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羅斯的讀者可分兩種,一種是極其喜愛,另一種則是從沒看過。《人性汙點》則是一本可以讓第一種讀者心醉神迷,讓第一種讀者跨越閱讀羅斯門檻的小說。 --2002年9月12日《閱讀雜誌》Francois Busnel 故事發生在1998年,主人公柯爾曼是一個有著黑人血統的大學教授,改姓埋名地作為猶太人在美國社會中度過幾乎輝煌的一生,直到在晚年的一次意外事件中被誣為種族主義者。之後,他與學校年輕女清潔工福尼雅有了一段暖昧關係,兩人在一起蓄意製造的車禍中喪生。小說在一係列人生的回顧中展開,其他人物也在其間加入,人物各自的祕密和汙穢漸次浮露出來。 《人性汙點》已改編為電影,由 安東尼霍普金斯、妮可基嫚 主演。 小說獲獎── 導讀:性、謊言與政治正確 木馬總編輯 汪若蘭 在美國戰後幾位重要的作家逐漸退隱,創作量減少之際,曾以冷嘲熱諷描寫猶太人身分認同問題的菲利普‧羅斯(Philip Roth),仍不斷推出驚世駭俗或帶有強烈社會批判色彩的重量級作品,而且是美國少數把所有重要文學獎,包括福克納文學獎、國家書卷獎、普立茲文學獎通通囊括的小說家。這位歷年來諾貝爾文學獎呼聲最高的作家,作品經常在寫實主義中混合著奇思怪想,在政治性的諷刺中參雜著粗俗的鬧劇成份。由於寫作風格與敘述故事的功力搭配平衡,菲利普‧羅斯雖已年過七十,新作《反美陰謀》(The Plot Against America)依然立刻躍登美國各大暢銷書排行榜與年度選書書單之中。 為表彰羅斯在文學上的成就,美國藝術人文學院在2001年頒給他最高的金牌榮譽,這是美國當代任何其他小說家所望塵莫及的。同年,時代週刊「美國之最」的評選中,也將羅斯列為美國當今最佳的小說家。時代週刊認為,羅斯獨領文壇風騷四十餘年,作品都維持一定的水準,在這場創作的馬拉鬆競賽中,羅斯交出20多本的小說,本本都別具企圖心,都出自一個懷有強烈自我要求的成熟作家之手。...mo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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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羅斯出生於新澤西州紐瓦克市的一個中產階級猶太人家庭,1954年畢業於賓夕法尼亞州巴克內爾大學,1955年獲芝加哥大學文學碩士學位後留校教英語,同時攻讀博士學位,但在1957年放棄研究,而專事寫作。他以小說《再見吧哥倫布》(1959)一舉成名(該書獲1966年美國國家書卷獎)。 羅斯1960年到愛荷華大學作家班任教,兩年後成為普林斯頓大學駐校作家。他還在賓州大學指導過多年比較文學課程,他於1992年退休後繼續寫作。其作品深受讀者和批評家的青睞,獲獎無數,其中包括美國猶太人書籍委員會的達洛夫獎、古根海姆獎、歐亨利小說獎和美國文學藝術獎,他本人也在1970年被選為美國文學藝術院院士。主要獲獎作品還有《遺產》(1991,國家書評家協會獎)、《夏洛克戰役》(1993,福克納獎)、《薩巴斯劇院》(1995,美國國家書卷獎)、《美國牧歌》(1998年美國普立茲文學獎)、《人性汙點》(2000年美國福克納獎、2002年法國梅第西外國文學獎、法國閱讀雜誌2002年度最佳好書第一名)、《垂死的動物》(2004年法國閱讀雜誌年度好書第十名)。 近來羅斯在美國文壇更是獨領風騷。。他小說已譯成多國語言,並在歐洲大受歡迎。羅斯已連續多年成為諾貝爾文學獎最具競爭力的候選者之一。 菲利普.羅斯作品得獎一覽表
