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那些神秘的、怪誕的繪畫不是俺的菜,哪想到,一走進明州的俄國畫家Vladimir Dikarev的畫展,我的各種感知能力就讓展廳裏的31幅畫瞬間激活了。我興奮的視覺,看到了畫麵上那些色彩和線條帶來的非理性的衝擊感;我興奮的嗅覺,聞到了躍出畫框之外的某種超越時空的永恒感;我興奮的味覺,嚐到了一絲超現實主義畫風“無意識書寫”的逍遙感。
我對超現實主義繪畫的頓然悟性,完全是緣於新冠病毒闖入我們的生活。這些日子裏,整個社會、家庭和個人都被鋪天蓋地的混合信息所包圍——揪心的、沉痛的、感人的、作惡的、迷茫的、焦慮的、真實的、荒謬的……我們每天的情感都在大幅度、快頻率、無規律地湧動。我們那時而激亢、時而疲憊的內心,便極其渴望有一種能夠紓解、釋放的方式。我就是夾雜著被疫情衝擊下的千頭萬緒,走到超現實主義畫家的作品前的。每一幀繪畫,應該是作者在完全不同境況下的情緒表達,但我卻真真切切地覺得,畫家好像是在專門為我們正在經曆的這場戰“疫”寫生。
Cloud Tree——迷惘
畫家的創造靈感源於一首俄國歌曲Caravan.
“At times, as if it were a mystery desert, We see the sights of distant wonderful lands, But they are phantoms, Soon the view is clear, So, plod away, the tired caravan.”
疫中的諸多怪象,正如樹上纏繞的層層雲霧,讓我們迷失方向,不知所措。這讓我想起了這些日子在社交網絡上泛濫的一波波謠言,它們就像冠狀病毒一樣,有極強的傳播力,免疫力低下的易感人群,在受其侵襲之後,貽害尤甚。
比如,當一方人士信誓旦旦地認為病毒是美方的生化武器時,另一方人士同樣言之鑿鑿地認準病毒是中方的人為組合。於是,各種角色粉墨登場,魚貫而出;各種言論口誅筆伐,甚囂塵上。我們剛好有些生物學知識的人,真懶得去看這麽不高明的表演。俗話雲,對牛彈琴,大家會認為問題出在牛身上,其實有毛病的不是那個人嗎?所以,對於那些執迷於陰謀論的心智和腦殼,隻好由他去了。但對於大部分被真假難辨的霧靄搞得頭腦有點暈的大眾,清華小哥畢導的金句是好心而明智的提醒,“看不懂的東西,不要隨便信,更不要隨便噴。”
從另一方麵講,防範病毒的舉措“洗手洗手再洗手”,早已廣而告之,深入人心,而杜絕謠傳的“消毒消毒再消毒”,卻進行得如此遲緩。比如,在“病毒泄露說”幾乎要把武漢病毒所淹沒在汪洋大海之中的2/22日,也就是27位業界國際權威在《柳葉刀》,力挺奮戰在第一線的中國科技工作者後的第3天,武漢病毒所才出麵回擊不實之言。
不及時澄清事實,公布實情,無異於讓一名核酸陰性,但有CT症狀的患者遊蕩在醫院的大門之外。對付形形色色的謠言,恰如對付病毒—在沒有疫苗之前,隔離,沒有之一。
Choosing the Way——選擇
此畫中,畫家試圖揭示post-Soviet後,出現在烏克蘭社會層麵和精神領域的一種掙紮和動蕩—Pro-Western or Pro-Russian?
“乙亥末,庚子春,荊楚大疫,染者數萬。”在這樣的一個曆史時刻,我們大部分人雖然沒有穿防護服,戴護目鏡,與COVID19做麵對麵的廝殺,但卻要對突如其來的事件時時刻刻地做出各種判斷和選擇。站隊,似乎不可回避。李文亮醫生的不幸去世,令所有善良的心無比悲傷,但如果我們不跟著呐喊,“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這世上沒有從天而降的英雄,隻有挺身而出的凡人。”……似乎就不夠有正義感。某些人把自己的政治素球,綁架在一位遭受過不公的逝者身上,冷血地吃著人血饅頭,我們當然不屑與如此正人君子為伍。因為,我們很清醒,每一場災難背後都有複雜的背景,體製有體製的問題,病毒有病毒的問題。世界上沒有一個完美的體製,可以應付一個未知的肆虐的病毒。否則,鑽石號郵輪也不會出現691位確診患者和三名死者(截至02/23/20);船上的美國遊客也不必通過視頻向川普疾呼,“快來把我們救出去!” 突如其來的類似公共衛生事件,當然還有下一次,如果在同一個地方濕鞋,那才令人悲哀。
質疑誰不會?那誰,你就不要爭當事後諸葛亮了,更不要讓另有圖謀的有心人帶亂節奏。
Waiting——等待
一位盛裝女子麵朝大海,一艘揚帆的船隻從天際駛來。
“今日無論多糟糕, 明日天空上還會有棉花糖。” 在我的身旁,明州朋友們在迅疾地行動著。Mayo Clinic的Yi Guo教授指揮的“華人眾籌”,預見了抗疫早期會引發的醫用物資短缺,早在1/21就已經采購了口罩、防護衣、護目鏡等北美物資,及時地把它們送到武漢第一線的醫生手中;明州華聯華商兩會,緊密協作立大項,辦大事,為孝感第一人民醫院捐贈了呼吸機;明州希捷華人協會/湖北同鄉會/伊黛娜華人協會聯手發動的“武漢加油”募捐項目,將重症監護儀等醫療器材,送往接口醫院-武漢中山醫院。這三個項目中,無論是誌願者,還是捐贈者,都有不少筆者欣賞並喜愛的朋友,他們埋頭做事,精誠奉獻,“豈曰無衣,與子同裳”,“攜手同心,共抗疫情。”筆者也非常自豪,能以菲薄之力,支持這三項愛心之舉,為的是雪中送炭,讓多一些的重症患者能夠扛過去,能夠見到今春武漢的櫻花。
當然,我也驚訝地聽到,有這樣一個不和諧的聲音,“你們不要急著捐款……”,鄙視之!
Vladimir Dikarev的畫非常打動我,畫麵上的一件件道具似乎毫不相幹,但它們卻努力地把生與死;夢幻與現實;今天、過去與未來統一起來。超現實主義畫家最擅長於探索和表達內心世界,他們顛覆傳統禁錮,否定邏輯聯係,摒棄理性約束,他們那天馬行空,充滿想象的繪畫語言征服了我,給與我一種惺惺相惜的慰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