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3年土耳其奧圖曼攻陷拜君士坦丁堡無疑是歐洲最黑暗的日子,延續了近千年的東羅馬帝國,也就是拜占庭帝國,終於在風雨飄搖中走向了滅亡。土耳其人不僅把君士坦丁堡這座東西方貿易商路上最大的經濟中心、當時世界上最美麗富庶繁華的城市據為自己的首都,改名成伊斯坦布爾,而且後繼對整個東地中海的完全控製完全堵塞了歐洲與東方的陸上貿易。繁忙的東西方陸上貿易之路,包括古老的絲綢之路,從此開始衰落。
然而,歐洲人對東方商品的興趣,特別是對來自東方的香料的需求,並不因為君士坦丁堡的陷落東羅馬帝國的滅亡而減少。這些所謂的奇特香料當時在歐洲貴如天價,堪比黃金。穆斯林對東西方陸路貿易的堵塞使一些精明的商人看到了海路貿易的巨大商機,對高額利潤的追求促使他們開始探索到東方的海上路經,企圖繞過穆斯林的堵塞,獲得與東方直接貿易的通道。西班牙和葡萄牙先後開始了海上探險,相互之間劇烈競爭,前仆後繼冒死去尋找他們心目中的新世界,在那裏有豐富的“黃金、寶石、胡椒、丁香、肉桂、生薑和大黃”。把它們運回歐洲將發大財。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1488年葡萄牙航海家和冒險家巴托羅繆·迪亞斯(Bartolomeu Dias)率領第一支歐洲人探險隊繞過南非的好望角,開辟了取道大西洋和印度洋到達亞洲的海路。1492年哥倫布受西班牙國王派遣,帶著給印度君主和中國皇帝的國書,率領西班牙船隊,迷了路,結果歪打正著無意中發現了美洲新大陸。在1497年,葡萄牙航海家瓦斯科 達 伽馬(Vasco da Gama)第一次由歐洲經海路到達印度馬拉巴海岸(Malabar Coast)的古裏國(Calicut)。回國時帶回了古裏國國王給葡萄牙國王的書信:“非常高興貴國使君來訪。我國盛產肉桂、丁香、生薑、胡椒和寶石,陛下盡可用黃金、白銀、珊瑚和紅毯來此交換。”
正是歐洲人對香料這些產於遙遠東方土地上的植物強烈的嗜好而促使歐洲人開辟了到東方的新航線,發現了美洲新大陸,從而認識了世界,並由此改變了世界。中國的曆史教科書談到這些海上探險的原因時常說是對黃金的貪欲,對海上霸權的追逐,這並不完全正確。也許西班牙人占領美洲新大陸時的確掠奪了印第安人很多金銀財寶,但美洲新大陸是去亞洲的路上迷了路無意中發現的。歐洲人為了獲得生長在亞洲的香料,是需要用黃金白銀或其它商品去交換的。
其實這些香料就是土生土長在亞州東部和南部一帶的胡椒、肉桂、丁香、生薑、麻黃之類的芳香植物的果實,花蕾,樹皮或根莖,現在大多作為調味品和中藥材,廚房超市藥店到處都可見,非常普通便宜。可當時在歐洲香料是很高檔時髦的東西,某些貴如黃金,甚至可當貨幣使用,如英國有記載可用胡椒來抵租金,付關稅,作嫁妝,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數要一顆一顆地數好。香料不僅僅是用於調味和熏香,它們也用於宗教儀式,食品保藏,醫藥,染料,化妝品等等,需求很大。但歐洲不出產香料,所有的香料都是通過中間貿易獲得,由亞洲千裏迢迢經陸路運到歐洲,中間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倒買倒賣,經過了多少個國家征收了多少次關稅,蘿卜已成肉價錢,因此價格十分昂貴。歐洲人也不知道具體的產地,所有香料來源都是來自阿拉伯中間商關於神奇東方的傳說。阿拉伯商人的精明世人皆知,為了保證生意興隆,他們也不會告訴歐洲人其實這些香料在產地的價格隻有售價的千萬分之一。
