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和利百加 - 詩和不遠的田野

話說很久以前, 呃, 其實也不算很久, 就是四年前, 小兔白天非常難以哄睡, 我就把他放到車裏, 開著車在家周圍瞎轉悠, 轉個十分鍾左右他就睡著了。但我不能停, 繼續開。我拐進幾條從未去過的小路, 忽然看見兩邊都是樹林, 碧綠的田野, 偶爾有菜農在初冬細雨中摘菜, 有的在路邊擺個小攤, 賣有機蔬菜和蜂蜜。我頓時覺得心曠神怡, 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原來田園生活離我家這麽近啊, 就隻五分鍾車程而已, 以前怎麽沒有注意到呢?

可惜啊, 就三年的時間, 地價飛漲, 這些菜園果園全開發成了住宅。後悔我當初沒當即立斷在漲價前去買一個小農莊! 現在要買, 就得跑遠一些了。

到了該給小兔報名上學的年齡, 我給他報了WCC,  一所英國聖公會旗下的教會學校, 離我家不遠。兔爹從未去過這所學校, 憑直覺就反對, 說不用這麽早就把孩子送進私校吧, 這錢可以省下來的。隻是聽說這學校的學業排名不錯, 不容易進, 兔爹才勉強答應排隊先。

WCC沒有中文選修課, 倒是有日語, 因為它的創立者之一是日本人， 辦公室每個角落都有日本傳統紀念品，比如穿和服的瓷器娃娃。在Open day 的時候, 我去過, 覺得學校老師們總體上矜持, 彬彬有禮, 素質應該挺好的吧, 就是讓我感覺不到溫度, 典型的英國文化的感覺。接待處的Receptionist 和旁邊辦公室的管理人員, 尤其冷冰冰的, 從來沒見他們笑過。我問老師們有沒有考慮將來開中文課, 他們很斷然地回答:" No. "

去年有一位姊妹又極力推薦PHCS, 說這所學校提供中文選修課。聽得我有些心動了。Open day 的時候, 兔爹請了半天假, 一起去學校參觀。一進校園我就覺得很喜歡: 校園旁邊就是各種farms, 開闊的視野, 和藹可親笑容可掬的老師們•••••• 唔唔, 俺就是個鄉下人, 隻有在田野中才能安靜下來。

今年五月兩個學校都通知麵試。 先是WCC,  兩個月前已經麵試過小兔，麵試時不讓我進去， 小兔出來老師也不跟我說點什麽。小兔通過了，就輪到家長麵試。麵試老師問我有沒有給小兔報興趣班啊, 遊泳球類什麽的, 我說啥也沒有, 就送幼兒園。有沒有特長啊? 我說沒有, 就愛讀中文書。老師很有點驚訝地問:" 那他在家裏幹什麽?" "上竄下跳唄。" 老師一下沒啥可說的了。我心裏嘀咕著: 還好不是藤校麵試!

雖然我表現得差勁, 小兔在麵試中表現倒很好, 老師也暗示會給我們offer。這家總體上應該是很不錯的。 孩子已經在裏麵讀書的家長們, 都說這學校很好， 至於不開中文課 - 沒關係, 就自己另外補課去唄。這讓我心裏很掙紮。想想PHCS和我的dream house,  究竟是要詩和不遠處的田野, 還是更嚴謹的學業, 加上日本文化? 

過了一周就是PHCS的麵試。沒想到是校長親自出馬。校長介紹說他經常帶學生去海外講學和宣教, 每年去中國一次。學校教孩子們品格和團隊精神, 為人服務的精神, 並且認為信仰的堅固和良好的教育是以家庭為主導 （所以先麵試家長，看重的是家長的價值觀）。校長的大兒子, 14歲就跟父親去中國, 15歲在中國講英文課, 引領兩個教師信主, 21歲在加拿大死於車禍。校長說:" 他完成了在地上的工作。一切都出於神。"  這個學校為傳福音的緣故, 盡量容納學生, 就像教會, 敞開門盡可能接納任何有需要的人。

在跟校長談話的過程中, 我心裏就做了決定。難得的是兔爹也非常傾心這所學校。本來他不想送孩子去私校的, 隻是甚囂塵上的同性戀運動, 讓他害怕起來, 一個信仰純正的教會學校至少可以給孩子們提供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

兩星期後， 兩家學校都給offer了。我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PHCH。種種印證也讓我確信這是上帝的帶領 - 比如, 我們圈了半年的地後, 終於找到一片合宜的我們負擔得起的荒地, 外加一個夠住的小房子, 離學校隻有五分鍾車程。

從荒地上能看見遠方的藍山, 這是我覺得非常欣喜的。想起老家高與天齊的武夷山脈, 這個藍山算什麽, 但是聊勝於無吧, 至少孩子們可以毫無阻礙地看落日, 然後我可以教他們寫詩。事實上現代詩十分容易寫, 把句子斷行就成了 - 據說按回車鍵需要勇氣, 在哪裏按則需要技巧。小兔小羊肯定不缺乏斷句的勇氣, 至於技巧嘛, 還用學嗎? 娃們把語言怎麽倒騰, 當媽的都覺得很詩意啊!

我在做晚飯時小兔過來跟我八卦: "我跟你說過有一個媽媽生了五個孩子吧? 她的兩個孩子已經在讀小學,  三個在我的學校。這是個超級媽媽。" 我問: "你不是也打算生五個嗎?" 小兔說:" 是的, 我的利百加是超級利百加, 我是超級爸爸! 弟弟要生三個, 他是一點兒超級。你和爸爸, 隻有一小點兒超級。生一個的就一點都不超級。" 

我問:" 那你要幾個男孩, 幾個女孩?" 小兔說: "我要生兩對雙胞胎, 龍鳳胎, 再加一個男孩; 弟弟生兩個男孩, 一個女孩; 這樣就是••••••嗯, 五個男孩, 三個女孩! 耶, 你和爸爸就成了爺爺奶奶, 或者是外公外婆了。" 我說:" 寶貝, 你的爸爸媽媽已經沒機會成為外公外婆了, 但是你和弟弟和你們的利百加還是有機會成為外公外婆滴。" 

小兔舉手歡呼:" 耶, 好酷啊! 到時候我給男孩讀《小雞雞的故事》, 利百加給女孩們讀《乳房的故事》, 分兩個組, 這樣很好! 嗯, 我有一點點感動。" 

兔爹對這樣美好的前景是真的很感動了, 有點發愁地說: "看來我們房子還是不夠大, 有這八個孫輩, 夠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