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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把我和神棍混為一談——一個真正的術士為你講述四十幾年來的經曆(9)

(2013-02-22 19:59:56) 下一個
我不再呼吸困難了,那讓人難受的啼哭聲也漸漸止住了,小臉也從鐵青恢複成了平日裏蒼白的樣子,我爸見我好些了,終於徹底冷靜了下來。

我媽把我放床上,安撫了一下姐姐們,然後把她們哄去她們的房間睡覺了。

回到屋子裏,我媽望著我爸,非常平靜的說到:“老陳,我去找周寡婦,今晚就去。”

“都說鬼怕惡人,秀雲,我兒子的情況我算徹底清除是咋回事兒了,我也是這個想法,我們今晚就去,再拖下去,我怕我們這兒子保不住。”我爸很認同我媽的說法。

既然決定了,我爸媽也不再猶豫,這一次他們是下定決心了,當下他們就抱著我出發了,估計是剛才我的情況刺激了他們,我爸竟然破天荒地的打起了手電筒,兒子的命重要,此時此刻他哪兒還顧得上小心?隻求快點到周寡婦的家裏。

冒著寒風,一路無話,平日裏要走二十幾分鍾的路,我爸媽急匆匆的十來分鍾就趕到了,我長大後常常在想,如果當時不是抱著我的話,他們說不定更快。

人,潛力是無限的,玄學的‘山’字脈主修身,說淺顯點兒也就是激發潛力而已。

趕到周家的時候,不過八,九點的光景,隻不過農村沒啥娛樂活動,在冬天裏的此時,已是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周家的大門也是緊閉著的,我爸也不說話,衝上前去就‘砰砰砰’的把門敲的很響,在這安靜的夜裏,這急促的敲門聲是格外的刺耳。

許是敲得太急,太大聲,不久周家院子裏就傳來了人聲,是周二的聲音:“是哪個哦?”

我爸不說話,也不讓我媽說話,隻是把門敲得更急。因為他怕周二聽見是我家,就不開門了,我爸這段時間的執著,確實惹惱也惹煩了周家人。

“是哪個龜兒子哦!開句腔卅(說句話啊)。”周二的聲音大了起來,顯然是對這樣的行為發火了。

我爸依然是執著的敲門,周二大吼到:“不開腔,老子不開門哈。”

我媽在旁邊有些著急了,小聲說到:“老陳,你就說句話唄。”

“說個屁,周二的性格是出了名的一根筋,他真要曉得是我們,那就真的不開了。我就這樣敲,敲到他煩為止,他還拿不定主意,肯定會開,你也曉得,他膽子大(膽子不大,又咋敢夜探西廂房?)。”我爸的性格裏,也有些無賴光棍氣兒,隻是平日裏不顯罷了。

果然不出我爸所料,就這樣執著的敲了十分鍾以後,周二怒氣衝衝的把門打開了,手裏還提著一把柴刀,敢情是把我們一家人當搗亂的了。
見周二看了門,我爸悶著頭就往裏闖,這動作倒把周二嚇了一跳,這誰啊?跟個二愣子一樣!

“站鬥(站住),你是幹啥子的,別個家頭(別人家裏)你亂闖啥子?”眼看著我爸就把周二擠開,進到了院子裏,周二忙不迭的喊了起來。

我爸反應也是極快,一把就把我媽拉了進來,然後反身就把門關上了,這才說到:“周二,是我,老陳。”

“我說你這個老陳,你這是......”周二鬆了口氣,看來不是啥來找麻煩的,這年頭,誰不怕忽然就進來一群人,把家給砸了啊?

但對於我爸的行為,周二顯然還是又好氣又好笑。所以,語氣也不是那麽好。

“周二,鄉裏鄉親的,我們進去說話,要得不?你曉得我老陳也不能逼你家做啥子,你今晚上就讓我把話說完,你個人(你自己)說,我老陳在村裏是不是厚道人,對你周二,對你周家,是不是以前怠慢過?”我爸這番話說的是軟硬兼施,也難為他一個農村漢子能把說話的藝術提高到這種境界,也算是給逼的了。

鄉裏鄉親,在村裏好人緣厚道的爸,以前也常常和周家走動走動,這些顯然讓周二心軟了,那個時候的人感情到底淳樸,加上那句也不能逼你家做啥子,周二的臉色總算鬆和了下來,聲音悶悶的說到:“那進來說嘛,算我周二拿你沒得辦法。”

我爸鬆了口氣,周家最難應付的人就是周二,今天晚上過了他這關,看來還有戲。

進了屋,周家一家人都在堂屋裏烤火,旺旺的火爐子旁邊還堆著幾個紅薯,這家人倒是挺能窩冬的,熱爐子,熱騰騰的烤紅薯......

周老太爺看來人了,抬頭看了一眼是我爸,表情木然,鼻子裏輕哼了一聲,但隨後又看見抱著孩子的我媽,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但還是忍不住了歎息了一聲。

周寡婦倒是想說啥子,無奈隻打了2聲嗝,就閉了嘴。

咬著煙嘴,吸了一口旱煙,周老太爺說了句:“月雙,帶周強,周紅軍去睡了。”

月雙是周二的媳婦兒,聽見老爺子吩咐了,趕緊哦了一聲,拉著周強,周軍就要出去,周強是周大的遺腹子,而周軍是周二的兒子,兩個孩子都上小學了。

“不嘛,爺爺,我要吃了烤紅苕再睡。”周強不依。

“我也要吃了再睡。”看哥哥那麽說了,周軍也跟著起哄。

周二眼睛一瞪,吼到:“烤紅苕又不得長起腳杆子飛了,給老子去睡了,不然就給老子吃‘筍子炒肉’(挨打)!”

看起來周二還是滿有威信的,一吼之下,兩個娃娃都不吭聲了,乖乖被周二的媳婦兒牽了出去。

“軍紅,我曉得你這次是來幹啥子的,話我都說明白了,鄉裏鄉親的,你不能逼我們家啊。”周老爺磕了磕煙鍋,平靜的說到,那語氣絲毫不見鬆口。

這不是他們無情,先不說這事兒有沒有把握,就說這形勢,萬一哪天誰說漏嘴了,就是個典型!況且周寡婦原本就在風口浪尖上。

我爸充滿哀求的盯著周老太爺,牙花咬得緊緊的,像是在做啥決定,終於這樣靜默了幾秒鍾之後,我爸的眼淚‘嘩’一下就流了出來,接著他就給周老爺跪了下來,緊跟著我爸,我媽抱著我也跪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我爸這一輩子就沒哭過幾回,這一次流淚,看來也是真的傷心了,傷心他一個獨兒,咋就成了這樣,傷心有一天他這頂天立地的漢子也得給別人跪下。

這如此沉重的親恩啊,真真是每一世最難報的因果,所以百善孝為先,負了雙親,是為大惡。

“軍紅,你這是,你這娃兒,哎,你跪啥子跪嘛......”周老太爺顯然想不到我爸會這樣,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語氣也有些慌亂了。

農村的老一輩最講究這個,無緣無故受了別人的跪,那是要折福的。

好在我爸是小輩,也不算犯了忌諱,但生生讓一個漢子跪在自己麵前,周老太爺的心裏又如何過意的去?

而周二已經在拉我爸了,就連周老太太也墊起個小腳,跑了過來,拉著我爸說到:“娃兒啊,你這使不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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