《反美陰謀》於 2004年9月出版,紐約時報選為2004年度最佳的10本書之一。書市資訊 木馬文學係列2005年钜獻:美國三部曲(美國牧歌、我嫁了一個共產黨、人性汙點),和垂死動物。 美國三部曲(美國牧歌、我嫁了一個共產黨、人性汙點)前言── 作家祖克曼(代表羅斯自己)在三部曲中,一一去追尋、偵查書中每個主角的一生,並將他們輝煌燦爛的生活與幾乎無懈可擊的成功底下的真實麵,給揭露出來。這些留著猶太血液從歐洲移民到新大陸,一個個信心勃勃,且期待實踐「美國夢」的英雄,無一不在這個國度中,最後遭到挫敗,夢想破滅。祖克曼描寫的就是這些人的故事。 羅斯的小說,一再說明了美國夢破滅的必然性和個人努力的徒勞。並且闡述出人性生來汙穢,人的汙點(汙點和陰暗麵)先於一切的哲學觀點。不愧美國當代最優秀、最具思想性也最受歡迎的作家之一。 內文試閱 第一章 人人皆知 一九九八年的夏天,我的鄰居柯爾曼.西爾克——他直到退休前兩年在附近的雅典娜學院擔任了二十多年的古典文學教授,並兼文學院院長超過十六年之久——悄悄對我說,七十一歲的他,正和學院裡一個三十四歲的清潔女工私通。她一週兩次還到鄉村郵政局打掃,那是一間灰色的簡陋隔板屋,就像遠在三0年代,為那些來自灰盆地帶的流動農工家庭為遮擋沙塵暴而搭蓋的棚子,孤獨淒涼地蜷縮在加油站和百貨店對麵。郵局位於十字路口,門前還飄著美國國旗,那一帶也是這座山區小鎮的商業中心。 柯爾曼第一次見到這女人時,她正在郵局拖地板,那天他很晚才過去取信,隻差幾分鐘就要打烊了——她是個瘦高、棱角分明的女人,發灰的金髮被使勁拽到腦後,紮成一個馬尾辮,五官如同刀削般嚴厲,屬於那種傳統觀念中嚴守教規,勤儉持家,在新英格蘭嚴苛的早期吃盡苦頭卻忍辱負重、從不越軌的殖民時代鐵娘子。她名叫福妮雅.法利,無論內心有多少悲苦,都將一切隱藏在一張毫無表情,卻又傾訴無限孤獨的瘦削麵孔後。福妮雅租住當地酪農場的一間房間,以幫忙擠奶支付房租。她受過兩年中學教育。 柯爾曼向我吐露有關福妮雅.法利以及他們之間祕密的那個夏天,無獨有偶,正是比爾.柯林頓的祕密,包括它令人羞辱的細節浮出水麵的夏天——從頭到尾每一個活生生的細節、一切的鮮活味兒,猶如壞疽,都被辛辣、詳盡的數據激發出來。我們自從有人撞上新任的美國小姐在過期的《閣樓》封麵上的裸照——那些她優雅地或跪或躺,致使她放棄桂冠,最終成為大紅大紫流行歌星的照片——以來,還不曾有過一個像那樣的夏天。九八年的夏天,新英格蘭酷暑加驕陽,而在棒球場上,則是一個白人全壘打戰神和一個黑人全壘打戰神之間所進行的神話比賽,那個夏天席捲全美的卻是虔誠與貞潔的大狂歡,因為突然,恐怖主義——早已取代共產主義成為國家安全的主要威脅——被吮吸所代替,一位精力旺盛、麵容年輕的中年總統和一個舉止輕狂、神魂顛倒的二十一歲雇員,在橢圓形辦公室裡,像兩個十來歲孩子在停車場上似的調情,這使得美國最古老的公眾激情得到了復興,從歷史的角度來看,也許它最不可靠、最具顛覆性的快感:偽君子的狂喜。國會裡、報紙上、網路中,隨處可見滿腔正義、嘩眾取寵、渴望指責、哀歎和懲罰的小爬蟲,四出遊說、唇槍舌劍、大肆說教:全都處於霍桑(十九世紀六0年代他就住在離我家門口沒有幾英哩的地方)刎. Buckly)寫道:「當阿貝拉爾(Abelard)」那麼幹的時候,阻止它再次發生是有可能的。」他暗指總統的惡行——巴克利在別處稱之為柯林頓的「失禁的肉欲」——是諸如彈劾那樣無情的手段都無法治癒的,不如對他施以二十世紀的嚴懲,如同阿貝拉爾教士的神職同仁富爾伯教士(Canon Fulbert)揮舞著大刀去懲戒阿伯拉(Pierre Abelard)那樣,因為阿貝拉爾教士犯了祕密引誘富爾伯的侄女處女哀綠綺思(Heloise),並與她結婚的罪行。