:“這個問題不許再問。”然後就把我趕出了小房。

我心裏當然不舒服,可是麵對這樣的師父我可是不敢爭辯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來做早課,非常奇怪是,師父竟然破天荒地的沒起來,房間裏還傳出他那熟悉的打鼾聲兒,這是第一次發生,以往這個時候,我起來,他也起來來,偶爾會督促我早課,偶爾就不知道到哪裏轉悠了,反正不會在房間裏。

我不想叫醒師父,或許昨夜他沒睡呢?因為我總覺得他昨夜趕我離開的時候滿腹心事,我下樓,照例要去空地兒那邊先行晨練,路過小房窗口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了小房的窗戶開了一半,想是師父昨夜沒有關好,而地上還有幾張散落的紙。

山裏總是有些風的,想是從桌子上吹下來的,我把幾張紙揀起來一看,就知道是師父的筆跡,我太熟悉了!他的字總是透一股子張揚的不羈,瀟灑的很,可這紙上的字我都能感覺到一股沉重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迷茫之感。

我也說不上來我為啥有這感覺,幾張紙上都滿滿全寫上了字兒,可通共也就隻有兩個字——昆侖!

昆侖?我倒是知道有個昆侖山,師父的愛人在那裏嗎?我搖搖頭,又把紙給放地上了,他習慣燒自己的字畫,說功力火候不夠,羞見世人,我也得尊重他不是?

師父這一覺一直睡到接近吃午飯的時候才起來,一醒來就嚷著餓了,要吃東西。

這夏天的吃食還是好弄的,我早就準備好了,涼拌幾根黃瓜,炒個土豆絲兒,拌個雞絲兒涼麵,再有一鍋老紅薯稀飯就成了。

這修道也挺辛苦,尤其在吃的方麵,偶爾想清淡都不行,必須頓頓吃肉,師父說到了一定的境界就可以吃素了,可我還不行,必須得吃肉,除了早飯,腸胃不能太油膩,其它一頓都不能落下。

這也不能怪我抱怨,天天晚上一小砂鍋兒補湯,我能不膩嗎?就連今天的午飯,夠清爽了,弄涼麵還得放個雞絲兒,我拿一碗裏,起碼有小半碗都是雞絲兒。

薑老頭兒簡單的洗漱完畢後,就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呼嚕呼嚕’的喝著稀飯,‘哧溜哧溜’的吸著涼麵,大口大口的嚼著土豆絲兒,‘咵嚓咵嚓’的咬著拌黃瓜,他還有真有本事不被嗆到!

昨天還滿腹心事兒的人呢,今天就能成這副吃相。

“師父,你今天咋起這晚?”我‘呼’的一聲吸了一大口涼麵,好奇的問到,其實我這吃相也好不到哪裏去,這練過之後都特別餓唄,還不是吹的,我在學校的飯盒都是出了名的,滿滿2大鋁飯盒!一般小男生吃一盒就得撐脹,我也就剛剛不餓而已。

“昨晚練字忘了時間,一回神都天亮了。”薑老頭兒隨口答到。

“昆侖是啥啊?昆侖山嗎?今天早上你的字飄窗子外麵來了,我看見了。”

“我知道,起來就發現小房窗子沒關好。”

“昆侖是啥?”

“昆侖山唄,新疆昆侖山。”

“師父,你愛人在那兒啊?就是我師母?”

“嗯,咳......,放屁!我是..我是喜歡那裏的景色。”伴隨著他說話的,還有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兒,無疑,我又被打了。

“三娃兒,待會兒和我下山,去你家一趟。”

“幹啥?”

“跟你爸媽說聲兒,錢要晚幾天給,我要帶你出去。”薑老頭兒挺淡定,這會兒肚子估計有些東西墊著了,他開始拿個杯子去倒酒了。

“出哪兒?縣城嗎?”我興奮了,這輩子我就沒出過縣城,我敢肯定是去縣城,不然不會專門給我爸媽打招呼。

“哦,不是,是去省城,去成都。”薑老頭兒在給自己倒酒。

“咳........”這下換我猛烈的咳嗽起來了。

我咳了半天才算好,憋的這叫一個臉紅脖子粗,甚至有一根涼麵都從鼻子裏完整的飆出來了,薑老頭兒抿一口酒,笑得那叫一個開心,臉上全是報複的快感。

我趕緊去扯了一張紙,把臉上咳出來的鼻涕眼淚全抹幹淨了,又殺氣騰騰的殺回飯桌,說到:“師父,你這是報複我,才故意說的要去成都吧?”

