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茶花
為了見證神的大愛, 建博客以記錄小兔的成長.
正文
4. 又見黑貓
接下來是異常忙碌的一個月。以至於第一次的B超拖到十月底，快13周時才做。事實上我不是特別熱切做這個B超，因為我知道這次主要是篩查唐氏綜合症和其它遺傳病的可能性，並不能改變什麽，隻是給做父母的提供一個選擇的機會。當頭一個trimester危險期過去了後，醫生關注的焦點就是嬰兒是否健康，但是即使是不健康他們也不能做任何補救措施。
溫柔的台灣人GP曾經跟我說過：“40歲以上的孕婦，因為卵子老化的緣故，唐氏風險高；但這也隻是個百分比而已，即使風險高達1/40，也有39個胎兒的可能性是健康的。”根據我的年齡，做B超前的唐氏風險評估是1/46.
B超在公立醫院做。一個年輕的中東女孩，沒啥笑容，也不回答我的問題。我看見小東西在子宮裏懶洋洋地，不大動彈，個頭似乎比小兔同時期大得多 – 有六公分長。小兔那時候隻有四公分不到，像一條小魚，在羊水裏遊得歡極了。
中東女孩做完B超，抽了兩管血，勉強說了句：“我不能保證唐氏風險會很低，因為要等血檢結果出來綜合評估。目前在我看來都還行。” 經我要求，打了一張圖片給我，就把我趕出來了。
過了四天，醫院的midwife急如星火地打電話給我，說唐氏風險很高，要我盡快去見OB。剛考試完輕鬆下來的心情一下又變壞了。雖然早有思想準備，可還是不容易接受這樣的結果。
拖了幾天，不情願地到醫院去。一位說國語的華人OB接待了我，給我看報告：
T21（就是唐氏），1/43；
T18， 1/2231；
T13， 1/7005.
醫生說：“誰告訴你風險升高了呀？T18和T13很低，綜合評估實際上表明整體風險是降低了。唐氏從1/46 調整到1/43，意味著風險值沒有上升多少。這個1/43比例，即使是你什麽檢測也不做，根據你的年齡，你也會得到這個風險係數。而且baby的後頸皮厚度是1.8mms，這是正常值。”
我鬆了一口氣，問醫生：“那你覺得還需要做羊穿嗎?”醫生說：“我們不會建議你一定要做或一定不要做，因為羊穿還是有流產的可能性。你也可以自己花500塊錢做血檢（harmony，panorama，或稱作non-invasive blood test），買個心安。但是血檢也隻是篩查，如果血檢結果表明風險很高，還是要做羊穿才能確診。”
我問：“如果羊穿結果不好，那又怎麽樣？”醫生說：“那你就要選擇了。如果你選擇要終止妊娠，按澳洲法律，必須在20周之前做。過了20周，沒有公立醫院會給你做引產，因為唐氏兒不是不能生存的病例，隻是壽命會短。一般說來，60%的唐氏兒會在懷孕過程中自然流產，40%會生存下來。”
好心的醫生還是給我開了做羊穿和血檢的單，告訴我說：“如果你決定要做這些檢查，要在15周之前預約好才來得及。回去跟你先生好好商量。其實我是想告訴你，這次B超結果挺好的，不要太緊張。”
然後她拿了個小屏幕B超儀器來給我檢查。小東西心跳很健壯，我看見它在吸吮，然後慵懶地翻了個身，趴著睡了。那樣子像極了小兔昨晚睡覺的模樣 - 小兔到現在還喜歡把手腳縮在身下，趴著睡，像是還在子宮裏一樣. 我心中一動，已然做好了決定。
記得懷小兔時的初期風險評估是1/130，B超後調整為1/6900，所以那次根本沒做羊穿。那時的想法倒是一旦發現不健康，會毫不猶豫選擇終止妊娠。可現在的我已經經曆過一次流產，覺得一個小生命好不容易熬過了頭13周，隻要它選擇在我腹內生存下來，我又有什麽權利決定它的去留呢？
回來跟兔爹商量，兔爹也是舍不得的意思，就說：“算了，什麽檢查也別做了，反正任何檢查也不會改變既有的結果。就是個傻子也生下來吧，隻要將來生活能自理就行了。”
就這樣決定了。第二天照原計劃去遊輪度假一星期。
原本以為有吃有喝的遊輪會給我們一個輕鬆的假期，不料這個假過得真累。小兔一天統共睡覺10個小時，剩下的14個小時我跟兔爹輪班，不停地陪著他上躥下跳。在遊輪上的第二天晚上，我發現有一點點spotting，立即讓兔爹多花時間陪小兔，我盡量躺臥睡大覺。
我和兔爹都不免對好動的小兔態度惡劣起來。一天小兔又在我身上亂竄，我把他推開，說：“小心點，別碰到妹妹了！”小兔掀起衣服摸摸自己肚子，說：“我肚子裏也有一個妹妹。”又在我肚子上抓了一把，往自己肚子上按，說：“我把妹妹掏出來，放在我這裏。現在我肚子裏有兩個妹妹了。”我問：“那媽媽這裏還剩下什麽呢？”小兔說：“你肚子裏隻剩下弟弟了。”
後來小兔說了好幾次他肚子裏有兩個妹妹。小兔該不是他預言了他將來會給我生兩個孫女？！
假期回來後，看見花園裏來了兩隻貓，一白一黑。白貓自小兔出生後就老到我家院子裏來，每天傍晚在小兔哭得最厲害的時候，就見白貓倏地從窗台跑過去。黑貓是兩年前才看到，就在弟弟離開的那一天，聖誕節前，出現在我家後院，見了我就親密地過來挨蹭。每天傍晚都來，過了幾個星期就再也不見了。我想那是弟弟的天使，來安慰我的吧？
隔了兩年，現在又見到這隻黑貓，長胖了些，跟白貓一前一後在花壇上逡巡。想起小兔說過的話，和B超裏麵趴著睡的小東西，心中又是一動：真的是弟弟又回來了嗎？
不要難過。神給的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