不像柯梅尼處死魯西迪的追殺令,巴克利對這種懲治性宮刑的渴望並不是對日後行凶者帶有任何金錢上的誘因。然而,其動機比之於精神領袖的動機,在精神上卻是毫不遜色的苛刻,並且代表著同樣崇高的理想。 這便是那個美國的夏天,令人作嘔的場麵再次出現,插科打諢無止無盡,揣測、推理、假設沒完沒了,對孩子解說成年生活的道義休止了,寧可讓他們保留對成年生活的一切幻想,人性的渺小簡直不堪負荷,某種惡魔在這個國家被釋放了出來,雙方都驚愕不已:「我們怎麼會如此瘋狂?」而無論男女,早上一覺醒來卻通通發現,夜裡,在一種超越忌恨的睡眠狀態下,他們都夢到比爾.柯林頓的厚顏無恥。我自己則夢到一麵大旗,彷彿是一幅基督畫像,以達達派手法,將白宮從東到西包裹起來,上麵撰寫著如下銘文:這裡住著一個人。這就是那個夏天,即使是破爛攤、蓄意傷害罪,或不可收拾的混亂都被十億次地證明比此人的思想或彼人的道德更為精妙。就是在那個夏天,一位總統的陽具充斥在每個人的腦海裡,生活,以其所有無恥的汙穢,又一次使得美國張惶失措。 有時週六柯爾曼會撥個電話給我,請我在晚飯後,從我住的山的這一側開車過去他那裡聽音樂,或玩牌(一點贏一美分),邊呷杜鬆子蘭姆酒,或在他的起居室裡閑坐一兩小時,啜飲白蘭地,幫他度過他一星期裡那總是最難熬的夜晚。在一九九八年的夏天,他已在此獨居,一個人待在他和妻子愛麗絲共同養育了四個孩子,這幢又大又老的白色木屋將近兩年了,愛麗絲突發中風死去的那晚,他本人正為班上兩名學生指控他犯有種族歧視罪而日日夜夜與校方爭戰不休。 柯爾曼那時已在雅典娜度過他整個的學術生涯,他是一個直率、機智、穩健儒雅,頗具大城市風度的男子,魅力十足,既是一名鬥士,又善於實務操作麵,很難和迂腐的拉丁或希臘文教授的原型相吻合(當他還是年輕助教時,便不拘一格,創立了希臘、拉丁口語俱樂部,就是見證)。他受人推崇的古希臘文學(譯文)概論課——名叫GHM,代表上帝、英雄、和神話——廣受學生好評,因為他的言談舉止無一不直截了當,以誠相見,雖然強有力卻並沒有學究氣。「你知道歐洲文學是怎麼開始的嗎?」他在第一堂課點過名後發問。「以一場爭吵開始。整個歐洲文學起源於一場爭鬥。」然後,他拿起他的《伊裏亞德》對全班朗讀頭幾行。「『女神啊,請歌唱佩琉斯之子阿基琉斯(Achilles)的致命的憤怒……從他們,阿伽門農王(Agamemnon)和偉大的阿基琉斯,第一次爭吵開始。』那麼,他們為了什麼而爭吵呢,這兩個狂暴威武的漢子?有如酒吧裡的一場罵架同樣原始。他們為一個女人而爭吵。事實上還仍是一個女孩。一個從女孩家父親那裡偷來的女孩。一個在戰爭中被劫持的女孩。Mia kouri——詩文中如此描寫。Mia,在現代希臘文裡,是不定冠詞『a』;kouri,或女孩,在現代希臘語中演變成kori,意思是女兒。此刻,阿伽門農一定是不再喜歡他的妻子克拉娣妮絲翠(Clytemnestra),而喜歡上了這個姑娘。『克拉娣妮絲翠不如她,』他說,『無論是從臉型還是身段體形來看。』這就足以說明他為什麼不願放棄她,對吧?當阿基琉斯要求阿伽門農把女孩交還給她父親以平息阿波羅的怒氣——阿波羅神對劫持她的種種手段已怒不可遏——時,阿伽門農斷然拒絕:他隻有在阿基琉斯把他自己的女俘拱手相讓的條件下才會答應,而重新激怒了阿基琉斯。腎上腺素極強的阿基琉斯,是自古作家所津津樂道的火爆性格的野人中,最易動怒的一個,特別是當事態關係到他的威望和他的欲求時,他是戰爭史上最神經過敏的殺戮機器。遠近馳名的阿基琉斯:由於名譽受到怠慢,頓時翻臉不認人。偉大、英勇的阿基琉斯,麵對侮辱——得不到女人的侮辱──,一氣之下,索性置身度外,悍然將自己置於團體之外,而他卻是此團體一刻都不可或缺的光榮的捍衛者。