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芷傷寒蒂 蛾眉憂晚花

山西土窯洞裏住了八年的北京知青,“老三屆”中老大哥,網上人見人恨的“朱老忠”就是在下我。“疏雨”是本人另一個網名,出自唐詩“疏雨過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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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農民不滿意”談起

(2022-02-07 18:00:56) 下一個

從“農民不滿意”談起

——論老三屆插隊知青的特殊性

 

 

“結合工農”、“上山下鄉”,在經曆了幾十年的曆史之後到1980年結束了。結束的理由有幾個“不滿意”,其中尤其包含了一個“農民不滿意”。很可惜!研究上山下鄉的專家學者們似乎對這個“農民不滿意”沒有給予充分的重視。

沒有人問過:既然號召“結合工農”,或“與工農相結合”、“與工農兵相結合”,為什麽工人沒有“不滿意”?為什麽士兵沒有“不滿意”?為什麽惟獨隻有農民“不滿意”?

也沒有人問過:“與工農民眾相結合”從1939年就提出,從1955年就開始上山下鄉,以前農民從來也沒有“不滿意”,為什麽單單會在1968年以後才開始“不滿意”?

更應該知道:農民的“不滿意”都在哪些方麵?出自什麽原因?

 

196812月的“最高指示”告訴我們:“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說服城裏幹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學畢業的子女,送到鄉下去,來一個動員。各地農村的同誌應當歡迎他們去。”這裏最後一句“應當”,道出了“不歡迎”的存在,也道出了農民“不滿意”的苗頭和開始。

從此以後,“結合工農”被抽掉了“工”,隻留下“農”,“相結合”也改成了“接受再教育”。與此同時出現了一種與曆來上山下鄉不同的模式,也是文革“新生事物”——大批知青集體插隊。盡管把知青去國營農場(含兵團)也要十分勉強地往“接受再教育”上靠,但眾所周知:去農場是五十年代就已經存在的模式,文革期間知青去農場不過是以前模式的繼續,隻是規模和年齡結構上有所不同。

顯然,農民的“不滿意”隻是由“到農村去”而引起,和知青去農場沒有關係。1968年以前的上山下鄉以去農場為中心和主體,農民沒什麽可“不滿意”的。和農村不同,農場是國營企業,農場的農工是國家的正式職工。知青去不去農場不關農民的事。而1968年秋季以後開始的這一階段,無論數量上還是動員力度上,插隊的“上山下鄉”模式都遠遠超過了去農場的模式。據此我們完全有理由說,1968年開始的大規模上山下鄉運動,已經轉為以知青集體插隊為中心、為主體。

“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不僅內容抽掉了“工”,針對的對象“知識青年”也與以往的概念不同。這裏已經不是什麽“受過教育的年輕人”,農村本來就有很多“回鄉知識青年”;也不是指什麽“知識分子”,那些以自己的知識和教育基礎為生活來源的人。雖然“最高指示”中也提及“大學畢業”,但眾所周知大學畢業乃至中專畢業,在當初都是在職掙工資的國家幹部,真正能下農村的數量極其有限,“各地農村的同誌”也沒什麽可不歡迎的。我們完全可以認為,“最高指示”中的“知識青年”特指的是文革期間中學畢業的“老三屆”,也就是“十七年修正主義教育路線”下培養出來的這批人,這批被“來一個動員”大規模發送到農村插隊的中學畢業生。

到此我們已經非常明確:“老三屆”集體插隊是1968年秋季以後開始的大規模上山下鄉運動的主體和中心,也是引起“農民不滿意”的真正原因。研究知青問題,研究上山下鄉問題就必定要重點研究1968年秋季以後的插隊知青和他們的“上山下鄉”。必須明確地認識到,這一階段的老三屆插隊在所有上山下鄉曆史上規模最大、涉及麵最寬、影響也最深遠。也必須把老三屆插隊這一文革產生的“新生事物”,與以往的上山下鄉、與上山下鄉的其他模式,嚴格區分開來。

