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參加太太生日聚會送了一廂啤酒,放在那裏好久都沒人動。我沒有注意,今天拿出來喝,一看是古董社區Tom Schlafly(湯姆)家啤酒廠的出品。
在美國啤酒需要與德國姓氏聯係在一起才有好的銷路, Schlafly是非猶太的德國裔清教徒。美國保守派領袖人物和湯姆的姑姑Phyllis Schlafly 堅拒湯姆以家族姓氏建啤酒廠的商業行為,她認為這汙染了家族的榮譽,這姑姑不惜將侄兒湯姆告上了法庭。我與湯姆聚會時問起這事,湯姆不願多談,隻是說她永遠是自己的姑姑。
這次即將在古董社區舉辦的莎士比亞戲劇表演正是湯姆出麵邀請的,因為他是裏麵的董事。古董社區的董事重點提及湯姆和他太太將會為我們提供啤酒,也可以邀請朋友來。
我將廣告帖放群裏後有位朋友這樣留言:”好像你可以請朋友哦,記得群裏都是你的朋友。[耶]”
我回複:“歡迎你來啊,如果人不多可以說是我的客人,我們當時會出城,錯過了。就在這銅像前演出。律師Tom Schrafly是開啤酒廠的,演出時可以免費喝他和太太提供的啤酒。Tom is a nice guy,你來後遇見他可以說:I've worked so hard for most of my life to have a cup of beer with you in St. Louis.[耶][耶](大意:我大半輩子很努力工作才能在聖路易斯與你喝杯啤酒)“
這是借用最近的網上熱文和朗誦:“我奮鬥了18年才能跟你喝杯咖啡”。我當時看後就感概這是多麽地不公平,農民的後代需要格外努力才能與上海人平視。美國的好處是普通孩子去讀耶魯,與億萬富翁或總統與國務卿的後代,也看不出差別。在2016年我們首次去上海,坐在上海第一醫學院校園的石凳上,太太問我:“如果你現在是這裏的學生,你是否還會出國?”,我沒有遲疑地說:“我還會往美國跑”。
現在好了變成了可以跟湯姆說,我奮鬥了大半輩子,漂洋過海才能在聖路易斯喝你家的啤酒。華大教授和複旦校友更是引申地說:
“I've worked lazily for most of my life but happened to know Xiaobo, and I am now having a cup of beer with you in St. Louis.[耶][耶]”
這個修改我喜歡,那麽你在8月28日真會來嗎?
古董社區確實是所謂的非貴即富。讓我先說貴的方麵,老布什總統的表弟剛在這裏去世不久, 據鄰居說以前芭芭拉·布什在我們社區溜狗。以前的古董社區可以連續好多屆產生白宮的內閣部長,包括重要的美國國防部長Dwight Davis,他也創辦了戴維斯網球公開賽。
我們幾年前搬入後,一位古董社區的老頭定購昂貴的一盒鮮花送到我們家來。他是日本政府的顧問,他吹牛說裏根和撒切爾夫人訪問聖路易斯時就在他家開聚會,因為他是聖路易斯的共和黨大佬。他跟我聊天最帶勁的原因不僅因為我是中國人,他無數次說過自己當年的女朋友就是我們古董房前房主的女兒。他都80多歲的人了,還調皮地說當年這女朋友沒有追到手。
前段時間我們剛聚會,介紹了一家新古董房主,主持會議的董事這樣直言,你們如果穀歌男主人的名字,他應該是我們這裏最有名的。他是在我們聖路易斯長大的美國男孩,All American Boys的那種人。他在新澤西遊蕩了大半輩子,養育了五個孩子,現在決定帶著東海岸的太太重返故鄉。
他的太太自我介紹時特別好玩:“我是一個新澤西人,但是我是一個友善的人”,引來滿場笑聲,她深知我們中西部美國人是多麽討厭Yankees。紐約客說話很快,卷舌音重,我以前老板也是新澤西猶太人。他們視美國其他地方的人都是鄉裏人,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都將耶魯放在一個很高的位置。
再說古董社區富到什麽程度,他們可以出資幫助Charles Lindbergh完成人類首次跨越大西洋的飛行。聖路易斯曾經擁有不少大公司的總部,而布希啤酒廠的老板就在古董社區建豪宅送給女兒,就是現在麥律師住的房子。
這裏野餐時談及的千萬美元交易讓我象是聽天書似的,還有人討論著請什麽樣的交響樂隊在自家豪宅私人演奏。曾經有位老中博士後在這裏住過,幫助富有的主人照看房子,這老中都看過華大校長在古董房出席的募捐會議。
我們應該會被別人誤認為是前來做清潔衛生的,那些CEO或含銀匙長大的人甚至向自己的華裔醫生提及我們這家中國人。老中都是精打細算的人,誰會願意住這裏而孩子卻必須讀私立學校?
