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正麵相鬥
薑老頭兒的繩結打了整整半個多小時,整個過程及其複雜,最後所有繩子的結頭都散在胸口,薑老頭兒又在胸口打了最後一個繩結,這個結是最大的一個結,也最為複雜,薑老頭兒打好它又用了10幾分鍾。
“好了。”打好繩結,薑老頭兒伸手擦了一把汗,仿佛打那繩結是一件極其費力的事,因為我注意到在打繩結的時候,每一個結成,薑老頭兒都會念念有詞,同時在嘴裏念著的時候,他神情也十分的專注,那樣子根本就容不得半點分神。
在薑老頭兒忙完以後,此時在看看我的二姐,四肢以及腦門頂都被紅繩纏繞,每隔幾寸就有個結,最後在胸口處有一個最大的結扣兒在那裏,整個人像是被綁起來了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在這薑老頭兒給二姐做了這樣一番功夫以後,我二姐的神情仿佛安穩了一些。
“薑師傅,茶。”我媽把茶水遞給了薑老頭兒,薑老頭接過喝了一口之後放下,然後才慢慢的說到:“這是鎖魂結,所用的紅繩也經過了特殊的處理,我這樣做是為了鎖住二妹的生魂。因為這段時間的種種事情,二妹體內的魂魄已經極不安穩,一點兒驚嚇都會逃出體外,加上那惡鬼夜夜糾纏,強入陽體,也是很容易被擠出去的。”
我爸媽聽得一陣難過,原來自己的女兒每天都在遭受這種折磨,為人父母卻無能為力。
說到這裏,薑老頭兒也有些愛憐的摸了摸二姐的頭發,歎到:“這孩子也算意誌力堅強,一直都在和惡鬼搶奪著自己的身體,換一個意誌力薄弱點兒的人,三魂七魄早已被擠了出去。如果惡鬼不用他身子還好,大不了就是我跟你們說那種情況,也算解脫。若是要強占他的身子,隻怕對家人朋友來說才是一件傷害極大的事情。”
“二妹.....”聽到這裏,我媽再也忍不住,把躺在床上的二姐摟在了懷裏,真是苦了二姐,這些日子都是她一個人在和惡鬼苦苦搏鬥。
“薑師傅,那惡鬼是為了占我家二妹的身子?”我爸有些憤怒的問到。
“也不一定,對鬼物來說,占人身子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至少平常的鬼是不太容易辦到的。比如周寡婦和周大,如果不是周寡婦完全的願意周大去上她的身,周大是做不到的,隻要周寡婦有半點反抗的念頭,他就會被擠出去,因為說到底周大就是一隻凡鬼。如若惡鬼,帶怨氣而成,就強大了很多,但是它占人的身子也隻能是在陰氣濃重之時,借天時地利加上本身的強大才能成功!而且在人體內還有生魂存在的時候,它也不能長時間的占據。如若體內的生魂被完全的擠走,還要看陽神和它合不合,不合的話,它頂多就隻能借這陽身辦完它要辦的事,就必須離開。”
說到這裏,薑老頭兒頓了一頓,又接著喝了口茶,想是解釋那麽多,也頗為費神,如果是平常人,薑老頭兒就算出手,也懶得解釋這其中的關節,就是因為我,他才願意說那麽多,他在後來曾經給我提及,這就是‘入學忽悠’!一是提起我的興趣,二是給我講解些知識。
“遇見合適的陽身是非常不容易的,就如同閉著眼睛在水裏一抓,抓到魚的可能性那樣小。所以,基本上這惡鬼並不是為了占二妹的陽身,它隻是為了報複而已。”薑老頭兒不厭其煩的解釋著。
“它要報複啥?”我爸不解,怎麽也想不通我家有啥值得她報複的。
“惡鬼害人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它恨意越大,所受波及之人也就越多,也就是說得看它的怨氣有多大。當然一般情況下,惡鬼是冤有頭,債有主,找完債主,也就了事兒了。可是若它所受的怨氣並不是單獨一個人給她造成的,還有整個環境的原因,那就不好說了。”薑老頭兒給我爸解釋到。
“可你說惡鬼是三娃兒引來的,它原本在鄉場上,沒見鄉場上有啥人出事兒啊?”我媽也非常的疑惑。
“這個就和三娃兒的體質有關了,他極易感受陰陽,天生就容易看透事物的本質,或者整個世界的氣場流動,這樣說吧,這就相當於是天生的天眼通。可是,萬事萬物,你在觀察它的同時,它也會觀察你,三娃兒看見它們的同時,它們也就看見了三娃兒,鬼這種東西,不能用人來衡量,就是說什麽一雙眼睛,一對耳朵之類的,然後想象它會去聽,去看,它們的感官不是這樣,我也不知道該咋解釋,這個說起來就非常的複雜。簡單點兒說,三娃兒看見它們,就如同點醒了它們,接著,三娃兒的體質原本就屬陰,極易和它們相合,簡直是塊香饃饃,這就容易惹鬼纏身,隻不過.....”
