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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04那天

(2004-06-15 09:09:58) 下一個
5/15/2004 這場暴風雨持續了很久以至於數天,照例有許多地方淹了水。然而今天,周六,終於晴了。他照例早起,喝完咖啡,就向東去城裏的公園。陽光是燦爛得可以,象是要加倍補償過去幾天的欠債。他打開車窗,聽著Enya的曲子緩緩而行。在主街上看到工人們正在拆除一幢樓,似乎是有五六十年曆史的汽車旅館。在周圍高樓大廈的環繞中,它是顯得很滄桑了。巨大的吊車和噴水裝置發出低沉的叫聲,伴著陽光中五色的水霧灑向揚起的塵土。公園是在動物園,高爾夫球場,教堂,博物館,醫院和研究所包圍之中。因為還早,並沒有很多人。他停好車,放好隨身的東西,隻帶了鑰匙,走向專供跑步的小徑,跑了一會,又大步走開了。高爾夫球場的小車不時地開過去。他開始懷疑是否鎖好了車門,就往回走了,其實他相信是鎖好了的。確實如此。他想是否帶本書或雜誌去湖邊,最後還是決定不帶,就朝那邊山丘上走。舞台上似乎在排練節目,但是沒有人,隻有小孩子們玩籃球,然而歌聲很明確地從舞台傳出,動聽極了。周圍是綠地讓人感覺舒服,陽光也不強烈。走下山丘,穿過沙地,來到湖邊,湖水有些發綠,小的波浪發出粼光,鴨子和水鳥在遊戲。白雲悄無聲息地滑過藍天的背景,也有飛機劃出的白色痕跡。有很多空著的長椅。不遠處一對年輕的夫婦在安靜地讀書。對岸一位攝影師在安裝三角架。他找到有樹蔭的長椅,盤腿坐下,閉了眼睛,默默地悠長地呼吸,腦子裏是很空寂祥和了。遠處舞台的樂聲和低沉的鼓點時斷時續,鳥的輕鳴,淡的水聲,柔和的風,的確是安靜極了。一會功夫不知多久,他覺到腿不舒服,於是就躺下,雙手墊在腦後扶在椅的扶手上,這時他是仰視藍天白雲的,筆直的杉樹聳向天空,一絲陽光穿過樹葉落在墨鏡上。他想再次安靜入神,手和脖頸卻有點僵,於是他再次向下滑,整個地落在椅子裏了。這樣很舒服,周圍各種聲音是安靜極了,他合上眼,望了出去,盤旋如輕柔的風,沒有邏輯地撫過腦際。蝴蝶樣的莊子,絕望中的希望和希望的絕望,談人生的林語堂,大歡喜大悲哀,如是說的尼采,群使徒的天堂,海水與火焰,無間的地獄,擊中胸膛的流彈,寬容,內心升起的黑暗,昆蟲記,彎刀形的半月,風中傳來的你的聲音,雨中的苦茶,再生後的再毀滅,風中的鳥,詩篇的審判日,持長劍抱嬰兒的少司命,戰國的土地,叛逆的心,宇宙的最後一束光線,靜穆的菩提樹,不得稍息的靈魂,草原的月與狼,麵朝大海的詩的國度,不存在的永恒,雪山之蓮,琴弦上的樂隊,黑暗中悲慘者的淚水,原子們的竊竊私語,太陽和彌賽亞的合唱,天台上食人的鷹,深邃神秘的一聲歎息,西域的白駝與悔恨,垂釣者的火焰,豐收後荒涼的大地,海上暴風雨中孤獨抗爭的老人,質問者的蒼白,轟鳴俯衝的機群,以及無常。他保持安靜和自由行走的思緒,不給予絲毫的牽引,也不自責由此而來的混亂,安靜地蜷縮在椅子裏。當然也沒有什麽大歡喜。周圍照例是藍天,白雲,綠地,湖水,鳥,杉樹,還有各種若有若無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他看了看表,慢慢地起身向回走,走過小山丘,舞台,樂聲,沙地,孩子,走回車裏去,走回日常的生活裏。一位賣小吃的南美西班牙裔老太太和孫女奮力推小車上斜坡,他跑過去幫忙。她大約是說謝謝,他卻聽不懂。他照例聽著Enya的曲子緩緩而行,那幢滄桑的樓房已經夷為平地。陽光燦爛得可以。 5/16/04休斯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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