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吵中醫,勾起了我喝咖啡的欲望。這討論中的“醫”字,用的不是漢字嗎?所謂“西醫”,不是依據“中醫”才被劃拉出來的?是關公和秦瓊嗎?中醫的針灸湯藥拔火罐,其實應該和西醫的放血灌腸催吐劑去比。咱們完勝一場,及時收兵,則皆大歡喜。去和已經無中無西無性別的現代醫學較個什麽勁。所以,盡管我沒開口,卻替雙方舌燥。不如大家先歇一歇,來喝點咖啡。
沒文化真可怕,我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喝咖啡,這種化外之物。喝咖啡,怎麽能喝出安宮丸裏的牛黃、寸金丸中的狗寶、豆蔻花中的少女、肉豆蔻裏的胖妞?要是喝茶,就有內涵得多了。首先茶葉有旗有槍,駿眉蟹目,螺髻雀舌。咖啡隻是一味眉目含混的黑豆。還有:“茶是對春天記憶的收藏,在任何一季裏飲茶,都可以感受到春日那慵懶的陽光。。。”咖啡呢,讓你想起來的是火山噴發,還是洪水泛濫?
這可能都是因為姥姥。我姥姥是中藥鋪店東的女兒,在藥香中泡大的。我第一次給她嚐咖啡時,她隻說了一句:是有點藥湯的味道。這。。。就和國際接軌上了。我姥爺托了老丈人的福,早早以藥當飯,吃了六七年,架鶴西去。那些年裏,姥姥經常從藥裏揀些藥引子出來給我吃,一個紅棗幾粒桂圓幹什麽的,讓我至今懷念。後來再從商店裏專門買的,總覺得不如當年藥包裏出來的好吃。我會不會發現了如今中藥不太靈的原因?
隻是不記得是否吃過一公一母的原配蟋蟀這一味。當年藥鋪有養活鹿取血割茸的,但估計沒有養蛐蛐的。其實我姥爺從小玩這個,也說不準當年我姥姥是不是去找他要蟋蟀做藥引時雙方看上眼的。姥爺生病時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賣了,隻留下一些養蟋蟀的瓦盆瓷罐,上麵畫了些梅蘭竹菊,刻著“。。。耐歲寒為道滄。。。”之流。因為是敗家之物沒人要,被我作玩具玩了幾年。當最後一個罐子摔破時,我忽然意識到:我已經很久沒吃到藥引子了。
在姥爺死後,我姥姥又活了三十多年。可見半途開始吃藥的,遠遠不如天山童姥。咱姥姥的底蘊,她的咖啡與中藥相通的遠見,遠非今天的教授學者能項背。今年六月份的中國科學期刊上,發表了一項最新研究成果:《從咖啡豆烘焙原理研究中探索中藥炮製機理》。而且,該研究得到了江蘇省自然科學基金、國家自然科學基金、江蘇省高校優勢學科項目、南京中醫藥大學中藥學一級學科開放課題的資助。花這許多納稅人的錢,就為了去驗證當年我姥姥隻嚐了一口咖啡,就道破的真理。這些人真的都該去服用黃龍湯了。
中醫自己說,後人趕不上華佗扁鵲,所有人都不能全懂黃帝。今天的中醫學者,墮落到接受自然科學基金的錢,用如此笨拙的方法,去捧後生咖啡的臭腳。能怪我想喝咖啡麽?可也不排除他們是在存心出科學的洋相。從黃帝到今天,已經幾千年了。要是再過幾千年,中醫會到什麽樣子呢?盡管如此一代不如一代的,仍然是我們的希望所在。假如不是革命,或者不是邪惡的科學和革命的共同陰謀。再給個幾十年,或可完成拯民水火,天下大同?每思至此,莫不痛心入骨。我真誠企盼我姥姥萬壽無疆的,這樣我永遠都有甜棗吃。
衷心感謝同桌的眉子,在將醉未醉之際,遞過來一杯《美酒加咖啡》:
(本店續杯)
歌上次沒有來得及貼好,不知為什麽有重音。現在搞定。題目沒改,編輯選出去的時候抓了個羊頭掛上。。。
問西門兄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