那麼,一場爭吵,一場野蠻的、為奪得一個年輕姑娘,為受用她青春的身體,為滿足貪婪的性欲而爆發的爭吵,無論如何損傷了一名如同能源庫般的武士王子的生?br> 柯爾曼在被錄用時,是雅典娜學院屈指可數的猶太人之一,也許還是美國最早被允許於古典文學係授課的猶太人之一。幾年前,雅典娜另一位孤獨的猶太人則是E.I. 羅諾夫,一位幾乎已遭人遺忘的短篇小說作者,當時我自己還隻是初出茅廬的新手,四處碰壁,渴望尋求一位師長的提攜,曾來此進行一次值得紀念的造訪。整個八0年代,直到九0年代,柯爾曼都是第一位,而且是惟一一位在雅典娜擔任院長的猶太人;到了一九九五年,為了讓自己的事業在課堂裡畫上圓滿的句號,而辭退院長職務後,他重新在吸收了古典文學係的「語言文學聯合課程」裡,教授兩門課,古典文學係乃由德芬妮.魯斯教授主持。柯爾曼擔任院長期間,曾獲一位雄心勃勃的新校長全力支持,他接管的是一個遭冷落、死氣沉沉、猶如「沉睡穀」似的學院,但柯爾曼促使它——並不排斥高壓手段__告別了紳士莊園的形象。他大膽激勵教職員中的老朽提前退休,同時招募雄心勃勃的年輕助理教授,並徹底改革了課程安排。毋庸置疑,在他退休之後,學校會順理成章地為他出紀念文集,建立柯爾曼講課係列研討學會,以他的名義設立古典文學席位,而且,也許——由於他對這地方在二十世紀中的復興所起的重要作用——文科樓或甚至於北大樓,這個學院的標誌性建築,將會在他死後以他的名字重新命名。在這小小的、他度過大半生的學術世界裡,他將早已不再遭人怨恨、不再引起爭議,甚或都不再令人畏懼,而是,永遠享受著正式的尊?br> 大約在他返回全職教授崗位的第二學期期中,柯爾曼講了那句連累他自己,以致使他主動割斷與學院一切聯繫的話——那句他在雅典娜授課及擔任行政職務的歲月中講過不下幾百萬次,惟有這一次殃及他自己的話,那句話,在柯爾曼的理解中,直接導致他妻子的猝死。 這個班由十四名學生組成。柯爾曼在頭幾次講課前都點名,以便知道每個學生的名字。到學期的第五周仍有兩個名字沒能引起任何回應,於是,柯爾曼在第六週,一上講臺便問道:「有人認識這兩個人嗎?他們究竟是真有其人,還隻是幽靈?」 事發當天,柯爾曼吃驚地被傳召進他的後繼者──新院長的辦公室,回答那兩名缺席學生對他犯有種族歧視罪的指控,原來他們是黑人,雖然缺席,卻很快得知他使用了什麼詞語質詢此事。柯爾曼告訴院長:「我指的是他們可能具有的靈氣特質。難道這不是很明顯嗎?這兩名學生沒來上過一堂課。對於他們,我別無所知。我用的是那個詞最一般、最基本的含義:『幽靈』或『鬼魂』。我又不知道這兩名學生會是什麼膚色。也許在五十年前我會知道『幽靈』有時用做指稱黑人的貶義詞,但現在早已忘得一乾二淨。否則,我絕不會使用它,因為我一向對學生的情感特別注意。考慮一下上下文:他們是真有其人,還隻是幽靈?種族歧視的指控不合邏輯。是荒謬的。我的同事知道它是荒謬的,我的學生知道它是荒謬的。問題在於,惟一的問題在於,這兩名學生曠課以及他們不可原諒的怠惰疏忽。這項控罪不僅是子虛烏有——而且是彌天大謊。」柯爾曼說完上述足以為自己辯護的話,以為事情到此結束,於是打道回府。 如今,即使是一般的院長,據我了解,大凡介於教職員和更高層的行政管理單位之間的真空地帶供職的,難免會樹敵。他們不可能每次都批準加薪的請求,或將便利的停車位批給每個對它垂涎的人,或將更大的辦公室批給自信有資格進駐的教授。尤其在冷門科係裡,想被任用或等著升等的候選人,都例行公事般地一律拒批。增加部門教職員和助理數額幾乎無一獲準,至於減輕教學上的負擔、以及免去早課的請求也落得同樣的下場。申請參加學術會議的旅費通常遭拒絕,等等,不一而足。