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百年虎爪
“那我兒子.....”我媽很是著急。 “陽體弱,身子自然虛,童子命本就劫數多,一般是難以養活的,不過也不是無法可解。另外,你兒子把附近所有的孤魂野鬼都招來的,先是童子命的人本就容易招惹這些,加上他出生的這個時候。小孩子魂魄不穩,加上是童子命,陰盛陽衰,就如天包地,陽關陰一般,你兒子的身體極不易關住他的魂,那些孤魂野鬼個個都想取而代之,能得人身,強過孤魂野鬼四處無著落的境遇百倍!”我師父三言兩語把所有問題說清楚了。 “那薑師傅,你說能救我兒子,現在就救?”我爸非常的著急。 “不忙,你兒子的情況要做場法事來解,可驅除鬼怪,我現在食了葷酒,不宜做法,今晚我現在你家住下,明早我上山去拿點兒東西,然後再做法事。這個你拿去給你兒子先戴著,情況會緩解一些。”說完,我師父從懷裏摸出一件物事兒,遞給了我爸爸。 我爸接過一看,那是東西足有三寸長,油黃色,溫潤可人,而且爪尖尖銳無比,而另一頭是用黃色的金屬包著,上麵還有紋飾,黃色的金屬上有一個小洞,一根紅色的繩子從中間穿過。 “薑師父,這是啥?”我爸實在是認不出這件物事兒。 “虎爪!五十年以上,老成精的老虎的虎爪。給你兒子戴上就是。”薑老頭兒輕描淡寫的說到,仿佛這件物事兒在他眼裏不值一提。 我父母是農民,也根本明白不了虎爪有多麽的珍貴,何況是這樣的虎爪。 隻有我媽眼尖,一眼看見了那黃色的金屬,猶豫著開口說到:“薑師父,這包著的東西是黃金吧?” “嘿嘿。”薑老頭兒不願多說,笑過之後就隻說了一句:“這是我該盡的力,我和你兒子的緣分長著呢,先給他戴上吧。” 說的我爸媽那是一個莫名其妙,卻也不好多問。 民間隻知狗辟邪,邪物最怕狗牙不過,說是狗牙能咬到魂魄,其實和**起來,貓才更為辟邪,隻不過因為貓性子憊懶,心思冷漠,不願多管而已。 總的說來,邪物對狗隻是忌憚,對貓才是真正的懼怕,尤其怕它的爪子。 而虎是大貓,正對四象裏的白虎,那爪子才是真正最好的辟邪之物!虎的壽命不長,老成精,五十年以上的大貓,更是稀罕之極,也是我師父才拿得出手,一般的道士哪裏去尋這種物事兒。 我爸拿過虎爪直接給我戴上了,說來也是奇怪,我的呼吸霎時就平穩了起來,哼哼兩聲也沒有了平日裏那種被掐著脖子的感覺了,真的是有奇效! 我父母對薑老頭兒更是信服了,真正是畢恭畢敬的伺候,可薑老頭這次不接受我爸媽這種態度了,隻是說到:“你們平常對我就是了,我們以後都算是有淵源的人了,這態度不合適,否則我就走了。” 這薑老頭兒說話越來越奇怪,也不解釋為啥,我爸媽那是一個雲裏霧裏,可也不好多問。但是他們真的怕薑老頭轉身就走,態度隻能強裝著自然。
第十章 驅百鬼 薑老頭兒在我家裏住下了,但他對其他的不感興趣,晚飯更是隻吃了點素菜,不似平日裏那老饕的樣子,而其他時候,他就喜歡抱著我,細細打量,時不時‘嘿嘿’傻笑一下,看得我爸媽心驚膽顫。 直到臨睡之際,薑老頭兒才冷哼了一聲:“還是聚而不散,真正是給臉不要臉,明天全給鎮了。” 第二日一大早,我父母就醒來了,可一覺醒來,卻發現薑老頭兒不在了,他昨天說過要到山上去拿點兒東西,想是去山上了,但誰也不知道他多早走的,隻是覺得從出生以來就一直睡得不甚安穩的我,昨夜竟然一點兒沒鬧,直到他們醒來時,我都睡得香甜無比。 我爸媽心裏高興,更不會認為薑老頭兒是自己跑了,我媽昨天細細看過我那虎牙墜子,認定了那東西是黃金給包著的,我媽的嫁妝裏最珍貴的就是我奶奶給她的一個黃金戒指,所以黃金她是認得的。 既然黃金那麽貴重的東西都隨手給了我,而且給的東西還那麽有效,他怎麽會跑? 果然,天剛大亮,薑老頭就來到了我家,身上和往常不一樣,他背了一個布包,還提著一個桶子,桶子裏竟然裝著水。