“老三屆”是指自1966年起文革期間滯留學校的三屆中學生。1966年的一屆畢業生沒有升學和分配的任何出路,到1967年便積壓成為兩屆,但直到1968年秋季,招兵、招工、去農場僅僅去了少部分人,遠遠不足以消化高、初中同時畢業的六屆中學生,麵臨著巨大的就業壓力。“大轟大嗡”、“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的“大動蕩”已經延續了兩年,好不容易才用“工宣隊”結束了全國的學生運動。而孩子們可不管你文革不文革、批判不批判、鬥爭不鬥爭、路線不路線,該長大就要長大,長大了就要上學。正常的學校流程在“老三屆”這裏被“梗阻”,孩子們麵臨無學可上的處境。解決問題迫在眉睫。

沒什麽別的辦法,農村曆來是用以“藏汙納垢”的地方。介於最高行政處分和最低刑事處分之間,有一種處分叫作“遣返”,就是注銷城市戶口,發配農村種地。插隊的老三屆就這樣,被施以類似“遣返”的手段,一鞭子趕去了農村。雖然有“響應號召”的“光榮”,有鑼鼓喧天的“歡送”,但與“遣返”一樣地不歡迎你再回來。

插隊知青被扣上“很有必要”的“接受再教育”的帽子,當然無須通過“政治審查”,政治上的“可靠”已經不存在。給農民平添了義務監督教育的“任務”,農民當然會“不滿意”。打發知青插隊去,不管年齡是否成年,健康是否適合,農村也一樣什麽樣的年齡什麽樣的身體都有,自然也無須體檢。生產隊的本隊子弟初中畢業回鄉尚且難以容納,又突然來了很多年齡體質未必適合務農的知青,農民當然會“不滿意”。僅僅提供有限的“安家費”,給農村平添了分糧分紅人口,增加了農民的經濟負擔。生產隊是自負盈虧企業,農民當然會“不滿意”。

1968年秋季以前的下鄉知識青年都是要求“一輩子紮根”,尚未被提及“接受再教育”。筆者正式下鄉山西之前曾於196810月在內蒙牧區停留了一個月,體會到當地北京知青的政治地位,無論196711月未經政審去的,或19686月去的,都不需要“接受再教育”,和貧下中牧都是平起平坐,是政治上的依靠力量。在老三屆插隊知青以後還有應屆插隊的“小知青”,對他們就不再號召“紮根”,而且有不成文的默許:兩年“再教育”畢業,由原城招工。隻有對老三屆集體插隊知青,卻是既要“紮根”又要“接受再教育”的“雙料”要求,甚至有“一輩子接受再教育”的號召。這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最突出的特征。

然而諸多對上山下鄉的研究,幾乎都沒有注意到老三屆插隊的這一特殊性。因為同期上山下鄉的也有數量可觀的知青去了兵團(農場),其中也不乏老三屆,於是老三屆插隊知青就被與兵團(農場)知青混為一談,不被意識到是文革才出現的“新生事物”,也被誤認為是五十年代起上山下鄉的繼續。

老三屆的插隊知青與兵團(農場)知青待遇上有體製內外的本質區別。最顯著的區別:插隊知青沒有後勤,日常生活沒有保障。

這一點各插隊知青點不完全一樣,各有各的土政策。個別地方是有後勤的,就是讓隊裏提供後勤(可能是公社一級定下來的)。大部分和農民一樣沒有後勤——這才是“接受再教育”,這才是“當農民”。下工回家自己做飯的不用說,無論留下知青專門做飯,還是隊裏派出社員專職為知青做飯,隻要是下地知青分攤全部做飯工分的,後勤仍屬自己負擔。兵團(農場)的集體食堂製則不一樣,所有後勤人員的工資收入均不包含在飯票中,完全由國家負擔。有後勤,實際上是兵團(農場)知青附加的又一個無形收入。