因為這裏太高大尚或豪華,裏麵的人審視你是很自然的,我們的心態也應該平衡。我可以舉出兩個例子,我們隔壁的胸外科醫生巴勒因為喜歡園藝,有次倒園中雜物時被人問及是否為園藝工人,因為別人想雇用他。
前不久,兩位同性戀夫婦房主向社區寫了一封十分憤怒的電子郵件,因為古董社區有人對著他們的兒女和管家拍照。他們倆是白人,但是領養的兒子和女兒是非洲裔,家裏管家則是巴西人。這裏涉及很敏感的美國種族問題,拍攝者顯然覺得孩子和管家不屬於這裏,這是很不應該的。
我們也不屬於這裏,歪打正著買了古董房,當時隻知道是賠本的買賣,為保護美國文物做貢獻。現在似乎隻有古董社區房屋的行情大漲,我們住了幾年後如果出售居然可能賺百萬美元,這讓我更相信海森伯格的測不準原理了。人生完全無法規劃,也無從預測,我們向前走就是了。這還不是我人生中最成功的決定,人生這航船真是奇妙無比,我每次麵對重大選擇時都是向著不賺錢的方向。
我總是告訴年輕人,你隻要沿著自己的興趣走,擁有足夠的努力,當然需要誠實可靠,再加上些從娘胎裏帶來的天份,社會最終總會回報你的。
可以通過我以前的這篇文章了解湯姆和埃瑞克:
美國富人如何維係他們的關係網?
(2021-08-28 12:04:51)-雅美之途
前段時間在我們古董社區聚餐的時候,我們正好與在古董社區含銀匙長大的Tom Schlafly(湯姆)同桌,他是Schlafly啤酒廠的老板,大家聊了好久。
湯姆的父母在古董社區撫養他們長大,資助他讀聖市西區的私立高中,然後去東岸讀大學和法學院,最後他還是重返聖市以律師為生。前年的聚會發現他們家至少有五家仍然住在我們社區,湯姆喜歡在年會上做總結性的長篇發言。
湯姆在人到中年時萌發奇想,當起了啤酒廠的老板,家底留存的老錢總要盤弄一番。
湯姆在聚餐桌上對我有個請求,他要在家裏招待他在古董社區一起長大的兒時玩伴埃瑞克,希望屆時帶他們夫婦參觀我們的古董房。因為這位兒時玩伴是在我們所住的房子裏長大的,湯姆吹牛說小時候熟悉我們家的幾乎所有房間,可見他們的親近程度。
湯姆提出這個要求,我一點都不奇怪。因為當我們剛入住不久,有天我在整理前院的時候,湯姆和太太就在我們新居前拍照,然後將照片給他的朋友埃瑞克看,我們當時還有過電子郵件的交流。
身為資深律師和商家老板的湯姆的玩笑話很多,說他參加過這位埃瑞克的好多次婚禮,而兒時玩伴的現任太太離婚次數更多。他們倆人加起來離婚有八次之多,湯姆說超過了八次的婚姻就是婚姻的無限級數字了。他說這段奇聞時,旁邊相對保守的老太太吼了一聲。
我們前幾天忙著打掃了房間,以迎接這位曾經的小房主,看他是否繼承了他那歐洲貴族姓氏家族的輝煌。
從湯姆家到我們家隻是步行距離,但是不知是否是為了隆重,他仍然開著我不認識的豪華車停在古董房的門口。他們在周一下午的六點鍾準時到達,我則出門迎接。
埃瑞克與湯姆年齡相似,但埃瑞克瘦和高些,埃瑞克的文人和藝術氣質濃很多。大家寒暄後,我說自己是在聖路易斯居住了超過三十年的中國人,埃瑞克說:“我從名字就判斷出你是中國人”。現在他們幾位己經都是七十多年的人了,還有人是癌症存活者,全程無人戴口罩,美國在很大程度活過來了。
埃瑞克非常健談,語言功夫了得,他是金髪碧眼,北歐色彩很濃。他給我們描繪每個房間在當時是什麽樣子的,包括全家擠在隻有一個裝了空調的房間,以及密蘇裏聯邦參議員怎麽打破了他家的窗戶。
在爬前門短樓梯時,埃瑞克就舉起手機拍大門右側的美國內政部的曆史文物牌扁,或許他在時沒有這個標誌。顯示出的信息是該建築建於1906年,在美國就可以稱為古董房了。雖然與歐洲動折幾百年的房子無法比,但是美國新移民還是很有誌氣的,我們這古董房如果不發生大火等災難性事故,存活幾百年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埃瑞克的父母是在上世紀40年代買的古董房,查了一下書中的記載,他家姓氏的Von Schrader在古董房的居住時間是1944-1985。覆蓋40多年,當然對這裏的一草一木有感情了。所以埃瑞克離開後給我的回郵是:“Many thanks to you and Anna for your kind hospitality. It meant a lot to us to see the house once again” 。(“多謝你和安娜的友善接待,重新看見這房子對我們來說意味著很多”)。
