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踏上充滿野性且神秘莫測的非洲大陸。在那裏,我用眼去捕捉自然的光影,用手去觸摸赤道的溫度,用腳去丈量原始的土地,用心去感受文明的撞擊。
在讚比亞與津巴布韋交界的讚比西河畔(Zambezi River),我與世界三大瀑布之首的維多利亞瀑布(Victoria Falls)邂逅,瀑聲震天,水霧升騰。在聆聽大自然的恢弘奏鳴曲中,我甚至還追逐了一道奔跑著的彩虹。
我們與瀑布的親密接觸始自津巴布韋的維多利亞國家公園一側,也就是1700米寬瀑布的最西端。公園內的16個觀景點,讓你從不同方位依次飽覽5道瀑布群的壯美。
70米高的魔鬼瀑布 (Devil’s Cataract),以其排山倒海之勢首先把我們的情緒拉滿。本地的Kololo部落曾在瀑布旁的島嶼上,把宰殺的黑牛扔入峽底,祭奠河神。當年的傳教士見狀後驚呼,Devilish!從此,此段瀑布以“魔鬼”命名。用Cataract稱呼氣勢磅礴的瀑布,對我是首聞。後人用此詞比喻晶狀體混濁的白內障,實在牽強。
“主瀑布“(Main Falls),顧名思義,是最寬闊且最壯麗的瀑布。在墜入93米深淵之前,豐沛的水流被強勁的上升風吹拂,化為薄霧。水霧彌漫,如同掀開了蒸饅頭的蓋子。此刻的我們,完全被包圍在迷蒙的白色水汽中,但聞雷鳴般的咆哮聲,卻看不清飛流直瀉。身在其中,卻難識瀑布真麵目,何其妙哉!
我並沒有清晰地辨別接下來的“馬蹄瀑布”(Horseshoe Falls,95米),但其後的“彩虹瀑布”(Rainbow Falls,108米)則是不可忽視的存在。因峽穀和太陽適宜的相對位置,飛濺的水花折射著陽光,形成了瑰麗的七色彩虹。它們時隱時現,或長或短,有時橫貫藍天,如天橋飛架;有時雙虹並列,在瀑布叢中晶瑩閃爍。
日落時分,我們依依不舍地告別了瀑布。此時,蜂蜜般粘稠的夕陽(借隊友美文)為陽剛遒勁的飛瀑畫卷,溫情脈脈地添上了幾抹陰柔的筆觸。
到讚比亞的Mosi-oa-Tunya國家公園去探索“東瀑布”(The Eastern Cataract,99米),是我們的下一程目標。為此,我們首先要跨過橫躍讚比西河、連接津讚雙國的維多利亞瀑布大橋。橋的兩端分設兩國的出入境口岸,辦理完津巴布韋的出境手續,穿過了屬於無人國界的維多利亞瀑布大橋,再在讚比亞的國界蓋上入關的戳子,我便踏上了讚比亞的土地。這是迄今為止我見過的最簡陋的“海關”,與習以為常的威武莊嚴的國門完全不搭邊,更像是熙熙攘攘的集市,相當親民;)。
行走在維多利亞瀑布大橋上,觸動我情懷的並不是那些躍躍欲試的蹦極選手,盡管橋麵至峽穀110米的落差,給極限運動者帶來了心馳神往的極速快感。更引起我關注的是大橋背後悲壯而非凡的曆史。1890年,英國統治了大瀑布南麵的津巴布韋,四五年後又控製了北岸讚比亞。為了實現從開羅到開普敦的殖民野心,英國人決定建橋打通讚比西河在此形成的天塹。腳下的這座128米高、198米長的鋼結構於1904年動工,在英國預製部件,在非洲組裝,1905年竣工。
讚比亞一側的大瀑布,雖僅擁有三分之一的瀑布總長,但觀瀑的感受毫不遜色。沒有氤氳的水霧阻擋視線,峭壁陡崖上掛滿的千萬條“素練”齊刷刷地鋪展在眼前,並飛速墜入深澗。
從刀鋒橋(Knife Edge Bridge)上對望東瀑布,激濺的水珠讓觸不及防的你瞬間變成落湯雞。而往深邃的峽穀探望,更是讓人震顫。翻滾的水流從狹窄的穀口一浪接著一浪地湧出,宛如一大鍋沸騰的開水!
縱觀瀑布上遊平緩流動的河流,卻是一派出乎意料的溫柔景象。
從毗鄰的津巴布韋和讚比亞兩個瀑布國家公園歸來,我心中的一個疑團也隨之消散。一個非洲地盤上的瀑布,為何擁有“維多利亞”這般很英倫的稱謂?
在兩個公園景區,我見到了同一位白人的雕像,他的名字叫David Livingstone,是一位蘇格蘭傳道士和探險家。
左:津巴布韋側雕像; 右:讚比亞側雕像
1855/11/16,Livingstone在尋找建立傳教站的探險中,成為第一位見到瀑布的歐洲人。他的“第一視角”顯然和我們的不同,因為他是從瀑布上遊河流的島嶼上眺望瀑布的,而我們是麵對瀑布,直觀其“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雄姿。想必他的第一印象,可能是那蒸騰彌漫的水汽,或是那轟隆作響的“雷鳴”。發現瀑布後的 Livingstone旋即為之冠以英國女王陛下的大名。其實早在他的腳步之前,非洲人早已在這片土地上生存。有的部落稱瀑布為Mosi-oa-Tunya(雷鳴般的煙霧),有的則命之以Seongo/Chongwe(彩虹之地)。
從塑像的人物生平簡介中,我了解到,Livingstone曾在非洲進行了曆時33年的三次探險,這簡直不可思議!百年之前的非洲,恐怕連一條像樣的土路都木有,和種種野獸的“偶遇”更讓人膽戰心驚。1873年,年僅60歲的Livingstone終因罹患瘧疾在讚比亞倒了下去,他的內髒被掩埋在Chipundu村的一棵樹下,而用鹽保存的軀體則在九個月後被運回到倫敦西敏寺安葬。Livingstone是19世紀末維多利亞時代最受歡迎的英國英雄之一。憂鬱藍調樂隊(The Moody Blues)曾在《Dr. Livingstone, I Presume》一歌中吟唱道,
"What did you find there? Did you stand awhile and stare? Did you meet anyone?"