放下東西之後,薑老頭兒就對我媽說到:“燒水,我要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我媽一時反應不過來。 “就是洗澡換衣服。”薑老頭隨口說到。 應薑老頭兒的要求,我媽整整燒了一個小時左右的熱水,因為薑老頭要求我媽準備三個盛水的物事,其中一盆他要用來擦洗身體,其中一盆是給我沐浴之用,最後是我家洗澡用的大桶,薑老頭兒要用來沐浴。 這可夠繁複的,我媽簡直不能想象薑老頭洗個澡那麽多規矩,而且在我媽燒水之時,薑老頭一直就在神神秘秘的熬煮著什麽東西。 而熬東西的水,就是薑老頭自己提來的水,我爸問他:“薑師傅,那是什麽水啊?不能用我家的水?” “不能,這是無根之水,不占地氣兒,熬香湯的水是要特殊之水的。”薑老頭兒還是那風格,不解釋,直接就答了。 薑老頭兒熬了2小鍋水,在熬製的過程中,加入了不少零碎的東西,而且整個過程中不離灶台,時時在調整著火候。 等我媽把薑老頭兒要求的水兌好之後,薑老頭指著他熬製的其中一缽水說到:“這缽主料是白芷,你兌入盆裏,這是給三小子用的。” “這盆的主料是桃皮,是我用的,兌入那個大木桶就行了。” 我媽按照薑老頭兒說的做了,然後疑惑的問到:“薑師傅,那麽小的孩子泡水裏合適嗎?” “你抱著他,全身都用這種水泡到,可以泡一段兒休息一段兒再泡,注意添些熱水就行,對你三小子,我絕地不會不盡心,這香湯我輕易是不會熬製的,因為太費功夫,而白芷香湯辟邪,去三屍,是再好不過,你照做就可以了。”一提到我,薑老頭兒的解釋就多了起來。 而他自己用的桃皮香湯,其中的主料是桃樹去掉栓皮後的樹皮製成的,最是醒腦提神,這是為了等下他要做的事兒做準備。 香湯不易熬製,配料火候無一不是有著嚴格的要求,水也必須配套的特殊之水,外加還需要澡豆,和配合的蜜湯。薑老頭兒確實是我費了大功夫。 也是因為重視這件事,甚至自己都會親自泡香湯,以求萬無一失。 薑老頭兒這次沐浴整整用了2個小時,細細的擦洗不說,還特地刮了胡子,整理了頭發,還泡湯泡了一個小時。 最後,薑老頭兒整理完畢以後,竟然穿上了一身道袍,而整個人的氣質已經迥然不同,哪裏還有一絲猥褻老頭兒的樣子?不知道的人仔細一看,還以為是一個正值中年的道士,而且給人一種信服的感覺,會覺得這個人肚裏頗有乾坤。 “把桌子搬到院子裏,我要上香做法!”站在院中,薑老頭兒朗聲說到。
薑老頭兒吩咐下來了,我爸媽哪兒敢怠慢?兩人急急忙忙把堂屋正中的方桌給抬了出來,因為趕急,兩人步調不一致,還差點摔了一跟鬥,看見其心之切。 當桌子擺放好以後,薑老頭兒拿過他帶來的布包,從裏麵扯出一張黃布,雙肩一抖就整齊的給鋪在桌上了,看得我爸忍不住喊了一句:“好功夫哦。” 薑老頭兒卻絲毫不在意,隻是扭頭對我爸說到:“等下我做法之時,你不要大呼小叫的,做法講究心神受一,你一喊,我破了功,那就換你來做這場法事。” 我爸哪懂什麽做法事?被薑老頭兒這番玩笑般的‘威脅’以後,連忙閉了嘴。 薑老頭吩咐我媽把昨天叫她準備的東西去拿來之後,就從包裏又掏出了一個精巧的小爐子,一疊金紙,名香,按照特地的方式擺好了。 接著他掏出了一些紙剪的小物事兒,就是些兵將甲馬之類的,也按照特定的方位擺好。 這時我媽用托盤端了一碟子中心點了紅點兒的饅頭,一碟子水果(也隻有青柑橘),另外還有一杯茶也給薑老頭兒送來了。 薑老頭兒一一放好,最後接過我爸遞過的一缽清水,一個簡單的法壇就算做好。 其實我師父本人是很不喜歡設法壇的一個人,常常是能簡就簡,這就是私人傳承與名門大派的區別,在很多細節上隨意了一點兒。 