提到這些香料也許中國人嗤之以鼻,不削一顧,都是些普通的調味品和中藥材,便宜得很。高檔的香料應是沉香,麝香,檀香等,盡管稀有珍貴,然而除了熏香和入藥之外,也沒有其它用途,沒有人會為它們冒險拚命的。不過,的確有一種植物叫鴉片,全國人民都耳熟能詳,它曾活生生地改變中國的近代史。提起鴉片,中國人首先聯想起的是近代遭受的恥辱,它往往勾起中國人一段痛苦的回憶,甚至很多人會認為鴉片是中國近代苦難的根源。鴉片自17世紀中葉傳入中國,以中國人的聰明,改服食為吸食,於是得到了中國人的喜愛,很快風靡全國,吸食人數呈幾何速度增長。當時中國人對鴉片的嗜好,不壓於當年歐洲人對東方香料的嗜好。與歐洲人不同的是,中國人寧願坐等其成,不願冒險自己去做生意,於是把白花花的銀子讓給英國鬼子做三角貿易發財:把歐洲的商品出口到印度等國,然後在印度購買鴉片;把印度鴉片賣給中國,然後再從中國購買絲綢、瓷器和茶葉等,運往歐洲。後來大清國沒銀子了,就下令禁止買英國鬼子的鴉片,在另一方麵又提倡自己種植,咱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種植鴉片不僅沒有禁絕國外的鴉片,反而導致了鴉片的進一步泛濫。禁止買國外鴉片導致兩次與英國的戰爭,大清國都戰敗,辱國喪權不說,還得賠銀割款開放口岸。按照教科書的說法,中國從此走向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會。
其實鴉片本身是一種次生品,由一種叫罌粟的植物的果實的汁烘幹製成。鴉片含嗎啡,有鎮靜麻醉作用,吸食時散發香甜氣味,給人快感,使人忘掉煩惱憂愁痛苦。吸食鴉片會上癮,上癮後如不再吸食人將非常痛哭難受,會不顧一切想方設法再吸食。上癮者極難戒除,曾有清朝官員記載除了殺掉吸食鴉片者,否則無法令其戒除惡習。吸食鴉片對普通中國人危害極大,當時為吸食鴉片傾家蕩產賣兒賣女的都有。聽父輩人說吸食鴉片的人其實大多都是有錢有業的人或曾經是有錢有業的人,如地主,商人,官吏和兵勇等,一般的貧困人家還是吸食不起的。我曾祖父的兄弟就因吸食鴉片上癮敗家把一份大家業毀得幹幹淨淨。不過也得感謝他和鴉片,正是他吸食鴉片把家業敗了解放後我家才沒有被劃成地主分子,否則不知要受多少苦難。
除了鴉片外,茶葉可以說也是一種改變世界的植物。從17世紀初開始,荷屬東印度公司開始從中國收購茶葉輸往歐洲試銷,不久中國茶葉便名噪英倫三島,很快成為歐洲人的日常飲料。17世紀後半期,喝茶在英國上流社會已成風尚。同時期,美國也爆發了茶的消費高潮,紐約、費城、波士頓的傑出人物紛紛參加“茶會”。當時紐約等大城市的茶葉的主要是走私進口的。英國的東印度公司看到茶葉買賣在美國有利可圖,就從英國公司那裏得到茶葉進口的獨家經營權,並在1767年對包括美洲殖民地的進口茶葉增加新的新稅種,這直接導致了當地人士的不滿。1773年12月16日,本傑明·富蘭克林的親屬等幾十名武裝人員化妝乘印第安人,在波士頓衝上三搜試圖靠岸的英國貨輪,把342箱茶葉傾倒在了大海裏,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波士頓”傾茶事件,從此以後,英美之間的矛盾升級,武裝衝突頻繁,引發了日後的美國獨立戰爭。
除了上述的植物外,來自美洲新大陸的幾種植物,如煙葉,香草,辣椒,玉米和紅薯等,如果談不上改變世界的話,它們對人類的貢獻巨大,對世界影響深遠。吸煙有美洲印第安人首創,他們把煙葉扔在火上,然後用嘴叼著長管子對著火塘吸。煙葉被西班牙人帶到歐洲再由歐洲流行到全世界,在明朝明萬曆年間時進入中國。吸煙逐漸慢慢地成為人類的一種生活習慣。現在認為吸煙有害健康,全世界都在控製,以至於你到那裏都可以看到禁止吸煙的標記。香草和辣椒就不要說了,是美味食品離不開的調料,全世界人民都喜愛,其香草冰淇淋,辣子雞丁是我的最愛。別小瞧玉米和紅薯這兩種食物,它們對解決中國人的溫飽功不可沒,沒有它們,中國可能就沒有什麽康乾盛世,中國人口現在到不了十億。
下麵讓我們仔細看看這些改變世界的植物(圖片均來自網絡):
胡椒(Pepper Plant)原生於印度馬拉巴海岸和東南亞,是一種藤本植物,攀生在樹木或樁架上。我們所見的胡椒是指胡椒植物的果實。當果穗基部的果實開始變紅時,剪下果穗,曬幹或烘幹後,即成黑褐色,取下果實,通稱黑胡椒。如全部果實均已變紅時采收,用水浸漬數天,擦去外果皮,曬幹,則表麵裏灰白色,通稱白胡椒。 胡椒是最早有記載的香料之一,古羅馬有一個美食家阿比修斯有一名菜孜然幹燒龍蝦的主要調味品就是胡椒。
肉桂(Cinnamon Plant)原生於自斯裏蘭卡,樟科植物,常綠喬木,樹皮芳香,亦稱桂皮,可作香料。中國和東南亞也出肉桂,中國產肉桂皮亦稱肉桂,味與桂皮的相似,但較辣,不及桂皮鮮美,且較桂皮厚。斯裏蘭卡桂皮被認為是最高檔的肉桂。桂皮除做調料外,主要用於入藥,是一種常用的中藥材,有補火助陽,引火歸源,散寒止痛,活血通經之功效。
