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青海小蘿卜頭在上海

那年，我青海的P表哥打算把女兒送到青島讓父母幫忙照顧，於是表嫂帶著孩子再次走上海去青島。當時表嫂已經懷著老二了，也可能是打算去青島生產，我不記得了。

那孩子絕對是營養不良，個子小不說，整個人不成比例，頭特別大，讓我想起《紅岩》裏的小蘿卜頭。我不知道她當時的年齡，記得是會走會跑的，但不會說話，所以應該在一到二歲之間。她們娘倆是下午到的，當天的晚餐是小蘿卜頭在上海第一次上飯桌。

媽媽那天在廚房忙了很久。菜都端上來後，我吃驚地說，這一餐，雞鴨魚肉全了！我們家平日吃的不錯，但不會在一餐同時上這麽多菜，就是逢年過節都不會。我記憶中，這是我們家唯一在一餐中如此豐盛的。

表嫂一樣樣給小蘿卜頭弄來吃，幾乎每一個菜她都說這孩子以前從來沒吃過。小蘿卜頭吃的樣子真的像隻餓狼，嘴裏吃著，眼睛也盯著，恨不能眼睛也幫忙一起吃的樣子。自小挑食的我驚訝於這孩子嚐試新食物的勇氣。這可能與年齡有關，但我更相信是饑不擇食。

小蘿卜頭吃了很多很多，吃到媽媽害怕了，說不能再吃了，要出事的。不會說話的孩子死死地扒著飯桌，表嫂下不了手，是媽媽把她硬拽下去的。孩子嚎啕大哭，哭得人心碎！

我們家當時訂著兩瓶牛奶，我和哥哥每人一天一瓶，來客人就讓給客人喝。當天晚些時候，媽媽端上一碗牛奶給小蘿卜頭，她喝的那個香啊，恨不得連碗都一起下肚！第二碗牛奶媽媽是悄悄端給表嫂的，但還是被孩子看見了，她撲上去就搶，差點把奶打翻了。做娘的狠不下心，順勢給了孩子。又是我媽媽搶下來，說，孩子已經吃太多了。而且，“你肚裏還有一個，你必須吃啊！”

表嫂在孩子的哭聲中喝下了那碗奶，個中滋味我想象不出來。我現在還能看見那幅圖畫，因“捉迷藏”的結果，是在裏屋靠著五鬥櫥喝的，孩子站在邊上高舉著雙手。。。

表嫂在上海呆了幾天，走時和以往一樣帶了很多東西。媽媽愁得一直在自言自語“怎麽拿呀？怎麽拿呀？”幾年後媽媽利用暑假到青島加入我和哥哥，我聽見她還在對大舅母提這件事，說“帶著個孩子，還有身孕，真不知道 XX 是怎麽拿那麽多東西的！”

小蘿卜頭在大舅家呆了很多年。我們後來去青島玩，就和她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一個非常懂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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