至於那些兵將馬甲雖然他也祭煉過,但他之所長不在這裏,所以很少用到。 擺法壇於我師父最主要的目的,是對道家始祖的一種尊敬之意,做法之前祭拜是必須虔誠的。另外,就是要在掐手訣之前上表。 法壇布置好以後,我師父拿出了九支香,點燃之後,畢恭畢敬的拜了拜三拜,然後把香插入了香壇。 接著,他在院子裏慢慢踱步,終於選定了一個點兒,挖了一個小坑,挖好小坑之後,我師父從布包裏拿出一把黑白石子。 這些石子並無出其之處,就是仔細一看,打磨的十分光滑,上麵還有一層經常用手摩挲才能產生的老光。 手裏拿著石子,我師父四處走動,偶爾走到一地兒,就扔下一顆石子兒,院子裏,房間裏,他都走過了,最後停在院門前,連接扔下了幾顆石子兒。 做完這些,我師父走回剛才挖得那小坑麵前,拿出一個銅錢,想了想,放了回去。接著又拿出一塊雕刻粗糙的玉,思考了一陣。 最終,我師父歎息一聲,把那塊玉放進了小坑。 我媽看見這神奇的一幕,不禁非常小聲的問我爸:“你說薑師父這是在幹啥呢?” 我爸恰好小時候在別人家看見一個老道做過類似的事情,也非常小聲的回答我媽:“小時候,我聽村子的老人講,這是在布陣。” 其實我爸也不是太有把握,畢竟小時候見過那老道天知道有沒有真本事,但這次還真被他給蒙對了,我師父就是在布陣,布了一個鎖魂陣。 銅錢和玉,都是我師父驚心溫養的法器之一,最終選擇玉,是因為用玉當陣眼,相對溫和一些,銅錢本身就是對鬼怪靈體殺傷極大之物,原因隻是因為在人們的手裏輾轉流傳了太多,沾得陽氣太重! 道家一般勸鬼,驅鬼,鎮鬼,但就是不會輕易滅鬼,畢竟魂飛魄散是天地間最淒慘的事兒,若是把一個人直接用歹毒的方式弄到魂飛魄散,是最大的殺孽。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師父在陣眼上不想太違天和,因為這法陣的原本之意也隻是為了鎖住這院子裏的孤魂野鬼,不讓它們跑掉而已。 布好陣眼以後,薑老頭兒開始閉目養神,整個人站在那裏的感覺竟有點模糊不清的樣子,這就是斂氣寧心,收了自己的氣場,給人的感覺也就是這樣。 隻是一小會兒,薑老頭兒就睜開了眼睛,而在他睜眼的一瞬,整個人的氣勢陡然爆發開來,然後以我父母眼花繚亂,根本看不清楚的速度雙手結了一個手印。 那手印在我父母看來十分複雜,用他們的話來形容,那就是根本看清楚哪根手指是哪根手指,盤知錯節在一起,結成了一個奇怪的圖形。 而在手印結成之時,父母發現薑老頭兒的嘴巴開始念念有詞,語速之快,而且是極不規則的短語,同時薑老頭兒的眼神十分的凝聚,一看就知道在全身心的投入心中所想的事情。 最後薑老頭兒大喊了一陣:“結陣。” 頓時,我爸媽就感覺薑老頭兒所在的陣眼,有什麽東西落下了一樣,那感覺非常的不真實,接著整個屋子就給人一種玄而又玄的自成一方天地的感覺。 布陣必須請陣帥壓陣,這才是關鍵中關鍵,請陣帥必須配合道家的功法,行咒,掐訣,存思同時進行,能不能成功,則取決於布陣者的功力了。 所謂行咒就是道家特有的咒語,分為‘祝’和‘咒’,‘祝’加持於自身,而‘咒’多用於行功之時,這特有的口訣是不以文本記載的,而是口口相傳,加以傳授之人的領悟和講解,最是神秘不過。 至於掐訣,就是薑老頭兒剛才結的手印,也是一種繁複的功夫,平常人把手指頭弄骨折了,都不一定能結成,就算勉強做到了,也隻具其形,不具有這手印中獨特的神韻。 存思簡單的來說,就是集中精神力,凝聚於腦中所想,剛才薑老頭是在請陣帥,不同法陣坐鎮的鎮帥並不相同,薑老頭兒在請特有陣帥的那一刻,腦中所想,全部的精神力必須全部係於這位陣帥身上,這其實就是意念的應用。 無意中,薑老頭兒就在我父母麵前展示了真正的道家絕學,玄學山字脈中的秘術!