丁香(Clove Buds)為木犀科,屬落葉灌木或小喬木,最早原產地是印尼摩鹿加群島,廣泛分布於桑給巴爾、馬達加斯加島等地,因花筒細長如釘且香故得其名。丁香作為香料丁香樹上的花蕾,又名丁子香。丁香可用於烹調、香煙添加劑、焚香原料、製茶等。也可以作為藥用,中藥也有丁香花蕾入藥,藥名公丁香,性溫,味辛。丁香油是一種重要的香料,也可以治療燒傷,作為牙科的止痛劑。丁香是著名的庭園花木,花序碩大、開花繁茂,花色淡雅、氣味芳香,習性強健,栽培簡易,因而在園林中廣泛栽培應用。
生薑(Ginger Plant)指薑屬植物的塊根莖,原生於印度和東南亞。生薑肉質肥厚,扁平,有芳香和辛辣味,有發汗解表,溫肺止咳之功能。生薑既調味又入藥,很受歐洲人的喜愛。生薑曾經是非常昂貴的香料。在羅馬時期,生薑價格是胡椒的15倍。在15世紀,一斤生薑可換一頭羊。據說英國伊麗莎白一世曾經按照大臣們的形狀製作生薑蛋糕招待群臣,非常出名。
薑黃(Turmeric Plant)是一種多年生有香味的草本植物,根莖發達,成叢,分枝呈橢圓形或圓柱狀,是生薑的表親。薑黃根莖辛香輕淡,略帶胡椒、麝香味及甜橙與薑之混合味道,略有辣味、苦味,是家庭使用的普通調味料,用於咖喱粉、調味料等。除了作食品調料外,薑黃也有藥用價值,又可以作黃色著色劑。薑黃在早期歐洲價格不如其它香料高,被成為”窮人的染料“。
肉豆蔻(Nutmeg)是一種常綠喬木植物,原產於印度尼西亞摩鹿加群島,是著名的香料和藥用植物。冬、春兩季果實成熟時采收。其種仁入藥,可治虛瀉冷痢、脘腹冷痛、嘔吐等;外用可作寄生蟲驅除劑,治療風濕痛等。此外,還可作調味品、工業用油原料等。肉豆蔻果實的皮(mace)也是一種香料。肉豆蔻主要製作香精油,含有肉豆蔻醚,能夠產生興奮及致幻作用。如服用過量,可產生昏迷現象。
麻黃(Ephedra)原生於西亞一帶的小灌木,枝葉呈草本狀,樹幹是木質莖,采用部位為草質莖。草質莖直立,小枝呈明顯節狀。麻黃是非常古老的治療呼吸疾病的藥材。在中國麻黃始載於《神農本草經》,裏是著名的發散風寒藥,有發汗散寒,宣肺平喘,利水消腫之功效,主治氣喘咳嗽,風寒感冒,鼻塞等。在歐洲到13世紀末才知道麻黃的藥效。
罌粟(Opium Poppy)是一年生或兩年生草本植物,原產於地中海東部山區、小亞細亞、埃及、伊朗、土耳其等地,其花朵絢爛華美,很有觀賞價值。人類的祖先很早就認識了罌粟。考古學家說,罌粟是新石器時代的人們在地中海東海岸的群山中遊曆時偶然發現的。5000多年前的蘇美爾人曾虔誠地把它稱為“快樂植物”,認為是神靈的賜予。古埃及人也曾把它當作治療嬰兒夜哭症的靈藥。公元前三世紀,古希臘和羅馬的書籍中就出現了對鴉片的詳細描述。大詩人荷馬稱它為“忘憂草”,維吉爾稱它為“催眠藥”,人們也種植罌粟,為了欣賞它美麗的花朵。公元7世紀時罌粟及其鴉片作為藥材由波斯地區傳入中國。大約16世紀,荷蘭人通過台灣把北美印第安人的煙鬥連同煙葉傳入中國,中國開始有吸煙者。其廣泛程度令中國的統治者恐慌,崇幀皇帝下令禁煙。因為曾經有人把鴉片混入煙草吸食,始料不及的是,煙草被禁卻導致了吸食純鴉片的新方法,從此吸食鴉片開始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茶(Tea)屬雙子葉植物,是常青喬木或灌木。我們一般所說的茶葉就是指用茶樹的葉子加工而成,可以用開水直接泡飲的一種飲品。茶葉與咖啡、可可並稱為世界三大飲料。 茶在中國曆史悠久,在公元前200年左右的《爾雅》中就提到有野生大茶樹, 《神農本草經》最早記載茶的藥效。約於公元五世紀南北朝時,我國的茶葉就開始陸續輸出至東南亞鄰國及亞洲其他地區。十世紀時,蒙古商隊來華從事貿易時,將中國磚茶從中國經西伯利亞帶至中亞以遠。茶在17世紀由荷蘭人帶到歐洲,喝茶很快就成為時尚,特別英國人和俄國人。英國人又把喝茶的時尚帶到美洲澳洲,由此傳播到全世界五大洲。現在有50多個國家種植茶,有120多個國家的20億人有飲茶習慣。
寫於2012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