“嘿,你這娃兒,不要以你三娃兒的小人之心,來度我薑爺的君子之腹好不好?”薑老頭兒怪聲怪氣兒的說到。

“真是要去成都?”我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眩暈感,這省城是啥概念?在我心裏它根本就是一個符號,一點兒都沒辦法具體化!因為太遙遠了。

“嗯,真是要去成都。”薑老頭兒鄭重的點點頭。

“去成都賣那塊玉,這裏是沒人識貨的。”薑老頭兒補充說到。

 

第七十三章 成都騾馬市

薑老頭兒無疑是個行動派,這午飯剛說要去成都,午飯過後,就和我簡單收拾了點兒東西,準備出發了。

“師父,這一走,小房裏的東西咋辦?”我有些擔心。

“這個你不用擔心,誰還能找到這裏?找到了,這竹林他也轉悠不出來!再說,這裏民風淳樸,我不擔心。退一萬步來說,要真有人偷去了啥,我也自有辦法找回來。”薑老頭兒絲毫不擔心。

既然他說有辦法,那就有辦法吧,我也就不多問了,兩人也沒啥好收拾的,帶了一套換洗的衣服,就很光棍的出門了。

先去的我家,到家的時候,就我爸一人在家。

“薑師傅,你帶三娃兒來了啊?他媽去周家幫忙看看去了,你知道這周寡婦走了三年了,留一個孤兒雖然有叔叔嬸嬸看著.....要不,我把她叫回來,晚上我們吃頓好的?”我爸看我們一進門,就囉囉嗦嗦的說了一串兒。

自從周寡婦三年前走了,我媽是常去幫幫忙,畢竟周二家老的老,小的小,我媽以為以前的事情,這心裏總是記掛著他們家。

“秀雲是好人,你別叫她了,我們馬上得走,我下來這一趟是告訴你,錢可能要晚幾天才能給你,我這要帶三娃兒去趟成都,去了回來後給。”薑老頭兒擺擺手,阻止了我爸忙乎。

我爸當時手裏正拿著個水瓢兒,一聽薑老頭兒這話,驚得水瓢兒都差點掉地上,連忙問到:“這好好的,去成都做啥?”

“有事兒。”薑老頭兒就簡單的回答了一句,我在旁邊也不敢說話,薑老頭兒早在下山的路上就已經給我打過招呼,我爸問起,啥也不準說。

“哦,哦....”去的原因薑老頭兒看來是不願意說了,我爸也不知道該問些啥,反正把我交給薑老頭兒總是放心的,他隻能愣在那裏,哦了兩聲,他這一輩子也沒去過省城,也提不出啥建議。

“那走了,記得和秀雲說一聲。”薑老頭兒說完,牽著我就走了。

從長途客運車上下來的時候,我已經一路吐的人都快恍惚了,誰能想到去趟成都,得坐一天多的汽車啊?

說起來,我們是前天天出發的,可前天晚上就趕到了縣城,到了昨天早上才坐上了到成都的班車,我們那兒不通火車。

“沒用的娃兒,土包子,坐個車就成這樣,一看就是沒坐過車的人。”一下車,薑老頭兒的聲音就極大,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幹啥?看土包子唄。

我扶著那輛大客車,很想反駁薑老頭兒說看你那身衣服,不知道誰才是土包子,無奈胃裏的酸水一陣一陣兒的冒,根本說不了話。

在車站磨了十來分鍾,直到薑老頭兒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杯熱水給我喝了,我才算好點兒,一好點兒,我就抱怨到:“你前天先說去鎮上有事兒,結果去了那裏又說沒事兒,別人說開車送我們,你也不要,誰第一次坐那麽遠的車不吐啊?你就整我,上車之前,拚命叫我多吃點兒,要不吃那麽多....