人們往往還會認為:插隊知青比兵團(農場)知青“自由”,似乎還享有一定的“優越”。筆者以自己插隊山西的體會來分析一下這個“自由”。

前文提到插隊類似遣返,這樣低的地位還需要製定更多懲罰的行政條例來管理嗎?生產隊長也好,大隊支書也好,公社主任也好,都不能把插隊知青怎麽樣,隻要不犯法,知青可以不聽上級的話,不服上級的管。兵團(農場)知青完全不同,那是要通過政審,通過體檢,才有可能在有限的名額中得到的資格。這樣的地位是國家正式職工,有工資,有勞保,有後勤,有節假日,有公費醫療,而且全是旱澇保收。舊社會農村扛長工的有話:“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所以同時也有一整套的管理條例。正是因為不能輕易放棄這樣的地位,才要遵循條例的管理,才沒有插隊知青的“自由”。

兵團(農場)知青乘車都有公費報銷,極少有“蹭車”(即無票乘車)的體會,但插隊知青則非常普遍。“十七年修正主義教育路線”下出來的老三屆在校時,甚至有因一次沒帶買票的錢乘公交車,下次自覺購兩張票的事情。“蹭車”並非他們不誠實,並非他們要占什麽便宜,而是不滿社會待遇的不公平。上級還會特地指示車站不賣給知青火車票,“蹭車”也是官逼民反。即便“蹭車”被抓住,也仍然沒有辦法、沒有條例給予處分。

插隊知青沒人負責管理,無論生活、學習還是勞動方麵,隻能是自己管理自己,各插隊知青點情況也因此千差萬別。這就是所謂“自由”的實際狀況。

隻有陝北插隊的北京知青,日後派出大批“北京幹部”進行了管理。條例仍然不能製定,賦予“北京幹部”的“尚方寶劍”,就是在知青分配工作時有生殺大權。但行之有效的“尚方寶劍”同時給了插隊知青一個明確的信號:日後有望分配回城。插隊知青的“待業”性質終於被公開,所謂“一輩子”、“紮根”的欺騙性也暴露出來。

事實上,最早最先最響喊出“一輩子”、“紮根”的插隊知青,紛紛提前“拔根”,離開了農村。就連本屬就業性質的兵團(農場)知青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一些有“門路”的兵團(農場)知青為回城甚至可以不惜放棄身份“轉插”到生產隊。當然所謂“門路”不是指“轉插”,而是指“轉插”以後的“分配”。沒有分配的門路就“轉插”的傻事是沒人幹的。筆者所在知青點1975年就接納了一個來自黑龍江兵團的北京知青,是通過他已分配在縣城計委工作的姐姐“轉插”而來,在村裏也隻是短暫停留,以後的去向對外保密,但心照不宣。

雲南兵團知青喊出“我們不是農工,我們是知青”的口號,就是否認就業性質,要掛靠到插隊知青可回城的待業性質上來。想回城的心願無可厚非,但這口號也側麵反映出了插隊真實具有的待業性質。

遣返的地位,待業的本質,構成插隊知青所謂的“自由”。沒有人會喜歡長期的這種“自由”,這種“自由”和失業的“自由”沒什麽區別。這一“自由”階段因為長期不被當作連續工齡計算,很多應有的待遇,回城後的老三屆插隊知青都不能得到。

“待業”這個詞,顧名思義就是等待就業,是停止上山下鄉以後才出現的。中國要體現“優越性”,“失業”二字是不能提的,於是就發明了“待業”這麽個詞。雖然1980年以前還沒有這個詞匯,但本文仍然用在了老三屆插隊知青,因為等待就業也是這些人實際上的處境。1980年以後,給無法安排就業的中學畢業生以“待業”身份,取代了“上山下鄉”。和以前插隊不同,不是在農村,而是在城市等待就業。