也就是說,埃瑞克家在住進來的時候,古董房隻有40多年新。埃瑞克的父親去世後,母親還在古董房單獨住了十年左右。母親後來隻好搬了出去,她活了90多歲才去世。美國孩子就是豪宅也不跟父母住,埃瑞克大學畢業後還在聖市住過。當時因為害怕母親自己住太危險,曾經讓神學院的學生進來陪她住,這建築有個傭人的區域,那些學生就住那裏,他們專門為學生建了廚房。埃瑞克說隻有自己的大女兒還可以足夠大與祖母接觸,其他孩子太小了,根本沒有這種可能。
創建這棟喬治和殖民風格古典建築的主人是聖路易斯華大的耳鼻喉科醫生,養了11位子女。可惜醫生辛苦掙錢,待房子建好後自己卻去世了。我們當時買這棟古典建築時,貸款專家就笑話我說過的一句話:“應該努力掙錢,希望我死後太太還能在這裏住下去”。雖然現在正朝這方向走,但是這裏確實是買得住不起的地方。
我們沒談多久就知道, 埃瑞克家的三代人都讀了耶魯:他父親,哥哥,他自己和他女兒。隻有哥哥從耶魯退學後讀了華大,他們仨人全從耶魯畢業。大家可以想象當年的耶魯legacy錄取有多麽嚴重,幾乎是司空見慣的現象。而古董社區的生活又使埃瑞克的女兒受益,因為他女兒從耶魯畢業後就到含銀匙長大的湯姆的律師事務所工作。在古董房居住的房主沒有什麽隱私可言,名字和私人信息全在市裏存著,然後寫書人將這些信息放入書中。
埃瑞克現在是進入慕年的作家,他是耶魯人,寫本書應該不是奇怪的事,網上有大量他推廣自己書的材料。他甚至把小說的部分場景安排在古董房的一個暖氣通風口,小說人物在那裏讀周日報紙。埃瑞克在耶魯Ezra Stiles學院讀書,主修藝術史。他告訴我設計Stiles的建築師同時也設計了聖路易斯拱門和耶魯冰球館,這些我早己知道。比較客觀地說,建築師的那個Stiles設計的真不怎麽樣, 如果不是耶魯最醜的住宿學院。
埃瑞克說我們後院曾經有個小門,父親每天從那門出去趕往城裏上班,他父親曾經是Laclede Gas公司的經理,當時的公司總裁也住在附近。當時的這個職位可養活四個孩子,太太和古董房。事情居然可以這麽巧合,現在吞並了Laclede Gas公司的Spire公司的女老板也住在古董社區。大家都知道在歐洲裔的姓氏前帶Von意味著貴族,埃瑞克說他家是德國姓,但是十九世紀中葉就到了美國,混雜得一塌糊塗。自己去查了基因,隻有5%的德國血,其他是愛爾蘭或英格蘭,或者說什麽地方的血脈都有點。
從這裏可以看出聖路易斯擁有的很深的德國傳統,Schlafly 和Von Schrader都是德國姓氏。
埃瑞克的妻子是他的高中甜心戀人,她曾經追埃瑞克到東海岸去讀了耶魯周圍的私立女子文理學院。他們後來各奔東西,現在又結婚在一起了,女方曾與華大精神科醫生結婚多年。埃瑞克說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與他緊鄰最近的姐姐比他年長近20歲,他隻有二歲時姐姐就離開家了。
埃瑞克太太很友好,相當喜歡發感慨,看見古董房的幾乎每個地方都喜歡,讚美有加。她說埃瑞克的媽媽是阿拉巴馬人,說一口很重的南方口音。埃瑞克媽媽曾經告訴這位女朋友:“我很晚才生的埃瑞克,他隻有兩種可能性:要麽智障(Retarded), 要麽是個天才(Genius), 後來發現埃瑞克是個Genius)”。埃瑞克太太也是在家境良好的環境裏長大的,與埃瑞克一樣讀的私立名校MICDS, 當時還是分開的,太太讀的Mary Institute(MI), 埃瑞克則是讀的Country Day School (CDS),這裏補充一句麥律師也是CDS畢業的。埃瑞克每天在銅像前坐車去CDS上學,令我意外的是,他說當時古董社區的小孩也不多。
