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華勒五天前去世了,患了癌症,時年77歲。一位管理、經濟學教授,也玩攝影和音樂。讓他出名和發財的是卻是他用了11天寫成的書。這本小小的薄薄的書,171頁。書名叫《廊橋遺夢》(The Bridge of Madison County)。
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高居三年,中國國內瘋行,恐怕不知道這本書的國人少之又少。羅伯特和弗朗西斯卡四天的情愛縈繞兩人一生,弗朗西斯卡為了家庭為了波瀾不起的婚姻放棄了激情,每年隻給自己一天的奢侈來回味往事,羅伯特也恪守了自己的諾言沒有去打攪弗朗西斯卡。弗朗西斯卡的丈夫去世以後,她才去試圖聯係羅伯特,羅伯特卻已馭夢西去,那一段情感就這樣如夢境一般逝去不可追。弗朗西斯卡的兩個子女直到母親去世後整理遺物才發現這個故事,感於母親的動人愛情和犧牲,也因此讓他們走出了各自婚姻的困境。
盡人皆知的故事,簡單的情節,但是清楚書中廊橋的國人並不多。2013年我和先生有機會從愛荷華州的首府開車經過,決定順道去看看夢中的廊橋。
十月份的愛荷華裹在一片片金色的玉米田裏,綿延不絕,一格格田盤間稀疏點綴著穀倉和農舍。麥迪遜郡在首府Des Moines西南邊,有六座廊橋,長得大同小異,跨度不同而已,都是紅漆牆白欄杆,橋下一注小溪水。書和電影裏弗朗西斯卡給羅伯特當模特的那座橋叫Roseman Covered Bridge,要沿著小道幾乎是從農舍的後院穿過,才能看到。那些後院堆著雜七雜八的農業機械。這條叫弗朗西斯卡路的小道,會不會也走出一位美麗農婦,在我們揚起的灰塵裏,搭手遠望?或者在窗簾後,投過不經意一瞥?
廊橋無奇,從一頭走到另一頭,就幾百步,遠不如故事動人。其實故事也無奇。在作者筆下,甚至平鋪直敘,連優美也找不到,我讀完原文版,都有些失望。凡事與人,經過許許多多人的心房,提煉再提煉,成為故事之上的故事。時日久長,成了一個平凡的傳奇。原作如何,反而不那麽重要了。
羅伯特是否就是在這裏,隱約看見橋頭被風吹起的小字條,走過去一把塞口袋裏?當西天日暮,蟬鳴收起,白蛾飛舞時辰,羅伯特在酒吧喝著啤酒,才想起口袋裏廊橋小字條,拿出來讀,“白蛾飛起來的時候,你收工以後,歡迎你再來共進晚餐。“ 白蛾飛舞的時候“是葉慈的詩句,” when white moths were on the wing“。在鄉村碰到文學,在陌生人那裏認識詩句,何等奇緣?書本是沙漠裏的水,藝術是枯草裏的蟲鳴。弗朗西斯卡懷裏揣著幾滴水在沙漠裏獨行了許久,羅伯特默默在田野裏收索經年。幾杯酒,一枝蠟,輕輕地掩上紗門,便讓所有的等待終結,開始另一場等待;讓所有的孤單流逝,傾情鳴唱。
時光穿越,當年的羅伯特和弗朗西斯卡在何方?
遠遠地我看到一輛皮卡在對麵公路上疾馳,心想:裏麵是否也有小冰箱?當年羅伯特絕塵而去的時候,帶走的是塵土還是歌聲?或者,留下的是黑夜還是星光?
麥迪遜的天很藍,十月溫溫的陽光下,稀疏三二遊人。靜靜的橋,靜靜的草。感人的故事,平常的地方。動人不一定非要美麗!
麥迪遜的六座廊橋我們走訪了五座,他們都建於1870左右,單車道。凡是廊橋都在北方,冬天雪大,橋麵結冰會打滑,為了安全蓋個屋頂。這些看起來簡單的木結構小橋,維修價格卻不菲。1992年小說《廊橋遺夢》出版以後,麥迪遜郡名聲大振,六座橋陸續翻新,每座花去三萬美元到十幾萬美元不等,然後捐給非營利機構管理。1995年拍成電影,廊橋從此成了曆史,成了麥迪遜的光輝。
電影勝過書,演員勝過故事,麥迪遜和廊橋要感謝梅裏爾和伊斯伍德。
每年的十月上旬,麥迪遜郡都要舉辦廊橋節,到2016年已經47屆了。麥迪遜郡的廊橋,就像彩色帆布上的紐扣,織羅成一張旗幡,招搖著你我來尋夢。
2017.3.15.
文/圖:夕陽影裏一歸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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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媽的廊橋篇我讀過,還看見超帥的亮媽家的"羅伯特":)
子喬的引語我想已經回答了暖冬的提問,每個人對情感的拴解也會不同。
在其他州也拍過廊橋,以後考慮續集。
"In a universe of ambiguity, this kind of certainty comes only once, and never again, no matter how many lifetimes you live."
現在正在上班, 趕緊把眼角的淚擦去. 文字像心靈的鏡子, 帶我們去體驗人類最美好的情感.
像是被時光遺留的古舊建物,被融進了文藝故事,煥發了新的光彩和生機。
感謝博主的現場介紹,令人有身臨其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