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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棋篇之大學時代

(2004-06-19 18:59:04) 下一個
圍棋篇之大學時代 總想為這部分冠以我的蘭大圍棋生涯之題,卻有可笑煽情之嫌。此間有兩位同窗,使我棋力大長,不能不談。如今散落天涯,不知他們是否也會有同感。我的下鋪的兄弟來自江西,是純粹的力戰風格,能斷則斷絕不手軟,能打入就打入,對布局卻不敏感。我則於布局和形式判斷上占優勢。我們的戰鬥往往是五路縱隊,誰也不活,火化四濺,經常是中盤死一至兩塊棋而結束。我們常常先是坐著下的,到了後來就不由自主站著下了。有時夜裏鏖戰正酣,忽然宿舍熄燈了,不由跺腳痛罵一番,趕快找蠟燭點燃了接著下。燈光過於昏暗,有時為了看清一個局部隻好拿蠟燭湊過去。不知因為如此的戰鬥而逃了多少課,真是罪過。在美國我還奇怪大學生為什麽不逃課,後來才知他們須付每一門課的學費。我們當時的大學卻是幾乎完全免費的,幸福嗬。我們的戰鬥中殺氣是經常的事,我曾經多次少一氣而被殺棋。在這幾乎天天進行的戰鬥中,我的中盤無疑是得到了極大的提高。但是我的對手卻始終依賴於力量。到了後兩年,我已經是很難輸出去了,他的棋往往是脆敗。當時這座城市流行一種類似拉斯維加斯的人機賭博遊戲,大約他的興趣已經完全轉移到這種更加刺激的勝負世界裏去了,每天早上去上課時他在睡覺,中午吃飯可以見一麵,然後他就會消失,可能到淩晨才回來吧。無疑他的性格是很單純敏感的,心地極善良,也很執著,賭性頗重,歸根結底一個癡字。畢業後他似乎在辦一些實業,我上研究生時還聯絡過,後來就沒有消息了。兄弟,祝你好運。另一位來自首都,據說是披著長發抱著吉它從火車上跳下來落到這個城市的土地上的,我沒有親見。他顯然是一個多才多藝的人,卻又高傲自負,簡直就是現代版的竹林七賢式的人物。他踢球很好,象是受過專業的訓練,卻因為無法忍受每天早晨的訓練而離開校隊。他從始至終沒有對這個城市發生過任何的好感,還曾經對我說過這個城市這個大學的女孩子們竟然穿著球鞋走路簡直是土得沒辦法。我好搖滾,每有新磁帶必買來(當時還沒什麽CDWalkman),而他是一位忠實的聽眾,必戴著耳塞拿著小錄音機反複傾聽,幾乎象是在研究似的。他的棋呢,竟然也象是受過訓練的,講究布局,官子綿密,中盤力量也大,各個方麵非常均衡。印象裏我們之間的棋局,若是平穩進行,他多半是贏的;若有劇烈的戰鬥,我可能贏得多一些。還記得他似乎說,平穩的棋局嘛,比功夫他當然要高明。在這方麵我是同意的並且學了不少,到畢業時大概提高了很多。但更多的情況下,我會試圖打破平穩,然後尋找機會。有意思的是看他們兩人對弈,前者神情專注,呼吸急促,大半個身子幾乎要伏在棋盤上;後者氣定神閑,顧盼左右,眼有不屑。然而此等神態,並不必然反映棋局形勢和結果。當然棋局後他還是要點評一番,指斥一些對方的俗手惡手。我不記得他是如何離開這座為他所厭惡的城市的,在炎熱的1995年六月,空氣裏流動著離別的氣息,他是離開返回北京了,那一刻可有一絲留戀,不得而知。我總在想,他的四年大學,並沒有融入這裏,是忍耐的四年,是難過的四年,他沒有喜歡過化學。我也在猜想他是活在過去的記憶和感情生活裏。大學理應是成長和造就的,有時卻成了埋沒喪失才情的地方,殊為可歎。返京後他再也沒碰過化學。過了兩年我在南中國度一個春節,在路邊上的電話亭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他說,我x,你還活著哪。五年後出國前去北京簽證時又見到他,在他家住了幾天。當時他召集了一幫年輕人,在做一個工業界互聯網交易信息庫的雄偉計劃,早出晚歸。他有一個可愛的女友。我們又下了一盤棋。我很輕易就贏了。從內容上看,他對棋已經相當陌生。沒有機會,但是我想向他說一句,過去確已過去,今天要用功。 3/28/04-6/19/04 Hous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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