“走,走,走,別在這兒丟人現眼的。”薑老頭兒見人們又望了過來,匆匆忙忙拉著我走了。

一出車站,我的頭就暈了,不是剛才坐車的反應還沒好,而是被車站外麵那種熱鬧繁華給‘嚇’暈了,成都口音綿軟溫柔,我們就在那裏站了一下,一個賣煮包穀的大嬸就走了過來。

“買點包穀吃嘛,大爺,現煮的,新鮮的很呐。”

那聲音聽的我全身發軟,加上那麽大個地方,我沒由來的就怯怯的,一下就躲薑老頭兒背後了,薑老頭兒倒是笑眯眯的,應付自如,買了兩根包穀,順便打聽了一下路,就牽著我走了。

“師父,我們等下要去哪兒?”包穀新鮮好吃,我正好肚子都吐空了,倒是吃的很高興,但那麽大個城市,路上跑著汽車,兩旁還有我從沒見過的高樓,加上人流如潮,我總是不適應的很,緊緊的抓著薑老頭兒,生怕自己走丟了。

“說你土包子,你還不承認?這樣兒要到了北京,你不得站在火車站哭啊?這裏算啥?春熙路那邊才熱鬧,要不是有事兒,我還想帶你去看看。這成都吃的可多,不行,這事兒辦完了,我得帶你去吃吃。”薑老頭兒說了一堆話,就是不說帶我去哪兒。

不過我也是個吃貨,一聽吃的,兩個眼睛都發光了,連忙問到:”都有啥吃的啊?好吃嗎?”

“多了去了,鍾水角兒,賴湯圓兒,擔擔麵,蛋烘糕,龍抄手兒....多的很,好吃的不得了。”薑老頭兒邊說邊吞口水,一吞口水,就啃一大口包穀。

我也拚命的啃著包穀解饞,過了半天,我才問到:”師父,到底要去哪兒嘛?”

“騾馬市。”薑老頭兒簡單的說到。

騾馬市,成都市的一個地名兒,我不知道師父為啥帶我來這裏,總之轉了幾趟公交車,我已經被成都的‘宏大’給迷暈了。

寫了一個小招待所,師父和我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我肚子有些餓,就問著要吃飯的事情。

薑老頭兒卻說:“不忙吃飯,我們先去茶館。”

“師父,這是大城市的高級生活啊?先喝茶,再吃飯?還是在茶館裏邊喝茶,邊吃飯?”我惦記著師父路上給我說的吃的東西,心裏跟貓抓似的,那些東西,不要說吃過,我連聽都沒有聽過。

“你就知道吃,我這是帶你去辦正事兒,原本我想著去鎮上,聯係一個人,讓他幫我聯係一個香港的買家,然後再在這省城會麵,可是香港那邊的東西流通太快,我保不準兒他買來做啥,萬一落到懂行的外國人手裏,我這心裏也不踏實,我想既然要賣,還是賣給一個我看得順眼的中國人吧。”薑老頭人如此說到。

我‘哦’了一聲,心說怪不得我師父到了鎮上說有事兒,又說沒事兒:“那位啥不坐他們的車來?”那大客車的空氣就別提了,吐得我啊,我心裏耿耿於懷的。

“我不想那麽張揚,你娃兒給我記住了,你以後總是要自己走‘江湖’的,萬事別張揚,知道嗎?”薑老頭兒很嚴肅的說到。

他一般用這種表情說話,就是不準我問為什麽,而是必須執行的時候,我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不要張揚。

“去茶館吧。”薑老頭兒換了一身兒幹淨衣服,牽著我出門了,我也沒問為啥要去茶館,因為到時候自然就會知道。

騾馬市多茶館,一出門師父牽著我的手,非常熟門熟路的走著,可路邊這多茶館,茶攤的,他卻並不停留。

“師父,這不都是茶館嗎?”我好奇的很。

“哎,你懂啥?這玉啊,有兩種人眼睛最毒,一種是屬於國家的高級專家,一種就是民間專門倒騰的玉世家傳人,這靈玉啊,也隻能他們才識貨。這騾馬市恰恰就有這種世家傳人,你知道不?”