如果說“待業”就是等待就業,就是緩和就業危機的手段,同樣應該認為,作為一段時期上山下鄉中心和主體的老三屆插隊,究其駐村“待業”的本質,同樣是為了緩和就業危機。

很遺憾!因為沒有重視到老三屆插隊的特殊性,很多學者,很多知青問題的研究者、關注者,乃至很多知青自己,都沒有把1968年秋季以後出現的大規模知青插隊的本質,看作是緩和就業危機。這裏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法國學者潘鳴嘯先生的名著《失落的一代》。

筆者肯定潘鳴嘯先生為知青問題的研究做出的巨大貢獻,但也必須指出該書在這方麵的重大失誤。這個失誤也代表了相當一部分人的觀點。

這樣的觀點把老三屆插隊這個文革中的“新生事物”視為仍然是1955年以後上山下鄉的繼續;這樣的觀點把1968年才有的“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和以往的“與工農相結合”不加區別。也因此把文革前上山下鄉的上層動機——“一箭多雕”、“一石多鳥”,原封不動地套用到了老三屆插隊知青身上,從而忽略或淡化了老三屆插隊的“待業”、即緩和就業危機的本質。

這樣的觀點把上層發動上山下鄉的動機分為四類:

——意識形態動機(改造青年思想,消滅社會差別)

——政治動機(恢複秩序,強化毛的權威)

——積極的社會經濟動機(開發農村和邊疆地區)

——消極的社會經濟動機(減緩城市發展和城市就業)。

結合那條“接受再教育”的“最高指示”內容、時間、針對性和緊迫性,前三類就說不通了:為什麽僅僅局限在農村?為什麽回避了工廠和農場?難道去工廠和農場就不能“改造思想”?就不能“縮小差別”?就不能“恢複秩序”?就不能“製服紅衛兵”?就不能“開發農村和邊疆”?——當然都能!

但當時明顯地,無法將六屆同時畢業的中學生完全安排在工廠或農場。也就是說,餘下的動機隻有最後一類:“減緩城市發展和城市就業”。而以往堅持的其他三類動機,到這時已極其次要,隻能變為“來一個動員”所使用的借口:

——意識形態動機站不住腳:“改造思想”在日後證明是完全失敗的;

——“恢複秩序”在1968年已經不成為理由:從1967年起破壞社會秩序的“文鬥”“武鬥”已經從中學生轉到大學生和工人農民,中學文革早已不足掛齒;

——積極的社會經濟動機基本不存在:“開發邊疆”不靠譜,老三屆集體插隊基本沒有去邊疆的;政治地位低於“貧下中農”,造成插隊知青對農村能起到的積極作用也大受限製;更不要說當時很多初中老三屆尚未成年,根本不可能成為農村生產建設的骨幹。

這樣的觀點的產生原因,一個是難以聽到插隊知青的發聲。

前文提到過:“改造思想”在日後證明是完全失敗的。因為在上層看來並沒有起到正麵的積極作用(國家不滿意)。插隊的老三屆知青真正接觸到了中國農民,真正看到了農村的貧困,低於貧下中農的社會地位也使得他們真正了解到了社會底層的陰暗麵。因此插隊的老三屆知青的思想往往被“改造”得十分“負麵”,不同於其他知青群體的“負麵”聲音就往往更加難以公開發出。相反,那些有組織、不散漫、“不自由”,思想更趨“正麵”的兵團(農場)知青,往往更容易通過大規模的展覽、演出等活動,通過文藝作品等方式發聲,在宣傳的聲勢上占了明顯優勢。老三屆插隊知青妄為多數和主體,反而難以突出自己的聲音。

另一個原因:很多人過多過深受了上層文件和講話的影響。

“來一個動員”中存在著很多欺騙,其中一個很不實在的,就是極力在把老三屆插隊知青和其他模式和階段的知青混為一談。

以往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以去國營農場為主體,是一種就業方式。但上層文件和講話卻用“一輩子”“紮根”同樣要求實際上待業的插隊知青。妄圖讓人們相信:插隊也是就業方式,我國沒有失業現象。用“防修反修”、“戰備疏散”之類的借口強調插隊“不是權宜之計”。很遺憾!這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教很多人似乎很願意接受。