薑老頭兒說到這裏頓住了,他實在也不知道該怎樣淺顯的給我爸媽解釋這抽象的概念,還在思考該怎樣才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整理給我爸媽聽。
“是啊,它是怎麽找上二妹的啊。”我爸緊皺著眉頭,還在等著薑老頭兒解疑,另外,我爸也不懂,什麽叫看見了它們就點醒了它們。
但是,我爸也不打算懂,這個對於他和我媽來說,確實是太過高深了。
“惡鬼纏人是看怨氣的大小,怨氣折磨生人,同時也在折磨著它們自己,發泄一次怨氣對它們來說,是非常舒服的一件事兒,簡直就是非做不可的一件任務。它看中了三娃兒,想要纏上三娃兒,隻是三娃兒有我的虎爪護身,它近身不得,那咋辦?它的怨氣沒得發泄,總歸是不會甘心的,在這種情況,體質較弱的二妹當然就成為了它的目標。至於為啥不找村裏其他人,這原因也很簡單,隻因為你們都是三娃兒的家人,總是血脈相連,氣息相同的,它極易感受的到,村裏其他人除非衝撞到它,否則是無憂也無須擔心的。”說到這裏,薑老頭兒笑眯眯的看著我爸媽,接著說到。
“你們身在農村,聽過的鬼物傳說也不少,你們可以回想一下惡鬼害人的事兒,哪次不是同是一家人被纏上,有聽說過波及到近鄰嗎?新生之惡鬼怨念最大,也最為可怕,那個時候的它才可能會波及一整片兒地方,發泄完最初的怨氣後,它們就會無意識的存在,這也就是孤魂野鬼的一種,直到再次被啥事兒刺激到醒來。”
說到這裏,薑老頭兒才算解釋完了整件事情,時間也不知不覺到了晚上10點,我媽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我家的小鬧鍾,說到:“薑師傅,它要來了,這麽說來,要不要把三娃兒的虎爪給二妹戴上?以前三娃兒就想過這樣做的,我們想到了你的吩咐,就沒讓三娃兒這樣做。”
“不這樣做的是對的,三娃兒被纏上才是件麻煩事兒,少不得我大費手腳。再說,道家有養器一說,虎爪在三娃兒身上已經溫養了有七年,取下反而是件不美之事,讓別人戴了以後,這七年的功夫就算白費了。”
“那薑師傅,它要來了啊。”一直沒出聲的我大姐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
薑老頭兒嘿嘿一笑,說到:“怕啥,有我在,它來了就來了唄,若不是不想滅它,我哪兒需要費這些功夫?”
的確是這樣,薑老頭兒有很多手段可以滅了這隻惡鬼,隻要有鎖魂結,鎖住了我二姐的生魂,不讓它再次飛散,薑老頭兒麵對惡鬼做什麽都是百無禁忌的,之所以這麽麻煩也是為了給多造功德,就如我小時候的超度群鬼,就如現在他刻意選擇的慈悲做法。
“搬桌子來吧。”薑老頭兒答完我大姐的話,就對我媽吩咐到。
我媽趕緊搬了一張桌子過來,她以為薑老頭兒又會像上次一樣做法事,卻不想薑老頭兒隻是隨隨便便的拿出一疊黃色符紙,拿出朱砂,然後讓我爸遞了一小碟子水,就在桌上寫寫畫畫起來。
原來薑老頭兒隻是要畫符而已,而且這一次畫符遠沒有上一次畫那藍色符籙那麽嚴肅,那黃色符籙仿佛是輕鬆了許多,而薑老頭兒也隻是在符成之時,念了幾句符咒,當然別人是聽不懂的。
甚至連請符煞,結符煞的動作有沒有。
不一會兒薑老頭兒就畫好了三張符籙,遞給我媽,吩咐到:“這個符籙隻是擋煞符中最簡單的一種,你分別貼在屋門口,這間臥室的門口,和床頭。我現在不想傷及那惡鬼,隻是簡單的把它擋住,讓它知難而退,三張擋煞符倒也足夠了,一切之事,都要我明天走一趟才能完全解決,解決完惡鬼之事後,我們再去找回二妹丟失的魂魄。”
我媽趕緊的照著薑老頭兒的吩咐做了,把三張符籙分別貼在薑老頭兒指定的位置上。
接下來,就沒有什麽事兒了,大家隻是靜靜的等待,都很緊張的樣子,除了薑老頭兒和我,我是莫名的對薑老頭兒有種放心信任的感覺,雖然比較討厭他的猥褻,此刻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對薑老頭兒的好奇之上了。
而薑老頭兒呢,也許這種陣仗對他來說隻是小兒科,他根本不用一丁點兒的緊張。
以往的11點,那女鬼來糾纏2姐之時,都是無聲無息的,而今天11點剛一過,從屋子的大門外竟然傳來了類似於敲門的‘嘭嘭’聲。
“那鬼物上門了。”薑老頭兒氣定神閑的站起來,背著雙手走了兩步。
“薑師傅,我咋覺得這鬼物變凶了呢?以往都是無聲無息的,今天咋還會敲門了呢?”我媽被那‘嘭嘭’的聲音攪的心神不寧,臉色有些蒼白的問著薑老頭兒。
“它不是在敲門,門口有擋煞符擋住了它,它在和那符籙糾纏,不過那樣的擋煞符是擋不住一時半會兒的,看著吧。”薑老頭兒平靜的說到,果不其然,他的話剛落音,那‘嘭嘭’聲就停下了,一陣風吹來,那原本粘的很結實的符竟然打著旋飄落了下來。
因為角度的關係,我們家人全部看見了這個場景,不禁有些毛骨悚然,隻有薑老頭兒非常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說到:“第二張!”