又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可我也習慣了,索性搖頭表示不知道,聽他說。

“這騾馬市,明麵兒上是這樣,可暗地裏是啥?是個金銀玉器的地下交易市場,有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也是通過這裏流通的,這些茶館,茶攤裏也有人坐陣,可是他們的檔次不夠,識不得我的東西。”薑老頭兒隨口說到。

“見不得光的東西是啥?”我好奇了。

“就比如墳裏扒出來的東西。”

 

第七十四章 入‘江湖’

一聽薑老頭兒這話,我全身一緊,因為修道,薑老頭兒教育的敬畏之心,以及自己的親身經曆,我對墳墓那種東西其實也是懷有一股尊重避讓之意的,卻沒想到有人還去扒墳裏的東西。

“師父,這樣的人,你不管?還來這裏交易?”我年紀小,在我心裏,白就是白,黑就是黑,在我的世界,好人就該長命,壞人就該被抓起來。

師父在我眼裏是高人,這種扒人墳的事情,我覺得他該管。

“我不管,他們盜墓的也屬於一個行業,很多也是被逼慌了的窮人!其實這一下去了吧,就生死由命,命都不在他們自己手裏了。而且他們扒人家墓,自然也有自己的報應,這天啊,是盯著的,他們自己也知道,也有自己的規矩,而且報應來的時候,很多人也是認的。三娃兒,這世間的是是非非,黑黑白白,有時不是你看的那麽簡單,就像這天呐,有白天,也得有晚上,是不?另外我們山之一脈管的事兒,是另一個世界的事兒,不準那些東西來壞了人們的生活,可這世間事兒,不是我們管的。”薑老頭兒歎息了一聲,幽幽的說到。

其實當年我才十歲,現在想來,他也是不懂怎麽給一個十歲的小孩子說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可是道家的主旨卻是由他自然,天道自有循環。

要一個小孩子去接受某些黑暗,其實是殘忍的。

沉默了一陣兒,薑老頭兒說到:“等你十五歲了,我帶你出去了,以後每年我都會帶你去跑’江湖’,那時你就會明白許多了。”

我心裏有些膈應的點了點頭,畢竟我還是不能以一顆平常心去接受世間事兒,看透他人任由他,本心皆由我的道理。

走了一陣兒,薑老頭兒終於拉我進了一家茶館,這家茶館和其它的茶館比起來,非常明顯的不同,小二層,透著一股不屬於市井的氣派。

“這開地下鋪子,也開得那麽張揚,這怕是在張顯行業老大的身份。”薑老頭兒一進茶館就嘀咕了一句,不過聲音非常小,就我聽見了。

頓了頓,薑老頭兒卻不上那二樓,就在一樓的角落裏隨意的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了。

坐下一會兒,就有一個夥計來招呼,薑老頭兒隨意的叫了兩杯花茶,叫了一碟子花生米,就準備讓那夥計下去,可想了想,他又叫那夥計幫忙在隔壁喊了2碗牛肉麵送來,估計是想著我餓了。

2碗牛肉麵都是我吃的,味道一般般,可總算混了個半飽。

“師父,你說成都的東西多好吃,可這麵就一般嘛。”吃慣了山裏野味的我,真覺得這牛肉麵不咋的,說著,我伸手端了麵前的茶來喝,一喝就覺得極不順口,差點沒吐出來。

“你這娃兒,這牛肉麵就一般路邊小攤的,你還能吃出朵花兒來?這茶嘛,估計你是被我把嘴慣刁了,你平日裏在山上和我喝那些茶啊....算了,以後你跟我多跑些江湖就明白了。”說完,薑老頭兒自顧自的剝著花生米,眼前那花茶,他也一口一口的喝,沒見得有啥不習慣。

