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29)
2020 (38)
“斷舍離”的概念很流行、很高級。它是由日本雜物管理谘詢師山下英子於2001年提出的。2011年,成為日本的流行詞匯。2019年,又入選為中國的“年度十大網絡用語”。“斷”是指斷絕不需要的東西;“舍”是指舍棄多餘的廢物;“離”是指脫離對物品的執念。
我所說的“不斷●不舍●不離”,意指惜物,略微偷換概念,但也有異曲同工之處。好,先舉個栗子——
這一日,我忽然對浴室裏的一個架子過意不去。這是前房主留下的,放些淋浴用品。看著它無精打采的樣子,“扔”!我決然地把它取下來。但這“扔”也不是件那麽輕易的事,到底這是一個要送到回收站的鐵家夥呀。我無可奈何地瞅著它,心裏忽然湧出一絲仁慈。好吧,看看我能怎麽收拾你。思忖片刻,計上心來,我發動LD給鐵架刷漆。“整容”過後,它倒是看著順眼了許多。我把它掛在衛生間的一隅,讓到處流浪的小動物們有了一個家。我得意地表揚自己,“扔,是世上最簡單的事;不扔,才是藝術。”
不日,我又淋漓盡致地發揮了這個才華。公司的文秘把閑置的辦公用品堆在會議桌上供人認領,剩餘的將統統判以死刑。於是,我及時救下了一個文件格子,把它轉了90度,就又變成了個動物園,放在辦公桌的一角。每每數據處理得有些倦怠時,和萌萌的小動物們對對眼,也會輕鬆不少。
這些不起眼的物件,經過原材料、設計、加工、運輸一道道關口,到我們身邊時,已經轉了很多雙手,走了很多路途,輕易棄之,總覺得這風格有點簡單粗暴。
說到此, 我想起了自己另一個化腐朽為神奇的“手藝”, 當然,這得先插一段“倒敘”:
每年歲末,我的迎新項目之一是買一本新年掛曆。節日期間,新華書店會辟一個掛曆專櫃,琳琅滿目的掛曆樣品排隊掛在空中。我會仰著脖頸,一溜溜地看過來。有陽春白雪,也有下裏巴人,你總能從畫風萬千的年曆裏挑上對胃口的。大部分時候,是選擇太多,讓你沒了主意。來北美後,發覺這裏的年曆都是S號的,不過癮。於是,有機會的話,我依然會托來美的家人,每年捎些有特色的掛曆。久而久之,家裏便有了些積累。
這時,我會挑選、裁剪數楨符合當時心情的畫頁,配上和室內顏色和風格匹配的鏡框,一幅幅商店裏買不到的裝飾畫就出爐了。每每瞧著這些牆飾,覺得挺舒服的,畢竟它們是獨一份呀。
再說說T恤,我想,每家可能都多得成了災,Goodwill也懶得要了吧;) 。我的一位心思精巧的朋友,將孩子小時候參加各場遊泳比賽的T恤,改成了一條有特殊意義的小夾被,堪稱是T恤衫最華麗的轉身(我在這篇小文裏記錄了這個故事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61307/202005/39695.html)。可惜我木有這般靈巧的雙手,使用縫紉機的水平依然停留在少年時代做的鞋墊子上。孩子們飛走之後,我把他們留下的T恤收拾一起,就讓LD當健身服了。不曾想,因穿著各種活動衫,自己仿佛就變成了一道風景,懂得這道風景的人就會送上會心一笑。在健身房裏,因為看到T恤上印有FIRST的logo,有人會笑眯眯地問詢,“你家孩子是哪一年在Green Machine Robotics的?”;在林間散步,看到LD身上“Keep Calm and March On”的隊服,也會有人打招呼,“哦,我兒子也加入過Hornet Basket Team。”不經意間,一件舊物打開了似曾相識的人們之間的一條鏈接。
順便再凡爾賽自己的另一個癖好——珍愛紙張。每天到我們手上的七七八八的廢紙,常常有一麵是沒有用過的——郵箱裏那些讓人無可奈何的廣告,小孩子帶回家的作業,準備presentation的講稿……無論家中,還是公司,我都給了它們安身之處,以備塗鴉和計算之用。當然,也出過岔子。比如,在故紙堆裏,發現了孩子的UCB錄取書,當時覺得沒啥價值棄掉了,現在轉念一想,還是存檔吧。
論起變廢為寶,中學同學蕾的水平可謂登峰造極。她家的廚餘有的去堆肥了,有的做了營養又美味的蔬果昔,兩口子一月的不可回收垃圾少到1.08公斤。她的每日早餐蔬果昔一般是由“鐵三角”組成——水果+堅果+廚餘。這後“一角”是指前一日做菜剩下的本該掃地出門的東東,如西蘭花梗、圓白菜頭、芹菜根、冬瓜皮等等。蕾會把所有的食材經過破壁機後,統統“顆粒歸倉”。我是沒法達到她的極致,但還是欽佩這種“知足,惜福,再造福”的理念。
山下英子的“斷舍離”論,其實是一種人生整理術,既通過收拾東西,整理空間來調整生活和自我。我這裏說的“不斷不舍不離”,並非是讓自己的家(和自己的思想)變成廢品收購站,而是倡議不必做表層的大掃除。說得玄乎一點,物質的轉化其實是一種升華,是人生智慧的踐行。說得實在一些,就是少往家裏買雜物,少給大地添垃圾。一旦買了就善待它們,盡量做到物盡其用。
喜歡你那些動物朋友,好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