湯姆太太這次有點誇張地對我說: “買古董房的這個決定,就為你賺了百萬美元,現在房地產市場完全是瘋了”。她接著說:“看看那棟剛轉手的沃爾克(老布什總統的表弟)的古董房,新房主每天放幾輛工程車在樓前,估計僅裝修就花了百萬美元”。湯姆的太太這次對我家愛犬的反應相當強烈,因為我不知道我太太沒有在廁所裏將狗栓住,我放泰迪出來後,他就對陌生人咆哮。
在我們上樓梯的時候,我和湯姆並排在走,沒有想到他掏出一個很大的鑽戒告訴我:“你看看這是我擁有的球隊,Blues!”。St. Louis Blues冰球隊就是湯姆擁有的,美國人真會憑事實吹牛,或曰不需打草稿的吹牛。
湯姆號稱自己的Schlafly啤酒是美國最大的本土啤酒,我聽到他這樣吹牛直笑他,當麵質問他Anheuser-Busch就在Downtown。他說那是外國的品牌,Miller也是。好好的本地產Budweiser, 喝到口裏卻要提醒自己這是比利時產的。Schlafly啤酒可惜銷量不行,放德國姓氏也不行,還與保守活動家的姑姑鬧得不可開交。
我們聖路易斯的兩家企業分別被德國和比利時的公司買了:Bayer買Monsanto, InBev買Anheuser-Busch。InBev還是以小吃大,現在ABInBev/SAB Miller是一家。但是跟美國人玩小心點,可見我文章:“在這裏應該講點我們聖路易斯地區生物公司的沿革。最先是化學公司孟山都轉向生物技術的農業開發,孟山都的野心比較大,將華大醫學院藥理係主任Phil Needleman聘去做總科學家向製藥領域進軍。孟山都出擊購買了芝加哥的Searle, 後來瑞典公司Pharmacia跟進購買了它們,最後Pfizer決定滅了他們。Pfizer對孟山都的農業和化學部分沒有興趣,隻把Chesterfield的製藥部分保留。我的猶太老板就是加入的孟山都-Searle的組合,我則始終對工業界沒有興趣,仍然選擇留在學術界。
我在瑞典Uppsala開會時,瑞典人氣憤地指著一排廠房對我說,那就是我們以前的Pharmacia公司,但是被美國人玩完了,專業人員應該知道他們以生產HPLC聞名。Pharmacia雄心勃勃買Monsanto和Searle,自己卻被Pfizer吞了。但是我們St. Louis的Busch和Monsanto都被歐洲公司吃掉了,美國人喝的百威啤酒都變成了外國貨,這讓土生土長的聖路易斯人情何以堪?”今天又路過麥律師家,看見美景不得不舉起手機拍照。可以看照片中那棟作為古董社區曆史書的封麵的白房子,幫助那家弄草坪的前華大建築學院畢業生這樣評價過麥律師:“不管我們多麽不喜歡這家夥,我們應該向這位努力保護古董房的人致敬”。
麥律師確實在競選密蘇裏的聯邦參議員,打出的口號是:“Never Back Down“ 和 “Missouri is protected by Mark McCloskey”,“永不屈服“,“密蘇裏在麥律師的保護下”。雖然麥律師夫婦最近在法庭上認罪不應該將槍對準示威民眾,倆人總共認罰了不到三千美元。但是麥律師在接受采訪時說,以後遇見類似的情況,仍然會采取同樣的行動。
最後回答一下讀者在上篇文章後麵的這個問題:“(寫)這篇文章的是醫學博士麽?如果沒有學醫的深厚背景,這個作者就是大聰明”。
我的回答:“本人依靠同濟MD在美國一流醫學院做Faculty, 但是本人從來不對國內人稱自己是醫學博士,這是我與很多人不同的地方。但是作者的兒子是美國正規的PhD, 隻是賺不到太多錢的哲學博士而己[偷笑][偷笑]”我這樣說的原因是,教育經曆或學校品牌顧然重要,還是仍然應該看你做了什麽,而很多東西可以從留下的文章中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