我畢竟是個小孩子,這茶館坐一會兒還好,坐上二十分鍾,難免就無聊起來,開始打量起這茶館的一切來。

這個茶館裏的客人這讓人琢磨不透,聽聲音吧,有不少根本就不是四川人,看樣子吧,區別也大,不像別的茶館,要不就是老年人打堆兒,要不就是牌客打堆兒。

咋形容這裏的人呢?這裏喝茶的人,有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農民,有的褲腿子上甚至還有泥點子,有戴個眼鏡兒,拿把扇子,看起來無比斯文的人,還有那種看起來平常,眼光卻異常沉穩,透著一股子狠勁兒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師父口中,我那天生‘天眼’的原因,總之吧,我對一個人是咋樣的存在,總是特別的敏感,就是能感覺到一個人骨子裏的東西。

這茶館的茶客那麽魚龍混雜,倒也讓我看得不亦樂乎,過不久我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那些坐著喝茶的茶客,坐不了一會兒,總會有人過去搭話,有些是一進茶館,觀察一圈,就直接去招呼人的,有些是原本喝茶的茶客。

被搭話的人,神色一般都比較緊張,基本是幾句話,就能看見那些被搭話的人搖頭或是點頭,搖頭的話,那些搭話的人很幹脆的也就走了,點頭兒的更怪了,就直接跟別人出去了,一般這樣出去的話,那些閑散在一旁的茶館夥計也會跟一個去。

反正出去也就一會兒,有些人回來後,繼續坐著喝茶,有些人回來後,就直接結賬走人了。

“三娃兒,看出名堂來了嗎?”薑老頭兒悠閑的吸溜了一口茶,隨口問到。

“看出一些來了,就是不知道為啥,這些人吧,跑來跑去的找人說話,又進進出出的,看他們那樣子,互相也不熟悉啊。”

“這就是在做生意了,那些找人搭話的人,就是收東西的人販子,一般就是用行話問人家有貨沒有,成色咋樣,問清楚這些基本的東西後,他會出個大概的價錢,然後問人家願不願意拿貨出來看,畢竟這生意不能放明麵兒上來做,願意給看貨的,一般就走這茶館的後巷,或者廁所附近去看,不願意的也就算了。畢竟這家茶館的主人可不一般,他們不敢亂來,也不敢私底下搶別人的貨,一般吧,能進這家茶館的,都是非常了解這一片兒的人,而其是長期客才能進,一般誤打誤撞進來的,問一兩句後,會被請出去。”薑老頭兒給我解釋到。

“那他們出去看貨,茶館的夥計跟上去做啥?還有,我們咋沒被請出去呢?”

“夥計跟上去是抽錢去了,這家茶館的人收貨隻收一流的,但允許別人在他家茶館收貨,但交易成了,買賣雙方都得給按一定的數目給這家茶館一點兒錢。至於我們咋沒被請出去,是時間沒到唄,坐上1個小時,他們的人就會來探底了。”薑老頭兒小聲說了一句。

果不其然,說話間,就有個夥計朝這邊走來了。

“大爺,你到這兒來喝茶是熟人介紹來的?說我們茶館好?”

“我自己來的。”薑老頭兒非常的平靜。

“我說看著麵生嘛,我們這裏都是些老客人,喜歡在這兒談點事兒之類的。”那夥計說完這話,死死的盯著薑老頭兒,這個時候若不懂點兒行話,估計就要攆人走了。

“不談天上事兒,更不談地下事兒,要談談錢事兒才算正事兒。”薑老頭兒莫名奇妙的回了一句,那夥計一笑,朝著四周莫名奇妙的輕點了一下頭,轉身就走了。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這都啥跟啥啊?

“這是行話,其實暗裏的意思就是在這裏不要談扒墳盜墓之類的事兒,大家就隻談出來的東西,也暗示這裏是做生意的,跟盜墓的沒關係,算是一個撇清關係的行為,後來就成了行話兒。這夥計剛才點頭是暗示我們是明白人,等不了多久,就有人找我們做生意了。”薑老頭兒又給我‘掃盲’了。

說實話,到這地方來,觀察了這麽久,我心裏有一種莫名的,入江湖的興奮,從一開始的抗拒,竟然變得新鮮好奇了起來。

果然不出所料,不一會兒,一個看起來跟刺頭兒似的年輕人,開始大喇喇的朝著我們這桌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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