這些剛好也是我想知道的。
對維多利亞瀑布的全方位探索,當然不能止於足下,隊友們把花樣曆險也是玩到了極致。有硬剛的隊友加入了讚比西河的五級漂流,在一處湍急的激流中,除了專業的隊長和助手,所有的隊員都從橡皮艇上被無情地拋入了河中…
有的隊友跳進了瀑布邊緣的“魔鬼池” (Devil's Swimming Pool),在河水即將轉過90度消失的地方,貌似無畏地暢遊;)(選自網圖。很多時候,工作人員會死命抓住你的腳踝,讓你擺出勇者的pose。)
以雄鷹的姿態,到空中鳥瞰瀑布的壯闊,這是我個人旅行史上的突破。對直升機安全性的顧慮曾阻撓我以往的曆險。此行,我帶著耳機,和另外四名隊友義無反顧地登上了“大蜻蜓”。螺旋槳在頭頂轉出圓環,從瀑布上方環視這個龐然大物,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除了進一步體驗世界七大自然景觀之大氣磅礴,我們一目了然地厘清了瀑布區的地質變遷。上遊,一望無際的讚比西河在陽光下波光粼粼,它們是維多利亞瀑布能夠不知疲憊地呼嘯的力量源泉;下遊,千溝萬壑的峽穀係統在地表上蜿蜒曲折,它們引導著非洲第四長的讚比西河水,緩緩地流向非洲東南方向…極為有趣的是,從第三維度俯視的彩虹,不是靜態地臥波,而是動態地飛馳。
我和隊友們最愛探討的另一個問題是,世界三大名瀑中,誰是No 1?這還真不好回答,但有意思的是,它們都因“跨國戀”而成為六國的國家名片。
位於美加邊境的Niagara Fall似乎是個咆哮著的壯漢子,雖個頭不高,但虎背熊腰,五大三粗。他率領的千軍萬馬,所向披靡,一路呼嘯,最終勇猛地躍入深淵。我對Niagara Fall情有獨鍾,這不僅因為它以位居首位的年平均流量演繹出地表上最狂野的湍流,還在於它保存了我海外求學之路上的最初印記。
去年,從巴西和阿根廷邊界的伊瓜蘇瀑布歸來後,我曾感歎,從此恐怕無心再觀瀑了。伊瓜蘇瀑布的寬度遠勝世界上的任何一道瀑布,它猶如一位成長中的女子,有青春躍動的純真之姿,有成熟醇厚的沉澱之韻。它的層次交錯和水流交織,完美地詮釋了我對“掛流三百丈,噴壑數十裏”的飛瀑的神往。
今日,我在非洲大地上與維多利亞瀑布相遇。這是一幅懸掛在天地間的草書,它的筆觸矯若奔龍,它的筆力勁如銀鉤,它的筆勢如簪花美女,它的筆畫似夏雲奇峰。
1871年11月,當美國記者Henry M. Stanley在坦桑尼亞找到失蹤已久的Livingstone時,問了如今已家喻戶曉的一句話:
“Dr. Livingstone, I Presume?”(我想是利文斯通博士嗎?)。
"Yes. I feel thankful that I am here to welcome you."(是的,我很感激能來這裏歡迎您) Livingstone答道。
今天,我可以這樣告訴Livingstone,“I came, I saw, I left.”
多謝團友們分享的精彩圖片,感恩同行。
最近一直在路上,沒有進城,馬上又有一個長途旅行。但我抽空會跟上蘇蘇的小說。
那個漂流看著好刺激啊,很替掉在水裏的人擔心,不過一般會有驚無險。
飛機上拍的照片太美了!
見過不少瀑布,環肥燕瘦的,各有各的韻味。最震撼的是尼亞加拉瀑布,萬馬齊喑。問好球球。
伊瓜蘇瀑布的寬度遠勝世界上的任何一道瀑布,它猶如一位成長中的女子,有青春躍動的純真之姿,有成熟醇厚的沉澱之韻。
--讓人向往之! 巧巧周末快樂!
“你也特別勇敢呢。我估計自己這輩子都不敢嚐試:)瀑布的彩虹為壯觀的景象添了一抹溫柔。Livingstone探險33年!不可思議啊。喜歡你對三大瀑布的描述總結對比,非常生動。“這是一幅懸掛在天地間的草書,它的筆觸矯若奔龍,它的筆力勁如銀鉤,它的筆勢如簪花美女,它的筆畫似夏雲奇峰。”,巧巧妙筆!”,同讚好文筆,佩服XQQ!
非洲LD有提到日程上,我也想在未來挑戰一下自己。老爸南非原來出差過,還帶回來紅寶石給我和哥哥,說是給他娶媳婦用的,不過那時幾十年前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