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些日語老師們
(2012-02-09 16:35:49)
下一個
在那種幾乎免費的市民中心日語教室授課的老師們大都是女人,且是一些上了年紀的女人(孩子的長大代表著她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也許是出於事業心的需要也許隻是要排解寂寞,她們經過申請培訓然後學習做一名日語誌願者老師。她們需要花很多時間去學習準備要教授的課程,遇到傳統的節日還要集體出動扮演組織者的角色,帶領我們去體會不同的文化。就我所知道的,有的老師已經做了超過20年。
這其中我永遠忘不了的是鈴木英美老師,那是個普通的中老年婦人,實話實說,我並不知道她的年齡,哪怕是年齡段。她介紹自己的時候笑著對我們說,“我今年25歲!”剛開始我不解,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後來多次,她總是宣稱自己25歲,大家便會心一笑,不再疑惑,鈴木老師的心真的就是25歲的嗬。她與我以前任何一時間的老師都不同,上她的課時間總是走的太快,每到下課,都感到意猶未盡。
高橋老師是個很時髦的人,我們同樣不知道她年齡幾何。知道美國人不喜歡被問及年紀,但日本人不知有沒有這一說,但老師自己不會介紹我們便不好多問。這位高橋老師後來也在別處教過我閱讀。每次見她,總是一副被細心裝飾過的模樣,穿衣非常講究尤其注意細節,一根細細的袋子,一副耳環一根項鏈,明暗顏色總是搭配的恰到好處。我們暗暗猜著她的年齡,但總也不敢確定。
馬場博美老師是個優雅的女人,即使在最寒冷的時候她也是上課的時候把大衣脫下來放在一邊,露出裏麵一件連衣裙。教室不是中央供暖,而是窗台下一個煤油爐子在小心的煽火,有時候上課了的人數很少,我穿著棉衣依舊感到很冷,就好心讓她把外套穿上再講課,但她也隻是一笑,並沒有采納。有一次我們在一起聊天,她談到以前追自己的一個男子,仍是像少女一樣用手捂著嘴輕笑,盡量不讓自己失態,那個時候我有點恍惚,這個女人莫不是還是單身?那個時候我已經懷孕,她對我說等我生寶寶的時候一定要告訴她。後來我搬了家,但還是不緊不慢的跟她聯係著。她的優雅感染著我,讓我知道這世界上的女人遲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顧一切體麵,開口老氣橫秋心裏千瘡百孔笑容尖酸刻薄。
到學期結束的最後一課,老師們傳統般,會帶來一些買的或自製的小糕點和茶水。我印象深的是,有一些老師帶著保溫壺裝著熱水,然後掏出紙杯和袋裝的紅茶咖啡之類,每人桌前鋪著帶有巴洛克調調的滿是鬱鬱蔥蔥的枝葉圖案的紙巾,老師小心分著精致的糕點,勢必每一塊都要完整漂亮,我們就在一起邊喝著茶邊吃老師做的點心邊胡侃海聊。他們問我最多的問題是我的家鄉是哪,在北京的那個方向之類,平均每個老師都會問我一遍這個問題,有的老師甚至問過不止一遍。老師說的最多的就是她去過中國的那幾個城市,去過哪幾個國家。我抓住機會趕緊問在日本小孩子校服四季都一樣的短褲不冷嗎?老師似乎沒想到我會問這麽個問題,估計沒考慮過這事,於是歪了歪頭,不知怎麽開口。
她們就像窗口一樣帶給我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化和生活態度。同時我們,也帶給她們新鮮與欣喜。我們享受著彼此的不同,實在是一件美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