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樹吟

橡樹吟

塵舞 （10.20.2015）

又近了凋零的 季節
我有些冷 更有些怕

按說 我從曠野而生
本不應冷 更不該怕

而現在的我
卻立於一麵溫暖的 紅磚墨瓦 前
背叛了我忠於的 原始顏色

不管怎麽說
靜觀 春華秋實 滄海變遷 是我由來已久的本色 我在我的本色裏沉默了 連我自己也數不清的 年頭

隻是 我的沉默 
近來變得有些 麻木
也許它來自包圍我的 城市
但絕不是 緣自我記憶深處的那片 單純綠色

我也一直試著找回 找回那片單純的顏色 
次次換回的 卻是遍遍絕望的 得瑟
就像失去家園的鳥兒 遙遠的躲藏著 難以捕捉

遙遠和 難以捕捉
是對尋覓不能得著的 一種折磨
可和人類一樣的 我
也隻從折磨的得瑟中醒來 才有勇氣麵對現實的 殘酷

然而 我麵對的 是怎樣一種殘酷啊

它的動機
是在戧殺我代表的自然文明的所謂 過錯

為人遮陽 難道有錯
無意撒下描寫季節的堅果 難道有錯
承受不住秋風的蹂躪而墜下殘葉 難道有錯

若說沒有 那是謊言 因為
我看透了斧頭的 陰謀

看來 這個深秋
我隻能在悲哀中 顫抖
但令我顫抖的不是我熟悉的 西風
而是砍我頭伐我身的牆內的 庭主

我想 我的死亡是在所難逃了
可至死 我仍不明白
到底 我觸犯了人間 怎樣的罪惡

（作者小注：今天下午和詩壇幾位姐妹討論秋天各家砍樹收拾殘葉，也聯想到我家門前的橡樹。我不想砍它，但肯定有人想，就因為它太高，太大，太愛掉葉。有感橡樹的古老無辜，作吟此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