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語言：1. T2的外因

一直在想怎麽開始這個話題。有許多的靈感紛至遝來，又引起潮水般的回憶。這一大半年來，我一直在現實和記憶之間穿行，像心理學所說的，了解原生的自己，重塑一個內在的生命。
 

1.T2的外因：渴了？餓了？困了？被欺負了？

以前我觀察過小兔的Terrible 2，是從16個月開始的（見舊文：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57568/201210/39.html）。可後來證明，那還不算真正的T2，是一種在幼兒園被忽視了的反抗。環境有所改善後，小兔又變回一個快樂的乖孩子。

然而好景不長。2013年初，小兔19個月的時候，我開始全職上班，送小兔上五天幼兒園。很突然地，兩個半職的熟悉的老師辭職了，來了一個全職的年輕女孩，一張馬臉從來不笑。又讓小兔午睡時從小房間換到廳裏，睡在地板的床墊上，小兔不適應，睡不好。頭三個月頻繁生病，有一次還因為嚴重過敏送醫院急救。看見幼兒園這樣照顧不周，我一怒，立即把五天減為三天，我自己全職的工作隻好靠晚上加班。

小兔明顯地越來越不開心。晚上我去接他回家，他大哭大鬧不肯離開，力氣大得我沒法按住他。我以為他是那麽留戀幼兒園，時常不得不再把他帶進去，看看玩具，再跟老師小朋友們道別一遍。然後趁他忽略時一把把他塞進車裏，趕緊開走了。一路上小兔繼續各種聲嘶力竭的哭。下車後抱他進了家門，他哭得似乎都神經錯亂了，蹲下身扒我剛穿上的拖鞋，又去拿我出門的鞋和包，推我出門：“媽媽鞋鞋，媽媽包包，媽媽開門，媽媽銀BB。。。。。。”

怎麽跟他講道理都沒用。不肯坐到餐桌前，不肯上樓進浴室。我頭暈腦脹，就丟他在地上任由他翻滾哭鬧。他哭一陣，又撲上來抱我的腿：“媽媽抱，媽媽抱。”抱起來還是鬧，不許我坐著，要站起來，指著門要我回到幼兒園去。我氣急敗壞，對他吼：“你發神經了！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這樣？”

也試圖把他關在房間time out. 那真是很可怕的場景，我根本沒機會宣布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 何況他還根本聽不懂呢。小兔驚恐得像被拋棄了一樣，拚命拍門，哭得房梁都要塌下來，我都擔心鄰居報警。

很偶然地，在城頭上讀到一個帖子，關於理解孩子的情緒，說到一個例子：孩子因為心愛的水杯摔破了，歇斯底裏大鬧不已，父母各種勸說安慰無果，也急起來：“啊？你究竟要什麽？怎樣你才能不哭？”然後各種懲罰就來了：time out,餓飯，沒收玩具，甚至給一巴掌。。。。。。

在孩子的眼裏這樣的父母是什麽形象？是另一個因為摔破了水杯而歇斯底裏的大孩子！

我就是這麽一個被激怒了的大孩子。我不知道引起小兔劇烈情緒的具體原因，但是他肯定是想表達什麽而不得，我不停的勸說或處罰卻否定了他的情緒，難怪會引起他更劇烈的反抗。

當天我去接他，又是大哭大鬧不已。我抱著他坐在車裏，努力讓自己先平靜下來，以適應他那尖利的海豚音。我一邊拍他的背，一邊親他的臉，用柔和的聲音說：“兔兔怎麽啦？跟小朋友玩得不開心嗎？”持續不斷地哭了差不多半小時，小兔停下來，指著幼兒園說：“肥，肥。”哦，他是說要喝水。我抱他進幼兒園裏，要了一杯水，他喝完，很主動自己走出去了。

第二天，接他時我刻意問他，要不要喝水？他說要。喝玩就牽著我的手出來，興高采烈的。我想，他以前肯定是渴得不行，跟馬臉老師又表達不清，我又不理解，所以大鬧不止。他想要對我說的是：“我要喝了水再回家。”當這個願望不能達成時，他就反複要求我回到幼兒園這個起點，想從新開始這個他腦袋裏預設的過程。

有時小兔太困了，更是不可理喻地發脾氣。喝水嗎？不要。吃餅嗎？不要。一直說：“媽媽抱，媽媽抱！”還不能跟他說話，說什麽他都會更加煩躁。

雖然幼兒園離家隻有五分鍾的車程，回家就有可以吃喝睡覺了，可委屈了一天的小兔要的是媽媽第一時間的理解和安慰。

後來我就準備好水，水果，牛肉蔥油餅或別的方便攜帶的晚餐。小兔一見到我，就知道有吃的喝的，很順從地跟著我從幼兒園出來，跳上媽媽的駕駛座，拍著副駕座，說: “兔兔BB, 媽媽 sit down。”意思是“兔兔來開車，媽媽坐下"。我就坐下來，一邊遞給他水果和餅，順便自己也吃幾口。他邊吃邊玩方向盤。直到吃飽了，小兔也過足了開車的癮。

吃好玩夠了，小兔還要出來觀賞落日，月亮和星星，舉著雙手，對著天空大大抒一番情：“哦，點點moon,星星呀。。。。。。”跟隨他的目光，才想起，其實我也很多年沒有看見傍晚的景色了。

有時我們在幼兒園門口會停上一小時之久。下班的老師們看我們的眼光都有些異樣，也許他們會認為我太寵小兔了。

回到家就直接上樓洗澡，而且浴室不開燈，半明半暗中把小兔收拾好，抱到床裏頭，喂一瓶奶下去，小兔就呼呼了。倒是一點時間都不浪費。

我同時跟幼兒園的老師和園長交流，要求她們注意給水喝，多給一點attention，午睡條件要改善。之後情況有所緩解（至少不渴了，也能睡的著了），小兔也不再那麽鬱鬱不樂，每天離開幼兒園越來越順利。後來我隻要帶一點水果，塞給他在座位上吃，我們就可以開車回家，坐到飯桌前正式晚餐了。

結論：在外麵孩子總會受到各種忽視挫折，靠老師或其他人來幫助他紓解情緒是不現實的。做父母的應該了解孩子實際的需要，試圖解開孩子劇烈情緒後麵的可能原因，給予理解和安慰，引導他發泄出他的不滿。

外因容易發現，也容易解決。可是引起孩子叛逆的真正內因，是愛的缺失 - 也就是，孩子儲藏愛的情緒箱子倒空了，沒有得到持續的補充。

（未完待續）