第二張符就粘在這間臥室門口,我們全部都緊張的盯著這第二張符,果然,隻是一眨眼的功夫,第二張符籙竟然無風自動起來,伴隨著‘嘩啦啦’的聲音。
“喂,老頭兒,你說要是這三張符擋得住那女鬼不?要是擋不住咋辦?”我這性格也算大大咧咧,剛才還為纏二姐的鬼物是我引來的而難過,見二姐的情況好了,心裏又舒服了些,隻是發誓以後要對二姐好!既然走出了這陰影,我也有了說話的心思,見這情景,就忍不住問起來。
‘砰’,迎接我的不是薑老頭兒親切的回答,而是他的2根手指,狠狠的敲在我腦袋上!也不知道他的手指是不是鐵做的,那敲下來的聲音竟然如此清脆,我也終於知道了眼冒金星是啥感覺。
“臭小子,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對我不敬,那也於我是清風拂過。可你不行,什麽叫老頭兒?!尊師重道懂不懂?”薑老頭兒把我訓斥的莫名其妙,可我捂著腦袋也不敢說話,其實我對這老頭兒是感激的,他在救我二姐,我也相信他是有真本事的。所以,我就忍了,不敢回嘴。
可訓斥完後,薑老頭兒又給我解釋到:“三張擋煞符我是精確算過的,剛好讓它力竭而退。再說了,擋不住它,不是還有我在嗎?你急什麽?修道之人最忌心浮氣躁,心浮氣躁之人,氣場不定,降低本身氣運不說,也容易被乘虛而入,你給我定神。”
卻不想到,解釋到最後,薑老頭兒竟然對我訓斥開來,我根本不懂他在說啥,隻是閉了嘴,心裏暗罵自己多嘴,那老頭兒誰都不罵,就愛罵我。
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第二張擋煞符竟然也飄落了下來,坐在屋子當中的家人,明顯感覺到一陣陰冷的風撲麵而至,那股涼意,讓每個人都打了個寒顫,除了薑老頭兒。
“嘿嘿,果然怨氣深重,兩張小小的擋煞符,竟然讓你有這種心思,可你有這個本事嗎?”說著薑老頭兒忽然踢著奇怪的步子繞著我們坐著的家人走動起來,最後站定在一個方位,一隻腳將落未落。
隨著薑老頭兒這番動作,屋子裏原本環繞的陣陣冷風竟然停了下來,而下一刻,我看見二姐床頭的枕巾竟然被吹起,它朝著二姐去了,這是我很明顯的感覺。
薑老頭兒冷哼了一聲,那隻腳輕輕的落下了,隻是冷眼望著二姐那邊,隻是過了一會兒,二姐床頭的那張符籙就飄然而落,薑老頭兒閉眼凝神一感,不由得說到:“竟然如此瘋狂?哼....我親手打的鎖魂結豈是你可以破的?”
說話的同時,薑老頭兒忽然幾步就踏在了二姐的床前,一手背在身後,一手伸向前,嘴裏念念有詞,與此同時,他伸出的那隻手,手指快速的變化,在嘴裏的碎碎念停止的同時,手訣也已經結成。
隨著薑老頭兒的手訣完成,他整個人的氣勢也陡然一變,看起來剛直而威猛,伸出的那隻手結成的手訣就如一根鐵叉,竟讓人有種那手很鋒利,很有力的感覺。
“我本不欲讓你魂飛魄散,你也破不了這鎖魂結,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今天少不得要鎮了你。”薑老頭兒大喝到,同時那隻做鐵叉狀的手訣就要往前送去。
這時,我們全家都感覺屋裏陡然溫暖了起來,好像有什麽東西離去了一般,想是那厲鬼已經離去。
薑老頭兒此時也全身放鬆了下來,然後看了看二姐的情況才說到:“這厲鬼怨氣之重,已經算是罕見,先前兩張擋煞符,惹怒了它,進屋之後,竟然想衝撞你們全家人,我及時踏出步罡,在最後請神上身之時,駭退了它,它不甘心,又想去弄二妹,在符破它力竭之時,它還想憑著一股恨意,繼續上二妹的身。”
說到這裏,薑老頭兒冷哼了一聲,說到:“可是我的鎖魂結豈是它能突破的?就算如此,也容不得它如此囂張,我使出了鐵叉指,隻要它再稍有不遜,我定然讓它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