柯爾曼不算是一般的院長,他擺脫了誰,以及如何擺脫的,他取消了什麼,以及建立了什麼,他如何大膽力排眾議履行職責,其結果絕非僅僅得罪惹惱了幾個古怪的忘恩負義者和牢騷滿腹的人。委任他為院長,英俊年輕、毛髮蓬鬆、仕途蒸蒸日上的校長,皮爾斯.羅伯特——此人對他麵授機宜:「一定要進行變革,任何感到不快活的人應當乾脆考慮退休」。在他的庇護下,柯爾曼將一切都翻了個身。八年以後,當柯爾曼的任期過去一半時,羅伯特接受了聲名卓著的「大聯盟」的校長職位,憑藉的正是雅典娜在破記錄時日裡所取得的成就給他帶來的聲望——然而,一切的取得並非得力於光芒四射的校長,他實際上不過是個資金籌措者,打擊從來落不到他頭上,最後?br> 柯爾曼接任院長職位的第一個月,就把每一位教職員都請去談話,包括那幾名資深教授,他們是郡裡古老家族的傳人,學院便是由他們的先輩出資創辦的,他們本身並不缺錢,但還是非常樂於接受學校發給他們的薪水。他們每個人現在都被告知,必須各自帶上自己的履歷,倘若有人因為門第太高而不帶,柯爾曼麵前的辦公桌上反正已經預備了一份。他整整一小時扣著他們不放,有時還更長,不厭其煩地向他們暗示雅典娜的局麵終於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直到他讓他們出汗為止。他一上來就毫不猶豫地翻動著履歷表,問:「這十一年來,你究竟做了些什麼?」當他們和絕大多數學院教師一樣回答說,他們定期在《雅典娜筆記》上發表文章時,而當他聽膩了他們每個人嘮叨著每年從一本發黃的博士論文中摘抄拚湊成哲學、文獻學,或考古學的雞毛蒜皮論文,「發表」在灰色硬板紙裝訂而成的油印季刊上——除了在學院圖書館目錄裡可以查到以外,地球上任何地方都無處可尋——的那些話時,他竟敢打破雅典娜禮儀規範,說出使他名聞遐邇的話:「換言之,你們都在回收自己的垃圾。」然後,他不僅將捐贈給《雅典娜筆記》一筆數目極小的款子退還給贊助人——編輯的嶽父,結束了這份刊物,而且,為了鼓勵提早退休,他還迫使老朽中的老朽放棄爬角@個特別委員會向皮爾斯.羅伯特投訴時,校長都支持柯爾曼。 在羅伯特執政期,柯爾曼找來的聰明年輕人個個喜歡他,因為他為他們創造了發展空間,還因為他著手從霍普金斯、耶魯、康乃爾招聘研究生,進行,正如他們愛說的——「質量革命」。這些人賞識他,因為他迫使統治層麵的高貴人士走出他們小小的俱樂部,並威脅到他們的自我形象,而這總會讓一位自命不凡的教授火冒三丈。原來院裡教職員中最不稱職的老傢夥得以苟延殘喘,完全仰仗他們的自我標榜——最偉大的西元前一百年學者,等等——一旦這些受到來自上層的質疑,他們的信心便日漸瓦解,在不到幾年的功夫裡,這些人幾乎全都不見了。崢嶸歲月啊!但自從皮爾斯.羅伯特上調到密西根大學,而新任校長海恩斯並不與柯爾曼特別密合,對那種幾乎在一瞬間,將全院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推土機式的誇張手法和專製獨裁的個性,新任校長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寬容__於是當柯爾曼留下的,以及他所招募的年輕人開始成為年富力強的教師時,一股反對柯爾曼.西爾克院長的勢頭便出現了。這股勢頭究竟有多強大,他一直不明白,直到他一個係一個係地計算出究竟有多少人,對他指稱似乎不存在的兩名學生所用的辭彙並且不按他本人堅持的原意,也即基本的詞典意義來界定,卻偏要當做種族歧視的貶義詞加以闡釋,從而為兩名黑人學生的投訴提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