結成法陣後,薑老頭兒收了勢,看他的精神竟無一絲疲累的樣子,雙眼神采奕奕且神色平靜,仿佛這鎖魂陣隻是小兒科而已。 問我媽討了一口茶水徐徐咽下之後,薑老頭走到了法壇麵前,從包裏拿出一支符筆,一盒朱砂,一疊黃色的符紙,卻不見有任何動作。 但此時在屋內的我卻又開始哭鬧,薑老頭兒輕咦了一聲,轉身朝著我哭鬧的方向,手掐一個訣,輕點眉心,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好半天才重新睜開來。 這一次,薑老頭的神色才稍許顯出了一些疲色,嘴中隻是說到:“竟然還有一隻如此凶曆之物?昨日沒開天眼,竟然沒有注意到它。見我結陣,還要瘋狂反撲?” 薑老頭兒這一陣念叨就是平常聲音,當然被我那站在一旁的父母聽了去,剛開始輕鬆一些的心情竟又緊張起來。 可薑老頭兒卻並不緊張,走到法壇前,直接把那疊黃色符紙收回了他的包裏,這一次他拿出了幾張藍色的符紙,神色間才有了幾分鎮重。 待到剛才那絲疲憊恢複後,薑老頭才問我媽討了一個小碟,細細的調對起朱砂。 朱砂調好以後,薑老頭兒雙手背負於身後,再次閉目,嘴中念念有詞。 這一次他念的隻是一般的寧神清心口訣,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可畫符之前,是最講究心如止水,一氣嗬成,在這之前,絕對要把心境調整到最恬淡的境界。 一切準備工作做好,薑老頭兒提起已經飽蘸朱砂的符筆,深吸了一口氣兒,然後果斷落筆,那口氣竟然含而不吐,一直到符籙完成,薑老頭兒才徐徐的吐出了那口氣兒。 寫符籙為免分神,一般都是念心咒,一口氣含而不吐,講究的就是那一氣嗬成的功夫,在這過程中,念力由符筆傳於符紙上,在最後收筆之時,用特殊的結煞或落神口訣,賦予一張符籙‘生機’,或者理解為激活符籙。 畫符是薑老頭兒的長項,雖是藍色符籙卻也不顯太過吃力,符籙畫好之後,薑老頭兒擱下符筆,卻是不去動那張符,隻是等它放在桌上靜靜風幹。 休息了一小會兒,薑老頭兒指著院子的西北角,開口對我父母說到:“你們站那個位置去,免得等下受了衝撞。” 我爸媽一聽,就趕緊走了過去,誰吃飽了沒事兒,才去和那東西衝撞。 其實布陣,畫符都是準備工作,這一次才是薑老頭兒真正開始動手驅邪的開始。 他焚了三炷香,高舉過頂,又一次口中念念有詞,念完之後他神色恭敬的用一種特殊的手法把香插於香爐之中,而在這同時,他雙腳一跺,全身一震,眼神忽然變得比剛才更加的神采奕奕,而整個人的氣勢更加的強大,甚至有了一絲特殊壓迫力在其中。 接著,薑老頭兒還是以那個熟悉的手勢輕點眉心,並閉上了雙目,可顯然比剛才輕鬆很多,隨著他大喝一聲:“開。”之後,眉心處竟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紅光一閃而過。 可薑老頭兒卻還是沒有睜開眼睛,而是立於院中,口中繼續行咒,最後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分別點了全身三個地方,而這之後他整個人竟然讓人感覺所有外放的氣勢,氣場全部沒有了。 最後,薑老頭兒開始邁動一種特殊的步伐,配合著行咒,緩緩走動,隻是走動的位置飄忽而雜亂,當最後一步落下時,他的雙腳以一個奇怪的角度站定,再也不動。 上表請神。 開眼觀勢。 封身定魂。 封七星腳定神。 在開始用真正的手訣之前,薑老頭兒把這些施展手訣的必要功夫如行雲流水般的完成,如果不是這樣,枉動手訣的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接下來,薑老頭兒雙手舉於離胸口三寸之處,開始掐動第一個手訣,依然是繁複的讓人看不清楚,也依然配合著口中的咒語,隻是這一次的手訣成形之後,竟讓人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神韻。 交纏的十指間,其中一指高高豎起,其餘手指呈眾星環繞之狀,有一種聚的感覺。 果不其然,隨著薑老頭兒最後一個音節的落下,院內竟然吹起了陣陣旋風,全部朝著薑老頭兒所站之處匯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