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包”,說的是我們麵部所傳遞的各種情感信息。其實,在我們少數民族服飾的圖案紋樣上,也蘊含著精彩紛呈的“表情包”,它們表達著各個民族對自然的理解,對生活的熱望,和對其自身文化的傳承。好,說說我在雲南遇到的幾位少數民族女子和她們衣衫上的“表情包”。
俏金花之風花雪月
離滇後一直忙碌,但我卻從未忘記一事:有空一定要為大理的三味別院客棧留些美言。客棧裏,那散發著濃鬱白族風情的雕梁畫棟,那讓人胃口和心情一起振奮的清爽早點,那卷縮在功夫茶案旁的懶貓小米,特別是前台的那位文靜靈秀的白族姑娘杜鵑,此刻依然能生動地浮現在我的麵前。
高原地帶格外熱情的日頭,使本地人多膚色黝黑,身材也矮小些。杜鵑姑娘卻高挑而白皙,她柔美的麵頰含著微笑,明亮的雙眸透著關切,“這些李子是家裏剛剛摘的,樣子不太好看,味道還是不錯的,嚐嚐吧。”她的聲音輕清軟糯,讓我想起了吳儂嬌語這個成語。
杜鵑是一位能夠做到“你辦事,我放心”的姑娘。晚上歸來太晚,她會很貼心地送上當地的牛奶;早晨出門過早,她會吩咐廚房為我們單獨準備小菜和米線;有些旅行計劃,會牽扯到護照和海外信用卡帶來的麻煩,她也是不溫不火,有條不紊地把諸事辦理得穩穩妥妥。在客棧,我們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杜鵑是我結識的第一位白族金花(姑娘)。她身著白色的衣褲,配著繡花的領褂和精致的圍腰,色彩豔麗卻並不流俗,頭上的那頂美麗頭飾尤其引人注目。杜鵑告訴我,白族金花的頭飾代表著“上關花,下關風,蒼山雪,洱海月。”盤發的繡花頭巾上,點綴著四季盛開的上關的花;頭巾一側垂下的纓穗,象征著溫煦吹拂的下關的風;潔白的帽頂,好像蒼山頂上晶瑩的白雪;彎曲的帽形,如同洱海上空皎潔的明月。
“風花雪月”,這充滿濃鬱文化內涵和美好寓意的“表情包”,實乃大智大美。
遊船上觀賞白族舞蹈“霸王鞭”
實景觀賞白族女子的“孔雀舞“
藍阿婆之披星戴月
大研古鎮的清晨,雖是七月,仍感涼意。我踏著紅色角礫岩鋪就的石子路,沿著穿街繞巷的玉泉河流,把自己迷失在靜謐迷人的麗江古城。昨夜閃爍的酒吧街仍在酣睡,本該喧囂的商鋪緊閉著大門。
突然,我感到前方有人在使勁地向我搖手,卻並不言語。我定睛看清了站在街角的一位藍阿婆,便向她走去。我叫她藍阿婆,確是因為她一身素藍---藍帽藍衣加藍裙。
不用說,藍阿婆是納西族人,因為她身後的羊皮披肩上有一個很奇特的“表情包”:七個整齊列隊的繡花圓布圈,每圈中還有一對垂穗,這就是納西經典的披星戴月衣了,(圓圈若是星,月亮在哪裏?我還沒搞清楚。)聽說納西女人在家裏地位是很高的。古時的納西男子多外出經商,生產勞動的擔子就全落在婦女肩上,她們起早貪黑地勞作,幹脆把星星月亮都繡在披肩上,以鼓勵自己“星星月亮永長生,白天黑夜幹活忙”。唉,要地位,就要付出,公平吧。
納西服飾背麵:披星戴月
納西服飾正麵
藍阿婆神秘地走近我,壓低聲音,“姑娘,我給你的長頭發係上些絲線,好看呢。”姑娘?不帶這麽誇人的。見我嘴角漾出笑紋,她伸出了10個手指頭,“6根絲線”。我矜持了一下,答道,“10根”。我們的生意很快談妥了,她歡喜地示意我走進附近的櫻花屋吧,“這是我兒子的店,我得在裏麵給你梳辮子。”我一時沒有把眼前時尚前衛的現代酒吧,和身邊這個樸實又樸素的阿婆掛上鉤。隨著阿婆走進了有些昏暗的酒吧後,她讓我坐在靠窗處,挑了幾根藏青絲線,就開始給我編辮子。那時,陽光剛好從窗欞鑽進來,暖暖地撒在我們身上;那天,我恰好是穿著一件藍色印花的連衣裙……
這位藍阿婆是我結識的第一位納西族人。她的老伴早已過世,辛苦養育的孩子也已立業。尋找我這樣的獵物,並且象地下工作者一樣地操作,是她的一部分生活。她狡黠地告訴我,她這樣做是不符合政策,要罰款的,所以,要小~心~翼~翼~。
櫻花屋巧遇
阿詩瑪之情深意長
跟著彝族導遊阿姝,我們來到了世界自然遺產之雲南石林。阿姝是一個甜美的女子,笑起來時,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看著她近似舞台裝的一身衣褲打扮,我舉手問問題:“彝族女子不是穿那種曳地大百褶裙嗎? ”阿姝告訴我,彝族有撒尼、黑彝、彝親、阿細、阿彝子等好多支係,彼此的民俗有極大的差異,她是撒尼人,和電影«阿詩瑪»裏的阿詩瑪,阿黑哥是一家子。
電影中的阿詩瑪和小石林裏的阿詩瑪石柱
看我盯著她的衣服瞧,阿姝幹脆滿足吃瓜群眾的好學之心。她把自己頭上那件釘著好多潔白銀泡的“工藝品”摘下來,“這是彩虹包頭,靠耳朵的地方是彩蝶,右邊綴的彩帶象征著我們這裏的瀑布。”哇塞,單單這頂帽子,就藏了這麽多的“表情包”啊。一出神,我的耳邊響起了這樣的旋律,“哥哥喲像頂帽子蓋在喲妹妹頭上,妹妹喲像朵菌子生在喲哥哥的大樹旁……”
左邊的是阿姝導遊
在接下來的參觀裏,我們走進了那些鬼斧神工的石林景觀當中,阿姝娓娓地給我們講述著“喀斯特地形”和“岩溶地貌”。當我看到“犀牛望月”,“鳳凰梳翅”,“幽穀深蘭”,“千鈞一發”等宏偉的石峰石柱時,我有點按捺不住越來越嗨的心情,和身旁的遊客一樣,舉起相機,開始狂拍模式。阿姝微笑地等待著,她的一段似乎漫不經心的話卻敲打了我一下。“這裏到處是大石頭,小石頭,拍在相片裏,其實很難分辨出它們的特色,不如好好看,慢慢感悟。”我有些耳熱,人在畫中卻不融入畫中,“到處一拍”和“到此一遊”地塗鴉是不是有相同的境界呢?
石林留影的洋阿詩瑪
在雲南偶遇的三位少數民族女子,連同她們身上的表情包,成為我的時間軸上的一段瞬間。為了留住這些記憶的碎片,特成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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