潘鳴嘯先生還堅持和宣揚了一個奇怪的,但頗能迷惑一些人的“統計依據”:

1966年到197610年間,被招工進城的農民數量是跟被下放農村的知青數量‘一樣那麽多’,或者是‘幾乎一樣那麽多’,而且他們之中的大部分都成功地在城裏定居下來。”“從1981年起,所有的中國資料都肯定這件事情。”潘鳴嘯先生無論如何想不通:“但是68年後,最主要的動機是屬於政治和意識形態領域的。假如減少城市勞動力和城市人口是主要動機,怎麽解釋從1968年到1977年當知青大規模地下放農村的時候,大約同樣數字的農民在城市裏得到了永久性的雇傭?”

筆者要指出,這組統計數字的時間跨度在10年,根本就難以服人!如果在一、兩個月,最多半年之內有這樣的統計,才算得上可靠的依據。眾所周知,整個人類社會的曆史,城市和城市人口就是從無到有、從少到多發展起來的。即便存在人為幹涉,如果把時間跨度再擴大,必定是進城的比下鄉的多很多。

可是潘鳴嘯先生同時列出這樣的統計:“10年間,下鄉知青的人數一般估計在1300萬和1700萬之間。同時那10年間共有1400萬人招聘進城,其中600萬是知青,800萬是農民。”

10年期間從農村進城的人口還包括了近半數的返城知青,反而更加說明:上山下鄉的集體插隊,正是把就業危機“緩和”、“轉嫁”的一個“權宜之計”。

在此更加應該著重指出:老三屆插隊知青的最終返城,占用的全都是本該屬於當地農村青年的農轉非指標,就業危機就這樣赤裸裸地轉嫁給了農村,轉嫁給了農民。“農民不滿意”更是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

日後、直至今日,各種“知識青年”的很多請願和動蕩,正是源於官方對老三屆插隊知青的欺詐,源於當局對緩和就業危機這一根本動機的掩蓋。

同是文革期間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同是要求“一輩子”“紮根”,既然插隊知青能通過“分配”拔根,兵團(農場)知青還有什麽理由不讓回城?盡管對雲南兵團請願事件的最終妥協,有可能出於準備“對越自衛反擊”的原因,但兵團(農場)知青要求和插隊知青同等返城權,乃是一個遲早要全麵爆發的基礎。

給文革期間下鄉的兵團知青開了大批返城的口子不要緊,文革前的兵團戰士、農場職工,連帶五十年代去新疆的生產建設兵團人員理直氣壯提出:同是兵團戰士,同是農場職工,他們能返城,我們為什麽不能?山西已經在當地分配了工職的插隊知青:和兵團戰士一樣,都屬於文革期間因上山下鄉離開原城,他們能回原城,我們為什麽不能?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來。至今還有很多早已不是青年的“知識青年”的請願活動難以平息。根子在哪裏?就在把老三屆插隊的待業性質,用什麽“一輩子”“紮根”掩蓋起來,與農場(兵團)的就業性質混淆起來。要是提前認真地承認老三屆插隊是為解決和緩和就業危機的“待業”,還會有這些遺留問題嗎?

文革被否定了,“十七年修正主義教育路線”的說法不成立了,“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也隨之“沒有必要”了。從邏輯上完全可以認為,應“最高指示”而生的老三屆插隊模式已經同時被否定。沒必要羞羞答答不肯承認這一“新生事物”的失敗,沒必要否認打發老三屆插隊是為緩和就業危機的實際動機,更要懂得隻有老三屆插隊,才造成了“農民不滿意”。

 

老三屆插隊知青,這一上山下鄉的中心,這一文革中出現的“新生事物”,這一引起“農民不滿意”的駐村“待業”大軍,盡管其特點未被人們充分認識,但因其遍布全國各地,釀成了廣泛而巨大的社會動蕩,最終成為葬送上山下鄉運動的起源和主因。

 

 

寫於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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